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

飞天

都市生活

  港岛年轻游侠陈风在藏地追查叔叔陈沧海遇害死因的过程中,与陈沧海生前的好友邵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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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泅水而进,密门洞开,九头蛇魔,谁入地狱?

伏藏 by 飞天

2018-9-27 20:29

  夏雪走出山洞,脸上终于露出久违了的微笑。
  “小雪,我已经追踪到有人从冰河源头潜水进去,这里很可能是一个秘境的入口,只可惜咱们的水上功夫都不够精湛,而冰河又极度湍急,根本无法下潜。现在怎么办?这小子杀还是放?”梅天蝎仰面向上望着,脸上并没有太多胜利后的喜悦。
  他们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剿除叶天,而是有自己的目标。所以,激战后的胜利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不足以令两个人开心。相反,无法突进冰河源头内部的话,终究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杀还是放?”夏雪转向我,泪水在她脸上留下了纵横交错的污痕,但却掩盖不了她的天生丽质。
  于我而言,不想叶天这样的人才就此夭亡,当然是希望他能活下去,改邪归正,重新回到我们的阵营中来。
  蓦地,叶天横跨一步,袖子里滑落出一柄掌心雷短枪,顶在夏雪的喉咙上,另一只手哗的一声扯开衣襟,露出腰间、胸口密密麻麻地绑扎着的几百块固体炸药。
  “看这里——要死大家一块死,看他们的血滴子快,还是我的子弹快。陈风,为了夏小姐的安危,我劝你还是低头服输的好,免得玉石俱焚,用夏小姐来为我这条烂命陪葬。”一招得手,他对脖子上的血滴子已经毫不在意,只是目光炯炯地瞪着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早该算到他有垂死挣扎的一搏。
  “怎么样?要他们放开那钢索,别耍花样。”叶天手指发力,夏雪脸上立刻显出了痛苦的神色。
  “你先放开夏小姐,否则就再也无法回头了。”我不忍对他下手。
  “我本来就不想回头,最好大家是同归于尽,一起死在藏地雪山之上,下辈子一起投胎,再做兄弟。”叶天的挑衅超出了我的忍耐程度,但是为了夏雪,我还是要平心静气地解决问题。掌心雷的威力不容小觑,就算血滴子割掉了叶天的人头,他以最后的一丝力气开枪,仍会要夏雪的命。
  我指向悬崖下面,淡淡地问“我先下去,只留夏小姐和你在上面,你会不会更放心一些?”
  我走向洞口的边缘,纵身跳落,但人在半空时,我已经骤然回头,以“犀牛望月、卧看银河、流星赶月”之势抖手射出三颗带毒的弹头,其中一颗击落了叶天手里的掌心雷,另外两颗贯穿了他的心脏和小腹。那些弹头是我从甬道里捡来的,先前曾穿透过我的身体,这次不过是投桃报李、物归原主罢了。
  孙柔枪怒啸一声,牵动钢索,血滴子腾空飞起。
  当我飘然落地时,叶天的无头尸体也沉甸甸地摔了下来,跌在湍急的冰河边。再看那只落在孙柔枪手中的精钢鸟笼,里面叶天的头颅正在迅速融化,一半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这里面的刀刃上涂抹了正宗的苗山‘撤’毒,见血封侯、腐骨成水,专为对付叶天这样的高手准备的——当然,你也曾列在我们狙杀的目标上,但现在咱们是一家人,就根本用不到了。”梅天蝎、孙柔枪一左一右握住我的手,我们的关系已经变得亲密无间了。
  当我和夏雪、小男孩被困甬道险境时,梅、孙二人便追踪着另外一个人赶到了石壁下面,而后亲眼看到那人下水泅渡,然后有一道七尺长虹击碎石壁飞向蓝天。他们不知道甬道里的突发事件,只是自然而然地将叶天列为头号大敌,射出血滴子,并最终帮助我们扭转了败局。叶天本不该死的,但他不相信我的宽容与大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会努力寻找一切可能翻盘的机会暴起发难。
