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利的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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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就在自己的單人宿舍裏,他就大汗淋漓的,享受了這個普林斯頓體育學院學生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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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回:柳晨,昨日仿佛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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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4-23 18:13

  柳晨坐在系主任辦公室辦公桌的壹頭,微笑著,給石川躍沏了壹杯溫熱的碧螺春。
  今天要見領導,所以她穿得很正式,深青色精致的連衣裙,在領口和腰線這裏繡著駝色的幾朵雅致的柳葉,還特地配了她最喜歡的珍珠項鏈。她很滿意自己今天的形象,現在交織著兩條手臂,慈愛得看著川躍,平靜、優雅、穩重、高貴。
  她不想在這個侄兒面前有任何的失態。她拒絕做壹個失敗的怨婦,拒絕做壹個瑣碎的弱者,拒絕哪怕在細節處露出的壹絲壹毫的焦慮或者委頓。她希望自己依舊光彩照人,如同溪月湖的湖水壹樣寧靜而祥和。
  “離婚”算不了什麽,“重新工作”算不了什麽,“前夫入獄”也算不了什麽。即使她已經早就不再是外交部副部長石束安的妻子,即使她現在也成了“觀察對象”;但是她至少依舊是柳晨,是柳家的長女、石瓊的母親、史沅沭的愛媳、也是石川躍的嬸娘。從來都是她來用溫柔和體貼來照顧別人,她不習慣也不能接受別人來為她擔憂,尤其是川躍。
  她嫁到石家十七年,撫養了川躍十七年,直到安排川躍出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當歲月凝聚日積月累的點滴後,連血緣都幾乎不再重要。這個孩子,對她來說,是和女兒壹樣至親的親人,她就如同這個孩子的身生母親壹樣。她不允許孩子為她擔憂,從來都是她照顧孩子的。
  現在,也帶著壹些喜悅和欣慰,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無數次淘氣惹她煩惱,無數次賣萌逗她歡喜,無數次闖禍讓她操心,無數次點滴成長讓她喜悅的小男孩,已經成長為高大俊朗的,開始滲出濃濃男人味的年輕人,她的心情,其實遠不如表面上那樣的平靜,仿佛被壓抑了許久,十九年來的往事,都要浮上心頭,讓她感慨而又激動。
  她在英國讀完大學畢業後,就直接嫁給了石束安,那是壹場政治婚姻,是柳家和石家長輩們的安排,雖然也走了壹個所謂“相親”的形式,但是父母明確告訴她,這不是壹道選擇題。那是壹個有著深邃眼神的男人。他們夫妻兩人,在思想、容貌、家世、背景、學識、氣質,都有著羨煞旁人著平等般配的交融,這很符合需要常常陪著丈夫出行的外交官夫人應該有的形象。
  她是壹個很保守的女人。雖然在鏡中自視,也非常驕傲的肯定自己有著迷人的身姿和嬌美的容顏,如果自己願意,壹定能憑借這些獲得許多出色的男士的追求;雖然她也嘗試過在讀書時,曾和壹位同學有過類似壹些類似戀愛壹樣的交往和小小旖旎,但是她壹直都保持著自己的純潔,沒有和任何人發生過性關系。直到婚後,她才把自己的貞操,完整的交給了丈夫。無數次,那個目光深邃、行為穩重、甚至帶著壹些陰沈的男人,在她雪白的肉體上,在她溫暖的懷抱裏,在她柔軟的乳房上,在她潮濕的兩腿間,好像能夠徹底放松壹樣,喘息著,放縱著,宣泄著,抽插著……她本來也很欣慰,覺得自己在臥室裏,也盡到了壹個妻子應盡的責任,給了丈夫滿足和快樂。當然,她和石束安的婚姻中,除了天倫家庭,絕大部分的內容和日常交流,還是離不開外交、政治、圈子、鬥爭、權力、財富,那些隱晦的措辭、躲閃的語言、保留的姿態、深沈的布局……她又能給丈夫思想上和和資源上的協助,幫著丈夫出謀劃策、分析利弊,在宦海中沈浮翻滾、在陰謀中輾轉騰挪。她知道這婚姻是壹場交易的壹部分,但是婚姻,畢竟是女人壹生最重要的事,何況,她已經有壹個那麽嬌俏可愛的女兒,壹個粘她如生母壹般的侄子。她壹直以來,都很滿意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小小幸福。
  直到有壹天,壹次偶爾的整理,發現了丈夫的“小秘密”,丈夫和那個叫紀雅蓉的年輕女演員居然錄制過性愛視頻取樂,而在那視頻中,丈夫在那具青春的肉體上所做的,都不是正常的性交姿態。那個狂吼的,嘶叫的,滿嘴是瘋狂的粗暴淫語的男人,還是那個陪伴了她十五年的平和的,文雅的,有著深邃眼神的丈夫麽?
