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誓不為奴

　　“這……”銳雯、馬莉特都微微壹楞。
　　奧莉安娜用諾克薩斯人的邏輯，讓她們理解了領風者理論的可行性。
　　的確，只要領風者能成為世界最強，那他們的規則自然就是全世界的規則了。
　　不過，真有強者會不剝削弱者，而去保護弱者，甚至甘願自降身份、自限權柄，與弱者保持人格上的平等麽？
　　“這還是在妄想。”馬莉特不屑地說：“弱肉強食才是人的天性！”
　　“不，這不是妄想。”奧莉安娜豁出去說：“李維會長、維克托教授、梅爾小姐，薩勒芬妮小姐，所有的領風者們，大家都是這樣的人！”
　　“他們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戰，而是在為人類的理想而戰！”
　　說著，她又死死地盯著馬莉特、銳雯，在場的所有諾克薩斯人：
　　“妳們嘲笑人人平等的理想，鼓吹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其實只是因為，妳們現在把自己當成了強者，當成了那個吃肉的人。”
　　他們是強者，在現在的叢林規則中過的很舒服，所以他們不想改變。
　　“可是妳們有沒有想過……”
　　“跟強者比起來，妳們也是弱者！”
　　或許是因為已經放棄了希望，奧莉安娜反而有了勇氣。
　　她惡狠狠地盯著克裏特，還有那些士兵：“妳，妳們！妳們在妳們的長官面前，就是弱者！”
　　“這兩個女人如果想要殺妳們，妳們就只能像臭蟲壹樣被人碾死！”
　　“……”士兵們驀然無語。
　　尤其是克裏特。
　　他才當兵不久，才剛剛成為“強者”。
　　奧莉安娜的話讓他不禁想起了自己過去二十多年，被地主、被征糧隊輪番踩在腳下的痛苦歲月。
　　而且，別看他現在發達了，但他其實還是個弱者。
　　只要他壹不小心得罪了長官，長官隨時都可以讓他去死。
　　活在這種弱肉強食、朝不保夕的世界裏，感覺真的好麽？
　　“還有妳們！”奧莉安娜又憤恨地望向馬莉特和銳雯：“妳們以為自己是軍官，就算強者了麽？”
　　“不，在妳們上面還有更大的將軍，還有戰團首領，還有皇帝。”
　　“就像如果是艾彌絲坦將軍，只要她想讓妳們去死，妳們便根本無能為力！在她面前，妳們也只是弱者！”
　　強者不屑於與弱者平等，因為他們總是忘了，自己在更強者面前也是弱者。
　　“詭辯！”馬莉特不屑壹顧：“好端端的，艾彌絲坦將軍為什麽要我們去死？”
　　“我們可是符文劍士軍團，又不是可以隨意揮霍的填線炮灰！”
　　銳雯也是這麽想的。
　　她自小沒有家人，軍營就是她的家。艾彌絲坦將軍也是她很尊敬的人。
　　銳雯可不信她尊敬的長官，會閑著沒事讓他們去死。
　　“所以……”奧莉安娜氣憤地笑了：“妳們認為，將軍殺妳們需要理由？”
　　“當然。”銳雯說。
　　“可按妳們信奉的自然法則，強者對弱者的屠戮是天然正義的，又何必需要理由？”
　　“……”銳雯壹瞬間被繞得有點兒暈。
　　而奧莉安娜則是嘲弄地告訴她：“妳們覺得自己騎在弱者頭上合情合理，但將軍殺妳們卻需要正當的理由，這難道不自相矛盾麽？”
　　“還是說……妳們已經下意識地，把自己當成了在人格上跟將軍平等的人？”
　　“是什麽讓妳們有了這種幻覺？”
　　這話讓士兵們臉上壹陣發燙。
　　銳雯也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
　　“夠了！”馬莉特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歪理邪說。”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向士兵們發號施令：“把人抓回去。”
　　“抓去哪兒？”士兵們問：“還是勞軍所麽？”
　　馬莉特看了壹眼銳雯。畢竟，她好像還對這皮城妞感興趣。
　　銳雯想了想，果然發了善心：“抓回去，給我當女奴好了。”
