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扑朔迷离

　　强烈的死亡气息瞬间逼近了阳。
　　阳下意识地想使用自己的永久道具，然而他猛然发现，这不是自己的身体，永久道具也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糟了……
　　以往惊心动魄的时刻也有，但他总有底牌在，然而这一次，他的底牌留在了现代世界。
　　他从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过！
　　那恐怖的厉鬼动作不算太快，但实在诡异，它身姿极为扭曲地用手爬下了戏台，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步……两步……
　　越来越近。
　　阳的双腿仿佛被凝固在了地上，他不是一个会被恐惧吓得腿软的人，只是眼下的状况对他来说就算是逃跑也没用，这里太过昏暗，逃跑也根本跑不出多远，还不如看清楚那只鬼的样子，以及它的诡异之处。
　　“咿……”
　　诡异的声音从厉鬼裂开的面庞中传出，声浪如有实质涌来，让阳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这叫声非男非女，像是唱戏，却又不婉转动人，只剩凄厉，尖锐，极具穿透力，就像有人在用手指甲刮黑板，令人浑身都鸡皮疙瘩。
　　另一个时空的钟雪燃也听到了这个恐怖的声音，忙问道：“阳？你还在吗？”
　　阳死死地盯着那只从戏台上下来的厉鬼，它就是那只投井自尽的鬼？
　　怎么……看上去不像……
　　虽然是人形，但这只厉鬼散发出的却是一种格外古老诡异的气息，而且，它不是女子身形，虽然穿着红色戏服，但身材格外修长高大，不过……也有变成鬼异化的可能。
　　它是被刚才椅子碰响的动静吸引来的吗？
　　阳的大脑急速转动着，看上去，这是必死的局面，但他相信一定还有某条隐藏的生路。
　　“即便是绝境，也会有一丝希望，只有放弃，才是真正的绝望……阳，记住……”
　　过往的记忆在这一刻突兀地出现在脑海中，看着那只鬼一步步靠近，阳猛地一摇头，甩开了那些回忆。
　　这种走马灯一样的画面可不是个好兆头，不能被分心……
　　阳盯着厉鬼，身边的空气中，不断传来钟雪燃压低了嗓音的询问，她的声音里有些惊恐，显然，她也听到了刚才这只厉鬼的尖锐嚎叫，不知道此刻该不该逃。
　　等等！
　　阳悚然一惊，看着那只正在向他走来的厉鬼，它同样……没撞到那些桌椅！
　　也就是说，它和我一样，是这个空间的存在，我能看见它，就不能碰到它，换句话说……它也无法碰到我，它杀不了我！
　　那它现在过来的意思是……
　　钟雪燃！
　　钟雪燃看不见桌椅，却能碰到桌椅，反过来讲，如果桌椅能主动触碰，也能碰到钟雪燃。
　　也就是说……这只鬼会能被钟雪燃碰到，同样的，它也能碰到钟雪燃！
　　它是冲着看不见它的钟雪燃去的！
　　“雪燃！快用三清铃，快！”
　　阳来不及解释，在他思考的这零星时间之中，那只红衣厉鬼已经很近了！
　　现代时空的钟雪燃听到这句话，没有丝毫犹豫。
　　阳帮过许多人，也曾几次三番地帮过她，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他。
　　拿出三清铃，一摇——
　　“叮铃——”
　　在钟雪燃看不到的虚空中，一只面庞裂开，里面布满獠牙的厉鬼一口咬向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幸好她快了一步，随着三清铃的脆响，钟雪燃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了戏楼里。
　　而在井底【南枝坊】这边，阳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厉鬼缓缓合上了裂口，高大的身躯站立在他身前，浑身上下散出的恐怖寒气让阳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他的推理出错，那此刻，他已经死了。
　　不过……他对了。
　　厉鬼没有五官的恐怖面孔缓缓贴向了阳，似乎在嗅他的味道，尖锐扭曲的指爪猛然一挥，从阳的胸前穿过，但却像穿过空气一样，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
　　阳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只鬼像一只蜡烛一样，缓缓融化成一滩血水，融进了地板里，没了踪影。
　　“呼……”
　　阳的心脏也是怦怦直跳。
　　不过，他多多少少算是摸清楚这个怪谈的意思了。
　　他们四个被送回了百年前，而其他七人，则留在了现代，只有两个时空的玩家协作，才有机会解决这个怪谈，毕竟……在这里的他们能看见，却碰不到，而在现代的钟雪燃一行人，则是看不见，却能碰到。
　　可是……如果空间是叠加的，大家的声音能随意听到的话，为什么直到他就只听到钟雪燃一个人的声音？
　　“你好……”突然间！一个毫无情绪的女声在阳背后响起，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仔细一听，这声音不是聂云真附身的那个人吗？
　　“是你吗？聂小姐？”
　　阳出声问道。
　　“是，”聂云真回应道，“我听见这里有鬼的声音，过来看看。”
　　阳一怔，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是对厉鬼避之不及的，这位现任首席倒好，听见鬼的叫声后反而主动找上来了。
　　不过，能听到聂云真的声音，是不是能够说明……同一个时代的玩家只要在靠得足够近，就可以隔空交谈。
　　但要想跨越时空，让现代的玩家和他们交谈，应该不止需要靠得足够近这一个条件。
　　阳的目光落到了那把椅子上。
　　忽然间，阳脑海中闪过一道电芒！
　　不对！
　　刚才听到椅子发出响动后，自己听到了钟雪燃的声音，然后自己出声询问了钟雪燃。
　　阳记得……自己只是问了“是你吗？雪燃”，并没有先说自己是阳。
　　因为他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就是阳，钟雪燃是熟悉自己的，肯定不会弄错自己的声音。
　　可刚才听到聂云真的声音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原本的身体，这个身体发出的声音，不可能是“阳”本来的声音啊！
　　那钟雪燃是怎么一下子就听出我是阳的？
　　阳的大脑疯狂运转，除非这具身体的声音本来就很像“我”，但这不可能，我的声音更高昂些，这副身体的身影，要低沉得多，音色也要更成熟，毕竟这副身体的年龄要比自己本身的年龄大上七八岁的样子。
　　这么说的话……可能性就只有一种了——
　　现代那边……钟雪燃听到的声音，的确是我自己的声音。
　　阳不认为怪谈游戏会那么好心，在跨越时空传递声音的过程中还会帮他们把声音还原成本来的样子。
　　这只能说明……目前的状况，也许并不是眼睛看到的这样。
　　我们真的是灵魂穿越了时空，投入了其他人的身体吗？
　　阳忽然发现……那个一开始大家都认可的灵魂附体的观点。
　　会不会，是眼睛欺骗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