  她依舊克制得保持著自己的風度和優雅,向丈夫平靜得提出了她的發現,丈夫也同樣平靜的回答她。
  “這個女孩子姓紀,是首都文工團的壹個演員。”
  “除了婚姻,我還需要壹些別的東西,在妳身上,我可能無法完全的獲得,所以我需要這種補充……”
  “如果妳無法同意,或者覺得是種背叛,我可以立即斷了這種事並且保證永遠不再有。我以人格向妳保證,我們依舊可以給瓊瓊壹個完整的家庭……”
  “如果妳確實無法接受,我們也可以和平的分手……我相信財產問題不會是我們的障礙……”
  “壹切取決於妳,但我希望妳先不要做決定,理智考慮壹下……”
  丈夫仿佛是在說壹件什麽國際貿易糾紛。
  她和丈夫之間的對話向來都如此,理智,冷靜,平和,說壹半,不說透。
  她幾乎要無法控制自己的絕望和憤怒,幾乎要想劈頭蓋臉的抽丈夫壹頓耳光,幾乎想要把那個年輕女孩按倒在地上抽打,再用拳頭捶,再用腳踢,再用牙齒咬,再用……但是,那只是壹瞬間的憤怒,壹瞬間的感受。
  背後,她哭過,甚至哭得很傷心,和壹個普通的被背叛的妻子沒什麽區別,甚至看著那段視頻呆呆出神過,胡亂得想象著那視頻中丈夫在享受著的青春肉體變成自己的身體。但是人前,即使只是在丈夫和女兒面前,她也必須要選擇堅強和高貴起來,她能控制自己,她拒絕做壹個失敗的怨婦,拒絕做壹個瑣碎的弱者,拒絕哪怕在細節處露出的壹絲壹毫的焦慮或者委頓。她希望自己光彩照人,如同溪月湖的湖水壹樣寧靜而祥和。
  她選擇了離婚。
  她把這個決定,盡量用委婉平和,保持雙方尊嚴的方式,告訴壹對“子”女,和各自的長輩。她甚至自己親口,在家人面前強調:“人生能有幾個十七年,我的確把最美好的十七年交給了這個家,交給了老石,我也的確青春的逝去、年華不再,這段婚姻也的確沒能走到最後……但是我回顧這十五年,依舊是幸福的,快樂的,滿足的,充實的……我不怪任何人,甚至不怪那個小姑娘,她也沒錯……”
  她不允許任何人,把這場婚姻說成壹場災難,甚至不願意被說成壹次錯誤。
  因為,即使失去了丈夫,她還有了壹個漂亮可愛已經亭亭玉立的女兒;還有,她有著眼前這個,溫柔的叫她“嬸嬸”的大男生。
  她其實知道,這個孩子,曾經在以前,偷看過自己洗澡換衣服,不過她不是特別介意,這是青春期男生常見的壹種好奇,甚至,也可以當成壹種恭維和親昵。
  自己的裸體,能夠給侄子帶來遐想麽?她有時偷偷想起來,竟然除了煩惱,也有壹絲甜蜜蜜的感覺。
  但是此刻,看著川躍那曾經無比熟悉的笑容,她卻忽然有些心潮澎湃難以平靜,因為在壹瞬間,她仿佛有些意識模糊,像是看到了前夫的笑容壹般:這孩子的確變得更成熟更有魅力了,也和老石壹樣,開始有著壹雙深邃的眼睛,讓人有點看不透看不懂了。
  “小躍,妳住在單身公寓裏,住得慣麽?”她是柳晨,是石川躍的嬸娘,就應該先問基本生活。
  “嬸嬸妳放心吧,那裏挺好的,在國外我還不是壹個人住……我會照顧自己的。”川躍在柳晨面前,眼神中多了許多少有的誠摯。
  “妳給爺爺打過電話麽?”她是柳晨,是史沅姝的愛媳,她必須要問到這個問題。
  “嬸嬸,我挺好的,爺爺也挺好的……”川躍這次似乎有些所答非所問。
  “妳叔叔的事……其實妳……不用管。”她是柳晨,石束安的前妻,她平靜的勸慰,她知道自己這個侄兒長大了,能聽懂她話裏的意思。
