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淺川一家背負債務

　　打掃完衛生後，橘清隆就提著書包回家。
　　「有點冷啊......」
　　橘清隆有些感慨。
　　體育祭結束後，冷空氣來襲，東京不少人已經開始穿上了冬裝了，這種又冷又乾燥的氣候讓少年有些不適。
　　雖然他老家那邊現在比東京還冷，但他本人卻沒有什麼抗寒的能力。
　　說起老家，算算時間寄過去的信件也應該快到了，也不知道家裡人看到海野涼子跟自己的照片後會是什麼反應。
　　光從外貌來看的話，海野涼子的樣子應該還是能夠讓二老滿意的。
　　就是有些頭疼寒假的時候該怎麼跟對方解釋自己分手了。
　　畢竟跟海野涼子並不是情侶的關係，除非自己假戲真做。
　　「寒假的時候還要回去啊。」
　　橘清隆自言自語道。
　　雖然可以坐北陸新幹線回去，但是到了長野縣之後還得轉搭火車才能到鄉下，到了鄉下後沒有什麼交通工具，只能靠腳走回去，又或者是叫父親開著摩託過來接自己。
　　少年搖了搖頭，離寒假還有一段時間，到時候再想好了。
　　胡思亂想間，橘清隆很快就到家了，順著鋼筋樓梯往上，在轉過拐角的時候，面前出現了兩位奇怪的男人。
　　其中一個在有些寒冷的天依舊穿著襯衫，胳膊下夾著個公文包，頭上卻留著莫西幹一般的髮型。
　　另一個的衣著雖然正常了些，但髮型一樣不倫不類的。
　　兩人一看就很有那種「柏青哥常客」跟「賭馬場會員」的造型感。
　　「什麼奇怪的造型......」
　　橘清隆心中腹誹一句，從兩人旁邊經過。
　　對方蹲在自己鄰居面前，看來又是來找淺川太太一家的麻煩的。
　　「喂，那邊的小子。」
　　蹲在地上的「賭馬場會員」使勁嘬了口煙，用手將菸頭在地上按滅。
　　「你知道這家人一般什麼時候回來嗎？」
　　「不知道，平時沒什麼交流。」橘清隆有些意外的看著對方。
　　這個男人將菸頭在地上按滅後還用紙巾包著收了起來，但地板上不一樣留了一坨黑灰痕跡上去嗎，真不知道該說是有素質還是沒素質。
　　「說得也是，你這種學生，應該很忙吧？」
　　「還好，你們有什麼事嗎？」
　　橘清隆眼神有意無意的從對方腰間掠過，從空癟的外表來看，應該不太像帶有兇器的樣子。
　　「住在這裡的女人。」賭馬場會員朝著淺川太太家的門牌指了指，「她老公欠了我們很多錢，前段時間死了。」
　　這個有素質但不多的男人看著橘清隆，提醒道：「所以這筆帳最後就落到這家女人頭上了，回頭你看到她的時候記得說一聲。」
　　橘清隆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死了？」
　　「怎麼死的？」
　　「這傢伙喝多了跑去挑釁流浪漢，被活活打死了。」男人聳了聳肩，有些不屑道，「真是人渣到極點的死法，這樣死了連賠償金都拿不到。」
　　看他的樣子，像是也知道淺川太太的不易般，言語中對她的丈夫很是厭惡。
　　「我們也只是按照公司的規定，畢竟欠下的這筆巨款也不可能就這樣算了。」他盯著橘清隆，嚴肅道，「不過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情味，他死後利息就不會漲了，把現在欠的還了就行了，回頭記得幫我們轉告一聲。」
　　「我知道了，之後看到她我會說的。」
　　橘清隆點了點頭。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
　　況且對方的做派其實還算人道了，前世的他可沒少見過那些催債的用更加暴力的手段。
　　淺川太太當初是直接帶著女兒跑路的，一直沒有機會跟丈夫提出正式的離婚，因此這筆債會落到她的頭上也很正常。
　　就算知道需要早點離婚，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做到，那個爛賭鬼都已經喪心病狂到想將妻女一起拿去賭了，怎麼可能乖乖離婚讓她們自由。
　　而通過法律的辦法來實現離婚的話，不僅會浪費大量的時間，甚至請律師的酬勞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很明顯對於如今的淺川太太來說根本負擔不起，因此也只能這樣拖著。
　　「那就麻煩你了，我們先走了。」
　　賭馬場會員叫上柏青哥常客，兩人一前一後的又朝樓下走去，只剩下橘清隆略有所思的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
　　也不知道淺川太太在得知自己丈夫的死訊後，究竟是會開心還是難過。
　　要是對方是死於意外的話，只要有投保肯定是一筆巨額的賠償金，別說還清賭債了，甚至還能直接改善淺川太太如今的生活。
　　只能說對方死也不死的好一點，喝醉酒了還要去挑釁街邊的流浪漢，不過倒也很符合橘清隆對他的印象，純粹的爛人。
　　少年搖了搖頭，推門回家。
　　淺川太太要打工到很晚，而她的女兒，淺川花音估計還在放學回來的路上。
　　這件事到底先跟對方女兒說，還是直接跟太太說好呢？
　　......
