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Q市机场，单衍忠、颜峰等一行人送别黄天离开，站在机场里面，目视着黄天步入机舱，Q市诸如谢林等领导都有大松一口气的感觉，同单衍忠站在最前头的颜峰并无一丝一毫的轻松感，单衍忠自从昨晚单独见了黄天后，他看着对方就总感觉单衍忠的精气神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走起路来仿佛更加沉稳有力，这不能不引起颜峰的某些猜测。想起将来的前程，能否再往前迈一步，颜峰的眼里也微不可觉的闪过一丝迷惘。
　　省军区招待所里，这里驻扎着军委和南京军区联合派下来的调查组，在陈明丰下来之前，调查组就已经到了F省，只不过当时莫克军还是省军区副司令，因此为防打草精神，调查组并不是住在军区招待所里，直至陈明丰下来，上面也通过研究决定，暂停莫克军和肖天业的职务，调查组才入住军区招待所，而这几天，莫克军和肖天业同样是暂时被软禁在这里，并没有对两人实行拘捕，而是限制其行动自由，只能在固定的范围内活动。
　　在昨天，地方的办案小组也进驻了招待所，军委下派的调查组调查的是莫文化和肖庆明在这几年间借用父亲职权利用军车走私物品，非法倒卖等犯罪事实，而地方调查的是涉及高科集团的商业案件，两起案件既要分开取证，也有一些需要共同协查的地方，是以地方和军队的调查组暂时驻扎在一起，以方便办案。
　　今天，黄天刚好离开F省，就在其飞机起飞的时候，莫克军亦是迈着颓唐的步伐从军区招待所走出来，他，被解除限制了。
　　在他出来的时候，调查组的人亦是将当日从他身上没收的相关东西交还给了他，在踏出宾馆的那一刻，莫克军下意识的就拿起手机，今天他能从这里出来，他知道不是自己面子大，不是自己军衔高，在这些军委的调查组面前，他区区一个大校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此时，他想起的唯有自己的老首长。
　　还没等莫克军的号码按下去，电话已经响了起来，屏幕上一亮一闪显示的正是‘老首长’三字，莫克军忙不迭的接起电话，神态表情无一不是恭敬十足，哪怕对方并不能看到。
　　“克军啊，这一次的事情你办的不地道。”电话那边苍老的声音带了些许疲倦，莫克军听着对方的话大气都不敢出，在静的可怕的一阵沉默后，一声无声的叹息轻轻的响起，莫克军敏锐的感觉到什么，一颗心几乎快要停止了跳动，果然，接下来的声音让莫克军整个人陷入一片冰凉，“你今年也五十多了，在家好好颐养天年吧。”
　　莫克军几乎都想不到要为自己辩驳什么，整个人大脑已经处在空白的状态中，等他醒悟过来要抓住这最后一丝机会为自己翻身时，电话那头已经一片盲音。
　　一脸苍白的站在原地，莫克军浑身僵硬的转头看了后面的军区招待所一眼，这一刻，他已经忘了去想肖天业会是什么后果了，他只知道自己最后一丝侥幸都彻底破灭了，从今天起，他就要卸下这一身军装，成为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老头子，手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可以炫耀的权力和资本。
　　莫克军没有任何胆量再打电话过去为自己辩解，老首长匆匆将电话挂上已经意味着不想听他的解释，他本来以为这张他最后的底牌他从来没动用过，会成为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没想到连用都没用上，就已经宣告他的失败。
　　是了，还有小华的事情没有解决，不能就这样放弃，莫克军突然想到自己儿子的事情，心里头直泛冷意，这几天在军区招待所，调查组有过跟他几次谈话，他才知道自己儿子涉及的不止是地方上的案子，竟然还有大规模利用军车走私的案子，若是罪证成立，那结果可想而知。为了自己的儿子，莫克军这次毫无犹豫的拨通了电话，他的心也在这一刻跳的格外的剧烈，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紧张过。
　　‘嘟’的一声，电话通了，莫克军心里松了一口气，老首长还肯听他说话，“首长，小华这次涉及的案子不小，我怕他会。”莫克军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了解老首长的性格，直来直往，这种时候再多罗嗦什么，他毫不怀疑老首长会直接挂掉电话。
　　“你以为你这次能安然出来的代价仅仅是提前回家养老吗？”苍老的声音无声无息中透露着一股威严，良久，似乎想到了以往的情分，苍老的声音口气微微软了下来，“也罢，我这张老脸丢了一次也不怕丢第二次，以后你也不要再叫我一声老首长了。”
　　拿着电话，莫克军久久伫立，这一次，他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太大。