  “邵节一早就占卜到了‘困卦’,预示着你发起的任何行动都可能将自己缠绕到困顿的蛛网尘丝中,难道他从来没告诉过你?至于司马镜所说的‘九曲蛇脉遭断头’死局,更是一种最严厉的预兆,你偏偏不听,自取死路。现在,安心吧,人生的恶战总有告一段落的时候。”死者为大,我不想重新历数他的罪恶,只是默默地祈求人类之间的残杀尽快告一段落,不再有人在藏地丧命。
  我从没向别人提及过,其实从六岁开始,叔叔就监督我苦练泅渡技术,从师于游泳鬼才日本人北岛川成。他从来不告诉我这样做的理由,到现在这项特长终于用得上了。
  “我下水看看,你们全部等在这里。”做事之前,我不想说太多,更不会下什么保证。
  “先前下水的是长江水龙王,他的水性天下无敌,你该有所耳闻,请务必多加小心。”梅天蝎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他是夏雪的哥哥,一眼就看得出我们之间的男女深情,所以才会关心我。
  “天下无敌”四个字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但叔叔早就告诫过我:“实际上,没有人能天下无敌。纵观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自诩‘无敌’的,往往比大多数人死得都早。最现成的例子,比如一匹乌骓马、一条丈二枪打下大秦半边河山的西楚霸王项羽,每个人都知道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但最终结果,却是被困垓下、败走乌江,然后弃妻、弃马、弃枪,挥剑自刎。所以,我要给你的人生忠告是——永远不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也永远不要认为别人天下无敌,那是绝对不存在的。任何时候,都要做到坚忍顽强地努力向前,不断地超越一切,你也会接近‘无敌’的状态,但那仅仅是接近,而非真正的‘无敌’。”
  “水龙王的水性天下无敌”这句话在江湖上传了近二十年,我不想追究其可信性,因为那样做是毫无意义的。现在,我只想进入大山腹地去,看看伏藏师们通过弯弯曲曲的甬道指示给我的,到底将是一条什么样的神秘之路。
  “我在这里站着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我会一动不动地等着你。”夏雪没有说太多话,几乎要羁绊住我脚步的忧郁眼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朋友,多保重!”孙柔枪的语气异常复杂。我曾救过他的命,现在大家又站在同一阵线上,当我孤身犯险时,于他而言,对我的敬佩多过担心。
  我没有佩戴任何潜泳设备便徒手潜入了冰河,湍流阻力极大,几度要把我冲向下游。水底并非是光滑的河床或者鹅卵石,而是一排排犬牙交错的石笋,一眼望去,森然如戟,令人不寒而栗。我吃力地逆流而进,约半小时后,感觉到头顶出现了一阵强烈的光芒,便悄悄地浮上水面,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宽广无比的山洞。这里不是冰河源头,而是一个安宁而纯净的水潭,水潭旁边,便是一条横贯东西的小路。
  嗖的一声,一支两尺长的短翎羽箭就在我刚刚脱离水面的时候破空而来,险些正中我的背心。正西面五十步外,一个枯瘦的人影在乱石间霍地一晃,便飞快地消失了。我捡起那支箭,精钢箭镞上雕着一条微缩过的长龙,正腾飞于云头之中。
  “是长江水龙王?他果然在此。”我的心情忽然放松下来,因为自己已经找对了地方。在水中,他是无所不能的龙王,但到了陆地,就没有任何优势了。我很奇怪他没有在水下偷袭我,因为那样的话得手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山洞四壁上爬满了一种微微发光的苔藓,所以光线并不算暗。按照指北针的显示,我一直向右走,寻找可能存在的通向山外的门户。果然,小路尽头出现了两扇对开的石门,门扇上用各种笔迹写满了藏语的六字真言。我走过去,确信四周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缓缓地发力一推,石门竟然应手而开,明亮的阳光扑面而来。
