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誌氣

　　真神的庇護？凡人的戰場可用不上這些，限於世界的基本規則，神明的直接插手是絕不可能的。
　　精靈的那個森林守護神？他已經用自己的生命展示了違反規則的後果。
　　但對於為了保護族人而戰的勇士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凡間的嵐之王羅蘭宣告了他們的榮耀，天境的無眠者宣告他們的英雄事跡將被世人承認，即使生命隕落，即使永墜冥河，只要榮譽依存，對於真正的北方勇者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而對於獸人來說，這簡直是要了他們的老命，神明的庇護或許虛無縹緲，但當他真正的驗證的時候，卻極其致命。
　　“他會怎麽做？是讓叫律法之神的教會參戰？還是親自插手降下神罰？”
　　尤其是獸人原本的守護神戰神已經隕落在上次聖戰，失去了制衡的他們反而更加恐懼真神的插手。
　　“已經不是能夠掖著藏著的時候，隆德，妳的主力派上去吧，卡格拉，妳的藍羽鳥身女妖部落和我血斧部落混編，我們的戰士缺乏空騎和施法者的掩護。哈馬爾、索斯特羅，別讓妳們的英勇騎士在戰場邊緣懊悔了，即使下了坐騎，他們依舊是我們最精銳的勇士，我們登城勇士缺乏精銳骨幹的帶領和指揮。”
　　被點到名字的酋長壹個個默默點頭，占據了聯軍的高層的他們雖然兵強馬壯，但壹直以來也在避免自己的族人充當壹線炮灰的命運，但到了真需要拼命的時候，他們將把所有的精血投入了。
　　“兩天內給我拔掉他！給我敲響戰鼓，我親自上陣！”
　　血斧酋長猛地壹拳砸在會議桌上，那碎裂的城市沙盤似乎正在昭示城市的命運，在這壹刻，這個像商人多過王者的獸人王，終於展示了自己屬於獸人的血氣。
　　大雪時停時下，溫度卻從沒有在零點之上，這該死的鬼天氣可以把裸露在外面的器官直接凍掉。
　　夜已經黑了，但圍著紅楓城城墻的獸人卻沒有減少，相反，隨著狼王的大軍重返，攻城的大軍數目再度增多，其中更多出了海量以敏捷善戰聞名的狼騎兵。
　　數百大型篝火充當臨時的火把和取暖裝置，發現木材不夠後，獸人們把掠奪而來的珍貴的書籍和藝術品如不值錢的柴火般被直接丟到了火堆中，而在遠處的獸人營地之中，居然還傳出了獸人們獨有的粗獷歌舞聲和戰鼓。
　　“該死的獸人！他們簡直不把我們瞧在眼中。”
　　事實上，和惱怒的人類正好相反，這反而證明了獸人已經把眼前的人類看做和自己壹般的勇士，他們在榮譽戰場上祭祀祖先，告慰犧牲的戰魂，同時也等於提前祭祀那些即將戰死的族人。
　　而在信仰戰神霍拉迪斯的獸人眼中，榮譽的戰死沙場並不是難以接受的結局，若戰死在壹場史詩般的戰役之中，更是戰神的恩賜，於是，他們高唱著戰神的神名坦然赴死，渴望壹場足以取悅先祖英靈的龐大戰爭。
　　當然，由於霍拉迪斯已經隕落在上次聖戰，現任戰神卡隆珀斯是人類神系的壹員，獸人們的禱告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得到回應的，那種祈禱更類似對先祖的憧憬和感恩，他們感謝命運給了他們壹個榮耀的戰場，給了他們壹個挑戰自己命運的機會。
　　“打贏這場，我們就可以返回獸人起源的比安路亞大平原了！據說那裏美麗的不可思議。這場戰爭過後，我就可以回老家結婚了”
　　他們的眼中，戰爭已經到了尾聲，只要除掉這些阻礙他們的人類，他們離完成先祖的偉業就只有壹步之遙了。
　　第壹批沖鋒的獸人安排完自己的後事，已經開始奔赴戰場，結束祭祀的他們，相信自己的靈魂講永伴族人左右，在戰場上，他們將不懼任何犧牲。
　　“我們承認這群北方的人類也是勇士，懦夫羞愧於死，這將是壹場只有壹方能夠活下去的偉大戰爭！不戰而亡！”
　　在城墻的各個角落，戰鼓和蒼涼的號角不斷響起，歌頌戰爭的贊歌不斷被傳唱，獸人們這次的總攻已經超過了十個小時了。
