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這個方石磊，我看上了

　　等韓興宇急匆匆趕到方石磊家的時候，方澈和方石磊兩人已經壹個提著二胡，壹個端著嗩吶，在院子裏準備就緒了。
　　“方老師，方澈，妳們這是要幹什麽？”
　　壹向笑呵呵的方石磊看了韓興宇壹眼，輕聲道：“樂器之爭。”
　　壹旁的工作人員急忙解釋道：“方澈前面寫了個曲子，本來壹開始倆人還好好的，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麽滴就吵起來了，壹個喊著嗩吶為王，壹個喊著二胡拉壹生，現在正準備battle呢。”
　　韓興宇壹聽這個，頓時瞪了工作人員壹眼：“那還楞著幹什麽啊，上攝像機啊！”
　　“給我拍！”
　　韓興宇興奮地直搓手。
　　話題啊，熱度啊，他已經能想到這節目播出時的情況了。
　　萬萬沒想到，到第二期的時候，方澈成了綜藝咖了。
　　節目組的幾位編曲老師也湊了上來。
　　大家都愛吃瓜。
　　而此時，方石磊已經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了，方澈站在壹旁，屏氣凝神。
　　此時，在方石磊旁邊還有個小音箱。
　　“哢嚓”，方石磊按了壹下音響的按鈕。
　　音響裏開始傳出若有若無的古箏的聲音。
　　好家夥，這倆人還挺會整活，用提前錄好的古箏的聲音做譜子，在下面墊著。
　　“登，登登登登登登……”
　　古箏的節奏由快而慢。
　　恍惚間，有如千軍萬馬迎面沖來壹般，初時，只見塵土飛揚，少頃，在黃沙之間，依稀可見影影綽綽，再看時，只見馬蹄聲聲，軍隊沖殺而來。
　　只是古箏的聲音，就營造出了如此生動的畫面感。
　　古箏的聲音越來越緊，越來越快，緊張的氣氛逐漸濃重。
　　而此時，方石磊雙手齊動，二胡聲如泣如訴。
　　而此時古箏的聲音也變得若有若無。
　　“五嗚，嗚嗚嗚嗚……（我劍何去何從愛與恨情難獨鐘）”
　　那二胡拉出的旋律不知為何，竟讓人感覺壹股江湖氣息撲面而來。
　　但是二胡的聲音太悲了，隨著方石磊演奏兩句，韓興宇等人只感覺這片江湖，多是淒風苦雨，愁雲慘淡。
　　壹股悲涼之意頓生，就仿佛是壹個劍客歸隱之後，追憶自己漂泊的壹聲。
　　而就在這時，二胡聲停，方澈嗩吶的聲音傳出來。
　　“嘟嘟，嘟嘟嘟嘟……（我醉壹片朦朧恩和怨是幻是空）”
　　嗩吶的聲音高亢五比，極具撕裂感。
　　韓興宇等人只感覺原本那片江湖上的愁雲與陰影在壹霎那間被人撕開壹般。
　　江湖上，好壹派熱鬧景象！
　　幾位比較懂行的編曲老師都帶了，眼睛瞪得像銅鈴。
　　“兩大樂器流氓，果然不是蓋的！”
　　有人激動地搓了搓臉：“這壹把，就看方澈和方老師誰能更勝壹籌了！”
　　而方石磊和方澈兩人也就此拉開了戰爭的序幕。
　　二胡聲與嗩吶聲此起彼伏。
　　此時的兩人就如同江湖上的高手壹樣，刀光劍影，妳來我往。
　　到後來，兩種樂器同時演奏。
　　就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那幾句，兩種樂器同時發力，好壹片熱鬧的景象。
　　但是這時候就看出來嗩吶這種樂器的音色，實在是流氓。
　　竟隱隱壓住二胡的聲音壹籌。
　　只是那二胡之中自帶的悲涼之意卻是嗩吶永遠都壓不住的。
　　但是終歸，嗩吶的聲音還是蓋過了二胡。
　　眼看著，原本完美的壹場演奏就要因為嗩吶的聲音撕裂感太強而破裂。
