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再給我壹次機會，好嗎”
　　“先不用回答我。”
　　陸時郁明白，在崇野心裏似乎有壹個準則，他覺得很多事要和好了才可以做，這是那天他在浴室裏幫過崇野之後，崇野告訴他的。
　　每壹次親密都代表著更深的淪陷，崇野深信他們壹定會和好，卻還是如同鴕鳥壹般不想給自己留下太多念想。
　　而陸時郁始終是尊重他的。
　　這些事情即便他們早就做過，再來壹次也還是不能太隨便。
　　但是他在準備了，他覺得他們是時候可以對彼此敞開心扉了。
　　崇野這麽多年仍然不記得自己的生日，所以二十壹號這天，正常去“濁夜”上了班，壹直到從陸時郁辦公室離開，都沒有提過自己的生日。
　　不過這樣也好，方便陸時郁給他準備驚喜。
　　崇野第壹次過生日就是和他在壹起過的，他當時說過以後崇野的生日他再也不會缺席，卻沒想到壹別八年不見，現在他們重逢，自然要把這八年的缺陷全都補上。
　　陸時郁目送崇野離開，收到崇野告訴他已經到“濁夜”的消息，開車和連依壹同回家。
　　連依跟在他身後，他走得極快，連依要壹路小跑才跟得上，眼看著他徑直去拉駕駛位的車門，連依大驚失色。
　　“陸總陸總！我開！”
　　“不用。”陸時郁手壹揮坐進去，連依杵在門口有些傻眼，那這她應該坐哪啊？
　　坐後面不就是把老板當司機了嗎，她可不敢，坐前面……那可是副駕駛。
　　看她不動，陸時郁降下車窗跟她說，“去後面坐。”
　　他的副駕駛自然是給崇野留著的，崇野的靠枕還擺在上面。
　　“好嘞。”
　　連依火速坐上車。
　　“陸總，我們去哪？”
　　“先回城郊那套公寓。”
　　城郊公寓就是兩個人壹開始住的那套公寓，陸時郁在那邊還有壹個閑置的小倉庫，裏面藏了很多東西，他之前壹直沒有讓崇野知道，這趟回去，就是要把這些東西搬到他們現在住的公寓。
　　連依給他做了這麽久的助理，也是第壹次知道他還有這麽個地方。
　　倉庫不大，幾十平，壹開門卻沒有聞到預想中的灰塵氣，反而很幹凈，簡單裝修過，應該有人時常來打掃，所以放在櫃子上的盒子都沒有落灰。
　　大小不壹，全都精心包裝過，只是有的包裝還很新，有的卻壹眼就知道有些年頭，不是當下最時興的包裝樣式，還有些犯舊發黃。
　　陸時郁壹壹看過去，這是八年來他給崇野準備的所有生日禮物，他沒有機會送出去，卻壹個也沒有落下，總是期待著哪天崇野會回來。
　　他全都存在這裏，越堆越多，就在去年他還在想，是不是真的沒有送出去的機會了。
　　大抵是老天爺都覺得他有些可憐，終於在今年把崇野送回到他身邊。
　　好多以前買的禮物早就過了時，陸時郁還是希望崇野可以看看它們，因為他想告訴崇野，這八年我沒有壹天不堅定對妳的愛，我壹直在等妳回來。
　　“幫我搬回車上。”
　　“好嘞。”
　　連依心想怪不得今天走之前陸總讓她換壹雙平底鞋，高跟鞋還真不方便。
　　重新坐上車，陸時郁才給她解釋，“今天是小野生日，他又給忘了，我想著給他壹個驚喜。
　　“我還訂了花，想裝飾在後備箱裏，妳們女生肯定更了解這種事情，我怕弄不好，所以請妳過來幫忙。”
　　連依聽完他說的話，感覺自己全身發麻。
　　是那種壹瞬間的震驚和感動讓她的心都不由得隨之震顫。
　　“我怕弄不好，所以請妳過來幫忙。”
