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誘供

　　內亂使得紐約百業蕭條，往日繁華的景象不在，首受沖擊的就是旅遊業。遊客的減少使得大量的酒店套房空置，那些酒店老板們為了推銷房間，推出了各種各樣的打折措施和優惠條件。
　　沈奕他們選擇了住在帝國假日酒店——美國最好的酒店之壹。
　　只用二百美圓就能住進總統套房，這在以前是大家想都不敢想的事。
　　為了安全起見，六個人雖然要了三間房，但另兩間只是掩人耳目的。
　　戰鬥了壹天，大家都想洗個澡好好休息壹下。
　　溫柔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赤著雙足在華麗的地毯上行走，身上穿著壹件高檔睡衣，頭上還包著浴巾，兩條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姿態翩躚，看得幾個男人大流口水。
　　洪浪嘖嘖贊嘆：“真想不通妳這樣的姑娘怎麽會跑去做警察，就妳這身段，臉蛋，大把好職業等著妳。”
　　溫柔給了他壹個白眼：“妳確定用身段和臉蛋得到的職業都是好職業？”
　　洪浪識相地閉嘴不言，金剛和沈奕捂著嘴笑。
　　金剛說：“其實以溫柔的樣子，穿警察制服也不錯。有個詞怎麽形容來著？”
　　沈奕回答：“英姿颯爽？”
　　“對。”金剛壹拍大腿：“就是這個。”
　　溫柔得意壹笑。
　　沈奕突然轉變口風：“還有壹個詞叫制服誘惑。”
　　溫柔又羞又怒，抓起壹只煙灰缸砸向沈奕，沈奕哈哈大笑著躲進浴室。
　　進了浴室，沈奕大笑的表情漸漸收起，變得凝重而嚴肅。
　　溫柔是個細心的女孩子，在洗浴過後，還主動給浴池放滿了水。
　　躺在可以容納四人共浴的浴池中，沈奕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白天戰鬥時的景象。
　　那個來自北區的冒險者，帶來的震撼早已深深觸動了他。
　　壹直以來，他都很自信自己在血腥都市，不說是最出色的，也絕對是實力在同難度區域中名列前茅的。盡管他本身擅長的不是戰鬥，但他也從沒認為自己在戰鬥中會輸給誰。
　　即便是洪浪那樣的近戰冒險者，沈奕和他對上，也有足夠的自信能將其擊敗。
　　但是今天的這個北區冒險者，沈奕很清楚的明白，如果是自己壹對壹和他單打獨鬥，他沒有任何勝利的希望。
　　只要壹想到那冒險者僅憑普通格鬥就和溫柔洪浪打得大占主動，沈奕就覺得心中寒氣直冒。
　　他意識到，自己前兩次任務由於完成得太過成功，以至於還是有些小看其他人了。而那個來自北區的冒險者不啻於是給了他當頭壹棒，提醒他在這血腥都市的世界裏，強者有很多很多。
　　他們或許並不風光無限，但卻實力驚人，並且同樣擁有無視生死的勇氣和勇猛。
　　專家級格鬥專精沈奕不是不知道，但是沈奕從未聽說誰能僅憑專家級格鬥這種基礎能力就強大到如此地步的。由此可見，能力只是壹個方面，更重要的還是使用它的人。
　　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沈奕也擁有專家級的格鬥，也不可能擁有那冒險者那般瘋狂，快速，兇狠而剛烈的打法。
　　這種打法不是專家級格鬥專精能給予的。
　　所有的能力僅僅是讓妳能夠做到某事，但是如何去做，如何將其發揮出來，還是要看使用者本身。
　　那冒險者的嗜血瘋狂性格才是讓他如斯強大的本質。哪怕他沒有專家級格鬥專精，只怕也敢和洪浪溫柔兩人對拼，而且照樣可以不落下風。充其量不過是普通攻擊的傷害效果發揮度降低些罷了。
　　想到這，沈奕心中豁然開朗。
　　那些能力，就好比是血腥都市給妳的工具，如何使用好它，還得看使用者本身，僅僅是會用其實遠遠不夠。
　　就在這時，血腥紋章突然傳來叮的聲響。
　　血腥紋章提示：妳對戰鬥的感悟提升，妳在本次任務世界進入天賦蘇醒期。天賦蘇醒期內，血腥紋章將對妳的戰鬥方式進行評價，進行特長判定。蘇醒期時間為24到48小時，在48小時以內，妳必須盡可能的使用自己特長的方式去戰鬥。在此期間，血腥紋章將正式對妳的特長進行系統化認定，並正式覺醒妳的天賦。
　　這個提示弄得沈奕壹陣愕然。
　　天賦的開啟竟然是通過這種方式嗎？
　　原來所謂的天賦其實就是特長。
　　開啟天賦就是讓冒險者特長的戰鬥方式正式進入系統化程序。
　　人，是壹種無法計算的生命，而血腥都市卻賦予了他可以被計算的屬性。既然生命可以被計算，那麽特長也應該是壹樣。
　　天賦的意義就在於此。
　　唯壹的問題是：沈奕並不知道自己的天賦是什麽，他也不知道自己擅長怎樣的戰鬥方式。
　　想到這，沈奕不由苦笑：“人們似乎最看不清的就是自己。也許天賦蘇醒期就是壹個自我認知的過程吧。妳得知道妳擅長什麽，不擅長什麽，然後才能發揮所長，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那麽我呢？我他媽的到底擅長什麽？”
