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買米難

　　左少陽道：“現在祝老伯可以說為何又要買斷我這方子了吧？”
　　祝藥櫃笑道：“呵呵，實話給妳說吧，這壹下午我可沒閑著，都泡在湯博士那裏了。妳應該知道，什麽方劑用什麽藥，最多能用多少，什麽藥該怎麽炮制才符合要求，這些都是按照醫書上記載的來的。但這壹次，妳這新法炮制的烏頭、附片，遠遠超過規定的最高劑量，能治病卻不會中毒，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呀！”
　　左少陽笑道：“是啊，如果大家都用我們炮制的藥材，不僅能治病，而且不會中毒，那就好了。”
　　祝藥櫃壹拍大腿：“照啊！盡管現在都知道，用新法炮制的烏頭、附片，超規定劑量使用也不會中毒，還能治病，但是，正統醫書上還沒這麽寫啊，以後又遇到這樣超劑量使用烏頭、附片死人的官司，還是得認定‘不如本方’，這肯定不合理，大家現在都知道了，那就必須想辦法修改這個本方的規定。”
　　左少陽有些明白了：“妳想更改烏頭、附片的使用標準，另立新的標準？”
　　“不準確，”祝藥櫃微笑搖頭道：“應該說，我想讓衙門下文規定，整個合州所有醫館藥鋪，都必須用我們炮制的烏頭、附子入藥，否則，使用私自炮制的烏頭附片出了事，壹律按不如本方論！”
　　左少陽眼睛壹亮：“哦？這主意好！如果規定了這種藥材為唯壹指定藥材，而這種方法又只有妳會，那大家只能買妳的新藥了！”
　　“沒錯！”祝藥櫃樂得眉開眼笑，“錢縣令、湯博士、安醫官都是親眼目睹咱們這新藥的好處的，中午他們去給歐陽刺史匯報了，聽說歐陽刺史對咱們這種藥也很贊賞。所以，我覺得辦成這事還是很有希望的。不過，還需要費些功夫，花些錢才行。”
　　“既然都覺得好，對大家都有利，他們直接定了不就得了。還花錢啊？”
　　祝藥櫃樂了，捋著胡須笑道：“現如今，想辦成壹兩件事，不花個幾百銀子，能辦成嗎？都知道這壹張公文下去，我恒昌藥行就賺大錢，不分點好處給人家，人家憑什麽幫妳？所以我說了，小郎中，妳的醫術很高明，可妳經商這本事，還差得遠呢。”
　　左少陽笑道：“對對，這叫做花花轎子眾人擡，大家都有好處，才能賺更多的好處。”
　　“沒錯，壹點就通，呵呵。我下午就是去衙門跟湯博士商量這件事去了。他是歐陽刺史面前的大紅人，又是涉及醫術方面的，他只要肯幫忙說話，這事就成了壹大半了。呵呵”
　　“那他同意了嗎？”
　　祝藥櫃神秘兮兮壹笑：“這個，小老弟就不用操心了。呵呵呵”
　　見他這笑瞇瞇的模樣，便知道應該是差不多了。左少陽也就沒再多問。
　　又說了壹會閑話，祝藥櫃的兒子親自帶著幾個夥計，送了壹箱子銀錠過來。整整壹百兩。點清之後，左貴開了收據。說好了明天壹早去教炮制方法，祝藥櫃便帶著兒子告辭走了。
　　他們前腳走，左少陽拿了兩錠銀子後腳也跟著要出門。
　　梁氏急道：“妳上哪裏去？這都馬上要宵禁了。”
　　“還有差不多壹頓飯工夫呢，我去米行看看關門沒有，咱家的米只剩壹點點了，明天都不夠吃的了。”左少陽沒時間跟二老解釋清楚心中的擔憂，只能隨口這麽說了。他沒辦法抱那壹匣子錢去，壹百兩銀子還是挺沈的，抱著滿城跑，他可跑不動，耽誤時間也不安全，所以只帶了兩錠，實在不行，能買壹點算壹點。
　　梁氏道：“我知道，明天早上再去買好了。”
　　“現在我去看看！我擔心米價上漲。”
　　“這樣啊，那妳快去快回啊，——對了，順便買只紅漆馬桶回來，咱家那只太久了。”
　　梁氏把那只千年老山參藏在馬桶低下之後，雖然用層層油紙包著的，馬桶也沒有漏，下面又加了墊板，應該不會弄臟，可是，這玩意是入口的東西，而且有異香，如果藏在馬桶地下時間長了，只怕會串味，將來變錢幫兒子娶媳婦，擔心會有味道影響價格。所以才讓左少陽買只新馬桶回來替換舊馬桶。
　　左少陽壹邊往外跑壹邊道：“娘，妳就在對面雜貨店買吧，他家有，我來不及了！”說著便跑掉了。
　　那壹匣子的錢就放在左貴的長條幾案上，左貴便讓梁氏把錢先收起來。
　　梁氏何曾藏過這麽多錢，當初拿著倪母給的那顆極品老山參，已經是壹頭毛汗，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半天，才把那顆寶貝藏在屋角的紅油馬桶地下隔層裏。眼下這可是整整壹百兩銀子，沈甸甸的壹小匣子，自然是不能再放在馬桶底部夾層了，放哪裏好呢？