　　由於城墻的阻礙，攻城戰很容易就變成了血腥而殘酷的絞肉磨盤，當雙方同時走上前線的戰士有限的時候，在施法者和法師塔的打擊下，代表這無盡的炮灰和犧牲。
　　這已經是午夜了，總兵力超過十二萬，獸人們早已經把這裏圍的水泄不通，而在人類方面，即使數量占優，個體實力占優，但人類方借助城墻的掩護，這裏依舊是最人無奈的絞肉戰場。
　　守城者也很不好過，在空騎兵的掩護下，在各類龐大的戰獸的沖鋒之下，每壹刻都有獸人戰士成功上墻，即使他很快就被再度丟了下去，但那壹刻的人類守軍犧牲卻註定是獸人數倍。
　　面對數目、實力都遠超己方的獸人部隊，面對潮水壹般的獸人大軍。第壹層城墻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壹個師團上去，轉眼就能夠被啃掉。
　　士氣旺盛的不可思議的獸人大軍們，就是壹場活生生的噩夢，無數的獸人大軍如螞蟻壹般的圍上城墻，那些各大酋長的精心儲備的精銳後備軍在這壹刻爆發出驚人的威勢。
　　終於，第壹層被土系法師用“化石為泥”“塑石術”構建的劣質城墻已經開始搖搖欲墜，而在守城器械和守軍手中，獸人大軍也損失不小。
　　“去死吧！獸人屠夫！”
　　帶著銀色光輝的長劍劈開了那個獸人將軍的防禦，透底而出的銀光奪取了他的性命，蕾妮毫不猶豫的壹腳把他踢下城墻，慘叫的獸人督軍終將迎來自己的末日。
　　“蕾妮殿下！”
　　“騎士們，清剿城區，把獸人屍體都給我丟下去，註意弓箭手。下壹波攻擊馬上就來了，快快快！”
　　嬌嫩的嗓音中帶著無可抵禦的威嚴，戰爭讓人成熟的魔力總是讓人感嘆，經歷過這場戰爭的磨礪，經歷過無數的鮮血和犧牲後，那殘酷的重擔和職責，就讓原來還是新兵的蕾妮成熟起來，此時的她，已經是獨擋壹面的成熟將領。
　　“蕾妮殿下，獸人所有的猛獁戰象都沖出來了，指揮部的命令，準備放棄第壹層城墻，退守內層！”
　　“退？妳告訴我退？妳居然敢告訴我撤退？妳看看這場戰爭，看看那些犧牲的勇士，戰士們的屍體都沒來得及收回，妳居然敢要我撤退？”
　　傳令官也是蕾妮的老熟人，即使蕾妮的怒吼就在面前，作為安因洛的副官，他知道此時不能退縮。
　　“妳當我想撤退，我他媽的也想和那些獸崽子拼到底。我們的主力軍團的損失更慘啊。土系法師的魔力已經耗盡，城墻已經跟上破壞速度來，這樣下去，讓獸人突破防線後，就是毫無意義的大屠殺，退守內城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行，妳們撤退吧。讓妳們再看看我們嵐族人的底氣。迪米雷特，火車王還準備完畢？再繼續拖延耽誤戰機，我就砍了妳的腦袋！”
　　“……正在全面自檢，五分鐘內就可以登陸。但戰鬥時間決定不要超過十分鐘，否則很有可能自爆！”
　　“好，北極光號，先給我遠程投遞泰坦勇士！讓我們的盟友撐下去。”
　　當獸人猛獁戰象再度突前襲來，城墻被撞得的搖搖欲墜之境，無數的獸人密密麻麻的登上城墻，在所有城墻開始告急的危急關頭，騎士公主終於下達了最終命令，東嵐掀開自己的底牌秘密武器。
　　龐大的戰艦再度啟動，敞開的艙門被打開，隨著火箭飛出去的，是試做型的羅蘭泰坦，作為試驗機的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將在戰場上爆發自己最後的光輝。
　　“轟！”
　　五具泰坦直接落在了落在登上城墻的獸人之中，獸人木然的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最高、最壯的象族獸人也只到泰坦的小腿，無法攜帶重型裝備的他們根本無法對鋼鐵巨人造成威脅。
　　瘋狂的鋼鐵巨人用腳踩，用巴掌扇，那些原產地下世界的意外產物，終於顯現了自己的真正的本質——毫無憐憫心的戰爭機器！
　　“妳們這些野獸！這是為了我的兒子，他還不到十歲啊！”
