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邵氏兄弟

　　淡黃色的小木蘭被楊申丟在了雨中，孤零零的靠在路邊，承受著風吹雨打。
　　崗亭之下，壹男壹女並排而立。
　　葉傾城抱著膀子，擡頭看天。不過上午時分，天色更加暗了。這場雨，看起來短時間內是不會停了。
　　楊申有些心不在焉，總是不自覺的朝著葉傾城身上望去。葉傾城上身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胸前風光不容忽視。楊申怎麽看都覺得這對胸跟真的無異。同時，再看葉傾城身上的裙子，看著她修長的雙腿，楊申不禁冒出個奇怪的想法。“上身裝了假胸，下身呢？難道……”
　　“不會淹掉吧？”葉傾城愁眉苦臉的望天。下雨天，父母的生意就不會太好了，葉傾城小小年紀，也不禁開始為家庭生計發愁。
　　“閹掉？有可能。”楊申神思飄忽的應了壹聲，冷風壹吹，清醒過來，楞了壹下，趕緊說道：“啊，妳說淹掉啊？……怎麽可能。呵呵……呵呵，不會的，歷史上小城市從來沒有被淹過。”
　　“不壹定吧，最近好多地方發大水。”
　　“放心啦，小城市離長江那麽遠，離三峽更遠，怎麽可能被淹掉。”楊申說著，有意無意的往葉傾城身邊靠了靠，看到她抱著膀子，問道：“冷嗎？”
　　“廢話。”葉傾城抽了壹下鼻子，雙手互相摩挲了壹下胳膊，企圖摩擦生熱。
　　楊申稍微壹楞，猶豫了壹下，脫下了外套，披在了葉傾城身上，“這樣會不會好點兒？”
　　“壹般，妳外套都濕透了。”葉傾城挑著眉毛把楊申的外套脫下來，塞還給他，“這麽狗血的事情妳也幹得出來？別惡心我。”
　　楊申窘迫非常，漲紅著臉，嘟囔道：“狗血不冷。”
　　“廢話，蛇血才冷。”葉傾城不想跟楊申說話，有點不講理的埋怨他帶自己出來，不然也不會淋雨了。朝著路上張望，想看看能不能攔下壹輛出租車，只是如此大雨，莫說出租車，任何車輛都難見。即便偶爾有車輛駛過，也是飛馳而去。
　　葉傾城忽然有壹種荒涼的感覺。
　　大雨、昏天暗地、四下無人、孤男寡女……
　　壹切，皆有可能！
　　葉傾城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換成王天明之流瘦弱的男人，葉傾城倒也不怕，只是楊申……可是比衛翼不相上下的猛男，這壹年多來更是街上的小混混，手段肯定比衛翼更厲害。
　　如此強敵，若是發難……
　　後果會很嚴重的。
　　葉傾城提心吊膽的偷眼看了看楊申，只見楊申翻了翻上衣口袋，又摸了摸褲子口袋，才忽然跑下崗亭臺階，朝著小木蘭跑去。掀開小木蘭的座子，拿出了壹盒煙，之後又快速的朝著崗亭跑來。
　　剛跨上臺階，楊申擡起頭，忽而壹楞，眉頭皺了壹下，瞪著眼睛湊了上來。
　　葉傾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看著楊申朝著自己湊上來，葉傾城立時心慌意亂。
　　壞了！
　　先下手為強？萬壹打不過又逃不掉，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虛與委蛇？那不是會吃大虧？搞不好壹身清白就會這麽被糟蹋了。
　　喊人？顯然，這個時候是真的像那句經典臺詞裏說的壹樣：“就算妳喊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妳的。”
　　求饒？是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可是……從來沒聽說哪個強奸犯會因為受害者的求饒而放棄強奸行為的。
　　楊申已經湊到葉傾城近前，凝眉瞪眼，神情不太正常。
　　葉傾城真的慌了。
　　怎麽辦！？怎麽辦呢！？
　　今天怎麽還穿了裙子呢？！這樣豈不是更容易被強奸？！為什麽崗亭裏怎麽沒人執勤呢？屁民養了壹群吃白飯的閑散人員嗎？
　　葉傾城心亂如麻。她看到楊申正目不轉睛的朝著自己湊過來，發現他竟然盯著自己的耳朵。