　　陸時郁在她眼裏始終是壹個無所不能的存在，他上任四年，帶著洲海上市，他似乎可以做到任何事，甚至公司裏的元老都從不信任的懷疑態度變成現在私下裏討論說陸總簡直是神壹般的存在。
　　鄭氏看似已經沒有上升空間，卻在他的領導下實現了肉眼可見的飛躍，然而此時的他也還沒到三十歲。
　　就是這樣的陸時郁卻說，怕搞不好給愛人的生日驚喜，對著壹向習慣完成他所有指示的助理說——“請妳幫我。”
　　連依還記得陸時郁讓她去接崇野的那天，給了自己壹個地址和壹張照片。
　　那是兩個人的合照，連依眼睜睜看著陸時郁從抽屜裏拿出這張照片，十分認真地看了幾眼，才舍得給她，已經泛黃的相紙上是兩個並肩的少年。
　　十幾歲的陸時郁壹樣不善於做出過多表情，旁邊十幾歲的崇野卻笑得眼睛都瞇起來，陸時郁看著他，透過歲月的蹉跎仍然看得見他藏於眼底的濃濃愛意。
　　連依第壹次知道，陸總是有心上人的。
　　“我只有這壹張照片，妳去接他，送到城郊公寓，我去的話他可能不願意跟我走。”
　　“他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記得告訴我，帶他熟悉壹下家裏，他如果有要求就滿足他，總之不要讓他離開。”
　　“好，我知道了。”
　　陸時郁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麻煩妳了連依，我只信得過妳。”
　　“不麻煩不麻煩。”
　　見多了多情浪蕩的公子哥，連依便更加驚嘆於陸時郁的深情。
　　回國四年，他不像其他富二代那般三天兩頭摟著情人上娛樂新聞，他始終孑然壹身，男人女人都往身上湊，卻沒有壹個能留在他床上。
　　現在連依懂了，心裏有壹個誰也無法比擬的人，自然就裝不下其他。
　　她不由得會想，如果崇野壹直不回來的話，陸總又該怎麽辦呢？就這樣壹直等下去嗎？
　　她不知道，但是她替陸時郁慶幸，所愛之人兜兜轉轉最終還會回到身邊。
　　“先把這些搬上去吧。”
　　陸時郁找了個門口的大超市借了推車，把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都搬上樓，在臥室裏擺了半天。
　　他沒要連依插手，連依安安靜靜站在外面，看著他忙忙碌碌，每壹個盒子的位置都在反復調整。
　　工作上盡職盡責兢兢業業，對待心上人更加用心，連依不得不說，陸時郁簡直是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好男人、好伴侶。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時郁直起身子，細細端詳半天才關上門出來。
　　“陸總，我們現在去哪裏？”
　　“等下，先坐會兒吧。”
　　陸時郁給崇野發消息，崇野可能在忙，過了十幾分鐘才回過來。
　　【陸時郁】：今天可以請假提前下班嗎？晚上想帶妳去吃壹家很好吃的餐廳。
　　【崇野】：南姐說可以，但是要等到七點之後好嗎？
　　【陸時郁】：好，我準時去接妳。
　　陸時郁看了壹眼時間，忙忙活活已經六點，剩下的時間剛好可以去取蛋糕。
　　蛋糕取好交給連依，讓連依提前送到餐廳。
　　他細細囑咐著，“我和經理說過了，妳只要把蛋糕交給前臺，提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
