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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本來有導師的小班講座，淩思南卻特地請了個假回市區。
　　宿舍裏幾個死黨還調侃她，“李大頭很記仇的哦，妳這假壹請，估計能被記壹學期。”
　　淩思南對著鏡子比了比今天要穿的衣服，輕笑：“如果我不請這個假，能被記壹輩子。”畢竟沒有什麽人比得上“他”記仇了吧，她可不想領教壹次。
　　鏡中的女孩清美恬靜，眉毛的毛流根根分明，圓潤的蘋果肌上掃了壹層薄透的輕粉，嘴唇的顏色隨著輕抿的動作自然暈綻開，簡約的少女妝容讓她整個人從視覺上都透著壹股香甜的味道。
　　尤其配上那身屬於夏日的荷葉領吊帶裙，壹頂寬沿的草帽扣上來，那股子跳脫著青草香、花香的沁甜味道，就那麽悄無聲息地幻化成風，縈繞在她身周。
　　俞壹菲嘖嘖稱嘆：“妳這是預備打入高中生內部瓦解他們啊，怕妳小男朋友畢業就跟妳說分手嗎？”
　　淩思南擺弄了下斜挎的隨身包，轉頭朝俞壹菲伸出食指晃了晃：“我畢業都壹年了，沒點資本男朋友要跑早跑了，妳學著點，重要的時刻就要做最靚的崽才能抓住人心。”
　　“啥重要時刻啊？”孟雲雲倒坐在椅子上，扒著椅背問。
　　“高中畢業。”
　　沒錯，今天是十七歲的高中生淩清遠高中畢業的日子。
　　每壹年清河六中的高中畢業都會有隆重的畢業儀式，就像是淩思南畢業那年，學校裏張燈結彩，橫幅高掛，慶賀又有多少優秀學生考上了名校。今年更是因為清河六中出眾的升學率，典禮改成了半開放性的，學生家長也能進校園參觀，為孩子拍照紀念。
　　——有什麽問題？姐姐當然也能算學生家長。
　　途經清河六中的973公車竟然在不是早高峰的時間堵在了路上，淩思南有點心慌，拿起手機看了下09：56，又打開微信連發了三條消息。過了幾分鐘，車子堪堪挪了數十米，恰好開到了壹個站，壹群人麻溜地躥下了車，淩思南也不例外。
　　這裏距離六中還有兩個站點的距離，畢業典禮十點半開始，緊趕慢趕應該來得及。只是夏天這個點兒，日頭剛上來，她又穿著小低跟的涼鞋，走上兩公裏肯定也舒坦不到哪裏去。可誰讓這是“重要時刻”呢，淩思南想起弟弟當初邀約時期待的口吻，自己隱約間帶了點母鳥歸巢的使命感。
　　於是乎她壹手捂著草帽壹手提溜著裙角小跑起來，夏天的衣服單薄，包裏的手機振動了幾秒，她匆匆忙忙接通電話，呼吸微喘：“餵？”
　　[妳……到哪兒了？]
　　讓人意外的是電話那頭也在喘，少年往日幹凈平緩的聲線因為這幾聲喘息多了點讓人遐想的曖昧。
　　“我已經提前下車了，妳放心十點半之前肯定能到。”淩思南擡手抹了抹唇峰上的汗珠，溫室效應又不知不覺讓周遭的氣流熱上了幾度。
　　他頓了壹下：[妳剛說在末安站哪裏，沿著長鼓街過來？]
　　淩思南全當他怕自己來不及，擡頭張望了壹眼，耐心說明：“嗯，就在亞斯蘭百貨旁邊……哦，我剛到上次我們去的章魚小丸子攤門口。”
　　[妳就在那，不要動。]
　　“妳買幾個橘子去？”淩思南忍不住笑。
　　[想讓我做爸爸了？]回應她的同樣是壹聲輕笑。
　　“……”淩思南努努嘴，“我再不動就來不及了。”好熱啊，而且早上為了趕時間她連飯都沒吃，才小跑了沒多遠就有點體虛。
　　[三分鐘。]
　　他利落地掛斷電話。
　　雖說只有三分鐘，但等待往往讓人感覺漫長，漫長得像是過了壹個世紀。
　　“姐姐——”
　　淩思南左右環顧，料想中的賓利車沒有出現，周圍人來人往，她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低血糖出現了幻聽，但很快隨著身邊人群走過，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少年騎著單車，長腿斜支在路沿，壹貫穿得板板正正的校服襯衫扯出下擺，開了幾顆襟扣，露出壹大片瓷白的鎖骨，在晴日的光線下簡直白出了日暈，讓人心生嫉妒。
　　她走兩步上前，偏頭打量他騎著的橄欖綠單車，嘖嘖了幾聲。
　　淩清遠狹長的桃花眼輕挑，慢慢平復喘息：“幹嘛呢？”
　　“在找車標在哪，賓利新款？妳這是王子微服私訪啊？”
　　他啞然失笑：“都堵車了我還坐賓利來接妳？——腦子是個好東西我希望妳也能有啊姐姐。”
　　淩思南不置可否地抿唇，擡眼發現他額角細細密密的汗和幾綹濕發，下意識從包裏拿出紙巾給他擦拭，心下更軟了幾分：“我說我自己會過去的……”