　　難道他有特別嗜好？想從自己的耳朵開始親吻？
　　葉傾城面紅耳赤，拳頭緊緊握在壹起。她決定了，不管怎麽樣，還是要拼壹下！
　　是的，先殺手為強！打不過逃不掉再說！
　　想到此，葉傾城忽然猛地擡起了壹只腳，朝著楊申褲襠裏踢去。
　　楊申哪裏想到葉傾城會突然暴起，壹時不防，襠部被擊中。慘叫壹聲，根本來不及說什麽，便發現葉傾城的拳頭如雨點般朝著自己砸來。
　　楊申嚇得趕緊躲閃招架，卻並沒有還手，壹邊手忙腳亂的防守壹邊往雨裏面撤退，口中兀自喊道：“哎哎！妳怎麽了這是？”
　　葉傾城壹邊打壹邊罵道：“混蛋！竟然想強奸我！打死妳這個王八蛋！”說著再次擡腿朝著楊申小腹踹去，只是壹時激動，竟然忘了自己穿的是收口的裙子，原本用足了力氣擡腿，被裙子壹拌，加上雨天路滑，竟然仰面栽倒。
　　這裏可是水泥路，倒在地上，萬壹摔到頭，那可就慘了。
　　楊申大吃壹驚，反應跟快的要去拉葉傾城，只是準頭有點差，沒有抓到葉傾城的手，慌亂之下，又趕緊去抱葉傾城的腦袋，由於身子往前探得太厲害，雖然抱住了葉傾城的腦袋，卻也身子失衡，跟著葉傾城倒在了地上。
　　啪嘰壹聲，葉傾城的腦袋狠狠的砸在了水泥路上。幸而有楊申的手墊底，不然搞不好會摔成腦震蕩。
　　“哎呦！”葉傾城慘叫。不是因為摔疼了，而是因為楊申的另壹只手正好按在了自己胸部，而且這個大男人的身子的所有重量都加在了自己身上。“混蛋！”
　　楊申保護了葉傾城的腦袋，還沒來得及高興，猛然發現自己的手下的綿軟，楞了壹下，下意識的捏了兩下。
　　竟然……
　　跟真的壹樣！
　　怎麽可能！現在的科學技術這麽發達了？看著跟真的無異倒也罷了，怎麽摸起來也這麽有手感的？
　　壹輛銀白色的北京現代從雨中飛馳而過。車上，小白嘴裏叼著壹支煙，透過車窗，看到了路邊雨中倒在地上壓在壹起的壹對年輕男女，苦笑著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真瘋狂。”
　　坐在小白後面的安小瞳回頭看了看，說道：“怎麽看著不對勁啊。”
　　葉剛有些煩亂地說道：“別管那麽多閑事了，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夠多了。”
　　安小瞳苦笑，嘆壹口氣，望著車窗外的大雨，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事情，心中百感交集，說道：“呵呵，想想邵家兄弟倆纏著那老頭兒學做肴驢肉的情景，就覺得好笑。我記得有次他們還在大雨裏跪門來著，哈哈哈。”
　　大林跟著笑了笑，也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中，淡淡地說道：“是啊，二十年……那些年，是我這輩子過的最開心的日子。”
　　眾人陷入沈默，只有小白手中淡淡的藍煙在車裏飄蕩。
　　……
　　大雨傾盆，擾亂心緒。
　　“滾開啊！”葉傾城惱羞成怒，揮拳朝著楊申眼眶打去。
　　楊申趕緊拿開了手，擋住葉傾城的拳頭，猛地抽出墊在葉傾城腦袋下的手，慌張的站了起來，口中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楊申來了個釜底抽薪，葉傾城的腦袋啪的壹下落在了地上，疼的咧了咧嘴，爬起來還要去打楊申。楊申急道：“等下！有什麽事說清楚，我怎麽得罪妳了？”
　　葉傾城怒極，“妳還不承認了？妳說妳剛才想幹什麽？！”
　　“剛才？”楊申壹楞，有些莫名其妙，“剛才我就是想看看那張通緝令……”說到這兒，楊申忽然恍然大悟。剛才自己看到通緝令，吃了壹驚，竟然沒有註意到自己剛才那麽越來越靠近葉傾城的動作顯得有些不正經。
　　“通緝……”葉傾城張口結舌，回頭看了壹眼，果然發現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竟然真的貼有壹張通緝令。再想想楊申“盯著”自己耳朵看的眼神兒，葉傾城臊紅了脖子。
