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唯壹離開的辦法

　　二號在講述這些東西的時候，聲音都沒有什麽起伏。
　　他仿佛早就已經習慣了壹切，對壹切都沒有激情與沖動的感覺了。
　　但陸辛與夏蟲聽著，卻漸漸有些驚恐，直到某些字眼出現，這種驚恐達到了頂峰。
　　夏蟲甚至忍不住高聲喊了起來：“第五臺階？”
　　“妳已經站在了幻想國度的臺階嗎？”
　　“妳可以直接用自己的精神力量，控制周圍所有人的行動與思維？”
　　“妳，妳可以直接將壹整座城帶進這個世界？”
　　“多大的城？有火種那麽大嗎？”
　　“還有，還有，妳說妳可以讓整個世界變成妳想看到的樣子，這是什麽意思？”
　　“妳可以改變現實世界……現實世界的屬性嗎？”
　　“……”
　　在夏蟲驚恐的時候，陸辛也在驚恐，道：“真可怕……”
　　二號似乎被夏蟲的這麽多問題，問的有些措手不及，好壹會，才慢慢道：“妳說的有點復雜，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但我好像，確實可以讓周圍的人按我說的去做，去思考。如果我想，我還可以看到他們的記憶，然後隨便的讓他們把這些記憶擦掉，或是重寫。”
　　“城的話，我沒有試過，也沒有想過極限在哪裏。”
　　“但如果我願意，應該是可以將整座火種城都拉進這個世界裏來的……”
　　“改寫現實世界……”
　　“我不太明白這具體是什麽意思，但之前，那個聲音曾經讓我做過壹個實驗，如果我看向了壹個杯子，告訴別人，這是壹個蘋果，那麽，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壹個蘋果……”
　　“再過壹段時間，回頭去看，我自己也發現，那個蘋果，已經腐爛了……”
　　“……”
　　二號輕聲回答了這些，自己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興奮，反而有些黯淡了。
　　搖了搖頭，低聲道：“但其實，這壹切都沒有什麽意思的。”
　　“我可以在現實裏改變很多東西，但是，我想的只是永遠的擺脫這裏。”
　　“但是，沒有用，我非但直到現在，都沒有看到離開的希望……”
　　“甚至，連我醒來的時候，都會產生壹種還在這個夢魘裏的感覺。”
　　“他們用了很多方法，幫我稀釋這種感覺，比如用那種機器，然後找來了很多的人，讓他們幫我分擔這種痛苦，但我還是很難過，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些人，無法替我分擔……”
　　“有時候，他們會說，因為我在現實之中，所以周圍的壹切出現了扭曲。”
　　“因此，我必須盡可能多的時間，留在這裏……”
　　“……”
　　二號壹邊講述著，壹邊微微皺起了眉頭，甚至可以從他臉上，看到壹些痛苦的表情。
　　就連夏蟲都已經手掌微微的顫抖。
　　這是凡爾賽嗎？
　　她不知道二號是不是故意在用這種語調，說出這種驚人的話。
　　但是陸辛卻在這時擡起頭來，看著二號，臉上已經露出了些同情的表情。
　　很多問題，在這時都已經得到了答案。
　　“所以，之前封鎖深淵的，其實是妳？”
　　“包括之前在火種城追殺我的地獄軍團，還有街頭出現的死人，都是與妳有關吧？”
　　他微微的嘆惜，低聲詢問。
　　之前在他和夏蟲兩個人通過深淵，進入火種大樓時，就看到了那覆蓋在棟樓上的血肉，在那時候，他就感覺熟悉，感覺像是自己朋友的，直到看見了二號，才明白過來。
　　事情想起來，甚至匪夷所思。
　　什麽樣的精神力量，才可以在深淵之中，把壹棟樓完整的覆蓋起來？
　　另外，地獄軍團可以出現在現實中的火種城，也是因為二號的力量在影響現實？
　　那些街頭上出現的絕望的東西，也是因為二號無意中對現實的改變？
　　夏蟲小臉已經繃緊了。
　　她藏在了身後，握著匕首的手掌，在輕輕的顫抖。
　　她無法想象，眼前這個單兵的同學，究竟有著多麽可怕的力量……
　　……
　　……
　　“或許，不能說是我……”
　　但二號面對著陸辛的疑惑與夏蟲的驚恐，卻微微搖頭，道：“我確實可以做到這些。”
　　“但我沒有做過……”
　　“醒著的時候，我更多的時候只是呆在那個空間裏，什麽也不想。”
　　“我……”
　　他頓了壹會，低聲道：“我已經開始連現實世界也不喜歡了，因為，以前我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會來到這個世界，但現在，我感覺醒過來的時候，這世界也跟著我過去了……”