　　晚上十一點多。
　　氣溫再度下降了不少，光是在外面站一會，橘清隆就有些不適了。
　　不過好在，他等的目標也出現了。
　　雖然穿著綠色的馬甲卻依然難以掩蓋傲人的身材，精緻嫵媚的臉龐透露著絲絲的疲憊。
　　是淺川太太。
　　她正拎著包慢吞吞的往公寓走來。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走在東京深夜的街頭上。
　　這時候要是過去拽著對方手腕，強行把她拖進一旁的小巷子裡，對方也很有可能會因為害怕而不敢做出任何反抗。
　　「不對，我在想什麼......」
　　橘清隆甩了甩頭，將離譜的想法逐出大腦。
　　實在是淺川太太這個髮型太過危險了，簡直是島國標準型的太太髮型，一看就讓人忍不住的聯想到一個名叫寢取的詞語。
　　特別是對方還長的如此我見猶憐，很難不讓人想歪。
　　「淺川太太。」
　　橘清隆主動下樓，攔在對方身前。
　　淺川玲子今天打了超過十二個小時的工，此刻正是精神疲憊，走在回家的路上都有種身體飄忽的感覺。
　　猝不及防下聽到了別人叫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識的直起了身子。
　　「是...有什麼需要幫......」
　　「欸？」
　　橘清隆有些詫異的看著她。
　　太太，難道是操勞過度了嗎？
　　「原來是橘君。」
　　淺川太太在愣神兩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下班了。
　　面對這位比自己年齡小得多，上次還幫過大忙的少年，她努力擠出一抹微笑。
　　「怎麼了嗎橘君？」
　　「沒，就是有些話想跟你說。」橘清隆盯著對方的眼睛說道。
　　淺川太太的眼袋重的有些嚇人，不過由於出眾的外貌看著反而有種半死不活的美感。
　　硬要說的話，好像有點像某個大作戰的動漫裡的白髮美人。
　　「現在有空嗎，要不來我家坐坐吧？」
　　第49章要不要幫助太太呢？
　　外面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看淺川太太的樣子也像是受不了這寒意一般，保險起見，橘清隆將她先帶到了自己家裡。
　　「打擾了。」
　　淺川太太跟在橘清隆的身後，表情有些拘束。
　　明明橘清隆比她小了十來歲，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會下意識的把自己在對方面前的態度放的很低，或許也是因為常年在外打工不知不覺中養成的習慣。
　　「不用這麼客氣，淺川太太隨便坐吧。」
　　橘清隆從廚房取來溫水壺，先是給對方倒了杯水。
　　「這麼晚了就不喝茶了，只有熱水不要嫌棄。」
　　「沒有，我平時也是喝熱水比較多。」淺川太太連忙伸手接過。
　　「這樣，該從哪裡說起呢......」
　　望著對方鴨子坐般的姿勢，以及臉上茫然的神色，橘清隆有些頭疼。
　　「其實上次有件事我沒告訴你......」
　　少年沉吟一會，決定從頭說起。
　　之前是因為顧及到淺川花音的想法，所以一直沒有說出對方丈夫來找麻煩的事情。
　　不過很顯然現在已經沒有瞞下去的必要了，於是橘清隆開始將那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對方，只隱去了對方女兒試圖誘惑自己的一段。
　　「居...居然還有這種事......」
　　淺川太太愣在了原地，小嘴微張像是不敢相信般。
　　「之前因為花音一直沒有說出來，抱歉。」
　　「沒有，應該是我該感謝橘君才對。」
　　淺川太太放下手中的水杯，神色誠懇的看著少年：「真的很謝謝橘君伸出援手，不然花音被他帶走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說著說著，她突然跪倒在面前，橘清隆被她的動作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去扶。
　　島國人就是這點跟他的前世截然不同，動不動就喜歡用土下座的方式來表示歉意又或者是感謝。
　　淺川太太在跪下的同時，身前的波瀾再次輕微的發生了碰撞，看的橘清隆有些一愣一愣的。
　　這資本未免也雄厚過頭了吧，這幅場景讓他看著有些吃不消啊喂。
　　一個扎著極其危險的太太髮型的熟女，三更半夜在你家給你下跪，匍匐的姿勢勾勒出完美的腰線，順著這道弧線往上探去就是宛如水蜜桃般的圓潤。
　　試問哪個成年人頂得住。
　　「淺川太太，你先不要這麼激動。」橘清隆乾咳一聲，「我還有話沒說完。」