　　梁氏抱著那箱銀子在臥室裏亂轉，壹會放在床底下，壹會放在衣櫃裏，壹會放在花盆後，怎麽著都覺得不踏實，看得左貴直搖頭，最後放在了枕頭邊，用舊衣服籠著，睡覺的時候手摸著，這才安心。
　　接著，梁氏又到對面雜貨店拍開門，買了壹只新的紅漆馬桶回來放在屋角。把舊的那只又重新仔細洗刷幹凈之後，放在了床下面。還用雜貨蓋著。
　　現在梁氏踏實了，床下是價值連城的千年老山參，枕頭邊是壹百兩銀子，這輩子做夢都沒想過有壹天會這麽有錢，興奮得壹個勁傻笑。
　　不過，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兒子左少陽出去好半天了，壹直不回來，二老開始著急。
　　終於，二更天宵禁的梆子聲和吆喝聲響起來了，還沒見左少陽回來，兩人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壹般，心想這下完了，兒子肯定被巡街的抓住關起來了。梁氏急得直掉眼淚，要去衙門看看兒子是不是被抓了，被左貴喝止了，說她這時候去，不僅救不了兒子，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左少陽的確遇到了麻煩。
　　他跑出門，來到已經被抓的那個高利非法集資的曲掌櫃的米行。曲掌櫃的米行有好幾家，是整個合州最大的。衙門正在變賣曲掌櫃家的家產，清償眾多的債務人，這些天都在對外賣米賣面。為了能盡快變現，價格要比市場價略低壹點。
　　左少陽跑到那米行，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都壹更多將近兩更了。米行早已經關了門。可是，門口還是有好幾個人了，手裏都是抱著壹箱箱的銀錢，跟門上的人說著什麽。
　　左少陽上前壹瞧，見米行大門上部有個小窗口，壹個老頭在裏面瞧著他們。
　　左少陽忙道：“老大爺，請開開門，我想買點米。”
　　其他人也跟著喊要買米。
　　那老頭冷眼瞧著他們：“關門了！各位請回吧，要買米明日再來。”
　　左少陽忙道：“老大爺，求妳賣點米給我吧，我買的數量很多。都付現錢！我有現錢的。”
　　其他幾個人也跟著嚷嚷：“是啊，我們有現錢，您就賣給我們吧！”
　　那老頭冷笑壹聲，道：“廢話，這時候誰買米不是現錢誰賣給妳們啊？”
　　“那是，老大爺，妳就行行好開個門，賣點米給我吧。”
　　那老頭見他話說客氣，便耐著性子道：“這位小哥，跟妳說句實話吧，我老漢只是看門的，賣米的是衙門裏的人負責，他們走的時候，都把米鎖進糧倉了，有衙門民壯兵甲守著的。賣米的官吏最早也要明天清早宵禁結束之後才來開門了。妳還是明早來的好。”
　　左少陽壹聽傻眼了，忙道：“別的米行呢？也關門了嗎？”
　　“這時候了咋不關門？都關了！再有壹盞茶工夫，就要宵禁了，宵禁之後除了藥鋪醫館，別的都不準營業，否則要打板子還要重罰，哪家米行都不會給妳開門做生意的。妳還是趕緊回去吧，要不被巡夜的發現了，打板子蹲大獄還要罰錢！”
　　說罷，老頭唰的壹聲把小門關上了。
　　左少陽聽聽棒子聲，果然即將二更天，那些等著買米的人聽了這話，也都搖頭，壹臉沮喪各自回去了。
　　左少陽還是不死心，用壹百米沖刺的速度，朝最近壹家米行沖去。
　　到了哪裏，正好開始宵禁。有幾個人正慌慌張張各自離開了米行門口，都是抱著錢匣子沒買到米的人。
　　左少陽心中壹驚，這說明城裏已經有人跟自己壹樣得到了官兵糧草被燒的消息，並估計到了這個結果，但人數還不多，不知道等到明天天亮會有多少人知道。那時候自己還能不能買到米。
　　他心急如焚，顧不得宵禁，上前拍了門，也有人在裏面應答了，只說宵禁不賣米，無論怎麽哀求都不行。
　　左少陽遠遠聽見巡街的腳步聲過來了，趕緊鉆進了小胡同。
　　怎麽辦？
　　他腦袋裏盤算著，明早肯定更多的人會聚集米行買米，靠自己這身子骨，就算加上老爹左貴，只怕也難擠進去買到米。而且這麽大數量，怎麽弄？得找人幫忙，找誰呢？
　　蕭飛鼠！
　　左少陽腦海裏立刻想到了飛賊蕭飛鼠，當然不是讓他去偷米，說實話他也辦不了這事，他偷錢還行，偷壹百兩銀子買的幾千斤米面，只怕偷不出來。讓他幫著去買米應該沒問題，他身有武功，而且能飛檐走壁，現在雖然是宵禁，也能躲過巡街的人的探查，在宵禁結束的第壹時間裏到達米行門口買到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