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人和魔

　　很快。
　　羲和神宫宫主乌桑现身。
　　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位看上去似乎不过千岁的男子。
　　这个男子名姜荒，羲和神宫副宫主。
　　他在真君级时已战胜了所有对手，在突破为大乘仙真后更成为羲和神宫唯一副宫主。
　　只等乌桑期满退位，接过羲和神宫的旗帜。
　　眼下乌桑带着他出席这场会议……
　　再联想到纷纷受罚的天枢子、玄微子等人，众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今日会议，主论天妖帝泣飞升一事。”
　　乌桑道：“我刚刚已经特意推算，天妖帝泣，已然飞升。”
　　说完，他望向天机塔这一次派来的代表天机子：“安全起见，还请天机塔再度推算一次。”
　　“不用，我天机塔仙人已然起卦，算出帝泣飞升。”
　　天机子道：“帝泣不是太一前辈，算他的行踪还是更为容易，何况，我们无数人亲眼目睹妖界之门开启，掌握确凿信息，再推算其去留，自是十拿九稳。”
　　乌桑微微颔首：“帝泣飞升，妖族群龙无首，虽有妖帝议会主持大局，可金芒、毕炎显然不足以服众镇压诸族。”
　　说到这，他缓缓道：“我羲和祖师六十万年前游历太虚，抵达羲和，传授仙法，广开民智，逾五十万年，仙道大昌，达至鼎盛。”
　　这是人族历史。
　　或者说羲和界历史。
　　六十万年前的羲和界芸芸众生不说茹毛饮血却也野蛮落后。
　　得羲和神宫代代相传，五十万年传承教化，才迎来辉煌鼎盛。
　　“因域外仙真，羲和解体，渐分人族十宗，十宗大战，妖族趁势而起，恩怨纠葛至今已达十万年，最凶险时刻，全靠羲和神宫三百六十殿引大日神焰方能护持人族周遭十万里之地。”
　　乌桑平缓着述说此事：“十万年来，人、妖二族厮杀不断，不知多少人族修士因妖族之祸而死，直到万年前，有仙人游历至此，开辟天机界，借天机界信息交汇、互通有无，更建立天机监控体系，人族优势渐显，再逾万年，即三百年前，妖族几被我人族覆灭，九大妖帝，同时冒险渡雷劫以成天妖，最终存帝泣以力挽狂澜……”
　　众人听得乌桑所言，一个个亦是神色肃然。
　　人族和妖族的恩怨纠缠……
　　当真是十万年不止休。
　　当然了，五十万年人族一直是羲和界霸主，妖族能够起来，全是因为有域外仙人……
　　咳咳。
　　不过考虑到所谓域外仙人都是各宗祖师，他们自然不能指责什么。
　　但人、妖两族恩怨十万年，血仇深似海却是事实。
　　“妖族之祸存世十万年尚未消亡，三千年前，有邪魔化作魔修，潜入人族肆虐，号古蒙魔祖，飞速壮大，两百年，更率众天魔乘灭世巨舰而来，本是星星之火却在极短时间呈燎原之势，百年前仙魔大战，死伤无数，这还是岚羲仙子挡住了古蒙魔祖侵蚀的前提。”
　　乌桑加重了语气：“人族需要集中所有的力量来应对邪魔威胁，界内，不能容半点变数。”
　　“集中力量应对邪魔威胁我认同，只是，和妖族开战……”
　　百草阁的大乘斟酌着语言道：“万一太一前辈看到一片混乱的羲和界心生不满……”
　　“你们弄错了太一前辈和我们之间的时间概念。”
　　乌桑看着这位大乘道：“我问你，你印象中的不久后是多久。”
　　这位大乘皱了皱眉头：“三五年吧。”
　　“那凡人印象中的不久又该是多久？”
　　“这……三五天？”
　　“不错！”
　　乌桑道：“太一前辈口中的不久……必然超过十年，再考虑到无尽混沌太虚的空间尺度……这个不久达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乃至一百年都不是怪事，因此，只要我们能在十年内荡平妖族，羲和界的秩序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十年……终究只是一个猜测，万一太一前辈提前到了呢？”
　　有人反问道。
　　“覆灭妖族，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我们必须把握住。”
　　乌桑重重道：“何况，如果不能覆灭妖族，我们又如何能将隐藏在山川大地所有之处的邪魔清剿？若清剿不了邪魔，妖族不乱，邪魔乱了呢？”
　　一位位大乘仙真们不禁商量了起来。
　　“如果谁不愿出手对付妖族，那么，就前往天外，对抗天魔吧。”
　　乌桑淡漠道。
　　此话一出，场中的议论声停了停。
　　天魔。
　　偏向于炼神侧的生命。
　　诡异而难缠。
　　想要将其消灭，要么是同样炼神侧的力量，要么，类似于至刚至阳的大日神焰。
　　其他手段，很难对他们造成有效杀伤。
　　最终，一位位大乘仙真做出了抉择。
　　“那么，开战吧。”
　　“帝泣飞升，确实是覆灭妖族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时候和妖族做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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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至此，人族十宗达成一致，各自返回后将调兵遣将，对妖族开战。