　　「欸？」
　　淺川太太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來。
　　雖然她現在已經算是未亡人了，但是眼神裡還有著些許的懵懂茫然，一看就是十分好騙的那種類型。
　　這種眼神也讓橘清隆有些受不了，少年無奈的盯著地板說道：
　　「下午的時候，我看到有兩個人在你家門口。」
　　「他們說是追債的，還有就是你丈夫已經去世了。」
　　「雄本......去世了？」淺川太太喃喃自語。
　　原來是叫雄本嗎，橘清隆心想。
　　他將對方的死因，以及追債人要自己轉告的話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對方。
　　聽完這些話後，淺川太太木訥的坐在地上。
　　沒有任何生氣，像是被沉重的現實擊垮了一般。
　　橘清隆看著也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對方應該不是為了丈夫的死而難過，而是因為債務落到自己的頭上。
　　雖然不知道當初淺川太太是怎麼看上這種爛人的，不過窮小子壞小子拐走漂亮女生的戲碼實在是太多了，無非是對方在天真爛漫的年紀碰上了能說會道的爛人，最後演變成今天的模樣。
　　而看如今淺川太太的樣子就知道，碰到這種爛人，獨自撫養女兒到底有多艱難，現在還突然背上了巨額的債務，生活的希望也徹底覆滅了。
　　以往的島國也會有很多類似的事情，特別是在泡沫經濟時期。
　　大量的普通市民失去工作，家庭沒有了穩定的收入。
　　這種沒有希望的生活，基本上的都是以煤氣中毒來自殺而告終，看著淺川太太如今面如死灰的模樣，讓他很是擔心對方能不能挺過去。
　　「抱歉......橘君。」
　　「可以讓我在你家多呆一會嗎？」
　　淺川太太低著頭，讓橘清隆看不清對方此刻臉上的表情。
　　少年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為了能夠讓對方獨處，他索性起身收拾衣服準備先去洗個澡。
　　伴隨著橘清隆進入浴室，房間內頓時只剩下了淺川太太一人。
　　眼淚也就此止不住般的落下，她咬著嘴唇，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
　　老天爺就是這麼愛開玩笑，好不容易等著一直虐待壓迫她們母子的人死了，迎來的又是更加沉重的打擊。
　　特別是她今天又被便利店的老闆辭退了，新的兼職工作都還沒找到，眼看自己女兒這個學期已經過去一大半，到了下個學期又得交一筆昂貴的學費。
　　撐到今天，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往後的道路究竟在哪。
　　浴室裡，橘清隆將水龍頭打開，想藉此讓自己清靜些。
　　雖然淺川太太已經在極力克制著自己，但嗚嗚的抽噎聲還是透過隔音不太好的牆壁傳了進來，雖然水流譁譁的聲音更大，但橘清隆卻很難不把注意從哭泣中的太太裡收回來。
　　連帶著他都有些心煩意亂了起來。
　　「到底要不要幫......」
　　橘清隆有些猶豫。
　　對於他來說，想幫淺川太太還清債務肯定是不現實的，首先他還沒有那麼多錢，再其次就是自己沒有理由去幫對方。
　　但如果只是教授對方賺錢的門路，藉此改善現在的生活，他應該還是能夠做到的。
　　唯一需要的擔心的就是，教完之後會不會有別的麻煩。
　　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又或者什麼樣的關係，一旦涉及到錢就很容易發生變質。
　　就算現在不會，將來等到錢的數額變大了也會發生變質。
　　自己充其量就是跟淺川太太是個鄰居的關係，真把這種賺錢的門路教給對方的話，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根本無法預估。
　　想到這裡，橘清隆皺起了眉頭。
　　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話，淺川一家基本上就沒有了任何的希望，一個單身母親帶著女兒在東京這種大城市裡，本來就不好混，現在又欠了這麼多錢。
　　哪天他一覺睡醒發現隔壁鄰居煤氣中毒了都不稀奇。
　　到底是為了救人而打破自己堅持的不幹涉別人的原則，還是為了原則而看著淺川一家陷入更深的絕望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