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爱新觉罗院长

　　长岗次郎的表情不太情愿，只不过现在似乎已经无法拒绝了。
　　“好吧，请坐过来吧。”
　　接着，他给西尾江蓠号脉看舌。
　　让林决明惊讶的是，他号脉的时候，手指是按照人掌心而不是脉门的位置。
　　这难道是汉方医学独创的脉法？
　　“舌头有点红，掌心有点温热，你是属于血型人啊。”
　　西尾江蓠问道：“那个，请问血型人指的是？”
　　长岗次郎说道：“哦，现代汉方医学把病人分成三种体质，气型人，血型人和水型人，你是属于血型人中偏血热的类型。没什么大问题，喝点清热滋润的汉方就可以了。我建议服用温清饮。”
　　“啊，非常感谢！”西尾江蓠道谢。
　　林决明点点头，道：“长岗先生不愧经验丰富，这种和中医与众不同的诊断手法，让我感到很新奇呢。”
　　长岗次郎哈哈一笑，说道：“林先生，让你见笑了。其实我也知道，我们的诊断方法是比较简陋的，但是汉方的传统脉法和舌诊太复杂，实在很难掌握，所以前人才进行了简化，方便自学和教授学生。”
　　“长岗先生，不好意思，我现在准备去其他展厅了。”
　　“那么急吗？”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林决明，这坐下来还不到十分钟，怎么就急着要走人呢。
　　而且，这样忽然离场显然很不给面子。
　　“因为我只有半天时间过来参观，所以想多看几个地方。”
　　“哦，原来如此。”长岗次郎嗫嚅了一下，道：“其实……我过来见林先生，除了想和你认识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决明就猜到长岗次郎是有事找自己。
　　他都行医几十年了，怎么还有兴趣跟一个小辈交流医学议论，肯定另有目的。
　　这时，长岗次郎有意无意看了看其他人。
　　吉勇实惠立即会意，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对了，西尾小姐，咱们换个地方喝茶吧。”
　　“哦，哦，我知道了！那么，我失陪了！“西尾江蓠慢了一拍才领悟。
　　等吉勇实惠和西尾江蓠两人离开后，长岗次郎的男徒弟也起身推开，桌子边只剩下林决明和长岗次郎。
　　长岗次郎笑了笑，说道：“其实是我家里的事情……我的那个女儿，哦，就是一色椰香的母亲，她结过两次婚，后来都离了。从此之后精神就出了问题，被诊断为精神分裂。已经有五年了。开头住了三年精神病院，不见好转，现在接回家照顾。”
　　林决明打断道：“连长岗先生你也治不好？”
　　长岗次郎叹息道：“关于情志病，其实我研究的不多，经验也不足，尝试过一段时间，毫无成效。我听说针灸似乎治疗这方面的精神疾病似乎有特效，可是据我所知，日本目前还没有专攻这个领域的针灸师。”
　　“长岗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我去试试？”
　　“我知道，这确实是个很冒昧的请求，咱们素未相识，可是我看到你施展的针法，感觉你是真正练过的，心里莫名其妙有一种冲动，想要找你来试试。假如还是没效果，那我也可以死心了，就请人照顾她一辈子吧。谁让她是我女儿呢。”
　　“长岗先生，我先说明，我收费很高的，出诊一次没二十万是不可能干的。”
　　长岗次郎微微皱眉：“刚才你在楼下给那个男学生治疗，你似乎没收他钱啊。”
　　“那只是一时兴起去玩玩，当然不能收钱了，但是出诊性质就不一样了。”
　　长岗次郎定了定神，说道：“你这收费，坦白说，并不算很高，我能接受。就是，不知道要多少次治疗，才知道是不是有效果？”
　　“一般两个疗程，十四次。”
　　长岗次郎观察林决明的表情，道：“林先生，你回答得十分自信呢，过去曾经有治疗过精神类疾病的经验吗？”
　　“还真有，虽然不多。”
　　“哦，能不能说一下呢？”
　　“我初中的时候，有个同学，男同学，姑且叫他a吧。a就是有点调皮的性格，但算不上坏，我跟他关系挺好的。