  门外是个平坦的石台,秃鹫群的咕咕叫声清晰可闻,就在我的头顶上方。
  “难道……竟然是鹰嘴台?”我吃了一惊,低头细看,确信这里正是自己曾经来过的地方,并且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当日潜伏隐身的树丛。身边这两扇酷似壁画的石门是由里向外推开的,怪不得我和神鹰会的人费尽力气都打不开它。石门的结构尺寸精密到了极点,所以我才会误解为那只是一幅绘在岩壁上的简笔画。
  鹰嘴台与冰河入口相距极近,我按照事先约定的暗号,发出三声长啸,夏雪、梅天蝎、孙柔枪便迅速赶了过来。他们最初的惊讶反应与我一模一样,都料不到打开山腹入口竟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简单到令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四个人一道沿小路前进,四周静悄悄的,曾经一闪而逝的水龙王也不见了踪影。
  “我感觉到极重的湿邪之气,小海,打起精神来。”梅天蝎一直走在最前面,不时地举起望远镜向前探索。小路笔直向前,两边的石壁上只有那种发光的青苔,再也见不到其他藏地生物。空气中飘浮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味,甜腻腻的,像是谁家打翻了过期的劣质香水瓶子。
  “如果有事发生,请保护好小雪姐,我们兄弟感激不尽。”孙柔枪赶上去,与梅天蝎并肩而行。
  自从进洞开始,我就一直紧紧地握着夏雪的手,短暂的分离越发拉近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仿佛唯有一秒钟都不停地彼此牵手,才能平息内心的焦渴。
  “如此轻易地进入这里,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你说过,水龙王就在附近,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总觉得,这是终极血战爆发前的最不正常的宁静,所以,我很担心他们两个的安全。知道吗?他们对香雪海并没有太多的深厚感情,只是因为我的固执,才冒死跟随入藏。上次小海险些重伤而亡,我心里有多愧疚你能想象得到吗?”夏雪肩膀上斜挎着一支微型冲锋枪,右手始终牢牢地扣着扳机,如临大敌一般。
  “该来的终究会来,不是吗?”我并不紧张,总觉得前面无论出现什么样的险恶状况,自己都能够坦然应对,就像次第慷慨赴死的五位伏藏师一样。
  当那个始终没有报上名字的小男孩最终以命换命、身体化长虹而去的时候,我便感到自己肩上增加了一副沉重至极的担子,那就是遵照他们的指示,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见招拆招,永不言败。
  “有些事说易行难……”夏雪长叹,忽然转换了另一个话题,“你有没有见过九头蛇?”
  我愣了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香雪海曾留下了一册极其诡异的铅笔速写画册,其中几页,画的都是狰狞盘绕的九头怪蛇。我咨询过五大洲最著名的生物学家和捕蛇高手,都回答说世上根本没有那种奇特的生物,但香雪海的绘画原型来自哪里呢?总不会是凭空捏造出来的。所以我怀疑,在她生活的地方,一定有这种东西存在。大哥和小海毅然投入五花神教,潜心钻研蛊术,一半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面对它们。”夏雪的话,又揭示了香雪海的一段过往。那些记忆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但又不得不反复地拿出来说,实在是一种无法逃避的折磨。
  五花神教的驱虫术、炼蛊术盖世无双,我相信即使面对九头怪蛇时,梅、孙两个也能从容应付,化险为夷。
  一小时后,前面出现了一条近十米宽的深谷,两边的悬崖笔直陡立,深度至少超过七米。一道宽仅半米的天然石梁横亘其上,通向对岸。对面不远处,一道岿然不动的漆黑色石壁死死地封住了去路。
