第434章 枭雄就当狠辣如斯

　　杭城，战虎门总堂。
　　“什么？五位堂主和几百精锐全被省军区的人给抓去了。”在焦虑等待中终于得到这个他最不想听到却又事实存在的可悲答案，郑彬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色，手一颤抖间手机已经掉落到地上。
　　如此失态与他的镇定力一点都无关，毕竟是人都非常清楚，战虎门的实力本就远不如青英会，尽管帮众不少，但真正的精锐的却是不多，那几百人已是战虎门近半以上的精锐了。
　　可现在呢？一个下午过去竟然全都被抓进了省军区，也就是说，他们就算能放出来也无法再参加即将到来的火拼。何况，里面还包括了战虎门五虎这五个主心骨。这对士气的打击绝对是严重到致命的。
　　这一切的发生全都源自于他的儿子莫名的被人打了，非常凑巧，打人的正好是那位江南二少，然后，就有接下来的一大处戏，最后，几百战虎门精锐连同五虎就这样没了。
　　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半个战虎门的力量都要不了一个林靖皓的小命，却反而落入他的算计中，全军覆没。
　　其中，最令他惊疑的是，林靖皓为何请得动省军区的人？难道他在杭城官场的腐蚀已经通达省委书记那里？毕竟，省军区名义上是归省政府管辖的。
　　省委书记是李雪琪的父亲李复亭，林靖皓根本就没有动用他的政府势力，而李复亭本就对宝贝女儿找了一个混黑道的女婿大为不满，能看着李雪琪的面子上帮他一些，却不会直接出面帮他。
　　现在五虎一进去，郑彬自然不会知道，林靖皓的车里还有一位跺一跺脚能让他的战虎门覆灭千百次的大人物。尽管她是女人，可就是有这样的能量。
　　“战虎门完了。”郑彬瘫坐在椅子里，双目无神至极。
　　许久后，他的眼里掠过一抹如困兽犹斗的凶残光芒，突然猛地站起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出一个他最不想打的电话，“乐少，是我，郑彬。”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对面传来的声音显得极为阴冷。
　　“考虑清楚了，只要青帮能帮我应付青英会的攻势，最重要的取了林靖皓的那条狗命。我们战虎门……”
　　郑彬紧抿着苍白嘴唇，停顿一会最终咬牙切齿道：“我们战虎门愿意并入青帮体系，成为青帮底下的附属帮会，从今往后听从青帮的号令，刀锋所指，战虎门绝对没有二话。”
　　“好，够干脆。”欧阳乐在对面笑的极度张狂，突然阴森森抛下一句话道：“那你就等着拿到林靖皓的脑袋当球踢着玩吧。”
　　郑彬失神的放下电话，再次瘫坐在椅子上。
　　战虎门是完了，尽管他还拥有战虎门的名称，但从此以后就不再掌控在他的手中，人事、财政、帮务……一切一切青帮都有权掺一脚进来。
　　而他郑彬只能听从青帮的号令做一条走狗。做的好，他表面上的地位还能保存，若不好，青帮随时可以让人取而代之。
　　“林靖皓，你不给我郑彬留条活路。”
　　郑彬突然大吼一声将桌上所有物品扫落地上，随即失疯般的大笑起来，“那好，大家来个鱼死网破吧。哈哈……”
　　……
　　一条霓虹璀璨的街道上，在一家咖啡厅楼上的一个临窗座位里。
　　“杭城，今晚你将在我们青英会的长刀下面就像一个脱得光溜溜的美女一般，呻吟不断。”一名气度文雅的俊逸青年优雅地摇晃着红酒，透过落地玻璃俯瞰着街道，淡淡的呢喃一声。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华灯初上的整条街空荡荡的没有一人，显得份外的诡异。
　　就在这时，楼梯处传来登登地上楼声，瞬间便有四具身材挺拔的英气青年出现在楼上。
　　俊雅青年没有转头看去，只是灿然道：“来了？”
　　“二少一纸号令下来，我们哪敢不来救驾。”陆仁营率先走过来推开一个座位坐下。
　　陆仁宝、华祥龙、郑宏虎三人接连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救驾？也对。”靖皓转身定定地打量着四人，淡笑间透着戏谑意味道：“四位威名赫赫的堂主大哥，你们要是再不来，本二少可真的要将小命交待在杭城了。”
　　“得了吧二少，你的小命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倒是怕我们一进杭城却发现，杭城已经是青英会的地盘了。”陆仁营哧笑一声。
　　“近半以上战虎门的精锐包括何沅坤五虎就这样被二少动一动脑子就解决掉，若你再动一动你那惊天动地的身手，管他战虎门还是青帮，杭城早已是血流成河。”陆仁宝的言语间透着一丝讽刺的意味，他在来的途中便将事情发生的始末给打听出来了。
　　“二少啊二少，你怎么可以不顾性命的冲锋在前呢？好歹你也是青英会的龙头，是青英会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这些跟着你的小弟以后还怎么生存？”