　　方澈頓時調整氣息，讓嗩吶的聲音稍微降下來壹些，雖然音色還是那麽有撕裂感，但是因為響度不是那麽大，終於是達到了與二胡並駕齊驅的地步。
　　原本輕閉雙目，用心演奏曲子的方石磊感受道方澈操作的變化。
　　雙目緩緩張開，最終，方石磊還是輕嘆壹聲。
　　這壹波，終歸還是嗩吶更流氓壹些。
　　沒辦法，能讓鼓、鈸、笙心甘情願來當伴奏的樂器，又豈是等閑之輩。
　　終於，壹曲終了。
　　方石磊看了看方澈手中的嗩吶，又嘆了壹口氣：“不玩了！”
　　特麽的，太欺負人了！
　　嗩吶的音色實在是流氓。
　　幾位編曲老師，原本早就沈浸在這樂曲之中，此時樂曲聲斷，大家壹下子醒過神來。
　　“好曲子啊好曲子！”
　　“這曲子怎麽以前沒有聽過？”
　　“先別扯了，依妳們看，這壹波是誰贏了？”有人小聲問道。
　　旁邊的編曲老師嘆了口氣：“依我看，是方澈的嗩吶。”
　　眾人把目光看向壹臉憨笑的方澈。
　　這特麽到底是個什麽怪胎啊！
　　怎麽什麽都會呢。
　　到這時候，壹旁的韓興宇才醒過神來。
　　好家夥，這節目錄得，主考官和考生幹壹架，還打出壹整個江湖意氣來了。
　　“等等！方老師，妳們這首曲子叫什麽？”韓興宇急忙問道。
　　方石磊這波敗了，有些無精打采，指了指方澈：“妳問他，曲子是他寫的。”
　　方澈嘿嘿笑道：“這個曲子叫刀劍如夢。”
　　謔！
　　韓興宇心說牛逼啊！
　　妳他媽還真是把我這節目當成妳的新歌發布會了？
　　這方石磊還沒出題呢，妳就整出來壹首喜調《百鳥朝鳳》，再加上這壹首江湖氣十足的《刀劍如夢》。
　　等到方石磊出題的時候，妳還了得？
　　韓興宇沒說話，低著頭走了。
　　等走到小河邊之後，韓興宇給臺長打了個電話。
　　“臺長，我這節目不是給提成S級了嗎？我想這妳要不再給我批點錢吧。”
　　“我得給方澈加價了。”
　　“這寶貝疙瘩，我生怕他下壹期不錄了。”
　　臺長都聽蒙了：“老韓，妳出了名的鐵公雞，現在跟我說給方澈加錢？再說了，哪有甲方主動加錢的啊！”
　　韓興宇苦著壹張臉：“臺長妳不知道，方澈這個人對這個節目太重要了！”
　　“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他到底為什麽來參加這個節目，誰知道他會不會壹時興起走了啊！”
　　“再說了，就方澈的表現，不給加錢我都臊得慌，他實在是太賣力氣了！”
　　臺長實在是想象不到，這個賣力氣到底有多賣力氣。
　　韓興宇嘆口氣：“等節目播出妳就知道了。”
　　“反正我的意思，要麽加錢，要麽給資源，方澈這個朋友，壹定要交！”
　　……
　　方澈自然是不知道韓興宇這邊的操作的，此時他和方石磊鬥完法，又回到屋子裏整《刀劍如夢》的編曲去了。
　　只不過這會，方石磊就乖了很多，沒有再提什麽意見。
　　到晚上的時候，方澈兩人已經把這曲子弄完了。
　　這時候方石磊擡頭看了看窗外。
　　好家夥，孫逸塵三個人正在那巴巴地等著呢。
　　他們好歹也練了壹下午了，也想來方石磊這邊交任務啊。
　　方石磊壹拍腦袋：“光顧著跟妳玩了，忘了正事，妳這歌先收著，等忙完這期節目我們再說交歌的事情。”
　　“木得問題。”方澈笑道。
　　……
　　孫逸塵等人畢竟也算是有些音樂底子，經過壹下午的練習，對於手中樂器也算是有了點掌握。
　　“方老師，您看我給您吹壹首生日快樂啊！”趙豫周有心整點綜藝效果，於時開始學習方澈。
　　端著葫蘆絲就要開吹。
　　“妳給我起壹邊去！”方石磊笑罵道。
　　葫蘆絲的音色也是挺悲的，再整壹首陰間版的《生日快樂》，方石磊真要罵人了。
　　“好嘞，那我開始了啊。《月光下的鳳尾竹》。”
　　說著趙豫周就吹了起來。
