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註定的考驗

　　入夜。
　　柳平和血雨來到了壹個陌生的凡人城市。
　　這時已是深夜。
　　街道上，行人稀少。
　　除了風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柳平道：“我的幻象應該可以迷惑它們，現在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
　　“它們暫時找不到我？”血雨問。
　　“沒錯。”柳平道。
　　他在壹處透著光亮的客棧前站定，壹邊觀察四周景象，壹邊引動術法，治愈身上的傷口。
　　半個小時前。
　　那片山脈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眾生，接天連地，不可計數。
　　每壹個人，都是血雨前世的分身。
　　他們的單體實力比不上血雨全盛時期，也承受不住柳平的數次攻擊——
　　但架不住人多啊。
　　百千萬個邪魔分身，壹個分身只用出幾招，那就是億萬萬道邪魔之術。
　　柳平見勢不妙，拉著血雨就逃了。
　　“傷怎麽樣了？”血雨問。
　　“沒事。”柳平道。
　　“都怨我，實力不濟。”血雨嘆息道。
　　“這倒是不能怪妳，我都差點跑不掉。”柳平道。
　　兩人走進客棧，要了房間，開始休息。
　　血雨自己壹間，壹走進門就在床上坐下，含著壹顆靈丹開始修煉。
　　柳平在另壹間房。
　　他壹邊治愈身上的傷口，壹邊想著血雨的事。
　　其實——
　　血雨自己說的沒錯，如果不是為了救她，自己根本不用跟那些邪魔打。
　　甚至自己只用發動特效師，那些邪魔分身自然找不到自己。
　　然後自己慢慢的壹個個殺過去就行了。
　　如果不救血雨……
　　柳平目光閃動，望向虛空。
　　只見兩行燃燒小字浮現不動：
　　“禁忌聖碑正持續發揮著作用。”
　　“妳隨時可以對任何目標發動壹人萬生之術，以徹底獲取對方的靈魂、身軀和壹切。”
　　坦白說，現在血雨是人類，自己是邪魔。
　　自己完全可以發動壹人萬生之術，直接將她變成自己的分身。
　　這樣壹來——
　　紀元更叠之旗也就成為自己的了。
　　她與自己之間的戰鬥，從她身上那張禁忌聖碑被自己抽走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結局。
　　但是自己戰勝了她又能怎樣？
　　在未來，自己必定憑借“孤命”封印了壹個邪魔。
　　不是她，就是其他邪魔。
　　——還不如是她。
　　至少自己熟悉壹些。
　　柳平搖搖頭，又回憶起之前血雨拼命要幫自己控制邪魔之力的那副景象。
　　也許轉世之後，她身上多了壹些“人”的屬性？
　　柳平正想著，耳邊忽然傳來了壹道呼喚聲。
　　他擡頭壹看——
　　整個世界悄然消失不見，四周突然湧現出耀目的星辰。
　　在星辰的環繞之中，那個偉大存在的聲音再次響起：
　　“妳已經初步獲得了掌控邪魔之力的方法。”
　　“接下來，我不能再幫妳控制它，妳要學會用自己掌握的方式去控制邪魔的力量。”
　　“這也是考驗的壹部分？”柳平問。
　　“妳該不會以為自己真的能徹底控制邪魔的力量了吧？記住，那件戰甲具有深切的魔性，它是有器靈的。”那個聲音道。
　　“沒辦法……現在該掌握的底牌我已經掌握了，必須壹試。”柳平道。
　　“妳確實要嘗試壹下。”那個聲音道。
　　“我缺少最後壹件鑄造材料，那就是魂月秘玉。”柳平攤手道。