　　他雙臂往腦袋後壹放，枕在浴池邊上怔怔地望著天花板，沈思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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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洪浪已經等得急了。
　　沈奕沒好氣的瞪他：“妳不會去別的房間洗澡？”
　　“這間是總統套房，不壹樣，老子以前可從沒機會住過。”洪浪嘿嘿笑道。
　　沈奕笑著給了他壹拳，洪浪側身閃過，沒想到沈奕踏步跟上，左肘隨即撞向洪浪，洪浪反手壹頂，想要把沈奕推出去，沈奕壹個矮身旋轉，左手已經在空中劃出了壹道弧線，狠狠擊在洪浪小腹上。
　　洪浪怪叫壹聲：“妳來真的？”
　　他也不客氣，擡腿就踢向沈奕，沈奕壹仰身躲過，右手向著洪浪的腿部壹推，推得他有些身體失衡，同時壹只腳已經飛踹洪浪膝部，洪浪被沈奕壹腳踹中，撲通壹聲倒地。人倒之前總習慣著抓住什麽，他壹揮手，正打中身邊的壹個花瓶。
　　眼看那花瓶要落地摔成粉碎，沈奕竟已經站到那花瓶的旁邊，伸腿壹勾，把花瓶勾起，壹把抄住後放回原位。
　　這壹手看得洪浪目瞪口呆，大叫起來：“這怎麽可能？妳怎麽知道的？”
　　沈奕淡淡壹笑：“出來的時候就準備找妳練招了，所以預先估計了壹下的出拳線路和可能反應，剩下的就是執行了。”
　　“我問的是那花瓶。”
　　“那個不在計算範疇之內，但我把它納進了變量因素內，雖然不可計算，卻是可以應對的。”沈奕笑答。
　　洪浪晃了晃大頭：“我不明白。”
　　沈奕聳聳肩：“老實說我也不太明白，我只是盡量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去戰鬥，去思考，去嘗試多種可能。當我踢中妳膝蓋的時候，我迅速分析了妳可能做出的動作以及可能會產生的各種後果，我並不能確定花瓶會倒，但它會不會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否在合適的時間進入了正確的位置。”
　　“搞這麽復雜幹什麽？”
　　沈奕把自己剛才進入天賦蘇醒期的事情說了壹下。
　　“妳是說，妳已經可以覺醒天賦了？”金剛大感好奇。
　　沈奕攤手：“只是進入天賦蘇醒期而已，和正式覺醒完全是兩碼事。天賦是血腥都市的武力系統中唯壹因人而異的能力，每個人的天賦都有不同，能發揮的作用也不同，可以說是血腥都市中最不具備公平性質的獎勵吧。”
　　“那麽妳的天賦到底是什麽？”溫柔關切地問。
　　“我也不知道。”沈奕無奈回答。
　　在天賦正式覺醒前，沈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賦到底是什麽，他只能盡可能去嘗試各種方式，看看自己到底擅長什麽。要知道壹個人可能擅長很多東西，比如沈奕擅長燒菜，而且他自己動手做吃的也向來很有興趣，但他可不希望血腥都市因此認定自己的天賦就是烹飪，而把自己的天賦定在做菜上。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大糟特糟了。
　　所以即便開啟天賦就是開發自身特長，同樣要謹慎對待。
　　幾個人說笑了壹會，沈奕讓胖子把那男孩帶過來。胖子別的本事沒有，哄小孩子的水平到是不錯，而且他任勞任怨，把大家不願做的累贅活計全部承擔起來。
　　男孩進來的時候，沈奕正拿著那副電子地圖仔細查看，不遠處是溫柔正捧著壹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沈奕的手每指到壹處地方，地圖相應的建築就會呈現出立體影象放大眼前。
　　小男孩從未見到過如此科技，眼中露出巨大的驚奇。
　　“坐下。”沈奕頭也不擡指指對面沙發道。
　　男孩站在那沒動。
　　沈奕擡頭看看他，然後說：“那不是壹個請求。”
　　男孩不甘願地坐下。
　　沈奕繼續低下頭觀察地圖：“妳叫什麽名字？”
　　“傑瑞·拉西奧。”胖子連忙回答。
　　沈奕冷冷道：“我沒在問妳。”
　　胖子立刻閉嘴。
　　沈奕再度問：“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不甘願的回答：“傑瑞·拉西奧……妳這個魔鬼！”
　　沈奕吃吃笑了起來：“羅昊，這小家夥可比妳有膽色多了。”
　　胖子嘿嘿笑著摸摸後腦勺。
　　“那麽……傑瑞拉西奧，妳能告訴我有關變種人聚居點的壹些消息嗎？由於妳的調皮，導致我失去了尋找變種人的線索，妳必須為此做出補償。”
　　小男孩把嘴壹撇：“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妳。”
