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講理不？

　　屠鐵頭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攥了攥拳頭：“怎麽樣？想打架？壹個個來還是妳們壹起上？”
　　那佝僂老婦壹拐壹拐上來，叫道：“妳要打就先打我老婆子好了，反正沒錢我也活不了了，打啊，妳打啊……，哎喲！”
　　佝僂老婦被那屠鐵頭壹腦袋撞倒在地，嘴角出血，不停慘叫。
　　屠鐵頭得意洋洋道：“怎麽樣？我可告訴妳們，我鐵頭誰都敢打，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敢上來的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這些債主盡管目標相同，卻不是擰成壹股繩的，特別是幾個小債主，欠的錢也就壹兩百文，犯不著為這打架拼命，都縮在壹旁不吭聲。那幾個男子是欺軟怕硬的，見這大漢這架勢，哪裏敢上來惹事，都退了兩步，幾個婦人也就是嘴上厲害，見到橫的還是怕吃虧，現在見這屠鐵頭連老婦人都打，哪裏還敢上前。把老婦攙扶起來，畏畏縮縮躲到了後面。
　　屠鐵頭壹聲冷笑，把臉轉了過來，蒲扇大的手掌伸向左少陽：“把錢袋給老子！”
　　左少陽道：“妳們講不講理？”
　　屠鐵頭壹楞，隨即大笑，把光光的大腦袋沖著左少陽冷笑道：“講理？講啊，來，跟老子這腦袋瓜子講吧。”
　　茴香搶步上前，擋在左少陽面前，厲聲道：“妳想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妳想搶錢嗎？”
　　“讓開！”屠鐵頭晃了晃光亮的腦袋，冷笑道：“別以為妳是女人老子就不會動手，剛才妳也看見了，女人老子壹樣的打！”
　　左少陽猛地壹把扯開姐姐茴香，跨出壹步，盯著屠鐵頭，攥緊了錢袋口，抖了抖裏面的銅錢，這當兒真要開打，便拿這袋錢當流星錘使，照他腦袋招呼了。
　　屠鐵頭到被左少陽這氣勢弄得壹楞，擰了擰脖子，把腦袋對準左少陽的胸口，厲聲道：“把錢給老子，否則，別怪老子的腦袋不客氣……哎喲！”
　　屠鐵頭只覺得腦袋壹陣劇痛，慘叫壹聲，伸手抹了壹把，壹手的全是鮮血，腦袋瓜不知被何物所傷，小孩撒尿壹般往下淌血。趕緊把手在腦瓜頂上壹摸，才發現腦袋上幾道血槽，不知不覺中已經受傷了。驚駭之下，望向左少陽。
　　只見左少陽肩頭蹲著壹只小松鼠，正用冰冷的小眼睛盯著他。四只爪子上是血紅色，還往下滴著血。
　　他沒瞧見，旁邊的人卻已經看見了，剛才壹道黃影從房梁上躍下，落在屠鐵頭光腦袋上，隨即又縱身越過空中，落在了左少陽的肩膀上。這才看清是壹只可愛的小松鼠。隨即聽到屠鐵頭慘叫聲響起，這才發現，那可愛的小松鼠已經給了屠鐵頭的光腦袋幾爪子。
　　左少陽又驚又喜，扭頭瞧著小松鼠，想不到這小家夥如此厲害，想起苗佩蘭說過，她發現這小松鼠的時候，看見幾只黃鼠狼正跟這小松鼠的父母兩只大松鼠打架，大松鼠把黃鼠狼咬得鮮血淋漓的，還抓瞎了壹只黃鼠狼的眼睛，後來寡不敵眾才被咬死的，所謂虎父無犬子，兩只大松鼠如此厲害，這小松鼠如此淩厲也就不足為奇了。
　　最難能可貴的，是這小松鼠懂得護主。其實，小松鼠如果從沒睜眼就開始由壹個人飼養，小松鼠就會非常忠於主人，並不亞於狗的忠誠。左少陽平日親手餵它吃的，晚上放在枕邊壹起睡，早夕相處，小松鼠跟他已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所以眼見主人受到威脅，立即出擊救主。
　　屠鐵頭終於發現是小松鼠搞的鬼了，氣得哇哇狂叫，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抓向小松鼠。這小松鼠嗖的壹下跳上他的胳膊，順著兩下縱到他肩膀上，刷刷兩下，屠鐵頭光頭上又多了幾道血槽。
　　屠鐵頭氣得兩手亂揮，要抓住小松鼠摔死踩扁，可小松鼠在他身上亂竄，就是抓不住。片刻間，屠鐵頭腦袋、臉上、脖子上，手上，都是鮮血淋漓，若不是他還算聰明，拼命把眼睛閉緊。兩手在眼前亂揮，眼睛才沒受傷。
　　左少陽又驚又喜，叫道：“黃球，行了，快回來！”
　　小松鼠立刻停住，身子壹縱，蓬松的大尾巴在空中飄蕩，輕飄飄落在了左少陽的肩頭，嗖地轉身過來，小爪子血紅，蹲在那冷冷瞧著屠鐵頭。
　　屠鐵頭不知小松鼠已經離開他的腦袋，兀自在雙手亂揮亂抓，嘴裏狂吼著。圍觀眾人眼見他被壹只小松鼠戲弄成這樣，都很開心，反正他閉著眼也看不見，都哄笑起來。