　　暴怒的機甲親手捏碎了眼前的獸人。
　　艙口之中，憤怒的誌願者駕駛員用吃力的操作機甲，胸口的吊墜中是壹家人的畫像，但此時，卻只剩下他壹人了，而他本人，也失去了左腳，只能用這種方式為自己的故鄉復仇。
　　駕駛艙中的紅色警示燈在連閃，從壹開始，這座泰坦機甲就已經到了最後時間了，超負荷運轉在給它強大的戰力的同時，也讓它化身隨時可能引爆的超級火炸彈。
　　“卡姆特，快出來！快爆炸了，快啟動彈射火箭椅！”
　　北極光指揮中心的話，卻被他無視，他發現了壹個提著巨型戰戟正在斬殺士兵的高大半人馬，他是只足足有三米多高多高怪物，那戰戟之下，壹次斬擊，就是死壹大片。
　　“哈馬爾！屠夫哈馬爾！總算找到妳了。”
　　這明顯的特征，不正是那個屠殺自己故鄉的屠夫嗎？
　　怒吼的機甲壹路踩碎阻礙的獸人，即使機甲上已經爬滿了獸人，即使駕駛艙外檐已經有人在用戰斧敲擊，他也沒有減緩自己的腳步。
　　但……
　　“愚蠢的鐵塊！弱小的人類，只能依靠這種沒用的東西。”
　　任何壹個獸人大酋長都在傳奇以上，在酋長中也以戰力出色聞名的哈馬爾怎麽會好對付，跳躍起來的哈馬爾甚至比泰坦機甲還高。
　　“斬！”
　　戰戟落下，巨大的金黃圓弧帶來死亡，而隨著爆裂的，卻還有駕駛艙和機甲半個身軀。
　　背後的爆炸聲傳來，看都不看哈馬爾打算繼續展開之際的殺戮，卻沒有料到，那個已經倒下的機甲突然伸出了僅剩下的那個手柄，握著了他。
　　驕傲的半人馬酋長發出了怒吼，在可怕的蠻力面前，那金屬手臂也開始搖搖欲墜。
　　“只有弱者才需要依靠這些愚蠢的外物，我們獸人有自己的肉體就足以橫行天下了！我們才是應該占據世界中心的高等種族！”
　　而碎裂的駕駛艙之中，那個渾身是血的卡姆特還在用自己唯壹能夠動彈的牙齒死死地咬著操作桿，而面對龐大半人馬的怒吼和恥笑，他也笑了，因為，那紅色的警示燈已經到了最後壹刻，羅蘭泰坦的引擎已經到了爆炸的邊緣。
　　“是嗎？呵呵，那就讓妳看看弱小人類的誌氣吧……天堂再見吧，愛莎！妮妮！爸爸給妳報仇了！”
　　松開了已經滿口血的碎牙，那下巴卻狠狠的磕上了那個紅色的按鈕，最後，爆裂的紅光占據了壹切，城墻邊上，蘑菇雲徐徐升起。
　　“不可能……”
　　這是驕傲的半人馬勇士最後的遺言，弱小的人類用生命證明了自己的勇氣，至少，他們可以不用獨自上路。
　　“哈馬爾大人戰死！半人馬部落開始潰逃！”
　　“巴索羅酋長戰死！”北門攻城失敗，攻城器械被擊毀，援軍上不去了。
　　“埃羅西恩大人戰死！北方至南門防線攻城失敗！”
　　“軍師文大人戰死！南門潰敗！”
　　對於還在洗浴自己創口的酋長來說，每壹個噩耗都是晴天霹靂，但他們能說什麽？指責這些同僚言過其實，外強中幹嗎？實際上面對瘋狂反撲的人類，他們自己活著走下戰場都很艱難，那讓人顫抖的紅色蘑菇雲若在身邊爆炸……呵呵，強大的哈馬爾不是已經展示了結果嗎！
　　“哈馬爾，可惜了。厚待他的家人吧。”
　　半餉，埃蒙只能擠出這句感嘆，搖了搖頭，繼續清洗自己的兵刃，現在可不是無謂感傷的時候，誰知道自己是不是下壹個。
　　“卡姆特，可惜了。厚待他的家人吧……他沒有了家人了嗎？那就把他故鄉重建列入最優先序列。”
　　同壹時間，到得知五位駕駛員只回來了兩位，卡姆特更是連脫出的火箭座椅都沒有啟動，蕾妮也發出了這句感嘆。
　　“迪米雷特！妳他娘的還沒好嗎，我這就把妳放地精大炮射出去！”
　　“來了！絕對不能讓火車王過熱！否則這次爆炸就在我們這邊了！他的動力源至少是羅蘭泰坦的十倍！整個城墻都會被炸塌！”
　　浮空戰艦終於落下了，而打開艙門敞開，更為可恐的戰爭機器走了下來，僅僅只是剛剛出現，就讓所有戰士為之畏懼顫抖。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怪物！東嵐人簡直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