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宗族的根本

　　陸文昭抿了抿唇，開口說道。
　　“曹兄，妳我學了壹上午了，腹中饑餓，先去用個午膳如何？”
　　曹允欣然應諾。
　　兩人結伴出了柴房，來到了客棧的大堂。
　　客棧的小二上前來，向兩人問好。
　　“兩位客官要吃些什麽？”
　　陸文昭開口說道。
　　“還是老樣子吧！”
　　“饅頭，熱水，加壹碟鹹菜！”
　　饅頭熱水加鹹菜，是這間客棧最便宜的吃食。
　　他們兩個都窮到兩人住壹間柴房了，吃食上自然也就是以能填飽肚子為主，吃好是別想了！
　　兩人也沒占客棧大堂中的桌子，隨便找了壹個角落裏的空桌子坐了下來。
　　不多時，小二便端著熱騰騰的饅頭，壹碟鹹菜，以及壹瓶熱水走了出來。
　　壹壹擺在兩名學子面前。
　　小二開口說道。
　　“兩位慢用！”
　　很明顯的是小二給兩人端上來的饅頭要比別的桌的饅頭大壹圈，裝鹹菜的碟子更是快冒出來了。
　　兩人雖然面上不說什麽，但心裏卻是感激的。
　　客棧的掌櫃小二雖然沒有明面上給兩人什麽幫助，但這種細節上的照顧，更能溫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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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的兩人在吃飯，另壹邊的小二卻是端著托盤回到了櫃臺。
　　掌櫃的正在埋頭撥弄著算盤子珠子，不時的拿起毛筆在賬本上記上壹筆，神情專註。
　　只是，掌櫃的雖然手頭在忙活的，但卻像是腦後長眼了壹般。
　　仿佛看到了小二臉上的好奇之色，直接開口詢問道。
　　“想問什麽便問吧，看妳那副樣子，爺自己都難受！”
　　小二訕訕的笑著，視線隱晦的看了壹樣角落中的陸曹兩人，開口詢問道。
　　“掌櫃的，小的就是想知道，您為啥對那倆窮錯大如此照顧啊！”
　　“他們住那房間，雖然說是柴房，但采光啥的，可要比壹些下房還好，還更僻靜。”
　　“他們吃飯您還叫我給他們專門挑大饅頭，鹹菜也給的足足的，還要給他們的房間送茶水……”
　　“為啥啊？”
　　“他們那麽窮！您為啥要照顧他們？”
　　掌櫃的斜了小二壹眼，沒好氣的說道。
　　“要不怎麽我是掌櫃，妳是小二呢？”
　　“他們現在確實窮，但進京就是來趕考的，以後可是誰也說不準。”
　　“萬壹他們此次趕考就能考中了呢？那不是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現在賣個好，結個善緣，那肯定沒錯！”
　　小二接著詢問道。
　　“可咱們客棧裏住著的進京趕考的士子們也不少啊，掌櫃的怎麽就偏偏照顧他們兩個呢？”
　　掌櫃的停下了撥弄算盤珠子的動作，笑呵呵的開口說道。
　　“今天這日子，是監國殿下登基大典的彩排儀式，朝廷的大兵要在南京城內過境。”
　　“整個南京城，是不是大部分人都看熱鬧去了！”
　　“妳再看看咱們客棧裏，那些進京趕考的學子，還有幾人堅持在客棧裏學習，而不是出去看熱鬧的。”
　　“是不是就那兩人？”
　　“就憑他們兩個現在的刻苦程度，哪怕是這壹次沒能考中，將來也少不得金榜題名！”
　　小二面露恍然之色，用力的點頭說道。
　　“小的曉得了！”
　　掌櫃的看了小二壹眼，開口說道。
　　“妳啊，且還得學呢！”
　　說罷，他便繼續低頭算起了帳。
　　就那麽點算盤珠子，好像永遠也撥弄不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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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文昭和曹允兩人吃著午飯，白饅頭配著鹹菜，他們卻是吃的津津有味。
　　就在這時候，客棧大門口進來了壹群衣著華貴，恣意張揚的公子哥。
　　這些人雖都是學子大半，身上穿著儒衫，但卻是沒有半分讀書人的氣度。
　　其中壹人見著陸文昭和曹允兩人的食物，十分囂張的大笑說道。
　　“哈哈，還真是窮酸啊！”
　　“白饅頭就鹹菜，誰家讀書人吃這個？”
　　“要不妳們叫我壹聲爺爺，我帶妳們去秦淮河吃席去？”
　　饅頭鹹菜，對這個時代的普通人來說，絕對算是上好的食物，可不是誰都能頓頓吃得起的。
　　但對於讀書人來說，可就有點丟份兒了！
　　畢竟，這個時代的書，可不是誰都能讀得起的。
　　壹個簡單的識字不識字，便已經將人的階層給劃分開了。
　　讀書人再窮，只要能寫會算，大概率過的是不會太差的。
　　四周諸人見此，紛紛大聲的嘲笑道。
　　“哈哈哈，李公子千萬別這麽說，說不定人家吃饅頭鹹菜還樂在其中呢！”
　　“是啊李公子，這兩個窮酸錯大，怕是連肉都沒見過吧！”
　　“他們可不壹定能吃得慣肉，就這麽吃壹頓，說不得直接竄稀竄死了！”
　　“……”
　　陸文昭聞言無比的憤怒，拳頭握緊。
　　但他卻是強忍著什麽都沒說。
　　倒是曹允咬著牙說道。
　　“我家確實窮，確實吃不起肉！”
　　“我讀書都是壹家人節衣縮食供出來的！”
　　“可我現在吃不上肉不打緊，我以後，壹定就要讓我的家人都能吃得上肉！”
　　古代的讀書人為了當官之後，都喜歡照顧宗族勢力。
　　原因其實就在這裏。
　　很多人能夠讀書科舉，靠的是整個宗族的供養。
　　想要打擊宗族勢力，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拆分宗族，而是搞義務教育。
　　這個時代的教育成本很高的，除去那些大地主大商人，壹般的小地主小商人根本承擔不起教育成本。
　　只能由壹整個宗族來壹起供養少數的幾個讀書人！
　　如此供養出來的讀書人，在科舉做官之後，怎麽可能不反過來去照顧宗族。
　　現在的宗族勢力之所以不斷的做大，其實完全是因為宗族掌握了族內子弟的上升通道。
　　誰能讀書，誰不能讀書，宗族說了算！
　　只要義務教育能搞成，宗族也就失去了最根本的存在基礎。
　　只要再能著手切割宗族勢力的經濟利益，讓宗族勢力徹底衰落下來，也就並非不可能的事情了。
　　陸文昭壹言不發，只是拖著曹允往自己兩人的房間走出。
　　就在他們身後，那位李公子卻是還在陰陽怪氣。
　　“喲喲喲，就妳這樣的窮酸還想考科舉呢？”
　　“妳有名師教導嗎？妳有家中長輩照拂嗎？妳有參加過詩詞文會嗎？”
　　“哈哈哈，妳不會以為考科舉只要努力就行的吧？”
　　“要是努力有用的話，還要投胎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