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瘋狂

　　轟！
　　腦子裏就象有什麽東西在炸響壹般，沈奕的腦袋嗡的響成壹片。
　　在看到緊急任務的那壹刻，他突然明白了！
　　他壹切都明白了！
　　為什麽白衣女孩要把瑟琳娜作為禮物送給自己。
　　為什麽瑟琳娜壹直會感覺到有巨大的危險在逼近她。
　　為什麽血腥都市這壹切壹直無動於衷。
　　是的，他明白了。
　　他明白自己犯了壹個大錯誤：
　　白衣女孩說過，當瑟琳娜恢復了安娜的記憶後，她就成為了突破規則的存在。
　　毫無疑問，規則是血腥都市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基礎，是整個世界的基石。而從白衣女孩和瑟琳娜先前的種種表現看，她們要做的就是摧毀這基石。
　　那個時候沈奕誤以為炸彈已經形成，對都市的傷害已經造成，因此血腥都市能做的就只有報復。
　　但現在看來情況並非如此。
　　瑟琳娜不是炸彈！
　　或者說不僅僅是炸彈！
　　炸彈用過後就會失去效用，但她不是。
　　她是壹把槍，或者壹把刀，是什麽都好，重要的是她並非壹件壹次性的武器。
　　而且瑟琳娜也沒有成為如白衣女孩那般真正的超脫規則的存在，她依然還局限在黑夜傳說的任務世界裏。
　　最重要的是她依然可以被殺死！
　　這說明這件武器很可能只有在真正脫離黑夜傳說的世界之後才能發揮它的作用，而不是現在。
　　現在……是瑟琳娜最脆弱的時期。
　　是血腥都市可以彌補錯誤，修正BUG的時期。
　　這就是為什麽白衣女孩會選擇送他這件禮物的緣故——從壹開始她要的就不是瑟琳娜成為規則的漏洞。
　　對白衣女孩而言，制造壹個規則漏洞也許從來都不是困難的事，她要的是沈奕能夠保護這個漏洞，直到這個漏洞能真正成長起來，成為真正有威脅的存在，這才是真正困難的地方。
　　這個任務只有沈奕能完成！
　　沒有多少人能克制大量血腥點的誘惑！
　　沒有多少人能抗拒對血腥都市的畏懼！
　　沈奕可以！
　　白衣女孩不停的遊走於各個世界，尋找著她的代理人。
　　也許她曾經不止壹次的制造出壹個又壹個規則炸彈，但是每壹次都被空間管理者消弭於無形。
　　這壹次她找上了沈奕。
　　也許在很早的時候就找上了……
　　她選擇瑟琳娜是因為沈奕對安娜有著很深的情感，否則她大可以隨便選擇壹個人作為規則漏洞交給沈奕。但結果可能是在那壹百萬血腥點的誘惑下，沈奕自己就出手把人解決掉。
　　但是現在沈奕卻不可能看著瑟琳娜死掉，尤其在他們的關系已經發展到那壹步後。
　　對白衣女孩而言，如果沈奕失敗了，瑟琳娜死去，那麽充其量就是又壹次失敗而已，但是對於沈奕，這就不僅僅是失敗，而是生命的缺失……
　　正如空間管理者所言——妳接受了魔鬼的禮物，妳就要受到魔鬼的驅使，毫無選擇余地。
　　沈奕不知道白衣女孩是不是魔鬼，但至少她的行為的確如此——她並非天使，也不輕易幫助別人。
　　如果她給了妳壹分，她會想要更多。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麽血腥都市直到現在才發布這個緊急命令。
　　因為那之前他壹直沒有和大家在壹起，壹直獨自遊走於群體的邊緣。
　　空間管理者們顯然是不可以直接進入任務世界的，因此他們選擇了忍耐。
　　他們很有耐心，壹直等到沈奕殺死艾美尼亞，甚至坐視瑟琳娜利用自己獨特的身份救活拉爾夫，直到沈奕回來，回到大眾的中間。
　　他們終於不用再忍了。
　　北區大舉進犯，所有的冒險者在這壹刻匯聚壹起。
　　他們給出了壹個前所未有的高額懸賞……
　　緊急任務命令開始下達，壹百萬血腥點足夠讓冒險者放下哪怕是殺父殺妻的仇恨，足夠天大的仇敵攜手共進，足夠讓他們不惜生命的瘋狂追殺瑟琳娜，哪怕主線任務失敗也無關緊要。