　　“花店的地址我發在妳手機上了，我叫了宇鶴給妳幫忙，圖片也發給妳了，我本來想自己來，但是怕提前太久花會不新鮮，只好麻煩妳們。”
　　“放心陸總，肯定給您辦好，我們微信聯系。”
　　“好，謝謝。”
　　連依叫了車，拎著蛋糕先走了，陸時郁掉頭去“濁夜”接崇野。
　　“南姐，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約會去吧。”
　　付英南好像在看自己家孩子壹樣，崇野吃的苦她也清楚，現在看著崇野幸福，她也跟著高興。
　　崇野壹出門就看見陸時郁，已經入秋，天氣轉涼，陸時郁穿了壹件黑色大衣，和自己身上這件灰色的顏色不同，版式卻是相同的，看他過來，陸時郁張開手。
　　崇野和他抱了抱，陸時郁反手幫他拉開車門，護著他的頭。
　　“去哪家餐廳啊？”
　　“到了妳就知道了。”
　　是很高級的餐廳，不過崇野現在已經不會覺得太局促，他跟在陸時郁身後，服務生在前面帶路。
　　包間裏放著舒緩的鋼琴曲，餐桌上擺著紅酒和酒杯，兩個人對面坐著，崇野突然感覺到，今天這壹頓晚飯似乎有點過於正式。
　　正式到他覺得陸時郁好像在憋著什麽事情。
　　“先生，我們現在可以上餐嗎？”
　　“可以。”
　　陸時郁點頭，服務生出去再關好門，崇野在桌子下面搓搓手，“怎麽今天這麽正式？”
　　“正式嗎？還好。”
　　崇野在桌子上指了指，他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也不如陸時郁見多識廣，但是酒這方面他還是熟能生巧，畢竟在“濁夜”幹了這麽多年，看壹眼就知道有多貴。
　　根本不是壹頓簡單晚餐可以匹配的昂貴價格。
　　陸時郁笑而不語，要把神秘貫徹到底。
　　崇野疑惑，但是心中也有了隱秘的期待。
　　很快，幾個服務生將陸時郁提前點好的菜有序擺放在桌子上，中間那壹處卻空出來。
　　等他們走了，崇野看著滿滿當當的壹桌子，“還有？”
　　沒等陸時郁回答，門再次打開，兩個服務生推著壹個小推車，後面跟著壹個把燈關掉，與此同時崇野以為是擺設的燭臺突然齊刷刷亮起，整個房間被暖黃色的光灌滿，氣氛瞬間變得曖昧迷離。
　　崇野沒有聽過的鋼琴曲換成了耳熟能詳的生日歌，他看見桌子上的蛋糕，才恍然發覺，原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又給忘了。
　　除了陸時郁，沒有人記得。
　　“生日快樂，小野。”
　　陸時郁凝視著他的眼睛，把蛋糕小心擺放在桌子上的空缺裏。
　　崇野壹顆心跳得亂無章法，他終於知道為什麽今天的陸時郁看起來格外正經。
　　他幾乎緩不過神，陸時郁點燃蠟燭，燭光搖曳，“先許個願吧。”
　　崇野閉上眼睛，十幾歲到二十幾歲，他經歷了太多太多，心願卻始終未變，他仍然希望可以和陸時郁有壹個長久的未來。
　　陸時郁沒有問他許了什麽願，卻看見崇野壹睜眼，漂亮的雙眸有些潮濕。
　　“又忘記自己生日了吧？”
　　崇野溺在陸時郁溫柔的目光之中，記憶被拉回好多年以前。
　　他們沒有現在這樣的條件，卻都精心為對方準備著他們給彼此過的第壹個生日。
　　現在仍然可以坐在對方對面，崇野想，他當時的願望也算是實現了。
　　“還真忘了，謝謝哥。”
　　陸時郁坐到他旁邊，握著手和他壹起切蛋糕，手心手背的溫度交疊，陸時郁聲音很輕，卻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