　　后来我们班转来了一个插班生b。b有口吃，一说话就让听的人发笑。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能忍住的。
　　a就坐在b的后边，每次听到b说话，他就模仿b口吃说话的方式，让周围的同学跟着笑，搞得后来b都不敢跟人说话了。
　　a不只在学校学b说话，回家还学给家里人听，他觉得这很有趣。谁知道过了一段时间，b说话也开始口吃了。
　　大家还以为他模仿上瘾了，可是他私下和任何人说话，都是这样的。越是想说好，就口吃得越厉害。
　　就因为这事儿，他家里人请假带他去看病。
　　当然他的口舌喉咙声带，这些经过检查，通通是没有问题，不是生理原因，那就是心理原因。
　　但是，看了好多次心理医生，也没什么好转。后来他来学校上课，他也不敢说话了，变得跟哑巴也一样。
　　我听说他想要退学，觉得挺可怜的，就回去研究了一下这病怎么治。后来我带了针灸盒去学校，放学后叫他去教学楼后边没人的巷子里。
　　是的，我给他治疗。连续治疗了一周，让他说话，他口吃就减轻了。又过了一周，就完全恢复正常了。
　　当然，在那之后，他再也不敢学b说话了。
　　他大学读的是新闻专业，毕业后，现在网上直播卖保健品。那口才溜得很，谁也想不到他曾经是个得过口吃的人。”
　　“你初中时候的事情？”
　　“对，我记得初二的时候。”
　　长岗次郎沉默片刻，道：“我过去天天给人看病，这把年纪也算阅人无数了，但是，像林先生你这样的人，我还从来没见到过。”
　　“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林决明觉得好笑。
　　“既然林先生初中就能给人治病，治得还是精神类疾病，最后还治好了。想必是有家传吧，自学才达不到这种境界。只能说，这份功力，已经远胜多数同行。证明我看人的目光没错，我果然没白来一趟。”
　　“长岗先生，你这是决定了？”
　　“是的！以后也请多多指教！请你为我女儿出诊！”长岗次郎按着膝盖，行点头礼。
　　“长岗先生，不必多礼，大家都看着这边呢。”
　　“求人办事，这是最基本的尊敬，我自己也是医生，我更不能忽视这等礼节。”
　　“好吧，既然这么有缘，我答应了。”
　　之后，两人互相交换名片，约好过一段时间联系。
　　“那我先走了。非常庆幸和林先生你认识！期待下次见面！”
　　长岗次郎起身后鞠躬。
　　等长岗次郎离开后，西尾江蓠过来，问道：“大林先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长岗先生会忽然对你行礼？”
　　“西尾小姐，你很想知道？”
　　“对！超想知道的。”
　　“哈哈，那我偏不告诉你。”
　　“啊，大林先生，不可以，你怎么这样子！”西尾江蓠一副想要扑过来咬人的模样。
　　吉勇实惠过来问道：“林桑，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没说要走啊，刚才我只是故意那么说给长岗先生听的。要不然他现在还在那里跟我东拉西扯，一直不谈正事。”
　　吉勇实惠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原来长岗先生有事情要跟你说，却不好意思开口。你这样是为了逼他说出来。”
　　西尾江蓠一脸问号：“有这种事情吗？我完全看不出胡来。”
　　“对了，西尾小姐，刚才长岗先生叫你吃什么汉方，你有记下来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温清饮，这个方剂，我感觉还是可以的。”
　　“温清饮。当然记得了。”西尾江蓠吸了吸鼻子，“大林先生，你把我当成笨蛋吗？我好歹也是东京大学医学部的学生，而且我是一次就考进来了，记忆力才没那么差。”