  “嬸嬸……我挺好的,我相信法律,相信叔叔。嬸嬸妳也要相信我……”川躍說到這句“妳也要相信我”的時候,眼中仿佛射出某種光芒。
  她聽懂了侄兒話中的深意,無可奈何得嘆息著捧起茶杯,品了壹口,看川躍也跟著她捧起茶杯,乖乖飲了壹口,這些習慣的小動作,似乎還是很多年前,那個跟在她身後的小娃娃壹樣。她只能搓搓手,終於扮演起了她真正壹直扮演的角色:母親。
  “妳在省局裏工作也挺好的,妳要安分壹些,不要再和以前壹樣,讓嬸嬸替妳操那些心了。”
  “有事多向領導和前輩們請教,年輕人太狂妄容易犯錯誤的……”
  “妳不要再和那些狐朋狗友們來往,來河西也好,這裏安靜些……”
  “但是聽說妳以前的壹些不太好的'朋友'也在河西,妳要回避……”
  “多去基層體育中心跑跑,年輕人要吃苦壹點,積累經驗是最重要的……”
  “不要就知道喝酒,要多喝茶,酒喝多了容易誤事也傷身……”
  “雖然現在工作了,但是妳還要堅持體育鍛煉,身體健康最重要了,對妳融入運動員圈子也有幫助的……”
  “妳在念書時候……交女朋友了麽?……妳也老大不小了,要是有合適的是要認真對待了……”
  “嬸嬸,我也不能騙妳,我在美國,是談過兩個女朋友,不過不是太認真的,又是老外,我願意您也不能同意不是?……個人問題啊,我自己會留意的……”
  川躍真像壹個在老媽面前親昵的嫌老媽啰嗦的大男孩了。
  “妳不要跟嬸嬸耍這些轉移視角的花花腸子,嬸嬸其實要叮囑妳的,還不是什麽個人問題……而是……男女問題……妳能不能明白這裏的差別啊?妳當時出國是什麽原因,妳可不要好了瘡疤忘了痛……小躍……嬸嬸希望妳能正正經經找個女朋友,正正經經成家立業,妳在外頭那些行為……說得好聽點叫風流,說得難聽點叫鬼混……”
  “妳以前可以說自己年輕不懂事,現在卻必須要懂事了。現在妳叔叔的事情這樣……妳爺爺身體又不好。妳是妳們石家唯壹的苗了……再有什麽亂七八糟的風吹草動,嬸嬸是拿妳壹點沒辦法了……”
  “嬸嬸,我真的挺安分的現在……”川躍抓了抓頭皮,真的還是跟以前那個小孩子壹樣,在自己面前,都掩飾不住調皮和狡黠。
  他似乎壹時真情流露,竟然忍不住上前,替柳晨把袖口的壹根線頭撚走了。
  “嬸嬸,其實我知道,都是叔叔不好,是叔叔對不住您。現在叔叔出事了,您其實還是被連累了,困在這裏……其實我的意思……嬸嬸妳要遇到合適的人,才是真的應該考慮壹下的……我問過爺爺了,爺爺也是這個意思……”
  柳晨難得的,被川躍的指尖劃過自己的手臂時,臉紅了。有些溫馨,但是也有些羞澀,這些話,幾年來不是沒有人和她說過,但是從侄子口中聽到這些話,她不知怎麽了,居然覺得臉上有些滾燙。
  “妳還跟嬸嬸打岔……是在說妳呢……別老轉移話題……”
  “嬸嬸,這不是轉移話題,我是真心的……您年紀其實不大,論門第論樣貌,論氣質論學問……恐怕整個河溪市都挑不出第二個來了……瓊瓊現在都讀大學了,小丫頭片子不用管她,叔叔的事,您讓我別管,我看您別管叔叔的事才是真的……叔叔的事,有我呢……”
  “越說越沒規矩了”柳晨感受到了川躍目光中的誠摯,也感受到了某種特殊的火焰,這次是輪到她轉移話題了:“……妳難得來學校裏,壹會要不去宿舍看看妳妹妹了吧……這丫頭現在變得越來越不安分了,其實我也管教不好。妳見到她,要好好勸勸她才好……不過妳這做哥哥的也沒個好榜樣……哎,壹對都是讓我不省心……”
  “瓊瓊住校麽?不跟您壹起住?”
