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真正的貧窮

　　“賺錢，賺錢，賺錢。”
　　登上壹座人居島嶼，路飛肚子又餓了，滿臉有氣無力地碎碎念。
　　“大叔，哪裏能賺錢啊？”路上，他隨便拉住壹個中年人問。
　　中年人回以‘這孩子是神經病吧’卻不失禮貌的眼神：“賺錢？我也想賺錢，去碼頭搬貨吧。”
　　“不行的，那個賺得好少，搬太多還會讓別人沒辦法賺錢。”路飛嘟噥了壹句，又換下壹個人。
　　“姐姐，哪裏能賺錢啊？”
　　“餵，他壹直這樣……壹直這麽丟人嗎？”後面，索隆捂著臉問艾斯，簡直沒眼看。
　　艾斯聳聳肩，習慣就好，攤上這麽個弟弟，我能怎麽辦嘛。
　　他繼續向前走，沒幾步忽然有了某種熟悉的感覺，轉頭壹看，索隆果然已經不見了蹤影，讓他無力地以手扶額：“真是的，走在壹起都能突然迷失拐彎……總感覺以後我的日子會更加艱難啊。”
　　“路飛！路飛！”
　　“快過來，索隆又走丟了！”
　　路飛啊咧壹聲，東張西望，跑到艾斯身邊，提議道：“我們把索隆的刀賣了吧，艾斯！”
　　“妳也不用索隆每次走丟都偷偷向我這樣提議啊餵！”
　　艾斯無語，帶著路飛快跑追上了突然拐彎卻嘀咕著‘怎麽走著走著就沒了人影’的索隆。
　　“索隆！艾斯說妳再走丟就把妳的刀給賣了！”路飛大喊。
　　“妳說什麽？艾斯？！”
　　“我什麽時候說過！”艾斯咚地壹拳捶在路飛的腦袋上。
　　“好疼！艾斯，妳現在怎麽越來越像卡普爺爺了。”路飛順著力量就趴在了地上，“好餓啊~”
　　艾斯見狀也心疼，猶豫著是不是把藏起來的應急燈幣拿出來先吃壹頓飯，忽然看到趴在地上的路飛擡起了頭，鼻子聳動。
　　“咦~~~好香！”
　　像壹條毛毛蟲，路飛在地上壹拱壹拱地飛速爬動，順著他所聞到的香味，轉眼跨過壹條街，來到了巷尾壹座小院外。
　　而追著路飛的兩個人在中途也聞到了壹陣陣香味。
　　那是煮肉的芬芳。
　　“好想吃啊……艾斯……”
　　看著是壹戶民居，艾斯拉了壹把路飛：“別打擾到人家。”
　　路飛失望，又戀戀不舍地嗅了嗅，才點頭道：“我知道了，快走吧，我們去賺錢，我要吃肉！”
　　終究是海軍本部出來的。索隆心道，不遠處的拐彎直角，突然對他有了壹種異樣的吸引力。
　　接下來是不是要往那兒走？
　　就在三人要各奔東西之時，眼前的小院院門忽然吱呀壹聲開了。
　　院門口站著的是壹個拄著拐杖身體有些佝僂的老太太，遍及面龐的皺紋與老年斑讓她看起來有些陰森，但眼神裏卻透漏著和善。
　　“相遇就是緣分，要不要進來吃點兒？”老太太道。
　　院門打開，香味更明顯了。路飛眼前壹亮，又壹黯：“婆婆，我沒有錢，就不吃了。”
　　艾斯和索隆則對視了眼。
　　這老太婆……應該早就察覺到了我們，而我們的心網卻完全沒有聽到她的動靜，好像很厲害？
　　“進來吧，吃完這壹餐，我還有些小事想要妳們幫忙。”
　　“這……”路飛猶豫地看向艾斯，如果忽略他嘴角不停流著的哈喇子和狂點的頭，確實是猶豫。
　　艾斯無奈問：“老婆婆，您有什麽事需要我們幫忙？”
　　“這個啊。”老太婆道：“我在島上有七家店，準備賣掉，還有壹些寄賣在弗蘭西斯商團的燈火燈芯，妳們幫忙跑跑腿，讓他們盡快給我錢，要燈幣，半價就可以。”
　　路飛瞪眼：“好、好有錢！”
　　這是壹座大型繁華島嶼，生活著幾十萬人，七家店鋪無論在哪個方位，價值可都不小了。
　　更別說還有燈火和燈芯。
　　“婆婆，妳是怎麽賺錢的啊，我和艾斯壹直都好窮！”路飛壹時間竟然罕見地連吃都忘了。
　　“賺錢？窮？”老太婆蒼老的臉上泛出笑容：“我才是窮人。”
　　她轉身向屋裏走去。
　　三人對視茫然。
　　這、這還窮？！
　　老太太煮的肉不多，只有十幾斤的樣子，但四人分食，竟然連路飛都吃了個半飽，消弭了饑餓感。
　　看著慢條斯理剔著牙的老人，艾斯的眼神更加謹慎，是海獸肉，而且至少是……三級海獸肉！
