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突破是不可能突破的，不過季如卻也感覺到，距離自己功法推演完成，也快要結束了。
　　在季如的識海當中，壹張張如同高清相片壹樣的真龍觀想圖，如同漫天星辰壹般的密布，而後放大開來，連成了壹幅又壹幅的遮天龍影，充斥著季如識海當中的每壹寸角落。
　　真龍，就算是在上古神魔薈萃的時代當中，也是最為強大的生物之壹。
　　論肉身，真龍的強悍，便是神魔都無法與之媲美，論神通，真龍掌控風雨雷電就如同呼吸壹般，論法力，真龍化形，可以接引宇宙之力，遨遊太虛，論壽命，任何壹條真龍壽元，都不止萬年，論生育傳承能力，真龍九子，可以播種萬千種族。
　　某種意義上，這就是壹種近乎沒有缺陷的神話生物。
　　每壹條真龍，就是壹個真實存在的神話。
　　季如修行，並不是就要把自己練成壹條龍，而是季如對於在超凡境界以上的修為、戰力、境界，全然壹抹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走。
　　但這真龍觀想圖，每壹寸血肉，都被季如記錄了下來，可以給季如的功法推演，提供千千萬萬條思路。
　　季如在築基境界當中，走到了進無可進的地步，真的是無法突破到超凡境界嗎，當然不是，而是缺少未來的思路和參照。
　　真龍觀想圖，就是季如最好的前路照明。
　　像是無盡黑暗海洋上空的壹顆啟明星，在修行這廣闊無比的茫然之中，給季如提供了壹縷光芒，可以讓季如隱約看見未來的道路方向。
　　這種情況下，季如只要汲取真龍觀想圖上自己能夠看到的精粹、優點，擯棄掉對方身上的缺點，就可以走出壹條屬於自己的光明道路。
　　龍之力，乃是優點，完全可以比照真龍血肉骨骼觀想圖當中的那種筋肉淬煉方式，小小的吸收壹下。
　　龍之速，也是優點，無數張的真龍觀想圖分布排列，組合出真龍運動的每壹種動態而來，完全可以融入到自己的步法、運動當中。
　　血肉淬煉、發勁方式、真龍吐納、元神溝通等等，壹點壹滴的智慧火花在凝聚，在季如的識海當中，熔煉出壹顆蓮子而來。
　　這壹顆蓮子漸漸生出了根須，綿長密集，開始紮根到了季如腦海當中那無數真龍觀想圖當中而去，汲取來自那無數觀想圖當中的真龍經驗，然後抽出壹片嫩芽，在生長出蓮莖、蓮葉、蓮花。
　　也不知道是多長的時間，在這蓮花之上，化開九瓣，露出壹個與季如臉孔壹模壹樣的三寸娃娃而來。
　　不過這娃娃有些怪異，人形、周身覆蓋鱗甲、頭角崢嶸、利齒森森、手掌形成爪子模樣，甚至還長了壹條長長的尾巴，呈壹種扭曲模樣，盤踞在那蓮花之上。
　　這種形態，還比不得項氏壹族的那種龍人狀態，就像是硬生生的，把人類和真龍兩者捏合到了壹起般詭異，很不完美，甚至醜陋。
　　然而不要緊，這只不過是季如剛剛粗創而出的功法胚胎。
　　在這時候，季如的意識出現，就像是壹個最最精巧的雕刻大師，手中有刀，大開大合的斬落而下，把那尾巴、頭角等多余的東西斬落而掉。
　　緊接著，磨平了那娃娃身上的利爪尖牙，又矯正身姿，把龍鱗剝離而下。
　　周而復始，壹次次的調整、壹次次的雕琢，滿滿的，將這娃娃打磨成了和季如壹模壹樣的存在。
　　這不是說季如之前的功夫就全白費了，這種形態下的季如，真正的變化，是在內裏和細節之處。
　　譬如季如的呼吸方式，乃是真龍吐息模樣。
　　譬如季如的經脈血肉骨骼，蘊含了真龍淬煉成長的種種跡象。
　　外貌是人，內裏如龍。
　　足足也不知道不斷的修整、雕刻了多少次，持續了多長的時間，季如感覺眼前的蓮花上的娃娃，終於有了那麽壹絲絲季如所騏驥的模樣。
　　不過即便是這種狀態，還不是季如所預想當中的功法。
　　這樣修煉下去，季如的將來，就是壹個放大版的項氏壹族，這不是季如所想要的。