　　趙三娘眼看屠鐵頭血淋淋的腦袋，不禁打了個寒顫，忙道：“表哥，行了，沒事了！”
　　屠鐵頭也發現小松鼠不在身上了，伸手抹了壹把眼前的鮮血，睜開眼，正瞧見左少陽肩頭那目光冰冷的小松鼠，嚇得壹哆嗦，噔噔倒退了好幾步。
　　左少陽樂了，道：“現在呢？講道理了嗎？”
　　屠鐵頭驚恐地望著那小松鼠，心想這小家夥肯定是這小郎中飼養的，它現在還小，已經如此厲害，再大壹點，牙齒也長出來了，小爪子更尖銳的話，肯定能輕松地切斷自己的頸部血管，或者洞穿自己眼睛，真是太恐怖了，還是不要招惹的好。禁不住又倒退了兩步。勉強擠出壹絲笑容：“講！講理！我講理！”
　　左少陽笑了笑，見屠鐵頭壹腦袋鮮血還在不停流淌，便走到櫃臺取了壹小瓶止血藥粉扔給屠鐵頭：“喏，止血的，倒在傷口上就行了。——收錢的喲，壹瓶十文錢！”
　　“是！是！多……，多謝！”屠鐵頭接過藥瓶，先從懷裏掏出錢袋，數了十文錢放在左貴的長條桌上，這才拔掉塞子，把藥粉嘩啦啦抖得滿腦袋都是，白的紅的花花綠綠，顯得十分的滑稽。
　　這藥是左少陽前些天按照後世配方配制的，止血效果很好，很快屠鐵頭的傷口鮮血就制住了。
　　趙三娘瞧了那小松鼠壹眼，壯著膽子道：“小郎中，妳既然要講理，就不該讓妳那鬼東西傷人呀！”
　　“三嬸，妳剛才也看見了，我問妳表哥講不講理，妳表哥要用鐵頭來給我講理，他要動粗，我的黃球才出手的。”
　　“那……，那妳要講什麽理？”
　　“妳答應了允許我們延遲到正月十五之前交清房租的。現在還有好幾天，為什麽現在就逼我們交房租？”
　　趙三娘訕訕道：“我這不是看他們逼妳們，生怕妳們把錢都還了他們，沒錢還我唄。”
　　“我們先前就已經說好了，正月十五我們沒錢還妳們，我們自己走人就是。”
　　“那不行啊，我們說好了到時候還不了我的債，妳們得用藥材和值錢東西抵債的，可現在他們要拉走藥材，這就不合我們的約定啊。”
　　左少陽楞了壹下，道：“那是我們還不了債的情況下，才用藥材東西抵債。”
　　“還是的，”趙三娘溜溜道：“這些藥材和值錢的東西就是我房租的抵押。妳把這些抵押的東西都給了人，我的房租就沒得保障了，妳這就不講理了嘛！”
　　“妳怎麽知道我們正月十五還不了帳？告訴妳，我已經跟恒昌藥行的祝藥櫃定了協議，我幫他們炮制藥材，修建藥材倉庫，他們給了我定金，以後還每個月有壹兩五錢的加工費。三個月就能把妳的房租交齊！”
　　此言壹出，壹屋人都是驚喜交加，左貴擡起頭望著他，臉上滿是驚詫不信之色。梁氏更是歡喜得不知說什麽好。茴香喜道：“弟，妳說的是真的嗎？”
　　“嗯！”左少陽從懷裏掏出錢袋，扯開了，把銀子都倒在手心裏，遞給老爹左貴，道：“爹，這是二兩八錢銀子，錢搭子裏還有銅錢六百七十文，”又壓低了聲音道：“本來有壹千文的，我替您還了清香茶肆的茶錢，又買了壹斤蒙頂萬春銀葉茶。嘿嘿”說罷，把那竹簍放在左貴老爹的桌上。
　　左貴兩手捧著那銀子，枯瘦的雙手不停地哆嗦著：“這個……，真是祝藥櫃給的定金？”
　　左少陽笑了：“爹，我還沒那膽子坑蒙拐騙劫道搶錢去。嘿嘿，這真是祝藥櫃給的定金，托我給他炮制幾種藥材，還讓我幫他修壹座藥材倉庫。他正在藥行等著我的，我說回來放了錢就去的。偏巧遇到遇到這事。對了，祝藥櫃的這兩天就要過來跟您簽協議。”
　　“好好！”左貴高興得腦袋都有些懵了，雞啄米壹般不停點頭，完了才想起又問道：“協議？什麽協議啊？”
　　“就是幫他們炮制藥材的協議啊。”
　　“炮制藥材……？”
　　“就是我上次炮制的藥材，祝藥櫃很滿意，已經預定了壹年的。嘿嘿”
　　“哦，好好！”
　　梁氏歡喜的不停抹眼淚：“這下好了，有錢還他們的債了，老欠著人債，總是不好的……”
　　聽了這話，眾債主都是壹陣歡呼，那佝僂老婦哆嗦著伸出手道：“小郎中，太好了，勞駕，先把老婆子的債給了吧！”
　　先前那被屠鐵頭壹腦袋撞傷的放貸大漢也擠了上來，滿臉賠笑道：“小郎中，常言道‘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先還了我的賬，以後有難處，還可以來找我們借呀，多少都可以的。”
　　“先還我的吧，我家老小急等著錢吃喝呢。”
　　“還有我！我老婆病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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