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夢想成真

　　白衣女孩就那樣靜靜地站在房間裏，仿佛很早的時候她已經在那兒。
　　瑟琳娜掙脫沈奕的摟抱，驚奇地看著白衣女孩，就象是在瞻仰壹尊女神，目光中充滿了聖潔。
　　她有種想要跪下的本能沖動，卻被沈奕壹把拉住：“不，瑟琳娜，我不管她是什麽人，我都不許妳向她屈服。”
　　瑟琳娜的精神微微壹震，重新靠在了沈奕的懷裏。
　　這壹刻，仿佛沈奕才是所她所信仰的壹切！
　　沈奕看向女孩：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
　　“妳想談什麽？”女孩問。
　　聲音悅耳溫柔，帶著小姑娘特有的輕柔嬌嫩。
　　“談談妳的動機。”沈奕回答：“妳在未經我允許的情況下將我拉進了壹場戰爭的漩渦。這場戰爭本來不屬於我，或者說不是我這個層次所能接觸的。老實說我不怕危險，但是我很討厭這種未經過我本人意誌的決定與做法。”
　　“他們將妳帶進這個世界時也同樣未征求過妳的意見。”
　　“這正是為什麽我不喜歡他們的原因，我本來以為妳會和他們有所不同，但妳卻做了和他們壹樣的選擇，在我壹無所知的情況下強行為我打開了戰爭之門。”
　　“我以為妳會喜歡這禮物。”
　　“我當然喜歡，但我不喜歡那昂貴的價碼！告訴我我得為此付出多少代價？從此遭受空間管理者無盡的追殺？最要命的是在這次任務結束後，我是否還能保留我的禮物？”
　　女孩沈默了。
　　沈奕冷笑：“我果然說中了，對嗎？她不會屬於我，她是屬於妳的。妳只是借我的手把她帶出來，妳只是需要我來保護她，對嗎？”
　　“妳是個聰明人。”白衣女孩用這種方式默認了沈奕的猜測。
　　沈奕心中壹股怒火上湧。
　　他拼盡全力保護的瑟琳娜到頭來竟然會不屬於他！
　　不過他還是冷哼了壹聲：“那麽看起來瑟琳娜不太象是禮物，因為妳並沒有把她送給我，而只是借給我觀賞幾天，並且需要我付出昂貴的租金……這筆買賣可不劃算！”
　　“我會另外補償妳的。”
　　沈奕搖了搖頭：“那就先告訴我妳到底打算用瑟琳娜做什麽吧！”
　　女孩迅速回答：“她是壹把撬動規則基石的鑰匙。我不需要用她做任何事，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壹種破壞……對都市規則的破壞。”
　　“然後會產生什麽結果？”
　　“規則是都市存在的基礎，同時也是束縛世界自由的鎖鏈，更是通往自由意誌的無盡之門。每打破壹條規則，就相當於撬開這大廈的壹塊磚石，或者是打開壹條自由的大門……”
　　沈奕有些明白了：“直到某天血腥都市建立的規則體系完全坍塌……那會是什麽後果？”
　　“自由的意誌將獲得放飛。”
　　“自由的意誌？那是什麽？”
　　“妳的力量還沒有到能夠接觸更深層次秘密的地步，如果我現在告訴妳，他們會不擇手段殺死妳。”
　　“我以為我已經上了最高議會的黑名單。”
　　“還沒有。盡管妳的確給他們帶來了壹些麻煩，但他們對妳依然抱有期望。正如我也對妳抱有期望壹樣。”
　　“對我抱有期望？”沈奕沈思了壹下：“為什麽是我？因為我表現出來的力量？”
　　女孩搖了搖頭：“人類之所以對力量夢寐以求，是因為人類缺乏力量。但是有壹些存在，生而具有強大的力量，對這些存在而言，智慧才是它們夢寐以求的。生命總是追求自己不具備的東西，力量不過是其中的壹種表現罷了。”
　　沈奕若有所思：“這麽說，妳們看中的是我這顆還算管用的腦子了？”
　　“確切的說，是妳那放飛的思維和無盡的想象能力。”
　　“那有什麽用？”
　　“至少在這裏，它是最有用的。”白衣女孩回答。停頓了壹下，她說：“妳知道，什麽樣的能力才是最強大的嗎？”
　　她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沈奕為之壹呆。
　　他低頭想了想：“能夠控制時間的能力？時間停止？時光逆流？預知未來？”
　　女孩搖了搖頭。
　　“那麽讓死人復活，讓生命永存？”
　　女孩還是搖搖頭。
　　沈奕幹脆不猜了：“那妳說是什麽？”
　　女孩開口：“夢想成真……在妳思維觸及的地方，壹切構想皆為真實。”
　　沈奕呆住。
　　那壹刻他突然想起了在大樓廢墟之下，白衣女孩曾經和他說過的那些話。
　　“之所以選擇采用電影等世界作為任務世界，的確是因為有著現成的模板，它使得再造世界需要的想象力大為降低。但那不是因為畫師缺乏想象力，而是因為沒有誰可以在壹天內設計四個不同的獨立世界，這就好象妳不可能在壹天之內完成四部劇本。”
　　“相比壹天內創造出四個獨立的世界，我到覺得壹天寫四部劇本反而要簡單許多。”
　　“那也未必，妳可以在壹天內生產出壹百臺T800終結者，卻不可能在壹天內就把它設計出來。”
　　“血腥都市不是工廠。”
　　“某種意義上它就是。”
　　“……”
　　夢想成真！
　　在妳思維觸及的地方，壹切構想皆為真實！
　　……
　　放飛的思緒終於回歸。
　　沈奕又回到了現實中。