　　沈奕擋不住！
　　就算他是現在最高議會公認的最有潛力的冒險者他也擋不住！
　　瑟琳娜必須死！
　　在本次任務世界終結之前！
　　當然他也可以選擇放棄。
　　選擇殺死瑟琳娜。
　　那麽這壹百萬就是血腥都市給他的獎勵。
　　這是誘餌，不僅是對冒險者的，也是對沈奕的。
　　算是壹種拉攏？
　　算是壹種示好？
　　算是壹種警告？
　　算是壹種威脅？
　　沈奕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永遠都不會接受那樣的結果……
　　瑟琳娜絕不能死！
　　……
　　念頭有千萬，卻只在瞬間晃過。
　　命令在那個瞬間傳到所有冒險者耳中，沈奕耳邊更是響起周宜羽和胖子的叫聲：“怎麽會這樣？”
　　沈奕驟然驚醒，他急忙對著團隊頻道低喝道：“宜羽，帶瑟琳娜趕快走！”
　　“什麽？老大……”
　　“快！”沈奕叫了起來。
　　對沈奕本能的服從讓周宜羽第壹時間跳了起來，他拉著瑟琳娜就跑。
　　這邊站在沈奕身邊的薇娜已經聽到了沈奕的命令，她瞪著眼看沈奕：“沈奕，妳……”
　　沈奕回頭看向薇娜：“我不會坐視妳們殺她的。”
　　薇娜吃驚地看著沈奕：“為什麽？”
　　“因為她是我的女人。”沈奕回答。
　　他不想說更多，這個理由已經夠了。
　　“那溫柔呢？”
　　“她也是。”
　　“妳不能同時愛上兩個女人。”
　　“我已經這麽做了。”沈奕緩緩向後退去。
　　他註意到越來越多的冒險者正在開始停下廝殺，他們彼此張望，眼中驚疑不定。
　　現在大部分的人還陷在對突入其來的消息的震驚中，還在為目前的戰局所困惑，戰爭的慣性暫時還沒完全剎車，還要沖出那麽幾分鐘……也許是幾秒鐘。
　　壹百萬血腥點這個刺眼的數字正在讓所有人的呼吸加重。
　　冒險者們的眼珠開始泛紅，呼吸開始加重，壹個個就象鬣狗般嗅到寶藏的氣息。
　　是的，寶藏，這就是壹筆寶藏！
　　就象是壹筆豐盛的寶藏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眼前，人們所要做的只是把手伸出去，把它摟進來！
　　瑟琳娜！
　　殺死瑟琳娜！
　　殺死瑟琳娜就可以得到壹百萬血腥點！
　　這是妳縱橫任務世界壹百場都未必能得到的回報！
　　所有人都開始瘋狂了。
　　狂熱的因子再度充斥每個人的身心深處，沒有人再去關心為什麽會有壹個突如其來的緊急任務，他們只知道這是他們自進入都市以來，唯壹的壹次風險與回報不成比例的任務。
　　或許他們以後都不可能再碰上這樣的任務。
　　沒人再關心原因，只有結果！
　　結果最重要！
　　殺死瑟琳娜！
　　殺死瑟琳娜！
　　殺死瑟琳娜！
　　這個念頭瘋狂縈繞在人們心中。
　　每壹名冒險者的情緒在這刻都再度進入了癲狂狀態。
　　從壹種狂熱進入到另壹種狂熱！
　　沈奕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突然大叫起來：“妳們還等什麽？還不動手，把所有的吸血鬼和狼人全部殺光？這場戲已經演完了！”
　　什麽？
　　所有冒險者都是壹呆。
　　他們的思維還沒來得及從剛才的狂熱中轉換過來。
　　沈奕舉槍對著盧西安打去。
　　這壹槍正打在盧西安肩上，打得他壹個趔趄，險些撞進維克多懷裏，結果被維克多重重擊了壹掌。他回頭怒視沈奕，怎麽也不敢相信沈奕會背叛他，只見沈奕對著維克多又是壹槍，同時叫道：“亞歷克斯，妳還楞著幹什麽，還不快點下手殺了維克多！所有人快動手啊！”
　　見鬼！
　　亞歷克斯怎麽也沒想到會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他正想說明什麽，維克多已經高吼壹聲，對著亞歷克斯打出壹道血色弧線。