　　郑宏虎谄媚的拍了一句小小的马屁后，却突然的满脸沮丧道：“再说，你若一人就将战虎门及杭城摆平了，那我们这些本该冲杀在前的战将还有何存在的必要，你还让不让我们在华夏黑道扬眉吐气扬名立万了？”
　　“哎，二少，你们以后好歹也顾虑下我们这些做小弟的感受，什么事你都亲力亲为，那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替你接收即将到手的地盘么？”华祥龙大摇其头，一口将他手中的红酒给饮的底朝天。
　　面对这几人那怨气冲天的怨妇模样，林靖皓粲然一笑。四个欲求不满的家伙在这些时日里都是心口憋着一股血气，而他抢了他们的功劳他们自然不顺心。
　　不过，他们非常清楚，战虎门在他的策划这一处好戏中损失如此惨重，还连着搭进去了战虎门的声威最著的五虎，士气打击何其的重，这对青英会而言那绝对是一件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起码，在接下来的即将到来的血杀中，青英会将会轻松许多，人员的伤亡也不至太过惨重。毕竟，每一名青英会的成员都是青英会生存下去的根基，都是实力的象征，作为上位者，没有人敢轻易损失他们。
　　何况，战虎门只不过是青英会新一轮黑道扩张的小小绊脚石而已，省去对付他们的力量，那青英会将有更多的实力去应对南方数省霸主青帮的挑战，毕竟，那才是青英会真正的劲敌。
　　这就是林靖皓为何会以身犯险策划这一处大戏的目的所在。当然，若他预料无错的话，等下应该还有一处戏将在他的掌控中发生。
　　他在等一个电话！
　　靖皓举起酒杯轻笑道：“只为我们再聚首。”
　　四人对于他连回应都懒得回应他们的怨气，不由相继摇头失笑，尽皆举杯轻触一下。
　　陆仁营轻抿一口红酒，突然，嘴角噙着笑意道：“二少，有件事我想你应该非常感兴趣。”
　　“什么？”
　　“据说，青帮这一回发号施令的并非欧阳云那个老家伙。”
　　“谁？”
　　“你那曾经的情敌兼手下败将，也就是被你用青英会‘十二大美女’伺候的口吐白沫的乐少。”陆仁营一脸的邪笑，是的，那十二个老妓还被青英会供养起来了，她们的用处是人都知道。
　　“哈哈……”陆仁宝三人一想起这件风传华夏黑道的糗事不由放声大笑。
　　“欧阳乐？”靖皓微微眯起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浓郁的不屑，道：“他不配做我的对手。”
　　几人聊着一些常事，其间根本连一字都未提关于即将到来的血杀的事。
　　就在这时，靖皓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脸上瞬间释放出一抹莫名的灿烂笑意。
　　电话来了，又一处好戏也该敲锣打鼓的上演了！
　　靖皓眼眸突然一眯，微笑道：“燕老哥？”
　　“林靖皓！”对面的声音可没有他这般热情，冷漠至极。
　　“嗯，是我。”靖皓不以为忤，继续微笑道：“不知燕老哥打来电话有何指示？”
　　“我哪敢对名震华夏黑道又能极会讨好人的江南二少指示什么？”燕墨天依旧冷淡，只是，这位省军区的堂堂参谋长的语气间却充斥着无尽的讽刺。
　　“燕老哥，你过奖了，我那里有你说的这般有本事。”靖皓懒洋洋的耸了耸肩，突然，他的耳朵轻轻一动，嘴角泛起诡异的笑意，因为，他那灵敏至极的耳朵仿佛在对面听到了一个刻意微弱却似斥责的苍老嗓音。
　　“好了，咱们也不用在这里打哈哈了，言归正传吧。”
　　“燕大哥，你有事尽管吩咐。”
　　“今晚你的青英会将与青帮及战虎门的联合人马在杭城地区火并，为的是杭城这块油水丰厚的大块地盘，或许这只是你新一轮黑道扩张的起点。”燕墨天在对面冷冷地问道：“是不是？”
　　“是的，燕老哥。”靖皓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
　　“很好。”燕墨天轻喃一声，突然厉声道：“你的青英会不在自己地盘好好呆着却跑来杭城搅得一阵乌烟瘴气，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将会让杭城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知道，但我是混黑道的，没有雄心进取迟早将被他人所取代。”靖皓淡淡道：“青英会不想亡，只有踏着别人的尸体不断前进。”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理由说的既动听又能说服人。”燕墨天的语气微微转缓，冷哼道：“那么，你现在就给我一个有力理由，若青英会取代战虎门将给杭城带来什么？”
　　“这是青英会给燕老哥的一个保证么？”靖皓无声的粲然一笑。
　　“是。”燕墨天沉声道：“我需要你的一个保证。”
　　靖皓在过道上来回走了几步，最终手按桌面俯瞰下面的街道，掷地有声道：“安宁。”
