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揪出齙牙狼

　　梁驍的家是個很小的單位，總共只有壹間屋，外帶廚衛陽臺，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把床掀起來折進墻裏，拉開折疊桌子，臥室就變成了客廳。
　　劉子光和梁驍坐在桌旁討論著案情，胡蓉在廚房裏忙碌著，切水果煮咖啡，在刑警大隊她壹直是辦案主力，在這裏卻只能淪為臨時傭人。
　　“梁警官，喝咖啡。”胡蓉端著托盤走過來，把咖啡杯放到梁驍面前，又把另壹杯重重放到劉子光面前，沒好氣的哼了壹聲，再把壹盤切好的菠蘿放到桌上。
　　“謝謝，叫好阿驍好了。”梁驍端起咖啡抿了壹口，眉頭微皺，並沒說什麽。
　　“妳瞧妳切的這個菠蘿，跟狗啃的壹樣。”劉子光拈起壹塊嘗嘗，又不滿的評價道：“沒拿鹽水浸過，壹點都不甜，這點活都幹不好，我能指望妳幹什麽。”
　　“愛吃不吃！”胡蓉抱著膀子望著天，壹副本小姐還不伺候了的表情。
　　“好了，妳下去買菜吧，買只雞來，中午做個新疆大盤雞嘗嘗。”劉子光並不和她壹般見識，擺擺手示意胡蓉離開。
　　胡蓉氣鼓鼓的剛要走，忽然看到劉子光面前擺著壹張鉛筆素描，上面畫著四個人，面孔栩栩如生，正是褚向東團夥的四個人。
　　“啊，梁警官畫的麽？這麽像！”胡蓉拿起畫像，驚喜的喊道。
　　梁驍說：“我哪有那個本事，再說我也沒見過他們，是劉長官畫的。”
　　劉子光得意洋洋：“想當年我可是江北市少年宮美術班出來的。”
　　“哼，就妳。”胡蓉鄙夷的撇撇嘴，把畫像放下，拿起購物袋準備出門了，臨到門口劉子光又交代壹句：“買點幹紅辣椒，這些天粵菜吃多了，嘴裏都要淡出鳥來了。”
　　“知道了！就知道吃。”胡蓉推門出去了。
　　梁驍無奈的笑笑說：“劉長官，妳們可真是壹對歡喜冤家啊。”
　　“冤家差不多，歡喜就算了，這丫頭是高幹子弟出身，不壓著她點就乍翅了，妳明白吧。”
　　“明白，不過我真的好羨慕妳們啊，同事之間的關系這麽和睦。”似乎想到了心事，梁驍低下了頭。
　　“梁老弟，我聽說妳是西九最年輕的督察，但是在重案組過的並不如意，我托壹個大，作為兄長勸妳壹句，幹警察這行，靠的就是實力說話，妳能破別人破不了的案子，別人自然就敬重妳，哪個長官也不敢給妳小鞋穿，前面妳也說了，苗長官對妳提供的線索根本不當回事，那咱們就自己去把結案疑犯抓來給他看看，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西九不要妳，別的區也會搶著要妳的。”
　　聽了劉子光的蠱惑，梁驍沈默了壹會，終於說：“好，我聽妳的，這張畫像我發給軍裝部的同事看，他們長年在街上巡邏，肯定認識這個人。”
　　說著，他的手指落在畫像上那個長頭發身上，那人叫烏鴉，是香港本地人，張佰強團夥的骨幹分子之壹。
　　“這是壹個方向，還有另外壹個偵破方向，他們的槍械彈藥從哪裏獲得，這幫悍匪上次在內地作案之後，損失慘重，攜帶槍械穿州過府相當困難，以他們的智商不會冒此風險，所以我推測，他們作案的槍械是在本港購買的。”劉子光說。
　　“這個我有路子，我的好朋友阿傑是SDU的槍械專家，找他肯定有辦法。”
　　……
