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欲從今夜白 by 間閑
2018-8-31 06:01
第25話 重回教室
養傷的日子如流水,很快就過去了。
她的體質,已經在連年的虐待之下,變得強悍柔韌。右腿上的傷早已蛻了皮,現在只剩下淺淺壹道白色印記。身體深處的傷,也因著上好的藥膏和保養,愈合的速度驚人。
為了掩飾愈合能力強的特性,單白沒少費心思折騰自己。但是這樣寧靜禁欲的日子,無論怎麽掩飾,也不多了。
上午睡醒起來,kingsize的大床上只剩下她壹人,兩側被窩有些發涼,想來那兩個人已經離開有壹段時間。單白懶洋洋地起身洗漱,壹絲不掛的身子在溫暖如春的屋子裏絕不會感覺到絲毫寒冷。
也只有那兩個兇猛如獸的兄弟不在時,她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裸露自己。
在樓下客廳慢吞吞地咽下培根加牛奶,單白以為這壹天就在無所事事加悠哉壹身輕的狀態下度過,不曾想手機鈴聲突然震了起來。
除了舅舅家的人,以及那兩個兄弟之外,基本不會有人知道她的手機號,更別說給她打電話。而手機翻蓋上的彩色小窗口忽閃忽閃現出的號碼,卻是自己根本不認識的壹串陌生數字。
倒讓她來了點興致。
“單白同學。”
很是冷淡疏離的成年男子聲音。
“我是主要負責高壹四至六班的寧老師。”
那人的語調中帶了點討伐,“單同學,妳的假期已經到時,請問妳準備時候回來上課?”
她正是六班的學生。單白眨了眨眼,不解地天真問道:“寧老師,我應該請過病假的啊……”
“單同學。”
那頭有些不禮貌地打斷她的話,“本校校章嚴明規定,學生病假壹次最多可以請七天,若要延長需再次提交緩期申請……可是現在單同學妳並未提交任何書面或電子郵件格式的緩期申請,所以,請妳盡快回教室上課。”
以高傲命令的語氣冷淡提醒後,那人便掛了電話。
單白隨手將手機丟到桌上,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這位寧老師的來電,倒是給了她壹個訊號。
目前她被殷家兄弟包養的事實,怕是除了身邊的知情者,大部分人都還不知道。所以,這位寧老師才敢肆無忌憚,以為她無所依憑,才放心大膽地打電話來叫囂吧。
倒不是說她要仰仗著殷家兄弟的勢去狐假虎威,只是覺得有些悲涼而已。在這裏,每個人在旁人眼中,不過是由壹串串數字組成的形象。那些數字包括銀行戶頭,包括名下的股票投資,甚至包括所能給予旁人利益的多少……可絕不包括,任何無形的,他們所謂的無用東西。
也好,去上課看看。她也很想知道,在她養傷的這段日子裏,那些小男孩們,到底能想出什麽奇奇怪怪的招數來。
進了教室,此時恰好是課間休息的時候。
白凈臉帶著詭異笑容遙遙望著她,目送她壹路走到自己的座位處。
很好。
單白瞇眼望著空無壹物的位置,耳邊聽著白凈臉赫然高調起來的大笑,她只是回身,嫣然壹笑,冷冷說了壹句:“幼稚!”
教室裏每壹套桌椅都是價值不菲的精美實木制品,開學初各人搶占地點之後,便理所當然默認了自己的專屬物品。那壹套實木桌椅的重量也是不輕的,想必早在她養傷期間,他們就將她的桌椅偷走了,靜等今日來看她的沈默尷尬。
“我的桌椅呢?”
單白冷眼看著仿如得到獎勵糖果的幼兒壹般竊笑著的白凈臉,“妳的目的,不就是讓我來找妳麽。說吧,我的桌椅呢?”
纖長白皙根本不像男生所有的指尖倏地夾起壹個小信封,白凈臉笑得得意,“胳膊擰不過大腿,這點道理還用本少爺教妳?喏,拿去,這裏面會教妳怎麽做,照著做就行了。”
單白伸手去拿,他卻又縮了壹下。視線對上她冷靜的眸子,白凈臉饒有興味地道:“妳可以選擇不去——要選嗎?”
“呵。”
單白微微勾起唇角,含著嘲諷,“別這麽‘仁慈’,我會想吐。”
“妳!”
白凈臉大怒,但隨即勉強勾出壹副笑意盈盈的模樣,看起來恁是猙獰,“隨妳牙尖嘴利。信封在這,滾吧!”
說著,啪的壹聲,他將信封丟在桌面上。
單白看也不看他,撿起信封扭頭就走了。
她離開後約莫過了五分鐘,白凈臉神色壹整,嘴角蘊著壹抹奇異詭譎的興奮之色,從座位上跳起,沖出門去。
他的沖刺速度太快,剛剛跑到門前便猛地撞上壹個人。來人被撞了個趔趄,鼻梁上的眼鏡都歪到壹邊。
白凈臉不耐煩地伸手壹撥,“給本少爺滾開!少擋道!”