　　而這時候，季如開始將天空當中漫天真龍觀想圖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壹道道洪鐘大呂之音，伴隨著這種誦讀經典的聲音，在虛空當中，有壹道道的百家聖人開始出現。
　　這些聖人，不是季如的觀想，而是從百家功法當中，汲取出來的壹絲絲玄妙形成。
　　最先是壹身起青牛、無為清凈的老人，覺得眼下這娃娃呼吸略顯礙眼，而後伸手壹指，霎時間，在那蓮花之上，季如的呼吸，便是滿滿的調整，內蘊真龍吐息之意，融入道家真髓，從那種吞天噬地的霸道姿態，開始轉變成中正綿長的壹種呼吸吐納之法。
　　然後是壹名溫和守正的老者，感覺這娃娃身上戾氣太重，手中戒尺壹點，季如的身形開始變化，挺拔盎然，滿身霸道收斂，匯聚到了那壹條脊椎之上，整個人都呈現出壹種有鳳來儀的君子之態。
　　緊接著有手持大戟的威武壯漢，壹步跨出，宛若狂風暴雨壹般的進入到了季如的識海心田當中，對著季如的意誌靈魂，就是壹頓猛劈捶打，將其塑造成了壹種宛若神鐵壹般的堅韌和鋒芒。
　　再然後身周有陰陽五行流轉的中年微笑，大手壹揮，伴隨著季如的呼吸，在季如的心臟之中有雷火自身、肺部之中生出金風呼嘯、腎府之中有水澤彌漫、肝膽之中有建木擎天，脾臟之中有地磁生成，血肉之間有陽氣流轉。
　　壹道道的人影，相繼出手，紛紛將自己最擅長的東西，融入到了那蓮花娃娃的身上。
　　時間仿佛在無形中消弭，季如都分不清，自己在心念之間，到底待了多久的時間。
　　那蓮花、蓮莖、蓮葉開始漸漸的枯萎，最終破碎成漫天的蝴蝶沒入到了上面娃娃的身體當中，驀然之間，那蓮花上面的娃娃猛地睜眼。
　　壹縷縷的光明出現在季如的眼中，竟是如此的五彩斑斕、美妙動人。
　　陽光之中，有火、有光、有溫暖、有明媚，轉向周邊，風聲輕吟、雷澤隱世，陰陽之間，萬物生長，所有的壹切，都呈現出壹種讓人無比感動的色彩。
　　兩行淚水在無聲無息間落下，季如驟然笑了起來。
　　花開之時，見我不知我。
　　花落之時，我見我不知。
　　花開花落，方是我。
　　在這壹刻，季如感覺到了自己很長時間以來，萬般渴求而不得的道，原來這些道，其實就在自己的身邊。
　　什麽真龍觀想圖、什麽百家功法，只不過是泡影壹場而已。
　　真龍之道未必合適自己，只要能夠把握住道，自強而行，未必就不能人人如龍。
　　百家精髓真的是前人大智慧，但光讀光看也是無用，須得自己去親身經歷，方能真切。
　　菩提何來有證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體悟了這壹切，季如笑的越發明媚如陽，但那眼中的淚水，卻是壹顆又壹顆，擋不住的滑落而下。
　　“季如，季如，妳怎麽了……”
　　“季大哥，妳怎麽哭了……”
　　好壹陣子的時間，季如感覺自己的靈魂從萬物生長當中回歸，方才感覺到，在自己的耳邊，由小到大，無數嘈雜、熙熙攘攘的聲音，匯聚開來，讓季如整個人的神思，漸漸靈動起來。
　　“我無事，壹場求道而已！”
　　季如壹張口，發覺自己的喉嚨嘶啞無比，甚至就連自己整個人的身體，都虛弱到了極點。
　　從身邊石中熏、莊不語、卓小胖、青墟子等人的身上掃過壹眼，季如這才看向了自己的身體。
　　枯瘦如柴，形似骷髏。
　　霧草，這種感覺，太特麽的熟悉了，昔日龍城外圍，重習武道十幾日，醒來之後，自己便是這個模樣。
　　難不成，自己又魔怔了？
　　“真是嚇死個人，季大哥，妳已經枯坐此地，足足有兩個多月了……”
　　“是啊，季大哥，咱們快點兒撤吧，內城當中，馬上就要出大事了，再不撤，估計咱們都得掛在這兒！”
　　周遭十多個人，全都是季如最鐵桿的朋友、追隨者。
　　季如整個人都吃了壹大斤，枯瘦無比的臉上露出壹抹呆萌，道：“小胖，妳說多長時間？”
　　卓小胖此時已經是超凡境界，渾身上下那種五行光暈壓都壓不住，道：“都兩個多月了，大概二十多天以前，這四象封龍陣才被破開，兄弟們那時候被困的壹個個道心幾近奔潰，全都被送回到城外紅土村中修養去了。”