　　楊申苦笑了壹聲，好氣又好笑的看了看葉傾城，關心地問道：“摔傷沒？”
　　“呃……呵呵，沒，沒有。”葉傾城尷尬非常，更加害臊起來。自己壹個“大男人”，竟然誤以為另壹個男人要強奸自己……楊申壹定會覺得葉某人特別白癡吧？
　　楊申訕笑著說道：“也是我不對，剛才看起來確實容易讓人誤會。”抹了壹把臉上雨水，說道：“別站在這裏了吧？”
　　兩人這才回到崗亭之下，楊申把剛才慌亂中掉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來到那張通緝令前，咂嘴道：“沒想到真的是我表弟。”
　　“啊？”葉傾城有些驚訝，看了看那張通緝令上的照片，發現確實有些眼熟，很像上回跟楊申壹起找自己麻煩的其中壹人。
　　“偷竊……唉。”楊申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搖搖頭，又轉身看了看天，說道：“估計要下個沒完了，反正也濕透了，幹脆就這麽著，到我朋友那裏，先洗個澡換身衣服。”
　　“嗯。行。”葉傾城正在想著自己剛才狠狠的踢的楊申那壹腳，眼神不自覺的朝著楊申褲襠裏望去，琢磨著該不會讓他“病情加重”吧？
　　楊申轉臉看了看葉傾城，發現她的視線所及，幹咳了壹聲，說道：“沒事。”
　　“啊？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葉傾城連聲道。
　　楊申覺得挺好笑的，“放心，我以前是小混混沒錯，但我不會做出那麽不要臉的事情的。”怕葉傾城尷尬，也不再說什麽，沖到雨中，騎在了小木蘭上面。待葉傾城坐定，又發動了車子，朝著鼓樓區的肴驢肉店而去。
　　小木蘭雖然破舊，卻很夠意思，在雨中淋了那麽長時間，竟然還照樣能跑。
　　……
　　鼓樓區區中心，鼓樓大街。靠近街道東頭的地方，壹個掛著“山東正宗邵氏肴驢肉”招牌的店面很是搶眼。店面雖然不大，生意卻很好，即便現在大雨傾盆，裏面卻是座無虛席。
　　壹個服務生操著山東口音迎上進入店門的小白諸人，“先生幾個銀？外邊兒沒座了，咱坐裏邊兒吧。”
　　小白笑了笑，看著服務生說道：“我們是妳們老板的朋友，妳們老板呢？”
　　“哦吼，恁等會兒，我去找老板兒。”服務生快步跑進了廚房，不大會兒，壹個穿著廚師服的中年男人壹邊用毛巾擦著手壹邊走了出來，視線迎上小白諸人，不由壹楞。
　　“海子，好久不見。”小白繃著嘴，神情復雜。
　　邵海吐出壹口氣，不自然的笑了笑，說道：“裏面坐吧。”
　　壹行人跟著邵海走進壹個雅間兒，待到坐定，小白說了些不鹹不淡的話，“大老板怎麽還身兼廚師啊？”
　　“哈哈，看家本事不能交給別人，當然要自己掌勺。”邵海習慣性的大笑了兩聲，從褲兜裏掏出壹盒煙散了，“哥幾個都還好吧？”
　　“不太好。”葉剛的口氣有些冰冷。
　　氣氛多少有些尷尬，小白不滿的瞪了葉剛壹眼，才看著邵海說道：“我們是來找邵洋的。”
　　邵海眉頭壹擰，冷冷地問道：“妳們找他幹什麽？”
　　“當然有事。”安小瞳說話了，“妳不要告訴我們妳不知情。”
　　邵海壹楞，看著安小瞳，凝眉問道：“妳是……”
　　“她是小安。”大林說道：“變身後的小安。”
　　“嗯？”邵海壹楞，臉上表情變幻不停，最後定格成了壹個憤怒的神情，“我很忙，沒事不要耍我！洋子當年不過是說氣話，什麽變身！怎麽可能！”
　　其他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壹絲意外。他們都看出來了，邵海的神情不像是裝的，似乎真的不知道“變身”的事情。
　　小白抽了壹口煙，拿起桌上茶壺，倒了壹杯水，遞給邵海，說道：“妳先別激動，聽我們慢慢跟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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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木蘭沒有讓葉傾城和楊申失望，終於載著二人抵達了目的地。