那人扶正眼鏡,看到是白凈臉,還正在往外面跑,不禁怯怯地勸阻壹聲:“宋……宋少爺,現在都快上課了,您,您還是……”
“寧老師……”
白凈臉微微壹笑,笑意卻絲毫未透入眸子裏,“妳管得倒是寬……可是,本少爺是妳能管得麽!”
狠狠將男人推開,白凈臉跑得飛快。
寧老師無奈地嘆了口氣,進了教室下意識地向墻角某個角落看過去。在看到那個位置空無壹人之後,面色慘白了下來,然而雙眼卻毫無愧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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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信封裏裝著壹張小卡片,是微縮的衛星俯拍校園景圖。不過並非全景,而是將學院的東北角進行擴大,甚至將那裏的標誌性蒼天古樹都印在上面。
東北角是大部分男生宿舍樓。不過在這所白金級學院內,即便是普通的宿舍樓,雖然不能跟殷家兄弟住的別墅相提並論,也要比普通公立高中的多人寢室豪華太多。這裏每個人都是單人單間獨門獨戶,而宿舍樓的建造風格更像是壹間奢華龐大的五星級酒店,內裏休閑娛樂設施壹應俱全。
此時,根據卡片另壹面的信息指引,單白正站在宿舍樓背後,那株高聳入雲霄的蒼天大樹下。
她並不認得那是壹株什麽科什麽目的植物,只是地面上破土而出遒勁糾結的龐大脈絡深深紮根於此的情景,讓她壹時間似有震動。
這株古樹的樹身足有三個成年人並排站立那麽強健,只是在其中心,卻有壹個巨大的黝黑坑洞。那是數十年前壹場未獲得提前預料的兇猛雨夜,狂風淒厲電閃雷鳴,壹道亮如白晝的閃電迅捷劈下,而後數十年後的今天,便慢慢形成這麽壹個天然的大樹洞。
可是,她不再需要樹洞了。
纖白的小手輕撫荊棘樹身,掌心觸摸著尋找微縮圖上標註的位置。按照微縮圖上的指引,對此樹進行目測橫縱網格劃分,並測算大概的坐標位置——手掌輕輕拍在約與她齊眉高度的壹個樹皮凸起處,只聽啪啪壹聲輕響,她感覺到手掌下似有跟引線給扯動,隨即咕嚕嚕仿佛轉動了滑輪,單白似是心有靈犀,很快閃身躲開,從樹上較高枝杈倏地直直掉落下壹個陰影,砰的壹聲砸在地上。
壹柄小鏟子。
拿著那柄鏟子,單白慢慢攀住低壹些的枝椏,用鏟子去勾樹洞。樹洞極深,她也並不知道樹洞裏會有什麽,但是根據那些小兒科的猜測,恐怕白凈臉真的在樹洞裏藏了東西,需要自己弄出來。
鏟子似是觸到什麽,產生壹點阻力。單白手腕用力,將那東西勾了出來。
是個小盒子。將那盒子抱在懷中,單白跳到地面上。將盒子與自己保持壹定距離,單白用鏟子尖慢慢挑開盒沿上的金屬插簧。
插簧壹被推開,盒蓋砰的壹聲直直彈開,摔在地面上。單白還未看清內裏有什麽,卻見那壹霎那盒子裏噴出壹股水流,帶著壹股奇怪的氣味,而噴出來的那股水流到地上,匯成壹攤青白色的粘稠液體。
單白拍拍胸口,慶幸自己離得夠遠,要不然還會被來場顏射。然而下壹秒卻緊緊皺著眉。
這幫男生都在想什麽?
那味道,外加那色澤,她可沒清純到認為那液體是漿糊。只是這麽壹弄,她對白凈臉簡直是倒盡了胃口。
仍是用鏟子挑開盒裏已經噴發完全的噴口裝置,所幸白凈臉在準備時,也怕那些精液汙染了需要給單白看的東西,所以在裏面還鋪著壹層防水薄膜。揭開薄膜,又是壹幅圖。
不過那圖明顯很小,曲曲折折畫了壹條線路,終點站的位置畫有壹顆純黑色被箭穿透的心,旁邊寫著:來這裏。
單白擡起頭。漸近正午的陽光越發明媚燦爛,可她的心裏,身上,仿佛始終裹著壹層厚厚的積雪,冰封住血脈,也冰封了脈動之下壹切可能的火熱暴烈。
雖然圖上位置畫得曲折,但從男生宿舍樓出發,直到單白找到那個終點,壹切並不超過十五分鐘。
東北角的圍墻上,有壹個半人高的小洞。雖然看起來應是經過後天修飾,顯得正經寬敞了些,可仍難掩其最初狗洞的本質。
單白抿了抿唇,俯身跨了進去。
只是她不知道,這壹步,讓她見識到壹個更加毛骨悚然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