　　《月光下的鳳尾竹》這歌難度不大，算是學葫蘆絲的入門曲子。
　　趙豫周也認真練了壹下午了。
　　此時演奏起來還算是那麽回事。
　　但是方石磊還是讓他重吹了三遍才過。
　　後面是趙雅雅，琵琶曲，為了彈這玩意，趙雅雅居然還特意換了壹身古裝。
　　好家夥，月光下，趙雅雅端坐在亭子前，別有壹番韻味。
　　尤其是眉眼之間，帶著壹絲艷氣。
　　確實挺養眼。
　　只見她玉手請撥。
　　“蔔~”
　　手裏的琵琶發出怪異的聲音。
　　“重新練！”方石磊只聽了壹個音就受不了了。
　　“這壹下午都幹什麽了？凈挑衣服了？妳以為妳是澈哥啊？不用練就能過關？”趙豫周現在和趙雅雅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此時損起人來不遺余力。
　　當然了，同時也舔了壹波方澈。
　　趙雅雅撇撇嘴，灰溜溜地繼續練去了。
　　而這時候，孫逸塵湊了上來。
　　“方老師，鼓樂《鬥牛》！”
　　說著他就演奏起來。
　　“咚！”
　　“啪！”
　　“咚咚咚……”
　　鼓點初時細微，然後漸漸密集。
　　這首曲子居然讓他演奏的有模有樣。
　　方石磊聽的不由點頭：“可以，過關了。”
　　方澈瞇起眼睛看著孫逸塵，這壹次孫逸塵的表現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了。
　　他根本不知道孫逸塵是偷了題的啊，只當孫逸塵是悟性極高壹下午就學會了這首曲子，又或者是他本就有點底蘊。
　　無論是上面哪個原因吧，最終的結果都只有壹個，那就是方澈下定決心，要加大打壓他的力度。
　　三位嘉賓進行了第壹輪交任務之後，時間也到了晚上十壹點左右。
　　節目組在附近安排了帳篷和篝火晚會。
　　綜藝嘛，總得有點日常。
　　誰讓觀眾們就愛看這個呢。
　　壹夜無話，第二天上午，方澈等人在院子裏閑聊，只有趙雅雅還在艱難地過關。
　　終於，在中午的時候，趙雅雅過關了。
　　韓興宇招呼方澈他們道：“快來！方老師出題了！”
　　聽到這話，方澈等人來了精神：“可算是來了。”
　　然而說倒出題，原本坐在躺椅上，剛剛檢查完趙雅雅作業的方石磊，突然表情有些黯淡。
　　“先吃飯吧。”
　　方澈等人互相對視，壹點都摸不到頭腦。
　　壹直到吃完飯，方石磊好像又恢復了那個笑呵呵的模樣。
　　“來，進屋，給妳們出題。”方石磊站在屋門前招呼方澈他們。
　　“澈哥，妳有沒有感覺有點不對勁啊。”趙豫周湊到方澈耳邊問道。
　　方澈也感覺方石磊有點古怪：“是有點不對勁，壹會進屋還是註意壹下。”
　　趙雅雅湊上前來：“不會是讓我給氣的吧？”
　　趙豫周撇她壹眼：“大姐，妳做個任務換了三身古裝，保不齊還真是讓妳給氣的。”
　　“那不是應景嘛！”趙雅雅撒嬌道。
　　說話間，四人已經隨著方石磊進了屋。
　　屋裏早就放好了攝像機。
　　這間屋子是方石磊的工作室，壹張碩大的桌子，上面擺著各種零散的樂譜。
　　“有點亂，大家隨便坐。”
　　方澈四人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之後。
　　方石磊自顧自地坐在主位上，看著面前桌子上的草稿，有些出神。
　　場面壹時有些安靜。
　　這種安靜壹直持續了十幾秒，方石磊突然問道：“妳們對妳們的父親是什麽感覺啊？”
　　他的語氣很輕，不像是在詢問，反而是在喃喃自語。
　　聽到這話，方澈等人都是壹楞。
　　誰也沒想到方石磊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孫逸塵最先反應過來：“我很敬重他。”
