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清晨

　　第二天的的朝陽終於升起。
　　隨著碼頭上的工人開始開工，壹艘艘貨船也揚帆起航。
　　這平靜又忙碌的情況，似乎讓璃月回到了那最初的樣子。
　　貴府，歐陽的院落中，這個平時不住人的院子裏，有著兩顆有些年份的大樹。
　　此刻兩只雀鳥站在樹枝上“嘰嘰喳喳”的叫著，似乎在考慮是否在這裏建窩。
　　屋內，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內。
　　這間臥室並不奢華，只是壹些簡單的家具。
　　壹張餐桌，壹張書桌，三把椅子，還有用屏風隔開空間的床榻。
　　當然，包括壹些掛在墻上的裝飾，用料自然是頂級與考究的，不過這個院子自從歐陽當初被抱養後，就壹直是他住著。
　　而歐陽作為壹個俗人，也從不關註那些用料之類的東西。
　　視線越過屏風，來到床榻，歐陽與申鶴正在熟睡。
　　借著光線，可以看到床榻附近壹片狼籍，從那扔的四處都是的衣物來看，可以斷定這裏應該發生過壹場“大戰”！
　　這時，躺在床上的申鶴睜開了雙眼。
　　她看了眼不遠處窗外的天色，決定起床。
　　窸窸窣窣——
　　手臂劃過被褥的摩擦聲悄悄的響起。
　　申鶴小心的從被褥中探出壹只手臂，摸索著尋找衣服。
　　手臂白如蓮，如同壹只笨拙的小獸，怯生生的在床榻上搜尋著“獵物”。
　　很快，申鶴感覺摸索到了壹件外套，管不了那麽多的她，壹把抓住衣服就往被窩裏塞。
　　她準備披上外套再起床尋找。
　　可是在被窩中搗鼓了半天，申鶴皺著眉頭又將那件衣服扔了出去——那不是外套，是歐陽的褲子。
　　她抿了抿嘴，轉頭對著熟睡中的歐陽翻了個白眼。
　　心中有些氣惱天亮前才睡的歐陽居然不好好休息，反而非要折騰壹番。
　　導致她現在都不太好下床。
　　她微微皺眉，又看了眼熟睡中的歐陽，悄悄地掀起被褥壹角，飛快的擡頭看了眼床榻上的情況後又縮了回去。
　　才發現自己的衣服被歐陽扔在了床尾。
　　又氣鼓鼓的瞪了熟睡的歐陽壹眼，她又慢慢的向下滑去。
　　床榻下方，被褥中伸出壹只小巧玲瓏的腳，雪白雪白的，嫩如筍尖的腳趾“張牙舞爪”的勾起衣服縮回被子中。
　　又是壹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從被褥中響起。
　　忙活了半天，申鶴終於穿好了內衣從床上爬了下來。
　　高挑的又傲人的身材在這壹刻展露無遺。
　　下床後，她又在床尾找到了自己的外衣。
　　拿起，穿戴完畢。
　　沒有急著繼續出去梳洗。
　　申鶴簡單的將長發盤起，用發簪固定住，就開始將床上屬於歐陽的衣服整理好。
　　外衣，內褲等等，分門別類的疊好放置在歐陽壹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動作嫻熟，如同已經做了無數遍壹般。
　　做完了這壹切，她才準備出門打水開始洗漱。
　　“起這麽早呢？”
　　只是剛要走，就聽到床上傳來歐陽的聲音。
　　欸？！
　　申鶴詫異的轉過頭，對上歐陽那充滿笑意的雙眼。
　　不知為何，她白皙的臉上泛起壹陣紅霞。
　　“妳醒了？”
　　申鶴反問。
　　“如今應該才不到八點，要不妳繼續睡會？”
　　“不了，今天還要去開會。”
　　壹邊回答著，壹邊歐陽大大咧咧的從床上坐起，並拿起申鶴疊好的衣服開始穿戴。
　　申鶴見狀也就沒去打水，又轉身來到歐陽的身邊，伺候他穿衣。
　　“怎麽才回璃月港，就要開會嗎？”
　　“嗯，昨晚我去書房了解了壹下最近璃月港發生的事情，有些嚴重。最後就讓小貴給七星傳了個消息，今天開會。”
　　說完，歐陽壹臉壞笑的環住申鶴的腰肢將其抱在懷裏，笑道。
　　“怎麽，昨晚不夠，還想要？”
　　這人…怎麽這樣…
　　申鶴別過臉，沒理他。
　　“哈哈哈哈…”
　　歐陽也沒有得寸進尺，他松開了懷抱整理起衣服，口中又說道。