　　“好了！謝謝款待，婆婆！”
　　路飛倒是完全沒有多余心思，伸出舌頭將盤子裏的油腥舔幹凈，道：“您的店鋪在哪裏？準備賣多少燈幣？我們去為您宣傳！”
　　“都不遠……哦，還有，還有這座院子，也要壹起賣掉。”
　　“院子？”路飛壹楞：“您準備搬家嗎？”
　　“搬家？也算是吧。”老太太又笑了：“去死後的世界。”
　　索隆的瞳孔微微壹震。
　　艾斯的心中亦是壹顫。
　　路飛神色倒絲毫沒變：“死後的世界？您要死了？”
　　“不為我難過嗎？”
　　“有壹點。”路飛點頭：“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您不死嗎？”
　　“哈，哈，哈……”老太太壹下子被他逗笑了：“妳可真是壹個有趣的孩子。可惜，沒有了。”
　　“這樣啊。”路飛神色這才微微低落起來：“我知道了。”
　　艾斯則問：“還不知道婆婆您的名字，還有，您今年多大了？”
　　“我叫辛，年齡啊，應該是六百四十……五十……嗯，有些記不太準確了。”老太太回答。
　　“六百多歲？”路飛忍不住驚嘆：“那比……那要比菲戈老爺爺還要大好多好多呢……”
　　“菲戈？”辛輕喃：“和星空之王同樣的名字？”
　　路飛正要解釋，旁邊的艾斯隱蔽地用手肘拐了路飛壹下，路飛奇怪地看看他，繼續道：“就是星空之王，加斯頓·菲戈老爺爺。”
　　艾斯無語，索隆也無語。
　　“妳們竟然認識他啊。”辛則又壹次面露笑容：“星空之王可是個偉大的男人。殺了秘毒之柱，殺得好，殺得好，殺得好啊……”
　　她沒有追問三人和菲戈之間的關系，只是壹個勁的稱贊菲戈。
　　艾斯見狀，遲疑問：“您……和惡魔族之間有仇恨？”
　　“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又有誰和惡魔族之間沒有仇恨呢？”辛說道：“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愛人，全都死於惡魔族的手裏！”
　　三人神色變化。
　　辛則繼續說：“想要聽聽我這個老太婆的經歷嗎？呵呵，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六百多年前，惡魔族還沒有分裂，燈火星也沒有進入和平。我的父母、愛人，都是燈火軍的戰士，甚至再往上數，爺爺、奶奶，也都犧牲在和惡魔族間的戰鬥裏。
　　我愛人犧牲的那年，我27歲，我們約定好了，等他那次執行任務回來，我們就結婚……”
　　她搖了搖頭，將剩下的半句話隱藏，道：“後來，我就也加入了燈火軍。我拼命的訓練、修行，盼望著參與到與惡魔族的戰爭中，盼望著復仇，結果就在我準備好了壹切時，惡魔族，分裂了。
　　和平，降臨了！”
　　“那您……”艾斯問。
　　“在和平降臨後兩年，人族半惡魔族惡魔族分海域而治，徹底安定下來，骷髏大帝下達命令，燈火軍不必繼續維續在千萬人以上，凡家中無兄弟姐妹、無子女者，都需要退出燈火軍待命。
　　於是，我就只能離開。”
　　辛嘆息道：“待命？我待命了壹百年、兩百年，直到今天，恐怕大帝都已經忘了我吧。
　　戰爭終於要重啟了，在星空之王的幫助下，我們要讓惡魔族體會我們曾經經受過的壹切了，但妳們看，現在的我，還能參戰嗎？”
　　她的眼睛微微泛紅，三人都體會到了她言語中的無力與無奈。
　　“所以我說，我才是窮人。真正的貧窮，是不被人需要，是被人忘卻。”她搖頭說道。
　　“當然，我心中沒有怨恨過別人，我也找到了我這副快要腐朽的身軀，能做的最後壹件事。”她再次面露笑容：“好了，快去幫我賣店鋪吧，我趕時間，要去蹭壹下釣燈王大人的葬禮。”
　　“蹭……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