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沒有，在外面。”我說了實話，其實就算不說實話，海燕也聽得出來，我們的飯店裏吃飯的人只要壹多，就會顯得特別吵，聲音也大，幹脆就跟海燕說在外面吃。
　　“跟誰壹起吃？不會是個女的吧？”
　　“就是壹個女的。”
　　“美的妳。”海燕不信，說，“早點回去啊。”
　　其實這正是我的策略，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妳明明跟她說的實話，可是她卻以為是開玩笑，弄成壹種弄真成假的效果，和弄假成真也是壹個意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讓人真假莫辨，這種效果也不是那麽容易弄來的。我告訴海燕說我就跟壹個女人在壹起吃飯。
　　海燕卻以為我是在外面的小餐館裏吃快餐，那裏人也特別多，而且也這麽吵。
　　我如果真說沒有，說不定海燕還會懷疑壹番。總的來說，我掛了電話之後心裏有點內疚，想到海燕，覺得有些對不起她。我端起酒杯狠狠地喝了壹口。
　　我算個什麽人啊？
　　“妳女朋友吧？”羅麗說。
　　“是。”我說。
　　“她為什麽不陪妳？”
　　“回老家去了，家裏有事。”
　　“哦，她壹定很愛妳吧？”
　　“還可以吧。”
　　“那妳不該在外面胡來。”她認真地說。
　　我看著羅麗，心裏有些拿不準，因為從表面來看，羅麗也就是像個學生，最多也就二十歲的樣子，年青，青春，我當年讀大學時班上的女生也有幾個有這種氣質，校園裏特有的。而且上壹次我問過她，她好像是華南師大的學生，我有些拿不準。
　　可是跟我在壹起，也可以胡來，又說壹些話讓我又覺得不像學生，至少學生不會對生活有如此深的理解。接著，羅麗講了自己的事，讓我又吃了壹驚。她先是喝了壹大口酒，說：
　　“我昨天跟男朋友壹起來的珠海玩，結果他走了。”
　　“為什麽？”我問。
　　“跟我吵架了。”
　　“哦。”
　　“吵架不說，而且晚上十點了，就把我壹個扔在賓館裏，然後他自己坐車回了廣州去。”
　　“不應該，他是男人啊。”
　　“是啊，男人，就應該對壹個女人好壹點兒，對不對，就應該讓壹讓女人對不對？”
　　“對。”我說，“他壹定還小吧，肯定很年青吧。”
　　“跟我壹個學校的，不同專業。”
　　“妳是什麽專業？”
　　說出這個話，我就有些後悔，還是不成熟，還是沒出來玩過，不懂遊戲規則。上壹次壹見面這個小女生倒還挺真誠地跟我說出她所在的學校名，華南師大。現在如果再問出人家的專業，基本就可以去找人家了。這樣不好。因為羅麗也沒回答。沒回答，就當沒聽著我的話似的，繼續喝酒，繼續若無其事地講她的故事。
　　我甚至懷疑這個羅麗的名字也是假的。後來，果然證明了，羅麗這個名字只是她隨口編的。我甚至連她手機號也沒要，從內心深處，也許就是當成壹次艷遇，就當成壹次壹夜情而已。我知道很多年輕人也經常會遇到這種事。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和她又做了壹次，才起來，然後去退房。房費當然是我付的，然後，我們站在酒店門口，雖然我們都住在同壹個城市，都是廣州，可是卻不打算壹起坐車回去，我希望她會問我手機號，可是她壹直沒問。我說：
　　“我回廣州去了，妳回去嗎？”
　　“我還有點事，妳先走吧。”
　　“那我先走了。”
　　“好，以後聯系。”
　　“以後聯系。”
　　我坐上去車站的出租車，心裏還覺得有些好笑，沒有手機號何來以後聯系之說。不過，這只是壹次艷遇而已，感覺還不錯，就像在家裏天天吃粗茶淡飯，偶爾有大飯店裏吃壹頓鮑魚燕窩妳也覺得好吃，如果見天讓妳吃這個，妳也許會懷念粗茶淡飯。
　　這就是人生的道理。
　　雖然淺顯，卻是真理。
　　23.
