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七章 震荡和机会

　　1991年12月7日，对于共和国的老百姓来说，这一天同往常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但对于共和国高层来说，却是个具有极其重要意义的日子：今天是乌克兰公投的最终结果公布日。原本这一天是不会引得如此之多的人注意的，可因为王家老三的一篇文章，彻底的搅动了京城的风云。
　　也因为这个，共和国驻乌克兰的各种机构密切的注视着乌克兰公投的结果，当公投的结果被官方在第一时间公布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根据现有的投票统计结果，乌克兰公民有超过9成的人赞同乌克兰从俄罗斯当中独立出去。
　　虽然最终的票数还没有统计完，到目前为止，统计了大约85%的票数，但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剩下的那15%的未统计的票数全都是反对乌克兰的，也改变不了乌克兰从苏联独立出去的结果……而且那根本就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这不科学啊，一点都不科学！
　　乌克兰不是被苏联人、被无产阶级统治了几十年了么，他们怎么可以背叛革命，背叛无产阶级，投入该死的资本主义的怀抱？！当消息传入国内之后，无数大失所望的人愤怒了，他们有种自己被背叛了的愤怒……或许还有种深深的畏惧的因素在里面：原来，无产阶级的统治，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牢固，如果我们不作为、不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不能代表老百姓的利益，老百姓们是真的有可能抛弃我们的。
　　这个之前从没有想到过的结论，让一直以来都认为现在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老百姓们就应该无偿自觉的支持着自己的不少人吓的瑟瑟发抖！
　　可也同样的，在有些人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同时，还有一些人兴奋的欢欣鼓舞，最起码对于这种情况，老人家是乐于见到的，在几年后流传于高层的传说当中，都说老人家在听到苏联公投的结果之后，老人家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足足有十几分钟，这才对身边的工作人员淡淡的说了一句，“有人应该比吓坏了吧？”
　　却是有不少人被吓坏了，当他们意识到原本他们意识当中的“家天下”不再是“家天下”的时候，心中的那份失落、彷徨和无助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也因为这个，倒是真的涌现出一批真正能够为民所想的好干部……这一点，倒是东方书记所没有意识到的。
　　※※※
　　当京城里不少人感觉凄凄惶惶的时候，王二哥给东方书记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王二哥沉默了良久，最后才五味陈杂的对东方书记说出了一句话，“老三，乌克兰的事，你说对了……”
　　听到王二哥的这句话，东方书记顿时就瘫软在了舒适的大班椅里面。
　　几天以来承受的巨大心理压力、来自于方方面面的质疑、一些老领导老上级含蓄或者丝毫不含蓄的批评，都让东方书记有种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多长时间、似乎自己心里的那根弦随时都会断掉的错觉，这一刻，当听到二哥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的答案之后，让东方书记甚至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这一刻，东方书记知道，自己赌赢了！
　　“二哥，不是我对了，是我们老王家赢了。”同样沉默了良久，东方书记沙哑着声音对王二哥说道。
　　王二哥顿时哑然。没想到老三竟然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这个回答，让王二哥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在老三的那篇文章见报的当天，自己就打电话将老三臭骂了一顿，若非造成的影响已经彻底无法挽回，就算这个时候将老王家与老三撇清关系也无济于事，王二哥真的会丝毫不犹豫的那么做。可现在，当乌克兰公投的结果被公布出来之后，王二哥这才发现，从头到尾，貌似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但王二哥毕竟是王二哥，在意识到老三有意将这桩天大的功劳归功于老王家之后，王二哥立刻收拾了心情，迅速在心中盘算起这件事对于老王家的巨大意义：毫无疑问，事实胜于雄辩，原本被大家视作笑话的王家老三，经此一事之后，立刻就会被大家视为对国际政治局势具有敏锐洞察力的政治家！最重要的是，尽管老王家从头到尾对于老三的这篇文章没有承认过是处于老王家的授意，但不管是公投之前还是公投之后，老王家说这件事完全是王家老三自己的意思，有人相信吗？！
　　绝对没有！
　　所有人都坚信，王家老三发布的这篇文章，根本就是老王家政治立场的巨大调整，这篇文章就是一块探路石……幸运的老王家，这次赌赢了，而且貌似老人家对于老王家对于能够在这种时刻依旧紧跟在自己身边，依旧坚定的坚持自己的路线很是高兴。
　　不管那么多了！王二哥立刻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既然大家都认为这件事是老王家的意思，那么对于眼下的老王家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借着老三的这篇文章，将利益最大化！
　　“老三，之前的事，二哥跟你说声对不起，”王二哥也是个拿得起放的下的人物，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之后，立刻先向东方书记道了歉，“这件事，你认为该怎么办？”
　　“老爷子的身体好点了吗？”对于王二哥的这个问题，东方书记却避而不答，反而问起了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如果老爷子的身体能够好点，还是让老爷子出来主持这件事吧……虽然辛苦了点，但形势逼的我们也只有不孝一点了。”