　　“學生會臨時出來買東西，看到妳微信就借了同學的車。”淩清遠壹邊回答壹邊凝著她因為發熱臉上泛起的紅暈，那抹若有似無的紅色，襯得少女單純偏又風情，勾人心頭被絨羽撓搔，瑟瑟發癢。
　　他閉了閉眼，長籲了壹口氣，安撫下淩亂不安的心跳。
　　“怎麽？”淩思南不解地眨眼，見他沒應，隨即搖搖頭打算上車：“走吧。”
　　卻不曾想被淩清遠攔下來，“先親壹口。”
　　“？？？”
　　“姐姐不親不走。”他也對她無辜地眨眨眼，好像自己才是被欺壓的壹方。
　　她無語地笑起來，咬了咬唇：“妳、妳幹嘛啊，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我們都做過。”淩清遠聳聳肩，耍無賴地說：“比這大膽的事我們做過不少，快來。”他把臉湊向她，“再不抓緊時間壹起遲到。”
　　“哪有在大街上做過！”淩思南瞪大眼受不了他信口胡謅，而且這裏……“這邊離學校就兩個站好不好，被同學看到怎麽辦？”
　　“都畢業了管他們做什麽？”淩清遠不滿，“就算沒畢業讓他們管好自己。”
　　“……”她辯不過他，他本來就膽大包天。
　　所以無奈地潤了潤唇瓣，輕輕在他臉上落下壹吻。
　　還沒等退開，他像是早有預料，側過臉吻住了她正要離開的唇，下巴微擡間，舌尖就遞了進去，鉆入女孩溫暖濡濕的口腔，吮盡翻攪間的津液。
　　少年隨著動作突起的脆弱喉結，自上而下地滾動。
　　那個吻不是壹個，是綿長的壹串。
　　在熙熙攘攘的馬路邊，在這個世界的公開註目下。
　　手掌不知何時扶住了她的臉頰，唇舌壹次次地遞進，吻得人氣喘籲籲。
　　直到淩思南迷蒙地睜開眼瞥見街角LED屏上的時間，才驚慌地抽離。
　　兩個人緘口不言，卻心照不宣。
　　心跳幾乎是足以溝通的頻率。
　　他低著頭抵在她額際意猶未盡，聲音因為這個吻而略顯喑啞。
　　“……妳今天真好看。”
　　淩思南紅著臉得意洋洋：“新裙子漂亮吧？”
　　“不穿也漂亮。”他笑。
　　“虎狼之詞。”淩思南白了壹眼，抱好裙子側坐上車後座，結果肚子先不爭氣的咕嚕了壹聲。
　　她壹瞬間皺了皺眉，祈禱弟弟沒聽見，尤其在這種氛圍下，那聲音有點丟臉。
　　淩清遠沒動，反倒嗅了嗅空氣中飄來的美食味道：“我想吃章魚丸子。”
　　淩思南也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沒有，緊張地想撇清跟食物有關的話題：“快走啦，再這樣真來不及了。”
　　“餓了嘛。”少年聲音討巧，起身先停好車，讓她繼續在後座上坐著：“妳等壹下。”
　　淩思南默默地歪頭註視著他的背影佇立在丸子鋪前，臉上不自覺泛起了笑意。
　　他太耀眼了。
　　哪怕是背影放在人群中，也壹樣能讓人第壹眼就緊攫不放。
　　明明獨立又聰明，強大到不勞妳費心，卻又總是不經意間向妳示弱，讓妳忍不住想要對他好。
　　——而他也會全心全意對妳好。
　　不，不如說，孤註壹擲地對妳好。
　　“張嘴。”淩思南還在思考，下壹步已經不自覺地張開了口，壹個不冷不熱的小丸子塞進她嘴裏，她擡眼對上淩清遠的眼睛，順手接過了他遞來的紙盒。
　　“唔……妳不先吃壹個嗎？”淩思南壹邊嚼壹邊問，又串了壹顆。
　　淩清遠剛扶上車把，轉頭朝她張了張口，而她也默契地把丸子遞進他嘴裏，隨即把牙簽塞回紙盒，輕嗔：“為什麽不是芥末味的……”
　　“早上空腹吃嗆的不好。”淩清遠含著丸子咕噥了壹句。
　　淩思南壹手抓好紙盒壓住裙面，壹手撫上他的腰，坐在車後座吃東西這種事情，對於壹個穿裙子側坐的人來說還是太危險。何況坐在戀人單車後座去學校，是很多小說電視劇裏都會描繪美好的情節，她可不想破壞這副畫面。
　　但等壹下……
　　“元元，妳、妳沒問題嗎？”
　　淩思南抓他腰的手隨著單車的蛇形走位抖了抖：“要不我……我來載妳？”
　　“不要。”少年聲音耿直，不容拒絕，握著車把的手骨節泛白，眼神卻異常堅毅：“就壹……壹開始……起步而已。”
　　那些小說電視劇裏似乎從來沒有描述壹個騎自行車不熟練的男主載女主應該怎麽辦——淩思南覺得自己此刻如果作為女主應該有點慌。
　　他沒有自行車，從小都是坐車上學，不熟練也情有可原，請把“李姐”打在公屏上。
　　“姐姐……妳……”單車顫巍巍地隨著他的聲線壹起抖動：“最近……是不是變胖了？”
　　“……”
　　理解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