  梅天蝎止步,从背包里取出一柄蛇形短刀和一个白玉小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孙柔枪从望远镜里观察着谷底的情况,幽幽地叹了口气:“大哥,你觉得非此不可吗?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说过,永远不跟你争抢危险任务,成全你要保护雪姐和兄弟的拳拳之心。但是,看起来山谷里静悄悄的,暂时没有什么异样,你完全不必动用那些剧毒的东西。”
  “小海,身为五花神教的人,你怎么会讲这种外行话?教内的前辈高手早就告诫过咱们,越是大毒虫蛰伏之处,环境就会越安静,因为其他生物或被吞噬、或被驱逐,谁都不敢靠近。这一次,我在前领路,你必须得跟我保持五米距离,不得躁进。如果我有不测,见到香雪海的时候,代我给她磕三个头,谢谢她给了我生命。”梅天蝎小心地旋开小瓶的三层盖子,将里面的淡红色液体抹在刀刃上。
  血滴子摘去叶天的首级时,隐藏刀刃上涂的就是这种东西,见血封喉,须臾之间把叶天的人头化为血水。
  梅天蝎第一个踏上了摇摇欲坠的石梁,微弯着腰,右手死死地握着刀柄。青色的石梁不知已经在此放了多久,人一走上去,石梁又是摇晃又是掉渣,实在让人担心。
  蓦地,平静的谷底出现了难以置信的“咝咝”声,并且在几秒钟内增加到高低粗细各不相同的几百种声音,一大群缠绕翻滚着的青色毒蛇随之现身,布满了那道深谷。跳跃得最高的几条,险险就要跃上石梁,袭击梅天蝎。
  孙柔枪一惊,双手分张,把我和夏雪挡住。
  “这是五花神教人马最喜欢的战斗方式,我和大哥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你们等在这里,耐心看我们的表演吧。”他举步踏上石梁,从口袋里取出一包黑色的棉絮一样的东西,撕下一块,在嘴里嚼了几下,呸的一声吐向山谷。那应该是一种极其霸道的蛇药,下面的毒蛇纷纷向四面退避,但蛇药沉底,蛇群又重新围拢过来,恢复了争先恐后向上蹿跃的恐怖局面。
  夏雪向沟底观察了一会儿,沉着脸自语:“那些只是普通毒蛇而已,大哥和小海能够应付。”
  孙柔枪连连吐出蛇药,汹涌的蛇群攻势几度受挫,局面似乎得到了控制。
  “看那边——”夏雪向右侧的一个低矮的石坑里指了指。
  我看到了两具藏族人的尸体,衣着服饰有几分熟悉,等到跑过去细细辨认,竟然是失踪于鹰嘴台石门的聋哑夫妻,也就是天龙寺的两位高手,他们的额头、眼窝、两腮、下巴都奇怪地凹陷下去,干枯的皮肤紧贴着骨骼,像是两个被放掉了气的塑料娃娃。
  当时,他们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从石门里通过,曾经让我极度费解,现在的死因,则要加一个“更”字。
  “他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身体,只留一层人皮在这里。你想想,自然界中有什么动物习惯于食肉、喝血然后把皮和骨头吐出来?”不等我回答,她已经铁青着脸自问自答:“是蛇。”
  我看过动物世界里的蛇类进食片段,的确如夏雪所说,蟒蛇习惯于囫囵吞食小动物,等到猎物体内的营养成分被它的胃酸腐蚀干净后,再缓慢地吐出毛发、骨骼等无法消化的垃圾部分。
  “你确定这里存在那种九头怪蛇?”我看透了夏雪的心思。
  “百分之百地确定。”夏雪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香雪海留下的任何线索都是别有深意的,并非来自于天马行空的胡乱想象?”我每问一个问题都非常谨慎,毕竟这都是夏雪的隐私,一旦刺疼了她,我的心也会剧痛。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忽然转过身,向着谷底的西北方向凝视着。那边亦是一望无际的潮水般的蛇群,以既丑陋又恐怖的方式彼此纠结扭动着。所有的蛇仿佛都饥饿到了极点,一旦闻到活人的气息,就会变得兴奋无比,为即将到来的饕餮大餐而昂扬跃动,从南北两面涌向石梁这里。
  “我感受到一种无可抵御的澎湃杀机,就像扛着勾镰的死神已经站在门外,下一秒钟,所有的人都没有活路,只能被他带走。陈风,我好冷,抱紧我,我怕……”夏雪肩头一颤,向后退了两步,靠在我的胸前。她肩上挂着的冲锋枪荡了荡,啪的一声落地。
  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啸风声,其间夹杂着某种奇特的怒吼声,全部来自西北远方。
  “那是什么动物在叫?”
