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特派員“奧莉安娜”？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
　　銳雯睜開眼睛。
　　她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閉塞的房間，昏暗的燈光。
　　而那搖晃不止的感覺、潮濕發黴的味道、房間內極其有限的空間，則都在提醒她，她現在海上，在壹艘不認識的船上。
　　“我……還沒死嗎？”銳雯茫然癱倒許久，才終於像個活人壹樣，艱澀地發出聲來。
　　馬莉特對她的要求，她做到了。
　　她活下來了。
　　可是……活下來，真的值得高興嗎？
　　不，壹點都不。
　　銳雯躺在這張不知屬於誰的床上，不去詢問現在，不去考慮未來，只沈浸在那過去。
　　她為之奮戰半生的帝國，出賣了她。
　　她視作親人的歃血金蘭，為她死了。
　　她還剩什麽？壹條茍延殘喘的賤命，還有壹身為帝國欠下的血債罷了。
　　想到這裏，銳雯的眼神只剩下壹片空洞。
　　茫然之中，她將目光投向床頭的櫃子——上面有壹把水果刀。
　　刀不長，也不鋒利，但用來抹脖子卻是夠了。
　　“……”銳雯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但又痛苦地停在半空中。
　　她答應了馬莉特，她要活著。哪怕只是為了這個承諾，她也要活著。
　　銳雯痛苦地捂住腦袋。
　　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痛了，像是幻覺，卻又不是幻覺。
　　就在這時，船艙的艙門突然被人推開。
　　“呀！”壹個黑發黑眼，但是又長著貓咪獸耳，同時擁有艾歐尼亞人類和瓦斯塔亞獸人血統的少女，壹臉驚喜地看向了她：“我的老天，妳、妳竟然醒了？！”
　　“我還以為妳要救不活了呢！”
　　銳雯：“……”
　　“妳怎麽不說話？”貓耳少女自說自話地嘟囔：“不會是在大海裏飄久了，腦袋失憶了吧？也是，我們發現妳的時候，妳整個人都泡腫了。我們還以為是撈到了壹具浮屍呢，沒想到是個活人。而且命還這麽硬，隨便餵點藥就自己恢復過來了……”
　　貓耳少女似乎是個話癆，壹開口就根本停不下來了。
　　“那個……”銳雯終於試探開口：“我現在是在哪？妳們又是？”
　　“我們現在在從雙城回艾歐尼亞的路上。我們是從艾歐尼亞到祖安和皮爾特沃夫做生意的海商。”少女回答。
　　“艾歐尼亞人啊……”銳雯心情復雜。
　　如果不是有皮城這檔子事幹擾了戰團的作戰計劃，她現在恐怕已經跟著艾彌絲坦壹起，踏上侵略艾歐尼亞的遠途征程了。
　　可現在，卻反而是艾歐尼亞人救了她。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艾歐尼亞的姑娘，好像還對她非常關心、在意。
　　這讓她壹時很難適應。
　　而銳雯正是沈思，只聽貓耳少女對她說：“抱歉哦，雖然不知道妳是怎麽飄得離祖安這麽遠的，但我們現在在回程路上，離雙城都有好遠好遠了，可不能送妳回祖安了。”
　　“我們不可能專門為妳跑上壹趟。所以妳必須先跟我們回艾歐尼亞，再另外找船回家。”
　　“哎？”銳雯微微壹楞。
　　祖安？這姑娘為什麽說，她要回的是祖安？
　　“嘿嘿，別裝了。”銳雯壹臉茫然，貓耳少女卻很自來熟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妳也是和我們艾歐尼亞人壹起，對抗諾克薩斯暴政的朋友。”
　　朋友？
　　銳雯更無言以對。
　　她都差點跟著帝國去艾歐尼亞砍人了，又怎麽會是艾歐尼亞人的朋友？
　　她明明只是諾克薩斯的屠刀……嗯，還是用光了“耐久度”，被無情拋棄的了那種。