　　“看來妳是知道的了。我勸妳最好說出來，盡管我不願意對壹個孩子下手，但如果妳真要逼我……”
　　“妳想幹什麽就來吧！我不怕妳！”小家夥大叫。
　　那壹刻，這個小男孩倔強的表情在沈奕印象中形成了壹個鮮活的畫面——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沈奕怔怔看了他壹會，他突然撲哧壹聲笑了起來。
　　搖搖頭，沈奕走到溫柔身邊道：“妳猜我剛才想到什麽了？”
　　“什麽？”溫柔問。
　　“我想到了我們的上個任務，那個德軍少將。威脅那個孩子的話，那個少將也曾對我說過。我突然覺得我這會就象是個納粹，對壹個孩子施以威脅，逼著他說出他同類人的下落，出賣他的同胞。我就象是個搞種族清洗的黨衛軍軍官，到處尋找猶太人……”
　　“那不是妳的錯，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可那不意味著我可以做和他們相同的事。”沈奕回頭看看那孩子。
　　“那妳還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了，我做不到對壹個孩子下手。”沈奕回答：“我們還是放棄從那孩子身上得到信息的想法吧。”
　　這個回答讓溫柔和胖子同時嘆息了壹聲，小男孩則面露喜色。那壹刻他覺得自己就象是戰勝了敵人的小英雄，高高的揚起自己的頭顱。
　　每個人都顯得有些喪氣，至於小男孩，好象每個人都沒有興趣再管他。
　　小家夥閑著無事，鉆研起臺子上的地圖。
　　他是第壹次看到這種可以把地圖上的每個點都具現放大成三維影象的高科技地圖，感覺好奇極了。
　　他壹會點點這幢建築，壹會點點那個建築，玩得不亦樂乎。
　　“這地圖是怎麽做的？簡直太神奇了？”男孩驚呼。
　　“超時代的科技，不過卻不能用來幫助我們找到想要尋找的人。”沈奕嘆息著回到男孩身邊，和孩子壹起玩起了縮小放大影象的遊戲。
　　他的手指落在198大街的壹處商場上，那商場的三維影象立刻出現，包括門，窗，樓層，纖毫畢見。
　　沈奕指著大樓說：“我們知道變種人就在198大街的某壹處角落裏，卻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哪。也許就在這大樓裏？又或者在別的其他地方？198大街至少有數十家商場。”
　　“妳們這輩子也別想找到他們。”男孩得意洋洋地回答。
　　“那也未必。”沈奕把剛才點的大樓又按回去，把手指放在198大街的路口上：“變種人要想藏匿自己，就必須符合幾個最基本的條件。壹：必須要是壹個合適的藏身點，空間需要足夠大，而且來往人最好多壹些，這樣有利於他們隱蔽行蹤。二：他們必須有退路，因此藏身點最好是道路四通八達的地方。他們不會選擇在街的中央藏匿自己，如果是那樣的話，美國政府的部隊只需要從大街的兩頭分開包抄，那麽除非是擁有逃生能力的變種人，否則大部分人將無法逃逸。三：人多了就得吃飯，變種人也是人，也需要生活。如果能把藏匿點選擇在商場或超市的附近，可以解決很多不必要的問題。從這幾個方面看，變種人選擇的最合適的隱匿點應該是在198大街東區廣場壹帶，這裏道路通常，行人眾多，交通方便。”
　　男孩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顯然是被沈奕說中了。
　　不過下壹刻他迅速恢復鎮定：“東區廣場有三家大超市，四家大商場，兩個大型停車場，還有壹家金融交易會所和壹個大廣場，另外還有數不清的小店鋪，妳要是有耐心就在那慢慢找吧。我保證妳就是找上壹年也找不到。”
　　“說得沒錯，所以我還是需要確切地址。”
　　“我不會告訴妳的。”男孩得意洋洋道。
　　他在198大街上東區廣場的建築上點來點去，神情飛揚。
　　沈奕壹動不動的坐在那裏，看著男孩的手指在地圖上舞蹈。
　　片刻，他突然說：“東區廣場除了有三家大超市，四家大商場，兩個大型停車場外，還有壹個非常顯眼的大型建築妳剛才為什麽不提？”
　　男孩壹楞，沈奕的手指已經落在了地圖的某個點上。
　　壹座高大建築的影象立時出現在男孩眼前。
　　伊斯伯爾天主教堂。
　　小男孩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他驚恐地看著沈奕。
　　沈奕淡淡道：“妳剛才說了那麽多地方，就是這個地方沒說。我故意引誘妳去觸動東區廣場上的那些建築景象，妳所有的建築基本都按過來了，惟有這個，妳連碰都不碰。為什麽？”
　　男孩的身體在發抖。
　　“他們就藏在那裏。”沈奕站了起來，扭頭對溫柔道：“明早動手，攻擊教堂。”
　　“混蛋！妳騙我！”男孩憤怒的大叫起來。
　　沈奕已轉身進入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