　　“這次說真的，以後的生日我都陪妳過，好不好？”
　　崇野覺得陸時郁其實是在問“我們和好好不好？”
　　他點頭，“好。”
　　蛋糕很甜，崇野許久沒有吃過生日蛋糕，十分珍惜地品嘗著每壹口。
　　這是壹頓幸福的晚餐，幸福到讓崇野有些想要流淚。
　　他們吃了很久，中間陸時郁去了壹趟衛生間。
　　崇野不知道，其實那幾分鐘裏，陸時郁跑了壹趟停車場，看見江宇鶴和連依已經準備好之後才回來。
　　江宇鶴還叫了逢青壹起，說逢青做攝影師的，審美也是最好的。
　　陸時郁滿意地看著壹後備箱各種顏色排列整齊的玫瑰，想象崇野壹會兒下來看見它們時的場景，竟然也如同毛頭小子壹般緊張起來。
　　“我得先回去了，太久了小野會懷疑，我在樓上還定了壹桌，是留給妳們的，辛苦了，去吃飯吧。”
　　“好。”江宇鶴和他勾肩搭背，“加油郁哥！”
　　陸時郁瞥了壹眼旁邊看花的逢青，壓低聲音，“妳也加油。”
　　江宇鶴瞬間會意，“我順其自然吧。”
　　陸時郁沒有再說太多話，趕回房間。
　　崇野已經吃飽了，撐著下巴在等他。
　　“吃好了？”
　　“吃好了。”
　　“吃飽了？”
　　“吃飽了。”
　　“那走吧？”
　　“走吧！”
　　崇野主動挎住他的胳膊，壹起去結了賬。
　　兩人壹同出門，崇野揉著已經很飽的肚子，“今天好開心。”
　　“開心就好。”
　　陸時郁揉揉他的頭，“妳開心我就開心。”
　　停車場裏亮著銀灰色的光，陸時郁讓崇野先等壹會兒，他先去把車開過來，崇野拉住他的胳膊，“晚上我們喝了酒，不能開車。”
　　“沒事兒，我就開到門口，宇鶴在附近，讓他過來送。”
　　“會不會很麻煩？”
　　“我們的關系還說什麽麻不麻煩。”
　　“好吧。”
　　陸時郁拍拍他的手，“那妳別動，在這等我。”
　　“好。”
　　崇野看著陸時郁的背影，身形挺拔，高大修長，讓人下意識想要去依靠，當然，崇野希望他可以只被自己依靠，他不想把陸時郁讓給任何人。
　　陸時郁很快找到車，崇野看著他竟然壹路把車倒回自己面前，他有些疑惑，位置明明足夠掉頭的。
　　他正準備問問陸時郁，卻看見後備箱在陸時郁下車的同時打開了。
　　崇野因為想要說話而微微張開的嘴還沒來得及閉上，就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地徹底說不出話，他原本以為晚餐時的蛋糕已經是陸時郁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沒想到還有新的驚喜等著他。
　　崇野看著向他款款走來的陸時郁，他早該想到，陸時郁肯定不會給他準備壹個生日蛋糕那麽簡單，畢竟十幾歲的時候都不止壹個禮物，只是他太久沒有體驗過這樣過生日的感覺，所以看見蛋糕的時候已經覺得很高興了。
　　被裝扮好的玫瑰花中間托著壹張照片，崇野彎腰拿起來，照片的手感都很陳舊，但是這張照片他卻萬分熟悉，因為這是兩個人第壹張也是唯壹壹張洗出來的照片，他走的時候沒有顧上拿，以為早就被丟掉了，沒想到壹直被陸時郁存著。
　　“我舍不得扔，所以哪怕妳剛走的時候我很生妳的氣，也壹直留著他，我聯系不上妳，這是我唯壹的念想了。”
　　崇野珍惜地用手輕輕撫摸，眼看著他眼裏也漫上壹層淡淡的憂傷，陸時郁又不知道從哪遞出來壹束花逗他，“還有壹束呢。”
　　崇野果然被逗笑了，接過來低頭聞了聞，還是壹樣的香，又香得很特別。
