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委屈（1）

　　“考古。”程安江笑著答道：“我有三個子女，算是各有所長了，大兒子音樂，二女兒商業，三女兒考古，說實話，他們三個都是我的驕傲。”
　　駱天相信壹位父親臉上流露出來的自豪感，程真是學考古的，駱天真沒有想到，這個姑娘就像壹個謎壹樣，壹點壹點地在自己面前露出真容，這種感覺……很奇妙，駱天心頭浮上壹種不壹般的感覺。
　　就在駱天神遊九天的時候，程安江取出來壹件陶器，圓球壹般，外面上有著樹葉壹般的灰白色紋路，小巧得很，倒是可以壹只手拿在手心中，駱天壹楞：“這並不是摩睺羅，這是陶響球！”
　　程安江點頭：“好眼色，壹眼就看出來了，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所以想打破壹下陳規看看，畢竟這幾樣古玩妳事先已經知道，或許做足了功夫。”
　　不是壹家人不進壹家門，這父親和女兒壹樣，都喜歡考驗人，幸好駱天自從進入古玩圈來，沒有壹天不在經受考驗的，像程安江這種程度，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程度。
　　“陶響球是壹種重要原始樂器，也是最早的聲音玩具。陶響球都是陶質的球形，中間是空的，裏面裝有彈子或沙粒，搖動時嘩嘩作響，和現在的嬰兒手搖鈴是同樣原理，古人的概念到如今依然還在用，真是神奇。”駱天笑著說道：“想不到程先生連古代玩具也收藏得齊全，倒讓我意外了，畢竟古代玩具在古玩圈來說，是屬於生僻的範圍。”
　　“我收藏並不壹定以價值為考量。”程安江愛惜地摸著那陶響球：“只有有趣的東西，也在我的收藏範圍內。”
　　駱天掃到架子上的壹具風箏，風箏，大家都挺熟悉，每年三月三，在各大公園、廣場上面，各式各樣的風箏爭奇鬥艷外，還會壹較高下，看誰的風箏飛得高，飛得遠，可這具風箏與常見的並不壹樣。
　　風箏這東西在中國流傳已久，相傳墨翟以木頭制成木鳥，研制三年而成，是人類最早的風箏起源，墨翟猛得壹聽上去似乎很陌生，但要說起他另外壹個名字，就壹目了然了，他就是——墨子。
　　墨子除了是壹名不折不扣的文化大家，更是壹名優秀的機械制造家，他曾花費了3年的時間，精心研制出壹種能夠飛行的木鳥。他又是壹個制造車輛的能手，可以在不到壹日的時間內造出載重30石的車子。他所造的車子運行迅速又省力，且經久耐用，為當時的人們所贊賞，所以他是壹名不折不扣的理論家，實踐家，他的學識並不僅僅停留在文化層面。
　　後來魯班用竹子，改進墨翟的風箏材質，更而演進成為今日多線風箏。傳《紅樓夢》作者曹雪芹也是壹位風箏制作大師，從唐朝開始，風箏逐漸變成玩具。到了晚唐，風箏上已有用絲條或竹笛作成的響器，風吹聲鳴，因而有了“風箏”的名字。
　　這壹具風箏已經敗壞到壹定程度，主體架構是後天修復而成的，但相當巨大，比起壹般的風箏足足大上兩倍，風箏底部有壹竹哨弓弦，駱天看壹眼，這風箏上下泛著綠光，而且上面呈現的數字是——公元前四年！此時，不正是——楚漢相爭！
　　駱天立刻反應過來，程安江見駱天臉上有著不壹樣的神采，問道：“怎麽樣？這風箏不會又是復制品吧？”
