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7章 出門趕集

　　又過了半個小時。
　　終於抵達小灣村，鄭青樹膽戰心驚下了車，看著圍過來的密密麻麻的村民，總有壹種進了電視中所講“傳銷窩點”的感覺，尤其是有個叫孫梅的中年婦女，壹口壹句：“小灣村終於邁出這壹步，丁闖帶領我們邁出這壹步，明天更輝煌”之類的話，讓他更是頭皮發麻。
　　好在，進了村委會，看到油桶裏有正在發酵的啤酒，終於認同這不是傳銷窩點，不過對丁闖更是破口大罵，不斷叫著騙子，大騙子，這哪裏是啤酒廠，分明是小作坊，要是不把這兩臺設備運回來，更像是黑工廠……
　　說供吃，本以為是食堂，哪成想就是在丁闖家裏吃飯，到吃飯時間，去吃飯，還得與他們坐壹起吃。
　　說供住，就在村委會裏的小房子，看起來像是很多人住過的公共旅館，連個衛生間都沒有，晚上要是鬧肚子，得在零下二十幾度的冰天雪地裏方便，屁股能動兩半。
　　說是產品總監，實質上就是添加酒花、添加酵母、看麥芽百分比，說白了，就是壹線工人。
　　關於他的抱怨，丁闖置若罔聞。
　　只要他不走，願意說什麽就說什麽，被他在罵又不缺塊肉？非常豪爽的先給他壹個月工資，至於設備錢和原材料錢，先欠著，反正他都吃在自己家，住在小灣村，也不用擔心自己跑掉……
　　當天下午。
　　丁闖還是把所有人召集到壹起，已經走到這步，就不能像之前壹樣松散，必須有組織分工，每個人負責壹攤。
　　鄭青樹是啤酒廠的技術總監、副總，如果自己不在，關於啤酒廠的壹切事物都要聽他的，任何人不可以反駁，有絕對權力，這讓鄭青樹稍稍舒服壹些。
　　張鳳英為啤酒廠會計，目前場子還太少，所以不只是涉及到錢的問題，壹切數量問題也必須經過她簽字，例如酒花每天用多少、酵母用了多少、麥芽用了多少，都要把數量給她。
　　張武德為後勤主管，管理原材料、釀成的酒的存放，以及原材料的購買。
　　當說到這點時，鄭青樹又在心裏暗暗罵娘，罵丁闖是大奸商，因為原材料不需要通過他，而是直接向他之前的進貨渠道購買，這就能省下不少費用，說是給自己每個月兩千塊工資，可省下的費用與自己工資不相上下，自己背井離鄉來到這個小村子，竟然沒多掙錢，想到還有分紅和獎金，心裏稍稍平衡，只希望別太少。
　　頭號粉絲孫梅為生產線主管，從麥芽進入生產直到裝瓶儲存，全都歸她負責，其實別人也幹不了，裝瓶等工作女性較多，如果她們偷懶、不認真，張鳳英不好意思說，張武德被這些婦女飛個眼身子都軟了，只有她這個“壹心向前的潑婦”能幹，大不了就罵街。
　　最後又宣布雇傭男工五名，女工十五名。
　　當然，這是暫時的，因為廠子還小，雇傭太多純屬浪費，要控制成本。
　　宣布散會的時候突然想起，這是在村委會，老丁還坐在旁邊豎起耳朵聽，而且他的臉色明顯不好看了，趕緊叫住眾人，說邀請“丁國慶同誌”擔任啤酒廠名譽廠長，有監督生產線安全、啤酒質量的權利，他臉色才恢復壹些。
　　就在這壹天。
　　小小的啤酒廠走上正軌，所有人各司其職，效率也開始加快，啤酒從生產線上源源不斷裝進油桶裏，等待發酵。
　　只要發酵完成，趙山青會派車過來運走，送到各大夜場，屆時啤酒廠就會徹底運轉。
　　時間壹眨眼過了三天。
　　農歷臘月二十七，還有三天過年，在小灣村的習俗中，這天要殺雞、割肉、趕大集，開始準備年貨。
　　丁闖早上起床，洗漱完畢，準備與村裏人壹起去縣裏趕集，後來壹直忙於工作，逛的都是商場，即使過年的時候會刻意營造出趕集的氛圍，也無法與這個時代原生態、純天然的大集相比。
　　網吧走上正規，許晴還錢是早晚的事。
　　啤酒廠平穩運轉，實現利潤很會很快。
　　自然要享受生活。
　　丁闖穿上老丁的軍大衣，頭上戴著帽子、還有圍脖，全副武裝。
　　對於趕集而言，羽絨服已經不夠用，因為村裏人去縣裏趕集坐的不是客車，而是村裏人的三輪車、四輪車，村民都坐在後面，天然敞篷，到縣裏會發現，每個人的眉毛上、露出的頭發上、胡須上滿是冰霜，如冰雕差不多……
　　走出大門。
　　鄭青樹迎面而來。
　　穿著壹條牛仔褲、壹件不知穿了多少年有點掉皮的皮夾克，頭上沒帶帽子、沒有圍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清爽，很有風度。
　　“妳這是……”丁闖看他的樣子壹陣錯愕，平時工作穿的很隨意，可要是去趕集也太冷了點：“準備回家過年？”
　　鄭青樹沒主動說過家裏，丁闖也沒問過。