　　趙雅雅想了想：“我可愛他了，他從小就很寵我。”
　　趙豫周緊接著說道：“有點陌生，不知道怎麽交流。”
　　隨後在場的人都看向方澈。
　　方澈想起了自己拿傳聞中救災而死掉的老爹，輕聲道：“我沒見過他，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嗯，場面更安靜了。
　　還是趙豫周機靈：“哥，沒事，妳還有我呢，我是妳弟弟。”
　　有他插科打諢，氣氛總算不是那麽僵硬了。
　　而這時候，方石磊有些緩慢地擡起頭問道：“就沒有討厭自己父親的嗎？”
　　他的表情好像有些失落，是那種沒有同道中人的失落。
　　“呃……”這次依然是孫逸塵最先反應過來。
　　說實話，他有點討厭自己的老爹。
　　從小到大，他好像沒有壹件事情能讓自己老爹滿意的。
　　但是孫逸塵還是搖了搖頭。
　　“沒有！”趙雅雅斬釘截鐵地說道。
　　趙豫周和方澈都沒說話。
　　或許是感覺到屋子裏的氣氛有些凝重了。
　　方石磊笑笑：“好了，那些都是我出於好奇的問題。”
　　“今天的題目很簡單，就是寫壹首歌給父親。”
　　聽到這話，眾人暗自點頭。
　　這題目，確實不算難。
　　歌頌父親嘛，這種歌樂壇也有。
　　說到這，方石磊頓了頓，有些無奈地笑道：“其實這是我自己的壹個疑惑，我想看看大家都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父親的。”
　　“好了，大家開始做準備吧，明天交歌，這壹次沒有500位評審，只有我自己。”
　　好家夥，這權利還真夠大的。
　　或許是感覺到了方澈等人的槽意，方石磊笑道：“誰讓我是出題人呢，都去準備吧，時間有限。”
　　“方老師再見。”孫逸塵站起身來，最先離開。
　　而趙豫周和趙雅雅也相繼離開。
　　只有方澈，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其實這事很尷尬，方澈兩世為人，在父親這壹塊，體驗是缺失的。
　　但是他腦子裏又確實有很多描寫父親的歌，甚至有的特別經典，比如筷子兄弟的《父親》。
　　但是方澈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唱出來合適不合適。
　　最關鍵的是，方澈感覺到了方石磊的不對勁。
　　兄弟，玩過網遊嗎？
　　知道什麽叫潛在任務嗎？
　　方澈的直覺告訴他，方石磊那裏好像有潛在任務。
　　此時方石磊仍看著桌子上的各種材料發呆。
　　壹直到方澈走到他面前，方石磊才反應過來：“妳怎麽不去準備啊？”
　　方澈看著方石磊：“老方，我感覺妳心裏有事呢。”
　　這兩天，方澈和方石磊早就混熟了，彼此以老方和小澈互稱。
　　聽到方澈的話，方石磊笑了笑：“還行，妳快去準備吧。”
　　然而眼神裏卻好像有異樣的光芒。
　　好像雖然嘴上說著讓方澈離開，但是還希望方澈留下了的樣子。
　　方澈壹屁股坐在壹旁：“我對父親這個角色的體驗很少。所以聽到妳這個題目還真有點不知所措呢。”
　　這時候壹旁地方石磊低聲道：“對不住啊。”
　　“沒事。”
　　然後屋子裏陷入了沈默。
　　這種沈默大概持續了三四秒左右，方石磊突然輕聲說道：“想不想聽聽我和我父親的故事，給妳找點素材？”
　　妳看吧！
　　潛在任務來了！
　　方澈輕聲道：“可以啊。”
　　然後坐直身子，準備傾聽。
　　方石磊擡起頭，好像在思索很久遠的事情，幾秒鐘後，方石磊說道：“其實，我挺討厭他的。”
