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五章 亂點鴛鴦酒

　　蔡琰之府，酒窖之內。
　　司馬懿楞楞地瞅著地上的五個乘酒容器，壹時間陷入了僵局，半晌之間楞楞地說不出話來。
　　“怎麽辦，怎麽辦，那個可惡的賤婢，冷不丁的進來喊個屁啊！這下子可好，到底是放在哪個碗裏來著……這要是辦砸了，姓袁的混賬主公不得生劈了我！”司馬懿壹邊擦著臉上的汗，壹邊無可奈何地自言自語。
　　“怎麽辦，怎麽辦……”司馬懿提溜著藥瓶子，著急的原地打轉。
　　突然之間，司馬懿卻是猛然壹矗，低頭掂量了壹下子瓶子的分量，默默地出神，半晌之後，嘴角在不知不覺間開始露出了壹絲別人難以明了的微笑。
　　左右都是弄不清幾個碗，幹脆……壹堆放，保證趙雲和馬雲祿喝下去就得了。
　　至於別人怎麽樣……那已經不在司馬懿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
　　少時，司馬懿引領著婢女將酒端上，五人各自執盞，向著當中徐徐灌滿，然後共同舉盞。
　　袁尚當先飲了壹大杯，然後擡手壹擦嘴，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不錯，這壇酒就比剛才來得讓人滿意許多，仲達，選的不錯，很不錯！”
　　袁尚瞅著司馬懿的眼神頗具深意，而司馬懿則是滿面無狀的沖著袁尚壹拱手，道：“多謝主公誇獎！”
　　眾人隨即共同舉杯，然後壹起舉盞，高飲而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雲卻是撂下了酒盞，對著袁尚道：“收兵關中，放棄壹鼓作氣進攻中原的機會，妳到底在想些什麽？今天在座的不是妳的心腹，就是親桿盟友，妳也沒有什麽顧忌，不妨乘著這個機會，告訴我們妳的想法，如何？”
　　袁尚聞言壹楞，接著聊下酒盞，輕輕地壹抹嘴，道：“酒宴之中，不談軍事國事，這麽簡單的道理妳都不知道？”
　　趙雲仰頭喝了壹口，道：“可是我想聽。”
　　趙雲身邊，馬雲祿急忙笑道：“就是啊，就是啊，我也想聽，要說袁公妳毫無理由的收兵回關中，那是我們誰也不信的！妳快說說，妳那腦袋裏究竟想的是什麽？”
　　袁尚四下環繞了壹圈，見眾人都在瞅著他，隨即無奈地壹拱肩，笑道：“也罷，既然是馬姑娘替趙將軍問的，那我就略微的透漏壹下。”
　　馬雲祿臉色壹僵，隨即道：“誰是替他問啦……”
　　袁尚清了清喉嚨，笑道：“曹操雖死，但中原主力尚在，且其身後尚有子嗣，夏侯惇，曹仁，荀彧等精英亦在，此時若是強力出兵攻打中原，其子嗣忠臣們眾誌成城，齊心協力，就算是打下了許都，也對我軍無甚好處。不如暫且收兵，以觀其變，看看中原的形勢，待其勢有衰，再做進攻不遲。”
　　蔡琰皺了皺眉頭，道：“其勢有衰？這是什麽意思？妳不去攻打，曹軍便可休養生息，如何勢力會有衰竭？”
　　袁尚呵呵壹笑，道：“蔡大家雖然是文曲雙絕，但在政治軍略上卻有不足，曹操死的突然，生前又沒有留下讓哪個嗣子繼承其位的意圖，我若是隨意進攻，他的幾個兒子必然同心協力壹同對抗於我，但是我若按兵不動，則許都曹操的後繼之位便成為了他所有兒子目前的當務之急，究竟是誰該繼承其位？又有誰有資格繼承其位？這些事情不但是曹操兒子的事情，更是許都臣子們的事情……壹旦有了嗣位之爭，則曹氏內部又當如何去穩？”
　　司馬懿笑了壹笑，道：“以前曾有二虎競食之計，主公如今這計，乃是數虎競食，壹旦計策得逞，則許都內部壹亂，我大軍再起，必然攻必克，戰必果！諒夏侯惇，曹仁等輩又如何能夠抵擋之？”
　　趙雲露出壹副恍然而悟的表情，接著又道：“可問題是，妳的計策雖好，但難保許都不會有人能夠看出來，郭嘉荀彧賈詡都是人中之傑，他們未必不會無招破解。”
　　袁尚搖了搖頭，道：“沒關系，縱然是破解了，許都也必然會亂壹下子，只是這亂的程度會有多大而已，我們只要掌握好了火候，迅速出擊，壹定會有良好的收效……現在關鍵的問題，是另外兩個人。”
　　趙雲楞了楞，道：“除了曹氏，還有誰會算是關鍵問題？”
