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奠基

　　金色神殿中，江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浑身释放着金色的神华，每一道神华虽是从他体内释放出，却都如同古老的大道秘纹铸就，阐述着数不清的天地至理。
　　嗡~
　　一道淡淡的虚影，仿佛从遥远时空中凝结。
　　这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浑身环绕丝丝雪花，但却非雪中精灵，而是如从风雪中归来的女战神，全身皆笼罩在白色的古老甲胄中，仅留有一双神眸闪烁着光辉，凌厉非凡，令每一人对视过的人都不由心惊胆破。
　　这是无言的杀念，这是历经万古岁月无尽血战后铸就的气质！
　　白色甲胄，不知经历过多少厮杀，即使是至宝之物，却依旧留下无数的刀痕剑刻，甲胄的背后，则横束着一柄黑色战矛，历经岁月流逝令战矛充满沧桑，没有点滴光耀，但战矛上那无法洗去的血痕，却释放出丝丝煞气，仿佛是无数死去神魔的怒嚎。
　　此刻，这穿着白色甲胄的女子，却是满含复杂神色望着金色神殿中的江寒。
　　“九万多年了。”女子在喃喃自语：“你终究还是踏上这条路了……宋楚玉，这便是你和他的选择，亦是给我的选择吗？”
　　“或许，抹去你的记忆，让你做一世凡人，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
　　“她曾经给过你承诺啊！”女子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犹豫：“我要选的人，会是你吗？”
　　“罢了。”
　　“一切看你的造化，也看天意……若你能融合这金液，我给你一个机会又能如何？若你失败……”女子望向江寒的眼神带着一丝柔情，随即又生出一丝杀念。
　　时间流逝。
　　将所有的神魂、心力全部集中，力求使神魂和金色融合的江寒，虽然无法感知外界，但他的意识却依旧保留了几分清晰。
　　他能清晰的感应到，那金色液体化为无数的金色光点，融入他的神魂每一个角落。
　　即使是肉身的一丝神魂残念都被金光光点的力量笼罩，这些金色光点正不断融入他的神魂中，令他的神魂发生着蜕变。
　　这并非神魂力量的提升，而是一种特性的改变。
　　这些金色光点融入他的神魂中，令他的神魂的最深层中形成了无数的金色秘纹，这些金色秘纹蕴含了某种神奇力量，让他感应到的一切都变了。
　　“这金色秘纹……”江寒默默感应着。
　　金、木、火、土、风、雷电、空间、时间，八大宇宙本源法则波动，以江寒如今的天赋，其实都能够清晰感应并参悟的。尤其是木之法则和空间法则，他的意识都能透过法则进入这两大法则本源之地去参悟修炼。
　　但无论感应的再清晰，也无法和水之法则的感应相媲美，毕竟他已经完全悟透了水之法则，意识完全能融入水之法则本源之地中去的。
　　可是……当那金色秘纹在神魂中渐渐凝结，江寒发现，自己对所有未曾完全悟透的本源法则波动、规则波动的感应，都在缓慢的不断提升着。
　　“怎么可能？”江寒心中震撼：“这金色秘纹，怎么可能有如此功效。”
　　金色秘纹，从本质上说，是在提升他和宇宙本源之地的契合度，令他更容易感应到法则波动、规则波动，这便能令他参悟法则、规则的速度变得更快。
　　这相当于直接提升了他的天赋。
　　人族诸界域会为何要选拔天才？就是因为人生来天赋有高低，有的人参悟法则十年可抵他人百年千年，就如江寒修炼数百年便悟透了水之法则，而许多圣境强者十万年都无法悟透。
　　这其中，除了江寒的努力和际遇，更因为冥冥中的神魂感悟道法的天赋。
　　天赋强大者，先天起步注定更高。
　　当然。
　　修炼天赋不是一成不变的，就江寒所知，神魂愈强、肉身愈强，都会令参悟法则、规则的速度加快，普通圣境强者的参悟效率比先天修士要强上数十倍。
　　但这都是建立在实力境界的不断提升的基础上。
　　可现在，江寒的其他方面没有丝毫变化，即使是神魂力量都没有丝毫提升，可伴随着金色秘纹的不断形成，他的感应确实变得愈发清晰。