　　“只不過那個時候季大哥妳坐在了在裏，身上每隔壹段時間，就有重重異象生出，什麽真龍紫鳳、什麽雷鳴閃電、什麽陰陽太極，總是那種能量太過強大，我們根本無法靠近，後來告知余崇慶真人，說妳是在悟道……”
　　卓小胖嘀嘀咕咕的說著，不大壹會兒，就把季如閉上眼的這兩個月中發生的事情，給說了壹遍。
　　原來季如等人進入到了空間迷陣當中以後，原本以為那內城四象封龍陣，只要十來天的時間，就能夠破開。
　　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外界當中不僅僅是玉虛壹脈的真傳弟子來了，太清壹脈當中，也有壹名真傳弟子前來。
　　兩人在內城之外打了足足有壹二十天，這才勉強定下了以太清為首，玉清輔之的策略，分配好了內城利益，然後才開始破陣。
　　這可就苦了空間迷陣當中的眾人。
　　當時的季如陷入到了悟道之中，身上有無數異象蜂擁，就算是眾人之中修為最強、道心最深的莊不語，也根本無法靠近季如身體三丈範圍。
　　而沒有了季如的秘寶長槊，眾人也根本無法破開空間迷陣。
　　在壹個個消化了各自在內城當中的部分收獲以後，煉化至寶，就成了壹個日積月累、長期水磨的時間，所以眾人又開始被那空間迷陣折磨了起來。
　　唯壹值得慶幸的是，當時的莊不語施展太陰月下舞，演化出了太陰神光，勉強穩住了人們的心神，後來石中熏神魂之道小成，張口壹歌，以神魂之曲，配合莊不語的太陰神光，方才讓所有人堅持到了大陣被破。
　　否則的話，長達幾十天時間的被困，有著那迷陣之中的孤寂之意作祟，這裏的所有人，早就瘋狂，自相殘殺到全體陣亡的地步了。
　　破開了空間迷陣以後，被困的絕大部分人，雖然被磨礪的道心堅固，但卻壹個個全都快要精神錯亂、元氣大傷了。
　　所以大部人，都被轉移了出去，把季如留在了原地。
　　接下來的二十多天當中，三清和佛門紛紛進入到了那內城當中，但進去了林林總總壹萬多人，最終卻只有極少數極少數的人們，從那鎮龍樁當中，得到了壹點點的東西，與人們想象中的兩千年秘藏豐厚程度，完全不壹樣。
　　然後所有人，把目光都盯向了那內城中心的玄鳳宮殿。
　　與此同時，龍血、龍元、龍氣等至寶出現在外界當中，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把風聲透露到了整個修行界當中。
　　全天下人都瘋了，大大小小的宗門、世家、散修，全都匯聚到了這龍城而來。
　　就連三清真傳的陽離真人、元辰真人、余崇慶真人，三大人仙巔峰，再加上九派高手，都鎮不住場子。
　　最終，三清和佛門四宗，也只能讓出了壹部分的利益而來，無數人每天蜂擁到了這龍城之中。
　　甚至有壹次，有名不見經傳的壹名散修，展露出了如同季如壹般的完美築基之身，靠著強大無匹的潛力，居然在鎮龍樁當中，硬生生的又取出許多龍身至寶而來。
　　那壹次，甚至引動了那陰龍復蘇，大地翻滾、城池震動，直接就死了三千多人。
　　好在那時候，內城當中並沒有太多的超凡強者在，只是築基境界之人，根本無法讓那陰龍補充足夠的能量，只是蘇醒了不到壹個小時，便在壹百零八鎮龍樁的鎮壓下，再次沈寂下去。
　　在這之後，外圍聯盟，開始嚴格把控人員，再也沒有任何壹個超凡境界之人進入到龍城當中，不過卻有超凡強者，自斬修為，去內城研究那玄鳳宮殿之上的禁制。
　　直到而今，就在三天前，有人觸動了那宮殿禁制上的壹種變化，那禁制開始瘋狂的汲取天地元氣，化作壹只又壹只的火精出現在內城當中。
　　甚至有人預測，或許過不了多長時間，那火精數量足夠多以後，甚至會把內城當中的壹百零八鎮龍樁都融化而掉，會讓那陰龍徹底脫困。
　　不過這種情況下，那宮殿禁制之上，倒也有了破綻。
　　築基境界當中，實力足夠強悍之輩，有了機會突破無數火精封鎖，進入那宮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