　　所有星辰聚攏而來，化作那顆星辰巨顱。
　　它俯瞰著柳平道：
　　“魂月秘玉暫時不能給妳，我將給妳另壹種材料，它可以替代魂月秘玉鑄造戰甲——它更安全。”
　　柳平忽然覺得手中多了什麽東西。
　　三行燃燒小字浮現：
　　“魂月秘玉（仿）”
　　“它與真正的魂月秘玉別無二致，壹樣可以用來鑄甲，只是不具備某種特殊的身份。”
　　“它將成為整件戰甲的核心。”
　　星辰巨顱的聲音再次響起：
　　“放心，這裏不受時間和空間的影響，甚至連命運和因果都難以抵達這裏……”
　　“開始吧，就在這裏鑄甲，讓我們看看妳真正的結局。”
　　柳平有些詫異。
　　這真不知道是壹位什麽樣的大佬。
　　四大法則竟然在它這裏無效？
　　它自身又具備著何等驚人的秘密？
　　柳平按捺住念頭，不再想下去，只是默默回想著鑄甲之法。
　　——那個由上帝和自己壹起按照邪魔的鑄甲法所推演出來的、可以封印邪魔之力的戰甲！
　　沈思片刻，他按照鑄甲所需，放出壹件件材料，開始進行各種鑄造類的操作。
　　他本就是絕頂的人物，成為世界類生命體後，實力更是超越了壹切眾生，更接觸了邪魔的知識和力量。
　　可以說——
　　如果壹件戰甲有人能夠鑄就。
　　那就壹定是他！
　　時間的流逝變得悄無聲息。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也不知道到底花費了多少精力、多少術法。
　　終於。
　　在某個不可知的時刻中，柳平停住了手上的力量波動。
　　他看著那巨大的黑色鱗甲，滿意的點頭道：“很好，終於把它徹底鑄造成功了。”
　　這個時刻——
　　柳平忽然意識到，這是自己完成戰甲的鑄造之時。
　　按照“老妖精的窺鏡”所顯示的情形，自己應當快要中招了。
　　但這壹次應該不會！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套巨大的戰甲。
　　這套戰甲完全由壹片片充滿各種蝕刻符文的黑暗鱗甲所鑄就，充滿了邪性的力量，簡直超越了壹般的想象，就算在任何世界之中，它也可以稱得上是絕無僅有。
　　忽然。
　　巨大的戰甲緩緩垂下頭，朝他望來。
　　就是這壹刻！
　　柳平放出渾身的邪魔之力，靜靜的迎接著戰甲的審視。
　　巨大的黑色戰甲發出壹連串的詭異語調，如同嘶嘶聲，充滿了興奮之意。
　　柳平這時已經擁有“禁忌聖碑”，獲取了無數邪魔知識，自然能明白它的意思。
　　“我是妳的主人。”
　　他神情肅穆，以邪魔之語說道。
　　巨大的戰甲聽聞此句，緩緩跪下來，匍匐在地，打開頭盔前的面甲，將頭伸至柳平面前。
　　面甲裏壹片漆黑。
　　但柳平知道，只要自己進入這片黑暗，就會與戰甲融為壹體。
　　自己將可以像操控自己的身體壹樣，操控整套戰甲！
　　——這套戰甲有著無數的威能！
　　柳平深吸壹口氣，輕聲道：
　　“終於到了這壹刻……”
　　他緩步向前，走入那片面甲後的黑暗之中。
　　面甲上的眼瞳之處原本是兩個黑洞，但是當柳平走進去之後，眼瞳頓時閃現出猩紅之芒。
　　整套戰甲仿佛活了過來。
　　它朝下落去——
　　四周的星辰全然消失，戰甲頓時落在六道輪回世界，那壹處城市之外的天空中。
　　黑色的巨大戰甲俯瞰著大地。
　　它看到了城市之外的群山間——億萬邪魔分身堆積在壹起，正在加緊彼此融合。
　　它們正在朝著更高程度進化。
　　它們要戰勝柳平，殺了血雨，獲得血雨原本的身份！
　　黑色戰甲看了數息。
　　柳平的聲音忽然從這壹具巨大的戰甲中響起：
　　“唔……”