  我一边问一边替她捡枪,却被她阻止:“没用的,这些武器对我们毫无帮助。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外逃,能逃一个算一个。”
  深谷距离石门约十公里路程,全力展开轻功撤退的话,抵达鹰嘴台需要半小时时间。
  “小雪、小海,你们跟陈风先撤出去,让我自己留下。”梅天蝎绝望地大叫了一声。一阵裹挟着莫名白雾的狂风沿着山谷袭来,吹得石梁来回摇摆着,上面站着的梅、孙二人努力稳住身体,紧张地盯着西北方。
  “我不走,大家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只有咬牙继续前进。我才不管什么九头怪蛇之类的,就算它有一百个头,也一样在我们的五花神教法刀之下变成烂泥!”孙柔枪刺啦一声撕裂上衣,露出了后背上那个巨大的青色蜘蛛文身。他刷的一声抽下了银色的腰带,迎风一展,竟然是一柄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蛇形软剑。
  “小雪,你走。”梅天蝎转过身来,冷漠狠毒的眼神中忽然有了从未见过的柔情,“你是我唯一的妹妹,父亲临终时,要我尽心尽力地保护你,哪怕是最终为此而付出生命。所以,明知道藏地之行凶险无比,我仍旧义无反顾地陪着你辗转加德满都北上。父亲说过,你跟母亲很像,他每次看到你,就像看到十八岁时花样年华的母亲,那种混合着甜蜜与刺痛的感觉就像吸食海洛因上瘾一样,令他整日挣扎在痛苦的欲望沟壑之中不能自拔。于是,他选择用死亡来了断一切,拒绝医生的深度治疗,只求速死。我必须得保护你,直到失去生命,然后把这个接力棒转交给陈风——”
  孙柔枪软剑一旋,将跃升到石台上的三条五尺长的毒蛇斩为六段,死蛇的尸体落下,转瞬间就被饿疯了的同伴们啮食干净。
  “兄弟,善待小雪,不要让她受到一丁点委屈,不要让她流泪。”梅天蝎眼里的柔情蓦地消失,陡然一声大喝,“请五花神教法刀!”他双手捧着蛇形短刀,向正南方向连拜了五次,口中一直不停地念诵着苗人咒语。
  “大哥,我不要你死,不要你使用‘化身为蛊’的终极杀招……”夏雪痛苦地嘶声低叫,唇角涌出触目惊心的血滴。大爱无言,大悲无泪,只有哀伤到极致,她才会如此。五花神教的十大绝顶蛊术中,“化身为蛊,以命杀敌”排在第六,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搏命招数。
  谷底的毒蛇蓦地安静下来,咝咝吐信声瞬间消失。
  “注意,它来了。”梅天蝎站起身,平伸左臂,右手扬刀,如一尊青岩雕像般牢牢矗立在石梁上。
  “啊——”西北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一个穿着青色藏袍的瘦削影子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他慌不择路地狂奔着,一路踩着那些毒蛇的身体,像一只被猎人追急了的兔子。
  “救命,救命,老天爷佛祖救命哪!”他敞开喉咙大叫着,瞥见了我们几个,似乎突然看到了救星,施展“燕子三抄水”的绝顶轻功飞纵起来,凌空十几个跨步,终于举手钩住石梁,稍作喘息后,翻身跃上,气喘吁吁地与梅天蝎站在一起。
  “是水龙王。”我认出了这个长着驴脸、鹰鼻、鹞眼、蛤唇的中年人,他曾在长江七十二路水寇中占着两个“最”字——相貌最丑、水性最佳。
  “来了。”梅天蝎的嘶哑叫声仿佛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来得好!”孙柔枪傲然一笑。
  “你们两个……要当心。”夏雪挺直了背,像只已经被彻底激怒的小猫。
  “老天爷,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是一条庞大无比的九头蛇魔,简直就是神话传说里的故事情节。天龙寺的两个家伙就是被蛇魔隔着石壁吸进来弄死的,它早就成仙、成精了,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早知道藏地这么危险,就算他妈的阿楚那小子给我再多金条,老子也不会到这里来趟浑水的,还不如——”水龙王的身子突然平展展地向前飞了出去,像一只被无形的线绳牵动的纸鸢一般,越飞越快,平跃至少三十米,落在一条巨蟒早就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几秒钟之内,便被活生生地吞噬进去,只留下一只脱落的藏靴,因鞋带上的死结而挂在巨蟒的门牙上,在半空里晃来晃去。
  “九头蛇魔,它终于出现了。”夏雪一字一句地低语。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吞掉水龙王的只是巨蟒的其中一个蛇头,沿着谷底迤逦而来的二十米长蟒身上竟然还长着另外八个一模一样的蛇头,八条鲜红的蛇信疯狂吞吐着,瞄准了石梁上的梅天蝎与孙柔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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