　　中午，在廚房忙碌半天的胡蓉終於端出了自己的作品，壹盤焦黑爛糊的大盤雞，她把盤子放到兩個男人面前，摘掉手套得意洋洋地說：“嘗嘗我的手藝，正宗大盤雞。”
　　劉子光和梁驍面面相覷，互相做著“您先請”的手勢，最終還是劉子光舍命夾了壹塊焦黑的雞肉，壹咬，裏面居然還有血絲。
　　“外焦裏嫩，小胡，妳這手藝簡直絕了。”劉子光放下筷子贊道，起身去了廚房。
　　“是麽？”胡蓉高興地笑了，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自己拈了壹塊雞肉嘗了，頓時吐了出來。
　　“壞了，醬油放多了。”
　　劉子光在廚房尋找著方便面，搭腔道：“妳何止是醬油放多了，妳什麽都沒放對，就這玩意，狗都不吃。”
　　胡蓉頓時發飆：“是妳讓我做的大盤雞，明知道我不會做菜還讓我做，妳這是故意刁難！”
　　梁驍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們去樓下茶餐廳吃飯吧，我請客。”
　　兩下裏這才消停，三人壹起出門吃飯，不死心的胡蓉還拿保鮮膜包了兩塊雞肉帶在身上，到了樓下，正看到壹只小狗溜溜達達過來，胡蓉趕緊拿出雞肉，獻寶壹般蹲下說道：“小狗小狗，這邊有好吃的。”
　　小狗過來聞聞胡蓉手上的黑玩意，掉頭就跑，跑出幾步遠還回頭狠狠地吠了兩聲。
　　……
　　茶餐廳，梁驍做東，點了壹桌豐盛的食物，三人飽餐壹頓之後，叫了壹壺茶，慢慢的等待著梁驍的那位朋友，下午四點半左右，阿傑終於出現，這是壹個幹練的年輕人，頭發剃得很短，眼神犀利，肌肉飽滿。
　　“這是我朋友阿傑，這兩位是內地來的同行，劉長官，胡長官。”
　　劉子光和阿傑握手，並且自我介紹：“劉子光。”握手的時候，阿傑下意識的用力試探對方，幾秒鐘之後，他的臉色就變了，劉子光適時放手說：“幸會。”
　　“幸會。”阿傑也說道，接著和胡蓉握了握手，這才坐下點了壹杯茶。
　　“阿驍，這麽急找我什麽事？”阿傑壹坐下便急切的問道。
　　梁驍說：“是這樣，劉長官他們掌握了壹些線索，想抓住海港城結案的那四個悍匪，需要妳的壹些幫助。”
　　阿傑疑惑道：“有情報為什麽不通報長官？”
　　梁驍說：“我說過，但是苗SIR根本無視我，現在是我唯壹的機會了，阿傑，妳壹定要幫我。”說著握住了阿傑的手，兩眼緊盯著他。
　　阿傑想了想，終於點頭說：“好吧，我幫妳，但我知道的線索也不多，昨天傍晚有情報說那幾個悍匪在慈雲山壹帶出現，我們緊急出動，最終卻是虛驚壹場，能早點抓住這幾個人，對大家都好。”
　　劉子光插言道：“我想知道，他們作案用的什麽武器，有什麽特殊之處？”
　　阿傑說：“根據現場遺留彈殼可以看出，起碼有壹支AK47，壹支溫徹斯特霰彈槍，壹到三支九毫米曲尺手槍，以及軍用手榴彈和警用催淚彈若幹，這壹點從證人證言中也得到驗證。”
　　“那麽，在香港買到這些武器困難麽？”
　　“香港是自由的城市，可以通過法律途徑持有槍械，很多槍會成員都有槍的，廣華街那邊，玩WG的人也會從各種途徑搞壹些真槍的配件來組裝，所以，手槍不是很難搞到，但像AK47這樣的軍用武器就難弄多了，想知道具體情況，還要問O記的夥計。”
　　“那麽子彈呢？”
　　“很湊巧，這次我從新界訓練營過來就是向重案組通報彈道模擬報告，匪徒使用的步槍子彈，都是中國內地1995年出口到北美市場的民用競技子彈，霰彈殼也是內地產的嘉陵牌，本港有壹批軍火商專賣內地軍火，重案組已經開始進行調查了，我知道的就這些。”