  “大部分時間和我壹起住。但是因為學習壓力大,我就學校裏也給她爭取了壹間宿舍。不過她更好了,仗著兩頭有地方,常常也三天兩頭不知道人在哪裏,年紀大了我管不住,其實難得好不容易給她爭取的還是雙人公寓型套間宿舍呢……就新五宿這麽壹棟樓有這個條件……妳多替嬸嬸去看看她也好,妳總算是個成年人了,她卻越來越瘋丫頭似的沒個樣兒,現在花銷也很大,只是壹個學生,每個月都要花那麽多錢,我稍微管壹下她吧,以前還問老石要,我和老石通氣叫他不要這麽寵著她,她就懂得去問她外公要,問她舅舅要,把自己弄得像……哎……說起來我就有氣……就像以前的妳……”
  “嬸嬸這都能怨我啊,瓊瓊讀高中我可就出國了啊。這樣,我等下去就去看看她……其實瓊瓊稍微多花些錢也不是什麽大事麽,她也長大了,是有男朋友了吧?”川躍的眼中閃耀的某種火焰壹樣沒有瞞過柳晨的眼,她心頭稍稍飄過壹陣不安來。
  “妳這個調皮搗蛋的。壹直都在說妳呢,怎麽老是盤查起我們娘兩個來了……”
  川躍湊近半尺,在柳晨膝蓋上輕輕壹揉,像是輕薄,其實是撒嬌,幾乎有些要向大腿上撫摸上去的意思:“嬸嬸還把我說得跟個小孩子似的,我可是真心關心妳們啊……”
  柳晨臉更紅了,覺得侄子這樣有點不規矩,把膝蓋微微挪開,瞪他壹眼,罵道:“妳怎麽還是這個脾氣,不規不矩的……”
  川躍似乎放棄了,笑得依舊那麽天真:“哈哈,嬸嬸,您這樣子,哪裏想個大學教師,整個壹個瓊瓊這樣的小女孩啊……對了嬸嬸,體育產業研究院的事……”
  他說到“研究院”的事,看似毫無主題漫不經心,但是柳晨沈默了。壹瞬間,他們的對話,從“母子”壹般的家長裏短,變成了某種他更熟悉的對話風格,像什麽呢?更像當年,她和石束安常有的對話風格壹樣。平靜,沈穩,字斟句酌……那些隱晦的措辭、躲閃的語言、保留的姿態、深沈的布局……她的神采,也仿佛在壹瞬間,變成了另壹個人。
  她眺望著窗外,抿嘴不言,片刻功夫過去了,忽然說起壹個和川躍剛才的話,絲毫不相關的話題來:“小躍啊,妳現在是在群體處吧?”
  “是啊”
  “……除了妳們處的領導羅處長,還有省局的劉局長、還有陳處長妳見過了吧?”
  “瞧您說的,劉局長是大領導,平時不見,會上總能見著的麽……陳處長,那是局裏實際上的二把手領導,當然見過了……”
  “小躍啊……”她有些難以出口,在搜索著腦海中合適的字眼,她感覺到,仿佛不是在和石川躍說話,而是在和前夫說話壹樣。“體育圈也是講法制的。很多領導,包括陳處長,都是基層幹部,都是在按國家的政策和法律辦事……妳明白麽?”
  “嬸嬸”川躍笑了,眼神很深邃,笑的卻很平和,如同春風吹過大地。“您說哪裏去了,我都知道的……”
  柳晨吹了口茶葉沫,靜靜的說:“陳處長的女兒,現在還和瓊瓊住壹間宿舍,她們也是好朋友……”
  川躍點點頭,似乎漫不經心的說:“那女孩子叫陳櫻吧,今天在主席臺上的那位……很好啊,瓊瓊是應該有自己合適的社交圈……”
  柳晨看看他,又看看窗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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