　　“太逆天了。”
　　“这滴金色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和永恒真血有什么联系呢？”江寒默默思索：“无论从融合方式，还是外表样式，永恒真血和这滴金色液体都太像了。”
　　“永恒真血是永久提升我的生命层次、神魂力量百倍，这金色血液则是直接强化我感悟道法的天赋。”
　　“虽然提升的方面都不同。”
　　“但毫无疑问，它们都是在打破生命禁忌，这样的逆天之物，绝对是违反宇宙运转规则，能有一件便不可思议，怎么还会再出现一件？”
　　江寒很清楚这种禁忌宝物的作用，神渊主宰得永恒真血，得以纵横太古铸就其赫赫威名，自己得到永恒真血便从一普通天才迅速崛起可与诸天最顶尖同代人物交锋。
　　“难怪需要立下生命本源誓言，这样的宝物遗留在此，怎么能让消息流传出去。”江寒暗道：“不过，同样是禁忌宝物，融合这金色液体，却比当初融合永恒真血要容易太多。”
　　昔日融合永恒真血，可谓九死一生，那是因为融合永恒真血对神魂意志的要求太高了，江寒也是在最关键时刻意志神魂蜕变才艰难成功。
　　而与永恒真血相反，江寒融合这金色血液改变神魂特质，却不是考验磨砺他的神魂，而是对他的肉身有极高要求。
　　每融合一丝，每铸就一部分金色秘纹，这些金色秘纹对江寒肉身的负担就越大。
　　肉身，就仿佛是根基，只有根基足够强，才能承载这金色液体的力量。
　　融合的过程，没有丝毫停歇，比江寒融合永恒真血时不知要快了多少，这主要是江寒的肉身太强大了，没有任何不适应。
　　……
　　神渊泽塔中的光明世界。
　　“轰”
　　永恒祭坛之上的黑色火焰，由之前丈许再度爆发，那汹涌的火焰将大半个祭坛都包裹了进去，令一直等待在原地的白袍主宰面色一变。
　　因为他发现，火焰波动只是小事，关键在于，原本只有一丝丝的金色火焰，此刻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张，甚至已占据到了全部火焰的一成大小。
　　“到底发生了什么？”
　　……
　　茫茫星河深处。
　　身高不知几万丈，通体覆盖着黑色甲胄，站在星河一端，头生黑色双角的老者，正低沉道：“女娃娃，我不愿管你们的纷争……但你不该以我的徒儿为棋……”
　　“兵主，我无意以你徒儿为棋，是他自己无意闯入我炼化的洪荒碎界中。”一道冰冷的女声，响彻星河万里，紧接着穿着白色甲胄的女子便已降临至星河的彼岸。
　　“哦？是吗？”头生双角的老者淡漠应道。
　　他的手轻轻伸出，一柄约莫万丈的黑色长刀已落入他的手中，令他整个人的气息一变，透发出一股说不清的杀念，令无尽星河都在颤抖。
　　“刀？”女子的面色微微一沉。
　　哗~
　　古老战矛已被她单手握住，一人一矛屹立星河彼岸，似微不足道，又如同能刺破万古时光，不朽的战意席卷八方。
　　威势丝毫不亚于头生双角老者。
　　“兵主，我无意和你开战，我知晓你在你徒儿身上应该留下有印记感应，你可以再感应试试，看他是否有生命危险。”女子再度开口。
　　头生双角老者遥望了一眼女子手中的战矛，眼眸闪过一丝沉凝，轰隆道：“既无危险，便将我徒儿放出来，我自然放过你。”
　　白色甲胄女子手一挥，一幅立体光幕便在双角老者面前生成，光幕中正是江寒在金色神殿中的场景，不过此刻，江寒周身弥散的金色光华更盛。
　　见到这一幕，双角老者神色陷入思索，似乎明白了什么，才又低沉道：“这东西，你竟然有一件？还舍得给我的徒儿使用？”
　　“既是他的际遇，也是他的实力。”女子平静道：“尔后，他虽融合了超过五成，但最终能否成功，我也不敢保证……不过，即使他融合失败，我也足以保他无碍。”
　　“既如此，女娃娃，我便相信你一次。”双角老者收起了战刀，轰隆道：“待融合结束，我这徒儿不论成功与否，他从哪里来，便将他送回哪里……若是成功，待他花开，我自会让他还你这份恩情。”
　　白色甲胄女子微微点头。
　　“女娃娃，我便先走了。”双角老者转身，瞬间消失在了无尽星河中。
　　只留下白色甲胄女子站在原地。