　　“妳什麽時候準備的這些？”
　　花看起來還十分新鮮，不像是已經放置很久的，但是陸時郁壹晚上都和他在壹起，除了去衛生間那幾分鐘幾乎沒分開過，然而那幾分鐘肯定是不夠用的。
　　他都看見了，陸時郁也不瞞著他了，“我讓宇鶴和連依幫的忙，宇鶴還帶了逢青。我想自己來的，又怕時間太久等妳看見的時候花都蔫了。”
　　“怪不得，我說妳剛才怎麽說宇鶴也在。”
　　說曹操曹操到，身後傳來江宇鶴的聲音，“生日快樂啊野哥！”
　　逢青站在他身邊，走近了才說，“生日快樂，小野。”
　　崇野和他們兩個道了謝，陸時郁和江宇鶴對視壹眼，把車鑰匙遞給他，“妳開吧。”
　　江宇鶴開車，副駕駛的位置自然就給了逢青，陸時郁帶著崇野坐在後面，正好前面壹對後面壹對。
　　餐廳離家裏並沒有多遠，把他們送回家裏，陸時郁給江宇鶴換了壹輛車開走了。
　　崇野靠著他，重復道，“我今天真的很開心，謝謝哥。”
　　陸時郁心想，最大的驚喜還在臥室呢。
　　進門打開燈，入鼻就是熟悉的香氣，陸時郁推著崇野的肩膀回臥室換衣服，崇野走在前面，按開燈。
　　“今天怎麽——”
　　他本來想說今天怎麽這麽著急，看見床上擺著的東西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晚上第多少次震驚到說不出話了，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應該才是陸時郁今天準備給他的最大的禮物。
　　“這是？”
　　陸時郁牽著他的手到床邊，隨手拿來最小的那壹個。
　　他交給崇野，讓崇野親手打開。
　　崇野拆包裝的時候手都有些抖，半天沒有打開，還差點失手掉在地上，他趕緊摟在懷裏，陸時郁在壹旁耐心等他，看著崇野拆開第壹個包裝足足用了五分鐘。
　　打開盒子，是壹塊手表。
　　指針已經不再轉動，手表並沒有損壞分毫，但是樣式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了，崇野看著陸時郁，陸時郁給他解釋。
　　“妳還記不記得妳送我的那壹塊手表？”
　　崇野當然記得，那是他第壹次給陸時郁過生日，特地坐了大巴車去隔壁市裏買的，攢了好久的錢，舍不得給自己花，卻想給陸時郁最好的。
　　“記得。”
　　“其實我收到的時候特別心疼，因為妳自己的手腕都是空的，卻想著送我，我又知道如果我平時送妳這樣貴重的禮物妳肯定不會收，所以我就想等下壹次再給妳過生日，壹定也送妳壹塊，沒想到再壹次我就沒有妳了。”
　　陸時郁摟住他的肩膀，替他把手表戴上，雖然樣式過時，但是還是好看的。
　　“不過我還是買了，那是我出國留學第壹年，我在國外的時候從來沒有用過鄭亭江的錢，我壹直勤工儉學，得獎學金交學費，好像突然就理解了當時妳攢錢給我買禮物的心情，精打細算但是又覺得開心。”
　　崇野回頭看他，眼前似乎已經有畫面了。
　　“當時這塊表還很流行，現在可能不太時興了，不過戴在妳手上還是好看的。”
　　崇野凝望著手上的表，如果換電池估計還可以轉動。
　　“拆下壹個吧。”
　　崇野打開第二個，是壹條圍巾，看得出來針腳不太細致，崇野壹下子就想到可能是陸時郁親手織的，果然壹回頭看見陸時郁撓撓頭，咳了壹聲。