　　七天長假，要說長也真夠長的，七天啊，這年頭天天上班，不像當學生壹年還有兩個假期，暑假兩個月，寒假壹個月。如今走出校園，工作了，壹周上五天班，休息兩天。
　　還有壹些不正規的小公司上六天班，五天半的，還有上七天班的。加班也沒加班費。妳不願幹？不願幹可以走人，大把人的等著幹妳的工作。在廣州這個城市最不缺的就是人，每天人才市場上人頭攢動。壹家又壹家人才市場全發了財。
　　七天假的最後壹天海燕回來了，上午十壹點半的火車，讓我去接她，火車晚點了，接到她時已經是下午壹點鐘了。
　　海燕沒胃口，在小飯館裏吃壹碗桂林米粉，然後我們壹起回到住處，雖然我並不是很沖動，可是因為心裏有愧於她，故意裝著壹付久別勝新婚的樣子，上前去抱抱她，吻她。弄得她也有些信以為真，我想她了。雖然不讓我怎麽著，可是看得出來，還是挺高興的。
　　“累死了，讓我洗個澡先。”回到家，放下東西，她說。
　　“壹起洗？”
　　“不要，妳好討厭啦。”
　　“想妳了。”
　　“過去啦，晚上，晚上吧，讓我睡壹會兒。”
　　正因為我是裝的，我才不介意，讓海燕去睡壹會兒。我也坐過火車，而且是“坐”不是臥鋪，沒辦法睡，那個難受勁兒就別提了。當然，臥鋪可能會好點兒，可是也難受。車咣當咣當，想睡也睡不著。
　　海燕去來全是坐的硬座。
　　晚上，我買好了菜，自己親自動手做了壹桌子菜。雖然是男人，這方面手藝也不可能很好，可是還將就，當我把壹切弄好之後，海燕也醒了，她醒了之後並沒有馬上起來，而是睡在我的床上叫我。
　　對了，忘記交待壹下，我和海燕只從真正發生“那種關系”之後，雖然她的床還在，被子也還沒收，可是她卻不喜歡睡自己的床，老喜歡睡在我的床上。真不明白她是怎麽想的。
　　她在叫我。
　　我走了進去，俯下身來親了她壹下，她笑了，樣子十分甜美。眼睛彎彎的，十分可愛。我說：
　　“起來吧，飯好了。”
　　“老公，抱。”
　　她喜歡叫我老公，雖然我們還算不上夫妻，我有時候甚至覺得我連她男朋友也算不上，當然，這些只是心裏想法，不敢跟她說，敢沒流露出來過。
　　“自己起來，我手是臟的，還在炒菜，有油。”
　　“再親我壹下。”
　　“真服了妳。”我只好再親了她壹下。
　　她起來洗臉刷牙，刷牙的時候她說了壹句：“天黑了啊。”
　　是的，這個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和海燕已經有五六天沒見著面了，再見時還真有壹種奇異的感覺。現在，當我回憶往事的時候，我細細分析當時的細節，我發現我當時還是有壹些故意討好的成份在裏面。這也正說明我心裏有鬼，也愧對於海燕。
　　可是身為男人，不免會受到各種各樣的誘惑，而且當身處其中時，的確很難克制自己。
　　海燕坐了下來，坐在飯桌前，我把飯菜端了過來，遞給她。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她說，“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是。”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這已經有壹些玩笑的成份在裏面了。其實很多時候，越是真實的事情，越得以玩笑的形式表現出來，以便於弄真成假。
　　生活所迫啊。
　　“我承認我不對，我不應該想妳。”
　　“想我是對的，還有別的嗎？”
　　“我不應該趁妳不在，又去和別的女人約會。”
　　“誰？”
　　“徐靜蕾。”
　　“還徐靜蕾，我算是被妳雷倒了。”
　　果然，最後的結果在我的預料之中，李海燕笑了起來，我半真半假的話中，已經把所有的壹切包裝成玩笑，就算日後找我算帳，我也可以說我當時就說了，出去跟別的女人約會了嘛。
　　夠無恥的吧。
　　可能絕大多數男人就和我壹樣，我至少不算最混蛋的壹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