　　听到这话，王二哥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之前他亲口对老三说道老爷子的身体不行，没想到这会儿老三竟然用同样的借口和理由刺了自己一下。这种感觉，让王二哥心中很是不舒服，不过随即，这种感觉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扪心自问，王二哥也知道，这种事情，确实需要老父亲出来坐镇才能够处理的万无一失……眼前的这种机会，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有的，毫不客气的说，这种机会对于任何一个家族而言，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若是不能抛弃一切成见来全力应付这件事，那就不配称之为一个合格的世家子弟。
　　“老爷子的身体多少好些了，”王二哥立刻点点头，“我这就和老爷子说说这件事……嗯，老三你说的在理，虽然这个时候还让老爷子操心，我们是不孝，可这件事关系到我们老王家今后吃肉还是喝汤，说不得也就只有辛苦一下老爷子了。”
　　顿了顿，王二哥又道，“三弟，你也准备准备，如果不出意外，老爷子应该会让你来京城一趟。”
　　听到这话，东方书记脸上顿时一喜，连连应道，“嗯，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因为东方书记的特殊身份……这一点从东方书记的姓氏上就可以看出来，东方书记姓的是东方而不是姓王……虽然一年也能够踏足两次王家的家门，但东方书记却极少蒙老爷子召见：从东方书记记事起，自己蒙老爷子召见的次数，只有寥寥三次！
　　这意味着老王家终于要正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了吗？意识到这一点，东方书记的心中一片火热！
　　※※※
　　和王二哥所说的差不多，仅仅三个小时后，东方书记的电话里就再次响起了王二哥的声音，只是这次二哥的话让东方书记很是有些愕然：“老爷子说，让你立刻就回来，嗯，还吩咐你将那个叫林鸿飞的小子也一并带过来。”
　　“让林鸿飞也一起去？”东方书记顿时吃惊的反问道，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老爷子亲自点的名。”王二哥的声音有些无奈。
　　事情发展到如此程度，王二哥自然明白老爷子会高度关注的，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可王二哥在这种大事上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在老爷子问起老三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前因后果向老爷子叙述了一遍，自然，林鸿飞在这其中的作用也一并被提及。
　　虽然老爷子并没有说林鸿飞怎么样，但特意点名让老三将林鸿飞一并带来就是明证：对于这个年轻人，老爷子是比较看好的，最起码，老爷子觉得这小子有栽培一下的价值。
　　对于如王家这般的世家大族，非但十分注重对于自己本家子弟的培养，为了维持自己家族的长生不衰，也十分重视吸引那些能力突出的人才，林鸿飞展现出的在政治方面的眼光和能力，自然吸引了老爷子的注意……虽然不确定这小子是真的有那份本事还是不小心撞到了狗屎运，不过既然他表现出了这种能力，那就值得亲自见一见。
　　东方书记的心顿时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二哥的话，让他立刻意识到了一点，只要林鸿飞这小子能够得到老爷子一个“好凑合”的评价，这小子今后的前程将会无可限量！
　　对于林鸿飞这小子，是个天大的机会！对于自己，也同样是个天大的机会……这小子毕竟是自己预定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女婿有出息了，老丈人能不跟着沾光吗？！
　　“我知道了。”东方书记重重的点点头！
　　“那好，你快点收拾一下吧，老爷子安排了一架飞机等着你们。”
　　安排了一架飞机？东方书记的脑袋顿时就有些晕乎。
　　老爷子从开始干革命开始算起，就一直没在军队里呆过，对于军队这一块自然没有什么影响力，但在共和国，能够控制飞机的，除了军队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部门：民航！
　　老爷子在军队那边虽然没有什么话语权，但建国以来却一直在民航领域工作，在老人家重新出山之后，更是一直协助老人家主抓全国的民航工作，虽然随后进入国务院支持实际工作，并且在这两年退了下来，可民航领域的领导尽皆是老爷子的徒子徒孙，老爷子发话给东方书记安排一架飞机，还不是等闲？！
　　※※※
　　一直到上了飞机，林鸿飞的脑袋还晕晕乎乎的。
　　打量着自己现在所身处的这架飞机的客舱，有些出乎林鸿飞的预料，在林鸿飞的印象当中，在91年前后，国内的飞机大多数是只有经济舱的，只有极少的飞机有商务舱……那个时候的商务舱，基本上就等于头等舱了，错非权势极高的人，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乘坐。
　　可自己现在所乘坐的这架波音737又有些不同，现在自己身处的这个客舱，乃是名副其实的头等舱，偌大的客舱空间里里摆放着七个带有电动按摩功能的、放下去就是一张床的豪华真皮座椅，而此刻，偌大的客舱里只有自己和东方书记两个人。
　　林鸿飞心中登时就明白，这种真正的头等客舱，是真正给大人物和民航系统内部的高层领导使用的，算是让那些没有资格享受专机待遇的领导变相的享受一次专机待遇……果然走到哪里都有自己的特权思想。
　　“怎么？”望着正打量着客舱的林鸿飞，东方书记笑问道，“是不是第一次做这么豪华的客舱？”
　　比这更豪华的客舱哥们也坐过。林鸿飞很想这么说，不过林大老板也明白，自己若真的这么说，那基本上就等于自找不舒服了，微笑着点点头，“嗯，还真是第一次坐……伯伯，这次去京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没想到林鸿飞居然这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东方书记心中顿时就是一喜。原本东方书记没指望林鸿飞能够在老爷子面前能够有多么突出的表现的，可现在林鸿飞的表现，却让东方书记心中微微一动：就自己所知，貌似还没有谁家的年轻人能够有这么沉稳的心和见解，说不定……
　　“有些事情是需要注意一下，王老是个很严肃的人，你要记住以下几点……”不自觉的，东方书记对林鸿飞的话，超出了平日里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