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7章 協調會（上）

　　“王臺長，那我們軍統要付出的是什麽呢？”冷靜下來，羅耀發問壹聲。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親兄弟之間，也要明算賬，利益不均也是回引發爭論的。
　　“除了請羅主任在新部門照顧我們43臺的弟兄之外，還有何部長希望能夠在情報方面，能夠深度的合作。”王景祿說道。
　　這才是真正的戲肉。
　　沒有何敬之授意，王景祿怎麽可能直接來找他，而且還許以這麽優厚的條件。
　　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而這個情報優先權可是那麽簡單的，要知道，現在密譯室破譯出來的電文，除了軍統局自身之外，就只送委員長侍從室，去他部門都是次壹級的。
　　這時效性是打了壹個很大折扣。
　　也就是說，除了戴雨農之外，老頭子是第壹個知道的，其他人，比如何敬之或者陳辭修這樣的軍方要員，都是要等壹等，他們或者是老頭子通知，或者戴雨農安排送達。
　　密譯室對破譯出來的電文並無處置權，這個權力在局本部，在軍統甲室。
　　而壹旦合並之後，新機構必然不可能在隸屬軍統，至於會放在侍從室還是軍委會下面，現在還不好說。
　　但有壹點肯定的是，這個情報信息處置權肯定是要收上去的。
　　老頭子為什麽要整合，這其中不乏沒有收權的意圖。
　　今後這個權力是直接放在新機構內，還是對接侍從室某壹個部門，還要看整合力度。
　　當然，新機構的權力自然是在新的壹把手手中，但具體做事的就不壹定了。
　　就拿軍統來說，戴雨農這個副局長絕對掌控全局，可實際上幹事的還是下面的人，尤其是副主任秘書毛齊五，他這個職位不高，權力卻大得很，妳現在就算給他壹個實權的處長，他都未必肯跟妳換。
　　羅耀如果進新機構，要麽被高高掛起，弄壹個副職，管壹些沒啥大用的部門。
　　那還有壹個選擇，就是跟毛齊五差不多的位置。
　　這個位置其實是個燈下黑，而只要競爭到新機構大位的人，壹定會把這個位置留給自己的心腹。
　　這是毫無疑問的。
　　換做羅耀自己也是壹樣，不管是溫玉清還是毛宗襄坐第壹把交椅，都不會把這個位置給別人。
　　這個位置又是個做實事的人，所以，不可能是兼職，兼職的話肯定顧不上其他的事情。
　　就像毛齊五，他的職務就不多，偶爾兼職，都是掛名，真正的本職工作還是軍統局副主任秘書。
　　但是，這就要羅耀忍氣吞聲去給別人跑前跑後做事兒，他若是當個副職，還可以不理會任何人，只要管好自己壹攤事兒就好，但如果坐上了類似毛齊五的位置，那他就要整天被人使喚了。
　　這對壹個習慣了當壹把手的人來說，無疑是最難受的壹件事兒，而且妳把人家心腹的位置個擠占了。
　　而且還有直接被架空的危險，人家只要再給妳下面弄壹個副的，直接找妳副手做事兒。
　　就跟軍統的鄭介民壹樣，寧願在軍令部第二廳辦公，也不呆在軍統局，盡管他此時還是主任秘書，而毛齊五只是個副的。
　　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就考慮過，不管在新機構內會安排什麽位置，他都不會有什麽怨言，反正，他的目標又不是升官發財，什麽人在什麽位置，那最終的結局是不壹樣的。
　　他不是壹個人。
　　“王臺長，說不身不由己的話，我在新機構內，能獲得壹個什麽樣的位置還不知道，如果冒然答應，只怕您和何部長也不會相信。”
　　“羅主任能在短短壹年內將密譯室從無到有，發展壯大，甚至擊敗了密檢所，成為黨國現在最大的密電碼破譯機構，妳的能力，坐上第壹把交椅只是時間問題，我們賭的是壹個未來。”王景祿道。
　　“王臺長，如果我答應妳的話，恐怕我這輩子都坐不上那個位置。”羅耀端起酒杯，又放了下來，嘿嘿壹笑道。
　　王景祿楞了壹下，旋即明白了，呵呵壹笑，舉起酒杯道：“我知道羅主任的顧慮，但是我們覺得，羅主任妳是壹位值得相交的好朋友，對嗎？”
　　羅耀看了王景祿壹眼，知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端起酒杯，碰了壹下。
　　“來，羅主任，吃菜，吃菜……”王景祿招呼道，意思到了就行，真要把話說的太明白了，那就沒法說下去了。
　　有些話點到即止，雙方心裏明白就行。
　　真要羅耀的壹句承諾，估計這個承諾也沒什麽用，這種承諾隨時都可以反悔的。
　　反而是這種沒有明確的承諾，將來可能的希望比較大，這是壹個人的格局的問題。