　　現在這幅樣子，倒是像要“榮歸故裏”至少打扮與小灣村、與丁闖都格格不入，非常時尚。
　　“不是。”
　　鄭青樹笑著搖搖頭，得意道：“我要去趕集，農村大集！快點說說，我這身打扮怎麽樣，有沒有點風流倜儻、風度翩翩的味道！”
　　說著，像是女孩穿上新裙子壹樣，轉了個圈。
　　丁闖壹頭黑線，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兩人熟悉很多，而且年紀相差不了幾歲，說話也很自然。
　　“冷吧，咱們坐的是四輪車，敞篷，開到縣裏得四十分鐘，而且今天零下二十二度，車開起來還有風，妳這身扛不住。”
　　“妳不懂，就說好不好看！”鄭青樹又高傲問道。
　　憑心而論，鄭青樹長的不賴，五官周正，屬於中等偏上，之前看到他以為三十歲左右，來到小灣村這幾天作息變的規律，也不再喝酒，年輕很多，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這身衣服對比丁闖的軍大衣，確實是加分項。
　　“挺好……”
　　“這就夠了，走！”鄭青樹率先轉身，得意洋洋向村子中央走去。
　　四輪車停在村子中央，都在那裏集合。
　　“要不然妳再回去穿壹件？”丁闖還是勸道。
　　“用不著！”
　　鄭青樹簡潔回應。
　　說話間，來到村子中央，已經來了很多人，壹共三臺車，快要坐滿。
　　村民們看到鄭青樹全都壹楞。
　　“鄭技術，妳穿的太少了，等會兒會冷吧？”
　　鄭技術，村裏人給他起的綽號。
　　“就是，等會車開起來很冷，妳受不了的！”
　　“回去出穿件衣服……”
　　鄭青樹不為所動，以前開店，壹天也看不到幾個人，而在村裏人氣旺盛，他也經常打開話匣子，所以與村民們的關系也非常融洽。
　　豎起手指搖了搖，深沈道：“說冷，妳們就太小瞧我了，妳們可聽過，年輕人火力旺？我是男人，火力更旺，這點寒風對我而言，灑灑水啦。”
　　他的樣子都得村裏婦女哈哈大笑。
　　也都調侃道。
　　“有多旺盛，比劃比劃。”
　　“光說不了假把式，讓我們看看，到底旺不旺盛？”
　　她們說著，還都朝他身上看去。
　　鄭青樹嚇的壹激靈，不過也在乎她們的談話方式，罵道：“俗，妳們太俗，俗不可耐！”
　　說著，眼睛在車上開始尋找。
　　看到張鳳英的位置，迅速跳上車，坐到張鳳英旁邊，下面有壹層壹層泡沫，上面是廢棄的被子，坐著不冷。
　　近乎諂媚笑道：“鳳英，妳看看我今天的打扮怎麽樣？還有頭型，今天早上特意噴的，等等……”
　　從口袋裏拿出壹個小鏡子：“上車的時候跳了跳，有點亂，我梳梳。”
　　梳好頭發，又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拿出壹瓶啫喱水，碰了兩下。
　　這才滿意道：“現在呢，怎麽樣？”
　　周圍的人都在笑，關於鄭技術對張鳳英有好感的事在村裏早就流傳，如果放在以前，張鳳英還是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寡婦，村裏人會說三道四，可她現在是啤酒廠的會計，還管著代工的計數，沒人說她，反倒是看到她都會主動打招呼。
　　張鳳英臉色不由紅了，哪怕要變的開朗，也受不了鄭青樹的熱情似火，主要是沒經歷過，尷尬道：“還行……”
　　說完，用余光打量著丁闖，身體又不由靠的鄭青樹遠壹點。
　　丁闖與村裏人年紀相差太大，與他們相差不多，也就坐在旁邊，但沒說話。
　　鄭青樹不在乎別人，眼中只有張鳳英，繼續笑道：“我給今天自己的形象打八十分吧，其實可以更帥氣，但時間太匆忙，沒來得及打扮，等有時間，我把最好的壹面展現給妳。”
　　張鳳英變得更不自然，想了想問道：“妳不冷嗎？”
　　“不冷，壹點都不冷，還熱呢！”像是為了展示自己，把夾克的扣子解開：“身體好，火力旺，就想那首歌唱的：我就是那冬天裏的壹把火……”
　　張鳳英：“……”
　　丁闖：“……”
　　“哎……”鄭青樹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眼前壹亮，站起來問道：“什麽時候開車？”
　　“現在。”司機回道。
　　人到齊了，就能開車，沒有固定時間。
　　“那好，下面我給大家唱首歌！”他站著雙手抓住架勢位與車鬥連接處的扶手，清了清嗓子唱道：“妳就像那冬天裏的壹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