　　海江市，市委书记周志明的办公室里，周志明手里拿着电话，站在窗前，一脸阴云。片刻，有秘书通报说俞正过来，周志明才整了整神色，坐回到沙发上。
　　俞正是来向周志明通报案子的进展情况的，不动声色的听着俞正的汇报，周志明眼里闪过几丝不耐，这案子如今的走向基本已成定局，他倒宁愿俞正这会不用特意表现出一副尊重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样子来，早先都干嘛去了？
　　“安国市长那边知道了吗？”不知道什么缘由的，周志明开口就问起了这个。
　　“先来跟周书记通报一声，待会再去黄市长那。”俞正表情顿了一下，旋即笑了笑。
　　“嗯，尽快去吧。”周志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倒是不相信俞正会没先跟黄安国通报，不过这个问题问出来他也知道没有了意义，案子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跟黄安国在这上面较劲，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周志明此刻连较劲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俞正颇有点诧异周志明今天的反应，似乎没有了往日的锐气，反倒感觉是有点那个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意味，“那周书记要是没事，我就先离开了？”俞正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周志明。
　　“嗯，去吧。”周志明摆了摆手。
　　兴许是先入为主的想法作祟，俞正竟是觉得周志明连最后这个摆手都没有一丁点力气，最后离开办公室时，俞正又鬼使神差的悄然回头望了一眼，心里的诧异更甚，他能很明显的体会到周志明今天同往日的不同，心里的怪异就别提了，这还是第一次在周志明身上看到这种衰败的颓唐，按理说这种老年人的暮气不该出现在周志明这位还50不到的市委书记身上才对啊，50不到的市委书记，还是沿海经济发达市，以往从周志明身上看到的都是那种稳健中潜藏着意气风发的锐气，今儿个算是稀罕事了。
　　待俞正离开了办公室，周志明这才真正的表现出疲惫的神情来，脸上夹杂着焦躁，不耐放，忧虑等等不一而足的表情。他刚才接到的电话却是从他自己的小消息渠道来的消息，跟这个案子有关的莫克军竟然已经被解除了相关职务，而据可靠消息还是因为黄安国身边的那名司机，而他得到的消息还有总政的陈明丰也出现在了法庭上，甚至有人也看到了黄天的身影，这些消息并不复杂，就看肯不肯相信，再加上周志明略微打听一下，黄天到省城的时候，省里领导并不是到机场去接的，而是在城郊接壤处，也就是说黄天可能已经提前到了F省，再想想黄天那张跟黄安国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周志明这下就算是再傻也猜出了点端倪来了。
　　若说前些天猜到单衍忠跟黄安国可能存在某种关系，他还有点信心要跟黄安国继续斗一斗，此刻他竟是生不出丁点斗志来。
　　“现在市里的局面已经是骑虎难下，跟黄安国暗中较劲也是众人皆知，若是继续跟他斗下去，明显是不智，黄安国有太多的优势可以利用，连削带打，拉拢分化的，我这边就显得后劲不足，但若是就这样跟黄安国示弱，将来这海江市里更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一个市委书记颜面尽失，将来如何再重聚起威望？黄安国离开海江市还好，黄安国要是在这里长干的话，那我呆在这里实在是不是明智之举。”周志明眉头拧得死死的，一只手若有若无的敲击着桌面，衡量着跟黄安国共事的利害关系。
　　周志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已经在盘算着自己的前程，想着要不要‘跑路’的问题，而此刻，黄安国的市长办公室，同样有一位不速之客，来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进了黄安国的市长办公室宛如进了自己家一样，双腿高高翘起的坐在沙发上，颇为自来熟的对黄安国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到海江来，没想到这城市倒是还凑合，不比沿海的其他大城市差。”
　　“那以后有时间倒是多欢迎你到海江来做客。”黄安国笑吟吟为对方沁了杯茶，这人却是那天颜峰叫他到省城给他介绍的男子，那天见面的气氛并不愉快，黄安国一开始就差点跟对方杠上，若不是给颜峰面子，当真是当场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