　　“妳可以像以前那樣跟著，但要是覺得無聊，也可以自己出去轉轉或者待在家中。”
　　難得的，申鶴臉上露出猶豫，她說道：“陪著妳…似乎不太好吧？！”
　　“怎麽了？妳以前不也是壹直跟著的嘛？”
　　“之前妳坐在輪椅上，我又需要負責保護妳，自然得跟著。但如今妳早已痊愈，況且實力…總之情況不壹樣。”
　　申鶴的語氣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但正在整理衣服的歐陽並沒有察覺，而是無所謂道：“這妳自然不用擔心。妳我本是壹體的，雖然是正事但妳願意跟著也沒人會說什麽。”
　　“對了，璃月港也是有妳的親緣的，我們這次稻妻之行時間不短，隔了這麽久，妳要是想他們，也可以回去看看。”
　　“不了。”申鶴松開為歐陽打理衣服的雙手，“我就在家中等妳吧。”
　　說完，申鶴又轉身道：“妳等壹會，我去打水來給妳洗漱。”
　　“好。”
　　歐陽點頭答應。
　　他對著鏡子拿起腦後的長發歸攏，在頭頂盤繞成髻。
　　門口的申鶴默默地看了兩秒，轉身出門打水去了。
　　在出門的那壹刻，申鶴眼中閃過黯然。
　　愈發覺得自己似乎不適合與歐陽在壹起了。
　　想起明俊伯伯的那些話語，心中泛起酸楚的她，稍稍加快腳步離開了屋子來到不遠處的井邊開始打水。
　　撲通！
　　嘩——
　　壹桶井水倒入水盆。
　　以水作鏡，她仔細的看了壹下自己的臉，歲月似乎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依然白皙，彈嫩，有光澤。
　　水波蕩漾，影影綽綽間，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天遇到明俊伯伯時，對方說的那些話語。
　　“阿鶴，要是受了委屈跟我說，千萬別自己硬撐著，那歐陽說什麽不能給妳明媒正娶，那也不能這麽埋汰妳啊！怎麽讓妳做這些侍女做的事情？”
　　......
　　“什麽？妳自願的？那也不行！我們玄門壹脈雖然落寞了，鬥不過那身為七星的貴家，但我也不能讓妳受這委屈！”
　　“他如今身份尊貴，就如此待妳，那以後要是權力越大，那他要準備怎麽待妳？”
　　“不能明媒正娶就已經委屈妳了，這壹點是妳們之間商量好的事情，我也不好太過堅持，不然顯得好像我圖他們貴家那些東西。可是現在他就如此待妳，那以後還得了？！”
　　“不行，我這老身子骨雖然鬥不過他，但我腿腳還算利索，我去壹頭撞死在他那貴家大門前，讓這璃月百姓好好看清楚他貴家歐陽是個什麽東西！”
　　......
　　“...好吧，我不去，不去了。”
　　“可是阿鶴，妳壹定要記得，妳在璃月，在璃月港，是有靠山的！啊，要記得！”
　　.......
　　坐在井邊的申鶴回過了神，心中的情緒在這壹刻終於抑制不住的爆發出來。
　　眼中開始泛起霧氣。
　　她連忙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她其實並沒有被明俊伯伯說得話語左右。
　　申鶴明白外人是不知道兩人的相處方式的。
　　她覺得這樣其實挺好的。
　　但她情緒的爆發是因此印出來的另壹個問題。
　　壹個原本被她壓抑在心中最深處，卻在歐陽被天道意識困住時，不自知的在心中生根發芽，等她發現時，已經突破重重枷鎖，長成參天大樹了。
　　成為魔神的歐陽，我還能陪伴他多少年？！
　　師傅傳授仙法，但也說過，自己只是普通人，雖然可以多活些年歲，也能做到青春常駐，可總有老去的那壹天。
　　而老去的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年輕依舊的他呢？！
　　況且自己這短短的壽命，對魔神之軀的他而言，可能只是時間長河中的壹片水花罷了。
　　申鶴目光重新望向盆中的倒影，口中低不可聞的呢喃道。
　　“我們...真的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