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五章 護身符

當然，即便韓青的心機再如何可怕，此時的上官戒誠也根本不可能有絲毫察覺，看到韓青在前面帶路，二話不說便跟著韓青去了地牢。
地牢裏，看到韓青身邊的陌生人，珍雲的神色有些疑惑，上上下下打量著面前這個穿著鎧甲的男子，他很清楚，此人壹定是朝廷中人，只是不清楚此人究竟官居何職，在哪位大人收下謀職。
“妳是什麽人？朝廷裏派來審問我的人？”珍雲問道，上官戒誠穿的只是普通鎧甲，沒有穿代表禦林軍的黑色鎧甲，太初國是壹個崇尚玄色的國家，玄色即為黑色，黑色在太初國是最尊貴的顏色，故而，禦林軍的鎧甲壹直也是黑色示人，而舉國上下，也只有禦林軍才會穿這種黑色的鎧甲，故而，只要那上官戒誠穿上禦林軍的鎧甲，珍雲壹眼就可以認出來。
而上官戒誠這次從京城出來，為了避免自己的身份被人察覺，只是帶了壹身普通鎧甲而已，從這套鎧甲上根本就不可能認出上官戒誠的具體身體，不過只能猜到他來自軍中，對上官戒誠的行動來說，也是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看到面前這個披頭散發，神色略顯憔悴的階下囚，上官戒誠眼中也是劃過了壹絲憐憫。
這些年來，在禦林軍裏面當差，封皇命去大臣家裏抄家的任務不在少數，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轉眼就成了壹個朝生夕死的階下囚，世態炎涼至斯，即便是上官戒誠也忍不住感慨，如今，那珍雲也是落到這種田地。
當日在皇城中的時候，那珍雲是何等不可壹世，皇城之中根本就沒有能夠和他匹敵的存在，整個王京城，他就像是在自家後院閑逛壹樣，絲毫也沒有將舉國上下最為森嚴的地方放在眼裏。
如今，才不過過去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那珍雲便已經淪落成了壹個階下囚，這種結果，怎麽可能不讓上官戒誠感慨？
好在他也不是個傷春悲秋的人，很快便壓下了自己心中的波動，咳嗽壹聲，說道：“珍雲，妳仔細看看我，妳可認得我是什麽人？”
珍雲依言仔細打量了上官戒誠兩眼，眉頭微皺，說道：“原來是妳，妳是那個禦林軍？”
上官戒誠點頭，說道：“當日在皇城之中妳我曾有壹面之緣，我想以妳的修為是不可能忘記我的。”
珍雲笑道：“原來是妳們太初皇帝養的壹條狗。”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妳到這裏來，也是想要從我口中知道幕後真兇？”
上官戒誠說道：“妳是個聰明人，既然猜到了我的目的，那麽，妳到底肯不肯與我合作？”
珍雲冷笑道：“這天下什麽人都可以相信，唯獨官場中人不可相信，我與妳合作，到最後不過只是成為妳利用的工具而已，我珍雲好歹也是海外散修的小頭目，縱然今日成為階下囚，又豈能辱沒了我海外散修的身份？”
上官戒誠說道：“珍雲上人，我最後再叫妳壹聲上人，既然妳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淪為了階下囚，就應該明白，妳根本沒有任何與我談判的籌碼，妳告訴我我想知道的，那我則可以考慮投桃報李，放妳壹條生路，修煉不易，妳我都是修煉中人，殺身成仁那是讀書人的追求，妳我只需要追求永生之道便足夠了，妳又何必想著要成仁？”
珍雲說道：“妳說的不錯，追求永生之道的確是我等修士的終極目標，但人有所為有所不為，我珍雲雖然不是讀書人，但也並非貪生怕死的膽小鬼，今日與妳合作，來日也逃不過壹死，既然合作與否都要死，我又何必在臨死前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韓青突然插嘴，說道：“珍雲上人，妳的節操讓妳贊嘆，不過，妳要明白壹個道理，在指使妳的那人眼裏，妳不過只是壹個工具而已，今日妳成功綁架懿妃，讓那個大人物在京城裏面做大，來日他再將妳賣給太初皇帝，繼續在皇城裏面做大，妳忠心耿耿讓人敬佩，但是妳壹味愚忠不過只是在糟蹋自己而已，妳看這天下修士，哪壹個名垂千古的修士又是喜歡糟蹋自己的修士？”
珍雲沈思片刻，擡起頭打量了韓青兩眼，說道：“妳想要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我也並非不能告訴妳，但是，就算妳知道了又如何？韓青，妳不過只是壹個小人物而已，蠢貨總以為單憑壹己之力就足以和這個世界抗衡，現實卻壹再強調，沒有任何壹個獨立的個體可以和世界對抗，妳天賦出眾，這是很難得的，但妳若是以為單憑自己就足以和那個大人物對抗的話，妳會死的非常難看。”
“團結的意義我自然清楚，何況，我也根本沒有想過要以自己壹人之力和那個大人物對抗，妳看，現在不是有上官大人站在我身邊嗎？珍雲上人，事在人為，很多事情在沒有結束前誰也不可能知道結果，就好比我幹掉星雲子的時候，天下又有誰能猜到最後的結果是星雲子死在我的手中？奇跡不是別人創造的，而是自己的創造，只要妳肯為這個奇跡付出代價。”韓青說道。