　　“安宁？”燕墨天显然是不满意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因为它的概念太过模糊了，他哧笑一声道：“青英会能给杭城带来什么样的安宁？”
　　“是的，安宁，没有黑道纷争的安宁。”靖皓淡淡道：“我保证，青英会若掌控整个杭城，便不会有其他帮会能攻入杭城，而青英会将倾力维护杭城的黑道秩序。”
　　“这个理由听上去非常的不错。”燕墨天没有感情的回了一句。
　　“燕老哥，和阿姨说一声，下次她来杭城游玩散心，将不会再出现会有人敢在她老人家的面前动刀动枪的场面，更不会有人敢伤她老人家一根汗毛。”靖皓淡声间透着无尽的自负，道：“因为，杭城在我的掌控中。”
　　对面听得这话便不再说话了。
　　“好，我相信一回据说言出必行的江南二少的承诺。”停顿了好一会后，燕墨天再次开口道：“不过，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不是因为你的理由真的打动了我，而是战虎门真的不该让我妈身临险境并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胆大包天的行为。”
　　“我的承诺做出了，那接下来我将得到什么？”靖皓点燃一根香烟，依桌而立。
　　“我不过是要了你的一个承诺而已。”燕墨天冷笑道：“你就真的这么确定能从我手里换到什么？”
　　“不，我从始至终就没有奢望过燕老哥能给我什么。”靖皓轻笑道：“但是，为了杭城这场黑道大血杀能尽快过去，你又不得不给。”
　　这一刻，南方青年枭雄和省军区参谋长就像两个奸诈的商人，一个掖着藏着，一个拼命在套对方的底价。
　　“好吧，算是你赢了。因为你说的没有错，为了一方安宁，我不得不给你一点帮助。”燕墨天微微眯起眼睛，手指在桌面轻敲了一下，“不过，我不会直接给你任何的帮助，黑道也有黑道的潜规则，我燕墨天不会随意的破坏这种规则，更不会让刚正不阿的军人与你们这些杀人如麻的社会人渣并肩战斗。”
　　“我同意你的观点。”靖皓粲然一笑间直接承认，因为燕墨天说的一点都没错，混黑道的身上永远披着黑，在凡人眼中永远摆脱不了人渣败类的这些称号，但是，他的青英会起码是一个有档次有品味的黑道团体。
　　对于他的直接承认，原本以为他会凭着他那好口才反驳一句的燕墨天不由微微错愕，随即继续道：“这场黑道血杀还是得靠你自己的实力去赢取，但我的人会代替那些警察封锁你们三帮火并的街道，同时我会禁止任何人动用枪支，包括你的青英会。”
　　“还有么？”靖皓深深吐出一口烟雾。
　　燕墨天冷笑间讽刺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就不怕吃的太多把自己撑死。”
　　靖皓盎然一笑道：“我的胃口一直都很好。”
　　“好，既然你的胃口很好那我就再塞点东西进去。”
　　燕墨天被对方的厚颜逗的那冷冰冰的坚毅脸庞上突然泛起一抹无声笑意，“在你们火并的时候，我的人不会让杭城乱起来，只要你的青英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我敢保证，你得到的将是一个完整的杭城黑道。当然，若是底下还出现什么黑道的纷争你自己摆平，我只维持但不会在实际行动上帮你哪怕一点点。”
　　“有燕老哥这句话，我林靖皓拼着小命不要也会缩短这场血流成河的黑道血杀，以最快时间将杭城纳入青英会的管辖中。”靖皓轻敲一下烟头上的烟灰，满脸的灿笑。
　　“暂且信你一回。”燕墨天冷声一句，直接挂上电话。
　　在省军区的办公室里。
　　“妈，我不得不再说一句。”燕墨天皱眉道：“虽说是没有直接在帮他，可事实上，我们军队的人已经介入到这场黑道的火拼中了。”
　　“介入？有么？”站在他的身侧的王成慧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的军人只是为了杭城百姓不得不出面维持安宁秩序而已。”
　　“难道你真的觉得中午这场事件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我人老但心不糊涂。”
　　“妈，既然如此，他的哪一点让你如此欣赏他了？”燕墨天感受岳母那平静至极的话，不死心的再问一句。
　　王成慧淡淡道：“枭雄就当狠辣如斯。”
　　说着，她颇有深意的瞥了燕墨天一眼，站起身来间突然视线透过窗户目注某条街道，嘴角莫名的一翘。
　　真正的干大事的人就应这样的，能够审时度势的利用身边一切能够利用的人和资源。靖皓，你在这方面的心确实够狠，但阿姨欣赏的恰是你的这一点，这套阿姨钻的心甘情愿。
　　枭雄就当狠辣如斯！
　　燕墨天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不停地回味着岳母的这句透着凛然杀伐气息的话。
　　突然，他的眼睛掠过一抹凛冽的光芒。忽然之间，他仿佛从这话里看得到了一些这些年在安逸高位上待久所渐渐失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