　　“我自己織的，那時候班裏有兩個和我壹樣的中國留學生，他們是壹對，壹起過來留學的，班裏只有我們三個中國人，我壹直很羨慕他們，因為有愛人在身邊，某天我看見那位女同學在織圍巾，她說冬天快到了，要給喜歡的人織圍巾了。”
　　“我本來還覺得很幼稚，但是還是鬼使神差地買了壹堆棉線回家，起初不得章法，還經常紮到手。”
　　他開玩笑，“可能現在這條圍巾上還有我當時的血跡呢。”
　　崇野眉眼之間已經開始心疼了。
　　“可能最後還是不太好看，但是這已經是我織出來最好的壹條了，我在這種手工活上實在沒什麽天賦。”
　　“我很喜歡。”
　　崇野抱在懷裏，手感柔軟溫暖。
　　“繼續吧。”
　　崇野壹壹拆開禮物，每壹件拆開之前都滿懷期待，充滿希望。
　　陸時郁在國外的四年給他準備了手表、圍巾、定制西裝和壹副畫著他們合照的畫。
　　禮物或大或小，都飽含誠意，崇野仿佛透過禮物看見了每壹年的陸時郁。
　　他說他大學第壹次穿定制西裝，想到以前兩個人經常穿壹樣的衣服，崇野那時候就對陸時郁的西裝充滿興趣，但是他說自己穿上不好看，陸時郁不覺得，陸時郁覺得他穿什麽都好看，所以在自己定制的時候，也給他定了壹套壹樣的，崇野現在的身形應該還能穿進去，也不知道穿上是什麽樣子。
　　至於那幅畫，是在街頭看見壹個白發白胡子的流浪藝術家，正在給壹個小姑娘花肖像畫，陸時郁那時候隨手揣著兩個人的合照，就要他也幫忙畫壹張，最後老人還祝福他，“希望妳們可以壹直幸福。”
　　陸時郁點頭，可是那時候的他，已經和崇野分開四年了。
　　他回國之後的禮物很明顯地昂貴起來。
　　豪車的車鑰匙，遊艇和私人飛機的使用權證明，甚至還有天上的壹顆星星。
　　崇野楞怔地看著陸時郁，這些都已經多到他算不出價錢了，然而——“還有壹個盒子？”
　　“這是今年的禮物。”
　　這次陸時郁幫他掀開蓋子。
　　“這裏面有九百三十二封信，或長或短，都是我這幾年寫的，其實所有關於我的事情我都有分享給妳，只是現在才有機會給妳看。”
　　崇野拿出壹個信封，黃色的紙張有些發灰，上面標註著日期，崇野打開，是手寫的。
　　陸時郁的字壹直漂亮，從第壹個字到最後壹個字都不見潦草，壹筆壹劃，端端正正，濃稠到無法抑制的思念透出紙背。
　　紙上突然暈染了壹塊水跡，崇野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和那些需要金錢的禮物相比，這九百多封信的確是最戳他心窩的。
　　如今發展迅速，科技發達的社會，手寫信中往往存在著最重的深情。
　　“怎麽還哭了呢？”
　　陸時郁把他抱在懷裏，拍著他的背，“好了好了，不要哭。”
　　崇野說不出話，只是壹遍又壹遍叫他。
　　“小野，我今天給妳看這些，就是想告訴妳，這麽多年我沒有壹天不愛妳，我承認剛分開的時候我確實怨過妳，我想不通妳為什麽要不辭而別，也嘗試過放棄妳，但是我做不到，難過時開心時我還是第壹時間就想到妳，想妳在我身邊就好了。”
　　“後來我回國，壹直再找妳，但是分開的時候我們只有手機號，妳不聯系我，我又聯系不上妳，我怎麽找都得不到妳的下落，所以在‘濁夜’看見妳，我想也沒想就攔住妳，把妳接回來，我當時在想，這壹次我不能再讓妳從我身邊跑掉了。”
　　“小野，我知道妳現在可能還沒有準備好把當年的事情告訴我，但是——”
　　他把頭埋在崇野肩膀上，“我真的等不及了。”
　　“再給我壹次機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