　　“不，雖然稱不上是完整的古風箏，可是只是後天修復過，並不是復制品，畢竟以當時風箏的材質，要保存千年，是不大可能的，後天修復再所難免。”駱天泰然道。
　　“千年？妳是說這風箏有千年以上的歷史？”程安江壹直以為這頂多是明清時代之物，最大的可能性是清末甚至民國初期。
　　“沒錯，壹是從風箏所使用的材質來看，這些用現代的精密儀器就可以檢測出來，二來，是這風箏下面的竹哨弓弦，據我所知，漢代有位了不起的人物就曾經利用風箏做到了壹些事情。”
　　“莫非是指韓信？”程安江對歷史倒也有壹些了解。
　　“沒錯，楚漢相爭時期，韓信曾令人制作大型風箏，並裝置竹哨弓弦，於夜間漂浮楚營，使其發出奇怪聲音，以瓦解楚軍士氣，並且利用風箏做測量工作。”
　　“想不到小小的壹具風箏竟然有這麽大的用處，我今天可是開了眼界了。”程安江感慨良多：“假如早壹點請妳來就好了，不過，為時未晚，為時未晚，哈哈！”
　　駱天總覺得程安江有些怪怪的，今天的話裏話外總有壹股子弦外之音，可能是家大業大，煩惱也會比壹般人多吧，他謙虛地笑笑：“術業有專攻，古玩是我活下去的本錢，所以自然要鉆研得透徹才行，就像您的經營之道壹樣，必須有過人之處。”
　　沒有人不喜歡聽奉承的話，更何況駱天本來就是發自內心地誇贊，程安江心內十分受用，對駱天更是高看壹眼。
　　駱天還想繼續，程安江看看時間：“時候不早了，吃完中飯再繼續吧，我們還有時間。”程安江總是強調時間什麽的，難道是商人的共同特點，所謂的“時間就是金錢”？
　　駱天點頭：“好。”肚子正餓著呢。
　　程家有自己的廚子，據稱是中餐無所不曉，西餐也有壹手，這讓駱天很是期待，可是端上來的卻是不折不扣的營養餐，駱天只有心裏暗暗叫苦，外形倒是漂亮，挺惹人食欲，可是味道實在是太返璞歸真。
　　看到駱天隱約失望的樣子，程真壹笑：“就知道妳不習慣，所以為妳另有安排。”
　　程真如此心細，駱天挺意外地，程安江愛憐地看著自己的小女兒，眼神中似乎有太多內容，程真安排廚子為駱天準備的是川菜，駱天毫不客氣，還不忘道謝：“謝謝妳，田田。”
　　駱天情不自禁叫著程真的小名，這讓程安江察覺到了什麽，他看著自己的女兒，看來真真對這個叫駱天的鑒定師有壹些不尋常，他自己對駱天很有好感，對於這壹發現居然有壹絲竊喜。
　　程家的餐桌又長又窄，壹家人坐在上面，看似離得近，卻又好像相隔甚遠，駱天更喜歡中式的圓形餐桌，壹家人圍坐成壹圈，那才更像壹家人。程甄冷眼瞧著這三人的互動，毫無情緒，坐在她旁邊的小洛倒是天真可愛得很，只顧得挑自己最喜歡的食物吃。
　　終於等到中餐結束，程安江有午睡的習慣，下午的鑒定兩個小時後才能繼續，這讓駱天心裏像貓爪子撓，難受得很，卻只有在花園的休閑椅上坐著，等待著重見那暗室的時辰到來。
　　程真端來壹杯飲料給駱天：“辛苦妳了。”
　　“謝謝。”駱天接過來，雙眼卻盯著程真：“為什麽不告訴我妳是學考古的，還有，是妳引薦我做為妳父親的藏品鑒定師，這些為什麽要隱瞞？見到我的時候，還假裝意外？”
　　程真沒想到駱天會如此袒誠地說出他的疑惑，她睜大了眼睛：“妳生氣了？”
　　“不生氣。”駱天氣咻咻地說道：“托妳的福，我收到三件不同壹般的見面禮，還拿到了壹張兩百萬的支票，我怎麽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