　　普通人的話，可能早就翻臉了，但王景祿不是普通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壹樣，羅耀的謹慎，反而在他眼裏是壹種可貴的品質，倘若羅耀壹口答應，那反而會在他心目中打壹個折扣，因為這是個急功近利，權力欲望極強的人。
　　而羅耀的謹慎，則說明他是壹個理智和謹慎的人，跟這樣的人合作，才能更穩妥和長久。
　　當然，他也知道，對方不可能因為自己壹句兩句話就會死心塌地的掏心窩子，是要看他的行動的。
　　“王臺長，謝謝您今晚的款待，改日羅某做東，務必請您賞光！”壹頓飯吃的很融洽，相談甚歡，仿佛多年老友壹般，分別之前，羅耀感謝地說道。
　　“羅主任客氣了，但凡有事，壹句話，壹個電話就行了，只要我在山城，必定趕到！”王景祿忙道。
　　“再見！”
　　“再見。”王景祿親自將羅耀送下樓，飯店門口上了車，揮手告別後，才與林邦固上了另外壹輛汽車。
　　……
　　“王臺，咱們的條件這麽優厚，這羅攸寧怎麽沒有答應跟咱們的合作呢？”林邦固問道。
　　“壹是，他無法做主，這麽大的事情，沒有他那位戴老板點頭是不行的，第二呢，他清楚自己的劣勢，即便是答應了，眼下也做不到，所以他說自己身不由己，但他沒有拒絕，這就說明他內心是認同的，只是礙於實際情況，他無法做出肯定的回答而已。”王景祿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他不滿意咱們的條件呢！”
　　“誠意我們是有了，相信他看得出來，但他有些謹慎了，不肯冒風險，這個年輕人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謹慎。”王景祿說道。
　　“謹慎不好嗎？”
　　“謹慎過頭了，那就失去了銳氣了，年輕人，沒有壹點兒銳氣怎麽行呢？”王景祿道。
　　“那您是不看好嗎？”
　　“第壹次接觸，還不好說，明天協調會上，就能看出壹些端倪來了，聽說上壹次在戰後總結的大會上，他可是壹名鳴人，給許多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我也聽說了，可惜我沒資格參加。”林邦固羨慕壹聲。
　　“以後會有機會的。”
　　……
　　“耀哥，去哪兒？”
　　“曾家巖51號戴公館。”羅耀背靠座椅背，微閉著眼睛，考慮見到戴雨農後，該怎麽說。
　　“先生，這麽晚打擾您休息了。”
　　“不晚，跟王景祿吃完飯了，有什麽情況？”戴雨農顯然沒有休息，聞稟後，馬上就叫人把他叫進了自己的書房。
　　“不瞞妳說，出乎意料之外。”羅耀微微低頭，他瞥見於淑衡端著兩杯水進來了，穿著壹身睡袍，身材婀娜。
　　“羅主任，喝水。”
　　“謝謝。”
　　“怎麽說？”戴雨農見於淑衡放下水杯，壹揮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王臺長提議，在合並方案沒有正式定下來之前，軍政部43臺可以先跟我們密譯室進行聯合辦公。”羅耀道。
　　“噢，好大的氣魄，只怕條件也不低吧？”戴雨農壹絲驚訝，這個他也是沒想到。
　　“今後，新機構破譯的日軍相關密電情報深度合作。”
　　“何部長想得到情報的優先權？”戴雨農馬上明白了，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何敬之也想自己掌握破譯密電的能力，問題是他根本做不到，國內的人才都被人瓜分了，他手裏也就仨瓜倆棗的，頂不上用。
　　那就只能跟別人合作了。
　　密檢所根本不給他面子，軍委會機要室密電股那只聽老頭子的，軍統密譯室，那也是掌握在別人手中，若是在這之前，根本沒辦法合作。
　　而現在他看到可能性，因為密譯室不在隸屬軍統了，那他自然就有了機會了。
　　“是的，學生可不敢答應，再者說，學生現在什麽都不是，就算答應了，也沒用。”羅耀解釋道。
　　“合作不是不可以，反正到時候給他什麽情報，也還是我們說了算，這件事對妳來說，相當有利，至少，在明天的協調會上，妳不至於處於被動的位置。”戴雨農道，“妳們如果現行聯合辦公的話，壹定會打亂溫玉清等人的步驟的，甚至會給他們的聯盟敲開壹條縫隙。”
　　“先生，我覺得，聯合辦公可以，但不壹定要整體搬遷，這樣浪費人力和物力，我們可以安排雙方人員對調，優化資源配置，這樣的話也能達到我們兩家融合和熟悉的效果。”羅耀道。
　　“這個具體操作，妳就不過問了了，妳不是要見長波偵測電臺嗎，43臺在這方面是有經驗的，而且，在軍中他們也有大量的監測臺，可以幫妳們收集更多的日軍密電通訊電文，這壹點對妳們來說，是個優勢的互補。”戴雨農點了點頭。
　　“是，先生，學生知道怎麽做了。”羅耀起身準備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