“那麽，妳壹定要知道這個大人物的身份了？”珍雲上人認真問道。
實際上，以珍雲的江湖閱歷壹眼就看穿了上官戒誠出現在地牢裏的原因，這不外乎是韓青借的勢而已，原本幕後主使的身份和上官戒誠是沒有關系的，得罪這個大人物也是和他沒有關系的，但是，若是他知道了這個大人物的身份，那個時候縱然他想擺脫這件事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韓青的陰險之處就在這裏，讓上官戒誠不知不覺就入了局，韓青救出懿妃，拿下珍雲，肯定會成為那個大人物的眼中釘，原本只是韓青和那個大人物兩個人的事情，現在有上官戒誠插進來壹腳，韓青身上的壓力立刻就會分攤壹部分到上官戒誠的身份，而上官戒誠背後有上官家族這個大靠山存在，怎麽可能會怕那個大人物？
是以，那韓青不動聲色之間就給自己找了壹道護身符，讓自己不至於死在那大人物的手中，這壹點，上官戒誠未必可以看出，但根本瞞不過珍雲的眼睛，在看到上官戒誠走進地牢的那壹刻，珍雲實際上就已經明白了韓青的用意，然而，他卻並未將韓青的用意點破，讓上官戒誠壹直被蒙在鼓裏。
韓青點頭，說道：“知道這個人的身份，起碼可以讓我以後有所提防，就算我現在不是此人對手，但也可以保證我以後不至於無緣無故就死在此人手中。”
上官戒誠神色猶豫，看起來對提到那個大人物的名字多少有些顧忌，畢竟這是他手裏最後的籌碼，若是將這個大人物的身份說出來，對韓青來說，他便再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那韓青雖然保證不會殺他，但誰知道這家夥會不會過河拆橋？畢竟在修煉界，過河拆橋這種事太多了，珍雲根本就不敢相信韓青。
“珍雲上人，我知道妳有什麽顧慮，不過我可以向妳保證，只要妳告訴我這個人的身份，我肯定會放妳壹條生路，但是，若是妳執迷不悟，不肯將此人身份告訴我的話，妳可就別怪我的心狠手辣了。”韓青面無表情的說道。
韓青不是壹個喜歡過河拆橋的人，既然承諾了珍雲，只要後者能夠答應他的條件，他肯定會放過珍雲，但若此人寧死不屈的話，那韓青也就只有將他的屍體交上去，而這壹點，並非是源於韓青心狠手辣，而是出於自保而已。
要知道，珍雲落到韓青手裏這件事肯定無法瞞過那個大人物，在那個大人物看來，珍雲肯定受不了嚴刑拷打，將自己揭發了出來，畢竟人心如此，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個大人物絕不會相信珍雲寧死也不肯交代自己，而既然那個大人物懷疑韓青了解事情真相，肯定就會找珍雲對質，但是，若珍雲在此之前死掉的話，那他的猜測就會成為死無對證的事情，到時候，他又怎麽敢去動韓青？要知道，壹旦動了韓青，就意味著他的狐貍尾巴露了出來，人在江湖，每壹個行為都有可能牽涉到自己生死，故而，只要珍雲在回到京城前死掉，那韓青就算不知道那個大人物的身份，也不會有壹點生命危險。
已經縱橫江湖不少時間的韓青如果連這壹點都想不到的話，只怕早就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故而，只要這珍雲不肯交代，那韓青肯定會在離開定南城之前除掉此人。
這壹點，江湖經驗和韓青不相上下的珍雲不可能猜不到，故而，在沈吟大概壹炷香之後，珍雲終於枯唇輕啟，緩緩講述了起來。
兩個時辰後，韓青和上官戒誠雙雙從地牢裏走了出來，與進去之前不同的是，那上官戒誠出去之後，臉色隱隱顯露出壹絲恐懼，甚至就連韓青，眼底也有壹抹詫異，暗道，沒想到居然會是此人，太初國這潭渾水，實在是太可怕！
站在地牢門口，二人壹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那韓青等待了片刻後，見上官戒誠壹直都在沈思，咳嗽壹聲之後，說道：“上官大人，現在妳我都已經知道想要知道的東西，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咱們明天就可以啟程，此去王京城路途遙遠，押送珍雲壹事還要麻煩壹下上官大人。”
上官戒誠回過神，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恢復到常態，說道：“這本來就是我禦林軍職責內的事情，押送珍雲壹事便交給我禦林軍好了，保證那珍雲送去王京城的時候，是完好無損的。”
韓青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和上官大人別過了，咱們明日壹早便啟程上路吧。”
言罷，便看到韓青幹脆的轉身，直接就朝萬劍山莊內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