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想让你安慰安慰

　　整个上午的课堂上，程水馨都在下面写写画画做着小动作。
　　程水馨的成绩有目共睹，上课的老师也不好多说她什么，只能由着她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程水馨神秘兮兮地找苏亦凡单独说话。
　　“我差不多搞定了。”
　　“什么？”
　　“我想好了怎么传播这个视频，今天晚上就开始。”程水馨显得很兴奋，大概是平时做的事成就感太低的缘故，“晚上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关注一下。”
　　苏亦凡当然有兴趣，能让翟羽飞不高兴的事他怎么可能没兴趣？
　　中午休息的时候，苏亦凡把那个隐形眼镜的盒子还给苏小轻。
　　“轻姐，我暂时用不到这东西了。”
　　苏小轻接过盒子，笑着问道：“考试用了这个，有负罪感？”
　　苏亦凡缓缓摇头：“不，其实我没用。”
　　这次就连苏小轻都有些惊讶了：“你没用？”
　　苏亦凡微微一笑，“确实没用，程水馨之前给我做的补习其实很全面了，期中考的范围又窄。我文科其实不错，只有理科需要补课而已。那天早上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带着去学校。”
　　看到苏亦凡如此笃定的表情，苏小轻笑得很欣慰。
　　“这几天做做准备吧，跟我去美国。”
　　苏亦凡也不罗嗦，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唯一的要求，不能带妮尔。”苏小轻微微正容道，“如果你想带程水馨我没意见。”
　　苏亦凡还是不太敢跟姐姐谈论这个话题，按照苏小轻的意思，他应该把认识的这些美女都纳入囊中才对。
　　“还是我自己跟你去吧……”
　　“也可以带着张瑶。”苏小轻说，“出去走走对她应该有帮助。”
　　“…………”
　　苏亦凡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一点发言权都没有。听苏小轻的口气，好像出国对她来说就像郊游一样简单。
　　“很难说服张瑶的家里人吧？”
　　苏小轻想了想，承认道：“是啊，确实很难。”
　　说到哪里都能随时停住是苏小轻的特长之一，收起那个隐形眼镜盒子，苏小轻扔给苏亦凡一串车钥匙。
　　“带着张瑶出去转转吧，你也不能长时间不碰车。”
　　苏亦凡接过钥匙，朝苏小轻感激地看了一眼。
　　苏小轻总是能弄清楚他在想什么，苏亦凡最近就在考虑期中考试之后跟张瑶谈谈。
　　客厅里，张瑶还在兴奋地玩着《生化危机5》。全副武装的女主角拎着无限弹药的手枪狂轰被感染的丧尸们，屏幕上简直是血肉横分。
　　“张瑶，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听到苏亦凡问自己话，张瑶很痛快地把无线手柄放在茶几上，跑过去关了游戏机和电视，才跟着苏亦凡出门。
　　楼下停着那辆苏亦凡比较中意的大众高尔夫，两人驱车出了小区，驶向滨海市最著名的电子一条街。
　　苏亦凡是个喜欢电子产品的小宅男，他所理解的大部分跟音乐有关的产品也都集中在这里。
　　电子街上放着奇奇怪怪的中文歌，一听就知道是在网络上被很多人传唱的那种。苏亦凡放慢车速，在路边缓缓停车，指着车窗外的那些店铺招牌给张瑶看。
　　“你看，现在单纯卖音乐的店已经不多了，MP3毁灭了唱片产业这句话你听过吗？”
　　张瑶不知道苏亦凡要说什么，瞪大眼睛点点头。
　　苏亦凡又发动汽车，车子往前开了一百多米。
　　“音乐存在的方式被改变了，但价值其实还没改变。”苏亦凡指着不远处的一家笔记本专卖店，许多形形色色的笔记本电脑都摆在展台上，“苹果音乐商店，手机铃声，商业用途……只要你有好作品，能打动别人，音乐依然是无价之宝。”
　　张瑶像小鸡一样连连点头，一双大眼睛依然紧盯着苏亦凡。
　　苏亦凡挠挠头，有些苦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不过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有很出众的才华，你可以打动很多人……可是你让我觉得很矛盾。”
　　听到苏亦凡这么说话，张瑶的表情变成了疑惑。
　　“奇怪是吧？”苏亦凡继续挠头，无奈地说道，“我希望你发挥才华，我希望你能够一出场就让很多人惊艳。可是我又不想给你压力……你知道自己现在最缺乏什么吧？”
　　张瑶眨眨眼睛，想了想，掏出手机打了两个字。
　　“经验。”
　　苏亦凡一把抓过张瑶的手机，改掉其中一个字还给她。
　　“经历。”
　　苏亦凡看着张瑶说：“创作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丰富触感的过程。我相信你的内心世界比大多数人都丰富，可是你愿意触碰的领域太少了。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丰富而充满创作热情的歌手，还是要克服自己的问题。”
　　听了苏亦凡的话，张瑶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没有吭声。
　　苏亦凡叹了口气：“所以我一直都很矛盾。我不想改变你什么，又希望你能尽快开始创作属于自己的音乐。”