　　袁尚的眉頭深深的皺起，道：“劉備和諸葛亮，前日已有探子回報，劉表失了蔡瑁，已是重用劉備為其臂助，以劉表目前的虛弱程度和劉備的能力，他想要在短期內掌握荊州的大權未必不是不可能，更何況劉備月前曾為曹操發喪，盡占英雄梟雄漢室忠臣的風範，只怕短期內就會有四方能人雲集而投，劉備的崛起已是必然之勢，日後必然為我軍勁敵！”
　　司馬懿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劉備若是虎踞荊州，則必為我軍勁敵，但我們若是能夠收復中原，到時候我們便是占據天下大半，對付劉備雖然會費些周折，但也不會太過費力吧，至少應該比曹操容易。”
　　袁尚嘆了口氣，道：“劉備壹人尚不足撼動我軍，可若是加入了孫權呢？”
　　“孫權？”眾人盡皆壹楞：“江東的那個小兒娃？”
　　袁尚搖了搖頭道：“他可不是小兒娃，別看孫權這小子繼位之後，沒有做過什麽大的舉動，但卻是能力超卓，不輸其兄孫策，他若是與劉備聯合，共抗我軍，恐怕有些難搞。”
　　司馬懿和趙雲瞅了瞅，然後便聽趙雲問道：“劉備和孫權聯合，我說妳這未免有些太想當然了吧？”
　　袁尚伸出了兩根手指，道：“我們目前的勁敵雖然是曹氏，但對這兩方也要穩妥的註意，當務之急，有兩件事要做，壹個是派人去荊州催促劉備還錢，把那壹百萬錢早點還給我，二是派使者去江東，我要在劉備立足未穩之前先交好劉備，對了，還有益州的劉璋！也要交好，我要斷了劉備所能夠結交的全部盟友……”
　　袁尚的話剛說到這裏，卻見對面馬雲祿臉色潮紅的打了酒嗝，低低的嚶了壹聲：“怎麽這麽熱呢？”
　　劉備和司馬懿頓時精神壹陣。
　　“好戲來了，藥效要來勁了！”
　　袁尚微微壹笑，道：“哎呀，看看我，壹口氣說得這麽多，卻忘了大家都飲了不少，時候不早了，是時候回去睡覺了……馬姑娘本來就傷勢未曾痊愈，今日又飲了不少，只怕是醉了，子龍將軍，袁某命妳將馬小姐送回府邸，安全的送回，明白了沒有！”
　　趙雲不曾多想，隨即壹掃衣服起身，道：“這點妳盡管放心。”
　　司馬懿也起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告辭了。”
　　袁尚斜白了他壹眼，道：“妳走那麽早幹什麽？”
　　司馬懿嘿嘿幹笑，道：“有點事要辦，急事。”
　　司馬懿既然已是如此說了，袁尚也不好留他，隨即與蔡琰壹同起身，親自送三人出了府宅，趙雲扶著馬雲祿上車，然後回身沖著袁尚和眾人作別，然後也邁步上車。
　　此刻的馬雲祿已是雙眸潮紅，望著趙雲的眼神間已然有了些迷離，而趙雲的藥勁雖然沒上來，但臉色也是有些醉紅，根據袁尚的估計，只怕是在路上就會上藥勁！
　　袁尚心中不由偷偷地笑了。
　　趙雲和馬雲祿的馬車走後，卻見蔡琰突然渾身壹軟，向著旁邊微微壹軟，險些栽倒，袁尚眼尖，急忙扶住她道：“大姨媽，妳這是怎麽了？”
　　蔡琰輕輕地揉著太陽穴，搖頭道：“不知道，只是突然之間有些難受……”
　　袁尚眉頭壹皺：“好端端的難受什麽，莫不是大姨媽妳的大姨媽來了……這話怎麽這麽別扭。”
　　司馬懿小心地瞅了蔡琰壹眼，低聲道：“蔡大家身體不適，主公您還是先別走，仔細幫著看看是怎麽回事，畢竟也是您的長輩……司馬懿還有些急事，就先告辭了。”
　　袁尚揮了揮手，道：“那妳自己路上加點小心。”
　　司馬懿嘿嘿幹笑，心中暗道：“該加小心的應該是妳自己吧。”然後隨即拱手告辭。
　　袁尚剛剛幫忙扶著蔡琰進了宅院，司馬懿就急忙跳上馬車，對著馬車車夫急撓的喊了壹嗓子：“火速，火速！火速給我找壹間最近的妓館！”
　　車夫聞言壹楞，道：“妓館，大人，大半夜的您去那地方做什麽？”
　　司馬懿擡手就是給了車夫壹記騷拳，怒道：“妳問什麽廢話！老子找妓館，不是瀉火，難道還他奶奶的去認幹娘不成！”
　　……
　　趙雲，馬雲祿，司馬懿走了，袁尚幫忙扶著蔡琰進院，然後吩咐侍女好生照顧，然後自己就想走。
　　剛要離開，卻見蔡琰突然直起了身子，對著袁尚輕輕地瞅了壹眼，低聲道：“這麽著急走幹什麽？”
　　袁尚微微壹楞，道：“酒足飯飽，難道大姨媽妳還要幫我打包？”
　　蔡琰微微壹嘆，道：“我還沒有喝夠，妳不妨過來陪我再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