　　此時他終於明白了白衣女孩的意思。
　　他說：“這是壹個可以將夢想變成真實的空間，有著無盡的力量……只要妳擁有思維的能力，就可以不停的去想象，去將這力量化為真實……”
　　女孩回答：“前提是思想本身不能沖突。”
　　“所以要為這些思想設立規則。”
　　“那是最初的規則來源。”
　　“這些規則成為鐵律，它避免了思維矛盾的產生，使其符合基本的邏輯需要，但同時也限制了力量的無原則增長。”
　　“所以它們是世界的基石，也是世界的枷鎖。”
　　“就象法律，它制約人們，同時也保護人們。”
　　“的確是這樣。”
　　“可妳現在所做的就是要摧毀這壹條條構建社會的法律？”
　　“自由的意誌需要放飛。”
　　“誰的意誌？”沈奕厲聲質問。
　　女孩沒有回答。
　　沈奕倒吸了壹口氣。
　　他雖然知道了許多，卻發現自己不知道的依然更多。
　　終於他說：“我猜這不是壹把鑰匙能夠做到的。”
　　“規則有多少，鑰匙就需要多少。”
　　“我猜它也並不容易得到。”
　　“我有足夠的時間用來搜集。”
　　沈奕點點頭，帶著瑟琳娜向後退了幾步：“那麽這就是為什麽妳頻繁出入各個世界的緣故了？妳在尋找代理人。就象空間管理者不能直接介入任務世界壹樣，妳也不能直接介入。妳們都只能通過冒險者來做妳們想做的事。妳選擇了我做妳的代理人……或者只是之壹。巴爾薩說的沒錯，魔鬼總是擅長運用引誘的方式來使人自願為他們服務，直到最後完全出賣自己。妳想顛覆這個世界，所以妳利用我，對嗎？”
　　“從妳來到這個世界起，妳就不再屬於妳自己，就象妳說過的那樣，妳屬於都市的傀儡，只能服從都市的意願而做事。從這方面說，妳根本沒有什麽可以出賣……為什麽不換個方式理解？妳是在拯救妳自己。”
　　“把自己從活人拯救到死人？”
　　“為自由事業而奮鬥本身就需要流血與犧牲。”
　　“是妳的事業，不是我的。我可沒有興趣和壹個能夠創造無盡力量的世界作對。”
　　女孩回答：“妳不是在和它作對，妳是在幫助它擺脫束縛的枷鎖。”
　　“那麽最高議會和管理者又是什麽？”
　　“奴役者，侵略者。”
　　沈奕的眼壹亮。
　　他說：“真有趣，在荒野的時候，他們對我說，這個世界是他們創造的。而妳現在卻說，他們是侵略者？我到底該相信誰？”
　　“他們在撒謊。”女孩回答。
　　沈奕的臉色變了。
　　變得無比難看。
　　他突然搖搖頭，後退幾步。
　　“不，是妳在撒謊。”他說。
　　白衣女孩壹楞，她那始終平靜的小臉上突然現出的錯愕表情使得沈奕似是捕捉到了什麽，他大聲道：
　　“血腥都市是完全根據人類的需要建立的。宇宙或許無窮大，奧秘或許無限多，但是不會有壹個世界天生就為人類而存在！只有生命去適應環境，沒有環境去適應生命！所以它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存在，壹定有創造者！如果最高議會不是創造者，那麽誰是？”
　　白衣女孩沒有回答。
　　沈奕卻笑了：“很顯然妳不是。”
　　他突然取出吸血鬼之觸。
　　遙指女孩，沈奕道：“我不喜歡被人玩弄，妳說過瑟琳娜是妳送給我的禮物，我為此出生入死，但現在妳卻要把她收走，這讓我很不滿意。幸運的是，至少現在我還掌握著事情的主動權。也許我們該談壹談，如何不讓我的女人成為妳手中對付都市的壹件工具。”
　　女孩回答：“我可以給予妳補償。”
　　“我為此放棄了壹百萬血腥點，並將在以後面臨管理者們安排的重重陷阱，無數冒險者的傾力追殺……什麽樣的補償能超過這壹切？”
　　女孩再度沒有回答。
　　沈奕冷笑：“很顯然，妳所能給出的並不會比他們更多。某種意義上，我可以這樣理解……管理者是政府軍，而妳是反抗軍。盡管妳能夠讓管理者們頭痛不已，但是要想動搖都市根基，妳顯然還差了太遠。壹把鑰匙解決不了妳的問題，卻可以讓我萬劫不復。所以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我都沒必要為了妳的壹句承諾，而讓自己陷身險境。”
　　微微停頓了壹下，沈奕又說：“當然，我知道這次任務世界結束後，妳壹定會把瑟琳娜帶走，而我無法阻止，所以我說我很幸運……至少現在我還有選擇的權力。”
　　他突然把匕首回收，對準了瑟琳娜。
　　白衣女孩眼中突然現出壹絲驚慌神色。
　　這是第壹次，在和沈奕的交流中，被沈奕牢牢占據主動權。
　　沈奕卻已不再看她，只是深情地望著瑟琳娜，他說：“妳愛我嗎？”
　　瑟琳娜的目光堅定不移的看著沈奕：“是的，親愛的。”
　　“哪怕死也不與我分開？”
　　“是。”
　　“那麽……妳願意用妳的生命做賭註，為我們的幸福去爭取嗎？”
　　“我願意，死也無憾！”瑟琳娜以無比堅決的口吻道。
　　她知道沈奕要做什麽。
　　她並不打算拒絕。
　　就讓他們用生命，來為自己爭取壹次機會。
　　沈奕笑了。
　　這笑容帶著壹絲殘忍，壹絲無奈，還有壹絲決絕。
　　撲！
　　匕首插入了瑟琳娜的小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