　　张瑶这次低头沉默了很久，苏亦凡也不着急，他本来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过了很久，张瑶拿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打出一句话。
　　随后，张瑶像是鼓足勇气一般，忽然抬起手，把手机推到苏亦凡的面前。
　　“你会陪着我吗？”
　　苏亦凡伸手接过手机，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我会。”
　　张瑶对苏亦凡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
　　笑过之后，看到苏亦凡手中的电话，张瑶又开始脸红，手忙脚乱地抢过电话开始删刚才打的字。
　　苏亦凡笑着开车回去给苏小轻送车。
　　整个中午张瑶都在脸红，完全不敢看苏亦凡。苏亦凡也不取笑张瑶，只是跟她说着自己对张瑶歌声的理解。
　　到了学校回到班上，苏亦凡发现程水馨的脸上有愤愤的表情，连忙问道：“怎么了？”
　　程水馨看着教室门口，低声说道：“刚才翟羽飞让人过来通知我，明天去研究文学社的留存问题。”
　　苏亦凡不禁皱眉：“他怎么这么心急？”
　　“输掉了气急败坏吧。”程水馨无奈道，“一旦问题抬到桌面上，我就会很被动。”
　　“你去找学校团委那边告状呢？”
　　程水馨不太看好：“翟羽飞肯定是安排好了才来通知我的，他的关系那么多。这次是想要一次性把文学社封了。”
　　“还有一天时间。”苏亦凡说，“去活动看看，顺便把视频先放出来。你知道咱们同学都喜欢去哪个论坛吧？”
　　听到苏亦凡还如此冷静，程水馨脸上的愁容没那么多了，对苏亦凡莞尔一笑。
　　“放心，在网上混的，咱们学校里不会有人人脉比我更好。”
　　苏亦凡想起张瑶，笑着打击了程水馨一下：“可不要太自信啊。”
　　程水馨调整心情的速度飞快，笑着说道：“如果有对手的话，可要告诉我哦。”
　　“等我想到了告诉你。”
　　其实苏亦凡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把张瑶的事告诉程水馨。
　　晚上锻炼完毕，苏亦凡收到了程水馨的邮件，邮件里有一个笑脸符号和一个链接。
　　打开这个链接，苏亦凡忍不住失笑出声。
　　程水馨居然掌握着滨海市高中的百度贴吧管理员权限，不仅把翟羽飞的视频放在了优酷和土豆两个视频网站上，还在贴吧里放了直接可以浏览的链接。
　　而那段翟羽飞看似秉公办事的视频，被程水馨剪辑之后，完全成为了一份控诉学生会欺凌普通同学的证据。翟羽飞说的每句话都没经过删改，只是视频剪辑让这些话和翟羽飞的态度变得异常恶心，就像一个拥有特权欺压百姓的乡镇干部。
　　视频下面的回帖已经很多了，有质疑有震惊，也有维护翟羽飞的脑残粉。
　　“天呐，这是一高中学生会的干部？我还以为是土皇帝呢。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就没什么存在感。”这是外校观光团。
　　“翟主席平时为人不是这样的啊，难道平时都是装的？”这是本校了解翟羽飞的学生。
　　“这个视频一定是伪造的，是PS的吧！？”这是不知道那个脑残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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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回帖都是针对视频里翟羽飞的言论声讨的，多半都是没有ID的过路党。程水馨在网络上的影响力非常之大，她自己甚至都没说话，也没在自己的嘀咕帐号和博客上提起哪怕是一句。
　　讨论很热烈，还有人开始八卦，翟羽飞的林林种种过往黑历史在那些没有ID的留言里被各种拼凑。真的假的都有，看上去热闹极了。
　　苏亦凡看了两遍视频，心说就算自己这个当事人看完都开始怀疑翟羽飞是不是那么嚣张恶心，更别说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了。
　　正在继续翻回帖时，程水馨打了电话过来。
　　“看到了？”
　　“看到了。”苏亦凡替程水馨担心，“翟羽飞肯定知道了是你干的，如果他对你报复怎么办？”
　　程水馨呵呵一笑：“放视频的人可不是我，是我网上的朋友。那天文学社那么多人在场，他甚至都没法咬死说是你拍的视频。再说了，就算他知道又怎么样？已经这样正面冲突了。”
　　“如果翟羽飞要找文学社的人帮他证明呢？”苏亦凡担心得比较多。
　　“证明什么？证明学生会长跟你打赌，然后赖账吗？”程水馨笑着反问道，“如果让团委的老师们知道了，你觉得他还有理由让文学社撤销吗？”
　　苏亦凡不由得大为佩服：“说得好，就看翟羽飞怎么危机公关了。不过你既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中午他们通知你去开会的时候，你怎么还愁得不行？”
　　程水馨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忽然软了一下，低声说道：“我不是……想让你安慰安慰我嘛。”
　　苏亦凡握着电话傻掉了，只能听见那边程水馨咯咯笑着跟他道别的声音，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