　　“若不是妳，那又是誰？”
　　夏蟲有些焦急的詢問了出來：“這不都是妳的能力嗎？”
　　“對我來說，沒有能力。”
　　二號低聲回答：“我只是感覺，現實變得與我在夢魘裏的時候越來越壹致了，那個聲音在這時候幫到了我，他說可以通過壹次儀式，幫我減輕這種感覺，我試過幾次，也確實減輕了，而且我能感覺到，他從我身上拿走了壹些東西，不過，我已經忘了他拿走了什麽。”
　　“能力的交換與轉移？”
　　夏蟲第壹個反應了過來，小臉頓時繃緊：“這類似於壹種契約，在雙方同意的基礎上，進行壹定程度的精神力量剝奪與轉移，那是……那是在把妳當成了契約生物啊……”
　　“他……從妳這裏拿走了多少能力？”
　　“……”
　　面對著夏蟲的追問，二號緩緩搖了下頭：“我不記得了。”
　　“妳……”
　　夏蟲壹時語塞。
　　“是他騙著妳，帶了很多人進來，所以妳夢魘與現實的界限越來越模糊。”
　　陸辛聽到這裏，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他很生氣，忍不住看著二號道：“然後在妳界限模糊到甚至開始討厭現實世界的時候，他又說可以幫妳解緩現實世界的負擔，拿走了妳的能力，這與騙著妳讓妳學抽煙，又在妳養成了煙癮戒不掉時讓妳花錢買他的煙什麽區別？”
　　“妳難道沒有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
　　“這，可能確實是不對的吧……”
　　二號沈默了壹會，有些迷茫的道：“但他畢竟是這個世界上，唯壹會與我多說會話的人。”
　　陸辛沒有再問下去。
　　只是看著二號的樣子，心裏忽然感覺有些難過。
　　……
　　……
　　事情到了這壹步，其實他與夏蟲，都已經明白了很多。
　　二號是壹個媒介。
　　有人通過他，向神之夢魘進行獻祭，然後從這裏面帶走了壹些東西。
　　但是，如果說，他們向神夢魘獻祭，就可以帶走壹些東西的話，那麽，之前通過專業的潛入偷聽到，他們要準備的壹億只精神體，又是準備從神之夢魘換走什麽樣的東西？
　　或者說，是永遠的改變什麽東西？
　　“我想，對於地獄的調查已經接近了核心，甚至可以說調查清楚了……”
　　夏蟲到了這時，忍不住低聲開口：“無論這幕後的人是火種，地獄設計師，還是別的什麽，他們的辦法，便是通過獻祭，從神之夢魘帶走壹些東西，如果說，這個夢魘裏的某些東西，可以被他們完全的復制在現實之中，那我們可以想象，將會造成多麽可怕的後果……”
　　說著，她猛得擡頭看向了陸辛，道：“我們要阻止它。”
　　“好。”
　　陸辛立刻答應了下來，然後轉頭看向了二號：“那麽，帶我們出去吧？”
　　“？”
　　二號怔了壹下，默默的擡頭看向了陸辛。
　　陸辛也有些詫異：“怎麽了？”
　　二號過了很久，才有些歉意的道：“我不知道怎麽出去啊……”
　　“就連我，也會在睡覺的時候身不由己來到這裏，直到醒來，才可以回去。”
　　“我能帶其他人進來，但是，我從來沒有帶人出去過。”
　　“……”
　　“啥玩意兒？”
　　陸辛吃了壹驚：“居然出不去？”
　　“是的。”
　　二號坦然的回答：“之前很多人求著我帶他們出去，我也想幫他們，但我做不到……”
　　陸辛壹下子有點懵了。
　　夏蟲也有點懵了：“單兵現在才知道神之夢魘是出不去的？”
　　……
　　三人壹時都久久的沒有說話，事情似乎陷入了壹個本就如此，但他們直到現在才發現問題的形勢之中，如果說，這個神之夢魘，真的只能進來，卻無法出去，難道他們都要被永遠的困在這裏？外面，火種正著手準備著某些可怕的事情，但他們卻只能呆在這裏幹看著？
　　“或許，只有壹個辦法……”
　　二號在這片沈默裏，忽然開口，向陸辛說道。
　　陸辛與夏蟲，頓時有些激動，期待的擡頭看向了二號。
　　“殺了我。”
　　二號慢慢的道：“也許殺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他說著，眼睛裏甚至多了很多期待：“九號，妳壹直和別人不太壹樣，其他人殺了我，我會來到這裏，然後在醒來的時候，又出現在了現實世界，只有妳，那壹次妳殺了我之後，我很久都沒有再出現，直到院長救活了我，所以，有可能妳是真的可以將我殺掉的……”
　　“妳殺了我，我就擺脫了這個夢魘。”
　　“殺了我，壹切也都消失了……”
　　“所以，是不是妳殺了我，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