　　女子望向星河的另一端，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竟然这么顺利就融合了大半？虽然融合了界木，令根基强大，但这界木论先天底蕴远不如太古界木，帮助应该没那么大……是什么原因呢？”
　　“是有什么我不知晓的际遇？”
　　“难道……”
　　“真能成功？”
　　白色甲胄女子的心中有疑惑，也隐隐有一丝莫名期待。
　　……
　　时间不断流失。
　　“疼。”
　　“真疼。”
　　江寒能很清晰感应到融合的进度，知晓自己已经融合到了最后关头，开始时，他感觉很轻松，但当融合超过五成时，他便感觉到了疼痛，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疼痛感，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撕裂生命本源进行重组。
　　这是单纯的疼痛感，无关于神魂，无关于意志，更针对肉身生命本源。
　　毕竟，经历了地狱九万年，经过了融合永恒真血，单纯神魂的考验，除非差距大到不可弥补，不然很难击垮江寒。可忍受疼痛不适关键……关键在于生命本源能否抗住这种重组带来的毁灭性。
　　扛不住，融合失败只是小事，更有陨落之危。
　　“不过，这不断重组强化的金色秘纹，效果也太强了。”江寒心中愈发震惊，他能感觉，自己相比之前，感悟法则的速度恐怕已提高了十倍。
　　十倍啊！
　　法则感悟天赋，提升一倍，都是多少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事情，而江寒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提升了十倍之多。
　　……
　　转眼便是十日后。
　　神渊泽塔中的光明世界中。
　　原本永恒祭坛上黑色和金色交织的火焰，忽然轰隆一声，所有的黑色火焰和金色火焰分离，紧接着各自汇聚成为了一团全新的火焰。
　　两团巨大的火焰，气息对等，彼此勾连，在祭坛上盘旋着，隐隐形成了一特殊古老的阵势，就如同盘旋而生的莲花，只是这莲花，似乎还有许多缺漏之处吗，并不完善。
　　“莲花？双生伴莲？”白袍主宰紧紧盯着一黑一金两团火焰，他的心中涌起了无尽波涛，如潮水般的记忆涌上了心头。
　　“莲花……残缺的莲花……”
　　“永恒真血……黑色液体……”
　　“金色……”
　　“难道，难道……”一个大胆的猜测在白袍主宰的心中生成，即使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猜测，但眼前的一幕却印记了他的一些迹象。
　　“江寒，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才有如此际遇，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白袍主宰忍不住想到：“若真如此，这便是你的奠基……真正奠定了无上根基。”
　　但白袍主宰也清楚。
　　若真印证了他的猜想，想要成功，恐怕也充满了艰辛。
　　……
　　神府神关塔中。
　　金色神殿内。
　　江寒依旧站在殿宇中央，此刻他已完全被金色所笼罩，他血肉最深处中，已遍布金色秘纹，此刻这些秘纹正在相互勾连，想要归元合一。
　　“最后关头了。”
　　“曾经多少天才无法融合，它对肉身的要求太高了，多少绝世天才都失败了……我建立这蛮荒界、神府天地，这里的生灵，他们的本源血脉高贵，肉身个个都媲美数百倍基础生命层次，从中选拔出的少数几人更是耀眼，如那雷意近乎千倍基础生命层次，但依旧失败了。”
　　“你，我没抱太大希望……可没想到……”
　　白色甲胄女子神色复杂，有一丝欣喜，也有一丝犹豫。
　　终于，她似乎下了决心。
　　“她的承诺，我会完成。”
　　“只希望，你真能达到她所期望的高度吧！”
　　“最后一步。”
　　随即，白色甲胄女子的虚影便已消失在金色神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