　　待得十宗大乘仙真纷纷离开，姜荒才来到乌桑身旁：“宫主，妖族失去了帝泣，能够勉强媲美仙人的妖帝亦不复当年的九尊之多，就剩下金芒、毕炎两个，可不够让另九宗感到威胁。”
　　“不能让另九宗感到威胁？”
　　乌桑眼中闪过一道幽光：“人、妖两族大战，大量强者攻入妖族领域，对疆域腹地的监控自会降低，邪魔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出来搅风搅雨。”
　　“大魔、天魔都被岚羲仙子阻挡在外，剩下的都是一些邪魔东躲西藏，强大者一现身就会被剿灭，很难成祸患……”
　　“人魔，人魔。”
　　乌桑冷笑一声：“人魔，最大的特征是，只要不被发现，谁都看不出他们是人是魔，所以……”
　　他看着姜荒：“你说，那些令九宗损失惨重……乃至于一个宗门覆灭的……是人，还是魔？”
　　姜荒顿时变了脸色。
　　“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叫羲和界！妖族之乱也好，邪魔之乱也罢，都是因为其他九宗分裂带来的恶果！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今天解决了妖族之乱、邪魔之乱，明天还会有灵族之乱、血僵之乱、虫蛊之乱！羲和界，千千万万年不得安宁！”
　　乌桑看着自己精挑细选选出来的继承人：“还有不到三年，我就该前往炼日神殿服役，但炼日神殿多我一个大乘不多，少我一个大乘不少，与其如此，何不舍我此身，为我羲和神宫，为羲和人族，开一场万世永昌、四海永平！”
　　“宫主……”
　　姜荒心头一颤。
　　“事若败露，且斩我头，以罪九宗。”
　　乌桑说着，闭上眼睛：“你退下吧，与人族九宗恰接攻伐妖族一事由你负责，这是你第一个考验。”
　　“宫主……”
　　“去吧。”
　　乌桑再度道了一声。
　　姜荒深深的看了这位一手将他培养、提拔起来，如师如父的男子，缓缓点了点头。
　　待得姜荒离开，乌桑才重新睁开眼，目光……
　　直视天穹尽头那一轮照耀天地，散发无穷光芒和热量的大日。
　　六十万载，亘古不变。
　　“日照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报羲日。”
　　乌桑低头自语：“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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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南域。
　　天妖帝泣飞升显化出的异景映照了小半个羲和界，哪怕已经回到南山别院的柳承渊亦是看了个真切。
　　这种天地奇景，让他震撼的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
　　“羲和界……不应该是一颗巨大的星辰吗？飞升，应该去所谓的混沌太虚，也就是外太空啊，这直接像进入另一片空间般的景象怎么回事！？”
　　柳承渊有种宇宙观被颠覆的感觉。
　　这一幕深刻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和他了解的世界……
　　不一样。
　　“真想好好了解一下宇宙观……不过……现在不方便进天机界，想了解也没渠道……或许去了太墟宗能够了解一些，但……我最近几年都没有前往太墟宗的打算，毕竟，太墟宗强者如云，危险性太高了。”
　　柳承渊心中嘀咕着。
　　说到危险性……
　　他的神色又有些复杂。
　　天南城里，可还放着一枚原子弹啊。
　　两百亿吨当量的原子弹。
　　危险性比太墟宗完全差不到哪去吧？
　　听说原子弹的保养、维护比氢弹难多了。
　　偏偏他也只是听说，一点细节性的东西都不懂。
　　万一……
　　“要么……就去太墟宗吧，虽然高手众多，可修行环境好，还能接触到更多高级知识，修炼速度也快，说不定十年八年我就到金丹境了，生存能力再度提升……大不了我到时候低调一点，不招事惹事。”
　　柳承渊心中已经有了动摇。
　　片刻，他摇了摇头：“人，为什么会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归根到底，实力不够，或者说火力不足……”
　　他感知了一下精神世界。
　　就剩一张太阳熄灭的书页了。
　　算了，先找借口去白玉城躲一段时间，实在躲不过去了再去太墟宗。
　　带着这一决定，柳承渊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
　　年末考核。
　　柳承渊早早来到了太墟殿。
　　太墟殿中相较于先前来亦是颇为热闹。
　　平日里在外历练的学子全部赶了回来。
　　一年一度的考核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