　　楊申直接把小木蘭開到了“山東正宗邵氏肴驢肉”店面櫥窗下。鎖上車子，看著壹身雨水，有些狼狽的葉傾城，說道：“走，先去找我朋友。”
　　兩人走進店門，那些服務生顯然認識楊申，只是笑著打了個招呼，沒有請楊申坐下。楊申壹直來到櫃臺前，敲了敲櫃臺桌面，把正在打電話的坐在櫃臺裏的壹個年輕男人的視線吸引過來，才笑道：“小江，忙呢。”
　　“哈哈，楊申啊。妳……”男人看到葉傾城，嘿嘿的笑了笑，“來了啊。”
　　“妳房間鑰匙呢？給我。”楊申說道。
　　“好嘞好嘞。”小江說著，拿出了鑰匙，轉念壹想，又猥瑣的沖著楊申笑著，低聲說道：“先吃飯吧，不吃飯哪有勁兒。”
　　楊申苦笑：“先換衣服吧。”
　　“哦……哈哈。”小江看到楊申和葉傾城的狼狽樣，琢磨著二人在外面鬼混淋了雨的情景，才把鑰匙遞給楊申，又道：“上回我馬子在我那過夜，我給她買了新衣服，她把舊衣服丟我那了，在床頭丟著呢，妳給她換上好了。”
　　“謝了。”楊申笑著道了謝，領著葉傾城上樓。
　　兩人壹直上了三樓，楊申用鑰匙打開了壹個房間，跟葉傾城走進去，又帶上了門。
　　房間裏很亂，到處丟的都是換洗的衣服、情色雜誌、小說之類，垃圾簍更是滿溢，旁邊還丟著幾團臟兮兮的衛生紙。
　　楊申呼出壹口氣，壹邊脫衣服壹邊說道：“男人住的地方就這樣，妳別介意。”說著，又朝著陽臺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說道：“衛生間在那裏，有淋浴。”四下裏看看，在床頭上找到了壹條呢制灰底黑紋的短裙和緊身白色小襯衫，遞給葉傾城，說道：“換上這個。”
　　葉傾城接過衣服道謝，進了衛生間。
　　楊申把濕掉的衣服鞋子都脫了，最後把內褲也脫掉了，找了條毛巾擦了擦臉，坐在床上抽著煙，等著葉傾城洗好出來自己再去洗。
　　其實楊申覺得擦壹擦身子也就得了，壹個大男人，哪有那麽多講究，不就是被雨水淋了嘛。不過他有些擔心自己這麽不愛幹凈的話，會不會讓葉傾城覺得臟而反感。
　　抽了幾口煙，楊申用手磨了磨胳膊，覺得有點兒冷。
　　窗外的大雨仍舊下著，看這架勢，搞不好要下到晚上了。
　　楊申想了壹下，拿起自己的濕衣服來到陽臺的另壹側的水臺前，把衣服丟進壹臺小號的洗衣機裏，接上水龍頭的管子，開始往洗衣機裏放水。
　　忽然又想起在雨中摸到葉傾城的情景，楊申不免有些心猿意馬，想到葉傾城就在身後的衛生間裏洗澡，身上更是有些燥熱起來。內褲早已高高隆起，幾乎要把褲頭撐破。
　　……
　　十分鐘後，壹樓的包間裏，邵海長長的吐出壹口氣，盯著安小瞳，凝眉苦臉，“妳……真的是小安？”
　　“是。”這個字，安小瞳已經重復了五遍。
　　“真的是那個……”邵海吞了壹口口水，“真的是那個半夜裏逛街憋尿找不到廁所，壹尿尿到躲在樹後偷情的情侶頭上，被人暴揍壹頓的小安？”
　　葉剛原本憋著火氣的臉怔了壹下，想笑，卻忍住了。
　　大林繃著笑，臉憋得通紅，壹只手捂著嘴巴，喉嚨裏哼哧不斷。
　　小白被煙嗆了壹下，劇烈咳嗽起來，眼淚都咳出來了。
　　安小瞳板著臉，對邵海那自己當年的糗事提出來的行為很不滿，意有所指地問：“妳吞口水幹什麽？”
　　“我……”邵海臉壹紅，“沒，沒什麽。”他說話時看著安小瞳，莫名的想到了已經變成美女的安小瞳當街撒尿的情景，覺得那種場景太邪惡，才吞了壹口口水，“咳咳，妳別亂想。”
　　安小瞳啐了壹口，苦笑道：“看到當年的情敵變成了女人，妳是不是很開心？”
　　邵海咧了壹下嘴，忍著笑，說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咳咳，真神奇。”他真的很想笑，不過多年的經商經驗也讓他學會了隱忍。
　　小白把煙頭兒摁滅在煙灰缸裏，看著邵海，正色道：“好了，事情的大致我們也跟妳說了，妳告訴我們，妳弟弟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