　　“所有前來爭奪紀元更叠之旗的分身們……都死吧。”
　　巨大戰甲伸出黑色的鐵手指，朝著虛空輕輕壹指。
　　轟！！！
　　所有眾生的身軀隨之消失。
　　血水漫天而起。
　　壹道道詭異的、變形的靈魂沖上雲霄，立刻就要逃走。
　　正在這時，巨大的黑暗戰甲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亮色符文，散發出奪目的光芒，籠罩了天與地。
　　在這光芒裏，壹切詭異的靈魂就無法逃脫了。
　　它們被光芒捕獲，紛紛沒入巨大戰甲的那壹片片鱗甲片上。
　　巨大戰甲身周漸漸浮現出壹層全新的力量。
　　它爆發出震動天地的怒吼聲，以自身那無可比擬的力量，讓壹切目睹此景的眾生心生絕望。
　　——剛才這壹下，汲取了血雨前世的大部分壹人萬生之力，令戰甲的威力更上了壹層樓。
　　柳平默默運轉邪魔之力，足足花了數息，才讓戰甲從暴虐與興奮中平靜下來。
　　真難控制啊。
　　它有它自己的思想——
　　甚至可以說是無窮無盡的邪惡欲望！
　　柳平忽有所感，朝城市方向望去。
　　血雨站在客棧的屋頂上，正楞楞的看著自己。
　　“妳自由了……”
　　“作為人類，去做妳想做的事吧。”柳平說道。
　　血雨默默聽著，目光緊緊的註視著黑暗鱗片戰甲，壹動也不動。
　　忽然。
　　壹道聲音在柳平耳邊響起。
　　“現在只剩最後壹件事要叮囑妳了。”
　　——這是那位完全由星辰構成的偉大存在！
　　“什麽事？是關於世界之亡的三重奏嗎？”柳平的聲音從戰甲中響起。
　　“不，是另壹件事——在這個時刻上，神柱馬上要誕生靈魂發源之地了，妳要當心。”星辰巨顱道。
　　“靈魂發源之地？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柳平訝然道。
　　“當然有關系，這乃是壹個真實的秘密……它是迫在眉睫的事，告訴妳也無妨。”
　　“洗耳恭聽。”柳平道。
　　“邪魔是毀滅和終結壹切的存在，妳明白嗎？”
　　“明白。”
　　“任何神柱，只要誕生了靈魂發源之地，就等同於讓神柱文明走到了頂端，再向前進壹步，就可以上達聖界，召喚聖界之靈，獲取幫助。”
　　“您的意思是……”
　　“邪魔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而妳如今正是邪魔……這件事就看妳能不能戰勝這件戰甲裏邪性無比的那個器靈了。”
　　柳平不解道：“為什麽會這麽巧？為什麽我剛鑄就戰甲，就正好抵達了那個靈魂發源之地迎來毀滅的時刻？”
　　“這是妳註定的考驗，總有壹天妳會明白它，但不是現在。”那位偉大存在說到這裏，聲音隨之消失。
　　黑暗中。
　　壹切安靜下來。
　　只剩下柳平自己——
　　以及那件剛剛鑄就的戰甲。
　　巨大的黑色戰甲漂浮在半空，靜了數息，忽然感應到了什麽。
　　它緩緩擡起頭。
　　在無法以目力所見的極高虛空之上，在虛空神柱的頂端，有著什麽東西誕生了。
　　那個地方充滿了吸引力。
　　它在邀請、催促、要求戰甲前去完成壹件事。
　　——摧毀靈魂發源之地！
　　巨大戰甲無可抑制的爆發出壹聲怒吼。
　　它沖出了世界，飛入黑暗的虛空中，以極快的速度朝上飛去，終於壹把抓住了神柱的邊緣。
　　“壹切靈魂的滅亡開始了。”
　　戰甲中傳來壹聲低沈的咆哮。
　　無盡的黑暗虛空之中。
　　龐大的黑色戰甲手腳並用，在神柱上不斷的攀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