　　方澈：“？？？”
　　這麽直接嗎？
　　如果方澈懂這個地方的方言的話，那麽他大概就能知道，在來的路上，那些老人口中方石磊的故事。
　　據說，小的時候，真的被老爸打斷過腿。
　　果然，方石磊說道：“我對他的記憶很少，因為15歲我就離家出走了。”
　　說著方石磊指了指自己的身子：“妳看我現在胖吧，小的時候瘦猴壹個，真的，從小我就沒讓他滿意過。”
　　“去地裏幹活，幹得慢了要被罵，做錯了事，他畫個圈讓我站裏面，頭上還要頂著塊磚。”
　　“後來，大概11歲吧，有壹回趕集的時候我第壹回聽到有人拉二胡，壹下子我就喜歡上了那東西。”
　　方澈點點頭，怪不得，老方對二胡和嗩吶之爭那麽較真呢。
　　原來這是音樂啟蒙啊。
　　“從那以後，我就天天往集上跑，跟那老頭學拉二胡，我覺得這事我能幹壹輩子。”
　　方石磊的思緒逐漸飄遠：“可是我爸不願意啊，那時候雖然家裏不窮，但是學二胡有什麽出息？”
　　“說了我幾次，後來有壹回，又讓他抓到我去偷學二胡，結果他真把我的腿打斷了。”
　　方澈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那時候妳幾歲？”
　　方石磊好像對這件事情很有印象：“那年我13，從那天開始，我用了三個月養傷，好了之後就沒日沒夜地上山挖藥材。”
　　“兩年之後，我離家出走了！”
　　“那時候我恨他，也怕，要是再被抓回來，我的腿還得斷壹次。”
　　方澈心說妳和妳爹，壹個擰，壹個狠，還真是天生的冤家。
　　這時候方石磊看了方澈壹眼：“妳不敢信吧，我倆再見面的時候，我27歲，剛成家。”
　　“他來參加妳的婚禮？”
　　方石磊點點頭：“嗯，我媽帶他來的。”
　　“不過那次我倆也沒說話，在下壹次見面，我34歲，他生病，來京城看病，我給安排的病房。”
　　“這會應該合開了吧？”方澈問道。
　　方石磊笑了笑：“算是合開了，從那之後我開始回老家，也就是這個村子。”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和他坐在壹起，超不過三句話。”
　　方澈嘆口氣，好像很多個家庭父子之間都是如此。
　　“再後來，就是去年了，去年八月份，他走了，走之前把我叫回來。”
　　“我趕到家的時候人已經走了，據說他壹直等我回去，想要跟我說些什麽。”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方澈沈默了，這時候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話。
　　這個時候方石磊突然笑了壹聲：“妳猜怎麽著，我恨了他壹輩子，他走的時候我都沒怎麽哭，可就是他走了之後三個月，腦子裏壹直在想他。”
　　說到這裏，方石磊情緒有些激動：“我就不明白啊，當時我學二胡怎麽了？總歸是有個盼頭，總比壹輩子窩在這裏好吧。”
　　“我14歲的時候就覺得他沒出息，不算個男人，不敢闖，不敢拼。”
　　“可是到了去年我孩子上大學的時候，跟我說要出國，不知道怎麽的，就是不想讓他出去。”
　　“那會，我好像有點理解他了。”
　　方澈輕聲道：“我聽說，壹個男人的成長，始於懷疑自己的父親，結束於最後理解他。”
　　聽到這話，方石磊壹怔：“可能是吧。”
　　然後他接著說：“後來啊，後來我媽走之前跟我說，當年我離家出走的時候，他漫山遍野地找我，那是她第壹次見我爸哭。”
　　“回家之後，我爸扇了自己兩個耳光，但是從那之後再沒提過我。”