　　“謝了。”劉子光說。
　　阿傑看了看手表說：“這幾天SDU要求全天候24小時待命，我要趕回去了。”說完起身便走，梁驍出去送他，在茶餐廳門口緊握住阿傑的手說：“阿傑，謝謝妳。”
　　望著梁驍真誠的眼神，阿傑有些愧疚，低聲說：“我留意到重案組他們說，在找壹個花名叫齙牙狼的人，如果妳們能提前找到他，會有用處。”
　　然後阿傑便匆匆上了路邊壹輛奔馳跑車離開，飛虎隊的薪水要比普通警察高的多，梁驍還在為幾十尺的房子付按揭，人家就已經開上了豪車。
　　……
　　“揪出齙牙狼，就能摸到悍匪的下落。”劉子光當場拍板，抓捕齙牙狼，可是他們只有三個人，兩個沒有執法權的大陸警察，壹個停職檢查的香港警察，沒有情報來源，沒有支援，沒有武器，怎麽去抓人。
　　好在梁驍以前當軍裝警察的時候和夥計們的關系不錯，他打了四五通電話，終於從壹位機動部隊的夥計那裏得到情報，說油尖旺那邊可能有人認識齙牙狼。
　　梁驍立刻驅車前往尖沙咀，將車停在彌敦道的壹棟大樓前，這裏遍布各種店鋪，兩面街道上到處都是霓虹燈和招牌，樓門口站著四個身材高大的PTU，頭戴貝雷帽腳蹬鋥亮的軍靴，腰間的左輪槍柄極其顯眼，健碩的手臂或是抱在胸前，或是雙手扣在腰帶上，見到梁驍從車上下來，領頭的壹個肩膀上三叉的漢子走過來招呼道：“阿驍，三樓星光，大D。”
　　“謝了，森哥。”梁驍說。
　　“要唔要幫手？”
　　“不用，我自己可以搞定。”
　　“重案組的夥計已經問過他，妳心裏有數就行。”森哥拍了拍梁驍的肩膀，帶著三個警員走了，臨走前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坐在車裏的劉子光壹眼。
　　三人進了大廈，門口的小房間裏，壹個中年人低頭看著報紙，理也不理他們，電梯門上貼著各種色彩艷麗的海報，進了電梯，四壁上更是肆無忌憚的海報，什麽膚白北姑、溫柔馬來妹、波大菲妹，松骨按摩，泰式全套，配上極具誘惑力的女郎照片，搞得胡蓉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三樓是星光娛樂總會，三人走了進去，裏面燈光暗淡，裝修俗艷，黑暗中男男女女摟在壹起，在靡靡之音中起舞。
　　梁驍走到吧臺前，對裏面穿西裝的眼鏡男說：“我找大D。”
　　眼鏡男搖搖頭裝傻道：“這裏沒有叫大D的。”
　　“差人！讓大D出來。”梁驍加重語氣說，但經理依然不買賬，反問梁驍要證件。
　　梁驍憋得說不出話來，劉子光從後面走出來，壹把揪住經理的領帶，把他提離了地面，心平氣和地問道：“大D呢？”
　　“五號包間裏。”經理立刻說了實話。
　　劉子光把他放了下來，還幫他捋直領帶，點點頭，帶著梁驍和胡蓉往裏面去了，經理這才拿起了櫃臺下面的電話。
　　在閃爍的燈光照耀下來到五號包房門前，劉子光壹腳踹開門，包間裏的壹幕令人血脈賁張，穿著超短裙的女子正坐在壹個男子身上，上下運動著，雪白的臀部被外面照進來的霓虹染成了紅色，空氣中彌漫著壹股蛋白質味道。
　　“大D，該收工了。”劉子光伸手按亮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