　　“对对对，西尾小姐也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学霸，大概因为你长得太可爱了，所以我总是很容易忘记这一点——隔壁学霸怎么会这么可爱——总感觉这个标题很适合开发动漫呢。”
　　“大林先生，你不要当众这么说，太难为情了！”西尾江蓠顿时涨红脸。
　　吉勇实惠和林决明两人都笑了。
　　吉勇实惠说道：“对了，林桑，刚才五好医院的院长爱新觉罗·卫国过来了，他是一个旅居华侨，开的医院专门给华人华侨看病。你要不要跟他认识一下。”
　　“等等，你说他姓什么？”
　　“爱新觉罗，据说他是少数民族，所以姓氏比较特别。”
　　林决明苦笑：“少数民族的姓氏确实很特别，好几个字的都有，但也不是随便一个少数民族都有这个姓氏的。这么说，我真得去认识一下。”
　　“既然感兴趣的话，那我就带林桑你过去吧。”
　　接着，吉勇实惠把林决明和西尾江蓠带过去。
　　一个六十多岁，穿着灰色西服，身材中等，头发花白的男子正在翻看古书。
　　“爱新觉罗院长，打扰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位来自中国的年轻医生——林决明。这位就是五号医院的院长，爱新觉罗院长。院长除了经营医院外，还和制药公司合作，开发新药。”
　　爱新觉罗·卫国回头看了看林决明，表情平淡地说：“哦，你好，林先生！”
　　两人握手。
　　“院长姓爱新觉罗，难道是八旗子弟的后人？”林决明感兴趣地问。
　　卫国眯眼一笑，道：“唉，都是上个朝代的事情了。我祖上是末代皇帝溥仪的堂兄，但改革开放后，我们祖上坚持不敢姓氏，就保留到现在了。到了我这一代，什么财产都没留下，所以我和普通人一样，也要工作奋斗啊。”
　　“院长是旅居，也就是说，一直没加入日本国籍？”
　　“是的，没加入。”卫国看着吉勇实惠，“吉勇先生，有空带人过去我那边的展馆看看，给我增加一点人气嘛。”
　　吉勇实惠说道：“不好意思，院长，这段时间客人比较多，我实在忙不开。等下午，我一定带人过去。”
　　“嗯，说定了哦！”
　　卫国似乎对林决明没太大兴趣，接着和吉勇实惠攀谈起来。
　　吉勇实惠忽然说道：“院长，听说你上次想要邀请国医林松仁，来日本，结果他没有答应，对吧？”
　　“是啊，难道吉勇先生你有关系？”卫国两眼瞪直，“你要是有办法把他请过来，我一定有重谢！我太希望他莅临本院指导了。”
　　吉勇实惠转身指着林决明，道：“林国医，我也没办法请来，不过他孙子倒是在这里。”
　　“啊，林先生，你就是林国医的孙子？啊，真没想到！”卫国一脸惊讶。
　　林决明嘴角一撇，说道：“我爷爷已经很多年没出差了。不知道院长想找他来做什么？”
　　“唉，其实我一直想开个汉方医学专科，可是找不到靠谱的医生，本地真正有本事的医生，我又请不动。我想，要是林老愿意过来一趟，凭他在业内的名气，以公开课为噱头，一定能吸引很多厉害的华人汉方医学医生。
　　到时候，我院的汉方医学专科就可以建立起来了。这是我多年来的愿望啊。汉方医学这么好的东西，在正规医院里，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如果只是开个人门诊，顶多也就在某个小地方有名气，天花板太低了。
　　所以，林先生，你能不能帮忙通通话，请林老来一趟日本。非常感谢！”
　　“这个估计很有难度，我爷爷这人很固执，谁也说不动，除非他自己想来。既然你之前找过他，他都拒绝了，那我去说结果也一样的。”
　　“连你都说不动啊……”卫国的脸上掠过失望的表情，“那林先生你呢？你来日本，是来留学的，旅游的，还是准备在这边工作？”
　　林决明咳嗽一声，道：“那个，算是旅游吧。”
　　“那真是太可惜了。”卫国摇摇头，道：“要是林先生也来这边旅居，真希望可以和你合作啊。相信你也是医学专业毕业的？”
　　“是的，所以今天才过来参观。”
　　这时，外边忽然有人大叫起来。
　　隐约听见什么“快拿急救设备”之类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