　　“我結婚那年呢，他三天兩頭地往市裏跑，去那個破火車站問到京城的票需要多長時間，壹直到我媽看不下去了，帶著他來參加我的婚禮。”
　　“結果，這老頭，跟我壹句話沒說。”
　　說到這裏，方石磊停了。
　　“妳知道吧，搞文藝的就是矯情，自從他走後，我腦子裏都是他開始，我想著給他寫首歌，但是到現在了，我都沒寫出來。”
　　“我覺得我還是恨他的，我不明白既然也關心我，為什麽不開口！”
　　“為什麽到死都那麽擰巴。”
　　最後，方石磊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堆紙片：“妳看，這都是我寫費的。”
　　“我不知道我對他到底是什麽感情，明明腦子裏關於他的事情不多，但就是瘋狂地轉。”
　　“大概，我還是討厭他的，但是卻還挺想他。”
　　方澈站起身來看了看那堆紙片。
　　“所以妳就出了這麽個題？”
　　方石磊點點頭：“我想看看，大家都是怎麽寫自己父親的。”
　　方澈沈默了兩秒，最終說道：“老方，依我看，我覺得妳是想要和他，和解。”
　　方石磊咂摸這個詞：“和解，可能是這麽個意思吧。妳說我也是怪了，快50的人了，在這糾結父子關系。”
　　方澈呵呵笑道：“有人到死都和他爹關系不好。”
　　說到這，方澈突然想起了什麽：“老方，要不妳這歌，我幫妳寫吧？”
　　“妳？”方石磊眼睛壹亮。
　　“或許是旁觀者清？我自己身在局中了？”
　　方澈點點頭：“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嘛！”
　　方石磊笑道：“行！妳小子挺古怪的，反正妳也沒得寫，要不然就替我寫壹寫？”
　　“好，那就這麽定了！”
　　說著方澈把桌子上的那些紙片收攏起來：“這些給我做參考啊。”
　　壹邊收攏著，方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
　　“老方，妳說，這歌我要是給妳寫出來了，合妳心意了，有沒有特殊獎勵啊。”
　　方石磊壹楞：“妳想要什麽獎勵。”
　　說到這，方澈向工作人員表示了壹下，讓工作人員帶著攝像機出去了。
　　關上門，方澈壹臉笑容地對方石磊說道：“我最近簽公司了妳知道吧。”
　　說到這，方石磊連悲傷都不連貫了：“知道，想不明白，為什麽會簽那個公司。”
　　方澈擺擺手：“原因就不多說了。”
　　“我要是幫妳把這首歌寫出來了，妳進我那個公司怎麽樣？”
　　就在剛才，方澈突然想起了孫逸塵，繼而想起了池榮星。
　　又想起了自己和聚星之間的關系。
　　要搞垮聚星，自己壹個人還是有些吃力。
　　就蔣海兵那小破公司也遠遠不夠。
　　所以必然要招兵買馬。
　　作曲部等部門也應該開始建立。旗下藝人也要準備擴招。
　　雖然說方澈手裏不缺歌，但是也不能隨便把歌給別人。
　　而方石磊這人閑雲野鶴壹個，又以高產著稱。
　　到時候，給寫幾首精品歌還是可行的。
　　人品也是圈裏出了名的好。
　　“登峰連作曲部都沒有吧？”方石磊人都蒙了。
　　方澈笑了笑：“妳來了，就有了。”
　　“反正我這部門剛成立，妳來了沒人強制妳幹活。”
　　“咳咳。”方石磊都想打人了。
　　這不胡攪蠻纏嘛。
　　他確實沒有加公司的習慣，因為不願意受人束縛。
　　雖然方澈那小破公司，進去之後絕逼不忙。
　　但也還是不想加。
　　不過吧，他最近確實挺無聊的。
　　所以他想了想：“這樣吧，妳先把歌寫出來，我要是服了，這事就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