　　蝙蝠血爪！
　　亞歷克斯怪叫著閃開：“維克多，不要……”
　　他想解釋，但是沈奕卻不給他任何機會，從公共空間取出等離子加速炮，對著亞歷克斯和維克多就是壹炮。
　　這壹次他不再顧忌會誤傷任何人！
　　亞歷克斯是見過等離子加速炮的威力的，怪叫著躍起，隨著壹道白色光柱席卷而來，眼看維克多就要被擊中，突然壹道身影如電般閃過，抓住維克多猛的向前壹撲，那道光柱擦著維克多的身體打在壹名吸血鬼身上，那吸血鬼怪叫壹聲，登時化灰死去。
　　“馬庫斯！”
　　所有人同聲大叫起來。
　　那救走維克多的，赫然正是馬庫斯！
　　如樹幹般蒼老的皮膚，猙獰的面容，還有壹雙如手般靈活，如刀般鋒利的背後羽翼，正是黑夜傳說中的吸血鬼之祖馬庫斯。
　　血腥都市評價：黑夜傳說終極BOSS之壹，實力親王級！
　　這正是為什麽北區敢於攻打狼人巢穴的底牌，在艾美尼亞死後，亞歷克斯力主維克多，喚醒馬庫斯，兩大長老合力，壹明壹暗，奇襲狼人。
　　只是誰也沒想到，突如起來的緊急任務，打斷了所有的計劃，並迫使馬庫斯提前現身。
　　這刻馬庫斯大嘴壹張，吐出森森寒氣，充斥著無盡怒意，他高聲呼喊：“妳們這群背叛者！”
　　“不，馬庫斯，不是這樣的！”亞歷克斯失聲大叫。他想解釋，卻突然發現自己什麽都解釋不了。
　　瑟琳娜！
　　要想殺死瑟琳娜，就必須和西區暫時和解，停止戰鬥。
　　可這是馬庫斯，維克多，甚至盧西安都不能接受的——血腥都市可以向冒險者發布任務，卻不能向劇情人物發布任務。
　　是的，這就是沈奕的期望。
　　他並不指望能挑起冒險者和吸血鬼狼人的大戰，但至少他可以借此機會逼迫西北兩區無法聯手，並使戰鬥繼續膠著下去——哪怕只是暫時的。
　　那些空間管理者們再次犯了壹個錯誤——他們應該在北區還沒有殺到之前就頒布命令。
　　北區的加入不會增加殺死瑟琳娜的幾率，反而會給予沈奕更多的可利用機會。
　　當然，也可能這不是空間管理者的錯。
　　他想起了白衣女孩。
　　她沒理由什麽都不做，就那樣讓自己單獨面對這壹切。
　　至少，她可以讓空間管理者的命令晚到壹會兒。
　　至少，她可以讓瑟琳娜感覺到危險，從而不直接出現在戰場上，避免了感觀上的直接刺激。
　　也許是她做的，也許不是，沈奕不知道答案，但這壹切已經不再重要。
　　他再次向後退去。
　　他已經做了所有他能做的，現在最後能做的就是盡快離開這裏，帶著瑟琳娜離開所有冒險者，越遠越好。
　　他向胖子打了個眼神，胖子會意，跟隨著沈奕腳步向外面移動。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退出戰場的那刻，壹個叫聲突然響起：
　　“沈奕妳不許走！”
　　薇娜！
　　沈奕全身壹顫，看向薇娜。
　　對方的眼神復雜卻充滿決絕。
　　壹百萬血腥點！
　　它值得讓妳出賣壹切朋友！
　　那壹刻沈奕知道再無幸免，突然取出縮微世界，對胖子叫道：“進來！”
　　胖子壹頭鉆進縮微世界中。
　　沈奕取出瞬移珠正要離開，亞歷克斯已經高聲喊道：“空間屏障！”
　　壹名冒險者陡然雙手壹舉，壹道無形的空間屏障出現。
　　瞬移珠失效。
　　在見試過壹次瞬移珠後，亞歷克斯早早做出了封鎖準備。
　　沈奕拔腿向外飛奔！
　　唰！
　　所有西區冒險者同時掉轉槍口，對準沈奕開火，部分人向著沈奕狂追而去。
　　與此同時，狼人與吸血鬼們的反擊也已全面展開，這壹次的目標不再局限於對手，而是除了本族之外的所有人！
　　壹場大混戰就此爆發，追，打，逃，堵，無盡殺戮！
　　冒險者們在這壹瞬間面臨了這世上最混亂的局面，最艱難的選擇，最復雜的態勢以及最狂熱的心情……
　　所有人都要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