　　奧莉安娜令她印象深刻。她最終還是要了這個女奴。也算是救人壹命了。
　　“那她父親呢？”士兵們又問。
　　“賣去菲羅斯家族的工廠吧。”銳雯說。
　　反正人抓了就不可能放回去了，必須斬草除根。這是諾克薩斯的規矩。
　　去工廠當奴工，至少不會死。
　　而且以科林先生的技術，或許還能在工廠裏混得不錯。
　　“不錯。”馬莉特也挺贊同銳雯的建議。
　　雖然銳雯還是太仁慈了些，但這結果很有意思：“妳這丫頭不是喜歡喊‘平等’麽？”
　　“那以後就讓妳給銳雯當奴隸，每天跪在地上親吻她的鞋面，稱呼她為主人。哈哈。”
　　“額……”銳雯有些尷尬。
　　她還真沒想那麽多。她收下奧莉安娜當女奴，只是單純地想幫這姑娘避免最糟糕的結果。
　　畢竟，給她當奴隸，她至少不會像其他軍官壹樣，把女奴當玩具壹樣淩辱。
　　“算妳走運，小妞。”馬莉特沖著奧莉安娜笑道。
　　走運麽？算是吧。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給銳雯當女奴，還真是她最好的結果了。
　　可奧莉安娜卻沈默不語，壹臉倔強。就像個真正的領風者壹樣。
　　“怎麽？”馬莉特眉頭微蹙：“妳還不願意？”
　　“奧莉安娜……”科林先生說話了。他表情已經麻木。
　　科林先生萬萬沒想到，自己美好富足的優雅中產生活，竟然會因為幾個大頭兵的壹時酒後沖動，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他後悔自己沒聽女兒的，及時搬去祖安，去投靠領風者。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他只希望那位名為銳雯的女軍官能像她看起來那麽仁慈，能給他女兒壹條活路。
　　所以他說：“奧莉安娜，就聽她的吧……”
　　“跟我走吧。”銳雯也好心地說：“我不會傷害妳的。”
　　奧莉安娜：“……”
　　少女暗暗攥緊了拳頭。
　　她不是正式的領風者，也沒有任何鬥爭經驗。
　　她只是壹個好奇的少女，壹個喜歡音樂、舞蹈、發條科技的普通皮城姑娘。面對強大的諾克薩斯軍官，她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但……
　　“我不會給人當奴隸，永遠都不會！”奧莉安娜決絕地說。
　　“我也絕不會讓妳們如願，幫妳們這些惡魔遮掩醜事！”
　　話音剛落，她便毅然決然地站起身，向店門口、向店外遠遠圍觀的觀眾走去。
　　“妳想做什麽？”馬莉特眉頭緊蹙。
　　其實她看得出來，奧莉安娜恐怕是想在死前鬧出點兒動靜，讓那些圍觀市民看清諾克薩斯軍隊的真面目。
　　她想用生命來戳破“皮諾親善”的謊言。
　　可是……“妳太弱了啊，小妞。”
　　弱到連發出動靜的能力都沒有。
　　“攔住她！”馬莉特向士兵們使出眼色。
　　士兵們當即氣勢洶洶地沖上去，如群狼捕羊般沖向奧莉安娜。
　　奧莉安娜根本無力還擊。
　　她只能堅定地保持著向前行走的姿態，然後閉上眼睛決絕祈禱：
　　“迦娜女神，保佑我吧。”
　　奧莉安娜也不知道祈禱有沒有用。
　　畢竟她還不是領風者，甚至不是逐風者，也從來沒參加過信仰檢測。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迦娜女神的信徒。
　　女神，會回應她嗎？
　　“變革之風，遵從妳的呼喚。”
　　驀地，壹個聲音仿佛從虛空傳來。
　　奧莉安娜不知道的是，她其實已經是迦娜的信徒了。
　　她不僅是迦娜的信徒，而且還是壹個天賦異稟的、尚未覺醒的法師。
　　此時此刻，她那天生強大的精神力，歷經生死錘煉仍然高昂不屈的意誌力……是的，意誌力。在這個世界，只要意誌足夠堅定，凡人甚至可以抗衡星靈。
　　這些都為她溝通了女神的意誌，借來了女神的神力。
　　而這股神力，可不僅僅是壹縷微風。
　　於是……
　　狂風吹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