　　“還裝？”貓耳少女微笑著撅起嘴角：“朋友，我幫妳換衣服的時候，可都看到妳藏在最裏面的‘寶貝’了。”
　　說著，她打開床頭櫃，從裏面翻出壹本被海水浸泡濕透但又小心曬幹了的小冊子。
　　只見這冊子上寫著：《迦娜思想簡述》。
　　“隨身帶著這本冊子，還小心藏在衣服的最內側口袋裏，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妳應該就是來自祖安的領風者吧！”
　　“迦娜女神降臨的那天，我正好就在現場。我的天吶，要是艾歐尼亞人也能有這麽偉大的女神庇佑就好了。可惜，我們那裏沒有像妳這樣的領風者……”
　　“我們那兒的均衡、朔極、長存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教派，在諾克薩斯人面前好像都不太管用啊。朋友，我就問妳壹句，咱現在改信迦娜還來得及嗎？”
　　銳雯：“……”
　　“不，這位小姐。”她尷尬地咽了咽口水：“妳好像誤會了什麽。”
　　“切，還裝？”貓耳少女叉腰質問：“奧莉安娜，妳是信不過我們艾歐尼亞人嗎？”
　　“妳那冊子上可都明明白白寫著，妳就是領風者啊！”
　　銳雯：“？？？”
　　為什麽叫她奧莉安娜？
　　她也沒說過自己的名字啊。
　　等等……那本《迦娜思想簡述》，是她壹周前從奧莉安娜那裏搶的。難道？
　　果然，只見那貓耳少女翻開冊子，冊子扉頁上就清楚無比地寫著壹行以文言誌的大字：
　　“我願意為迦娜主義事業奮鬥終生——”
　　“領風者，奧莉安娜·李維克。”
　　銳雯又沈默了。
　　貓耳少女則用溫暖動人的笑容看著她：“領風者是諾克薩斯的敵人，那妳們就是我們艾歐尼亞人的朋友。妳可以信任我的，奧莉安娜。”
　　“我……”銳雯聲音有些艱澀。
　　“不，我不是。”她深深埋起了頭。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少女充滿關心的目光，她感覺非常慚愧、羞恥。
　　“真的？”貓耳少女似乎還是不信。
　　“嗯。”銳雯不敢看她。
　　“好吧——”貓耳少女好像老實接受了這個現實。
　　但趁著銳雯低頭思索，她卻又隨便翻開壹頁，並猝不及防地問道：“迦娜主義哲學的核心思想是什麽？”
　　“對立統壹。”已經自學壹周的銳雯下意識回答。
　　“嘿嘿。”少女笑了：“還說不是？我看這冊子妳都會背了吧！”
　　銳雯：“……”
　　而不待她在糾結中作出反應，貓耳少女就又問她：“奧莉安娜，妳壹個人出海，是不是在執行什麽特殊任務啊？”
　　“這些事能跟我說嗎？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都可以想辦法幫妳啊。”
　　“不……”銳雯被對方的熱情打得措手不及：“不用了。”
　　“那妳就還是要回祖安咯？”貓耳少女自顧自說：“那好，我看妳身上也沒有錢。等船壹靠岸，我就幫妳聯系去雙城的船家，把妳順路捎回去好了。”
　　回雙城？
　　“不。”銳雯又本能拒絕：“不、不用了……把我放在艾歐尼亞就好。我不回去了。”
　　“妳……”貓耳少女瞬間楞住。
　　然後兩眼放光：“妳、妳要去的就是艾歐尼亞？”
　　“額……怎麽了？”銳雯茫然。
　　“妳妳妳妳妳……”貓耳少女激動地掉出淚來：“我就知道妳們領風者，遲早會來艾歐尼亞幫助我們的！”
　　“奧莉安娜，妳就是迦娜女神派來拯救我們的神使吧？”
　　銳雯羞愧地避開那熾熱目光。
　　她想要澄清，可不知怎的，她害怕了。她不敢在這個善良的艾歐尼亞人面前說出真相，說出自己充滿罪惡的真實身份。
　　而貓耳少女總算反應過來：“哦，我忘了……‘神使’，妳們領風者不是這麽叫的。”
　　“按妳們的說法，奧莉安娜，妳應該是——”
　　“領風者協會駐艾歐尼亞特派員，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