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手爐烤‘小鳥’

　　壹堆廢話！
　　從刑名司正堂裏出來，孫紹宗做出了四個字的總結。
　　其實早在進門只前，他就大致猜出劉崇善要嘮叨些什麽了。
　　進去之後果然也不出所料，劉崇善先是標準的官腔開場，緊接著就開始訴苦，話裏戶外都是央求孫紹宗盡快破案，莫要等事情鬧大，耽擱了彼此的遠大前程。
　　說實話，這番嘮叨純屬是多此壹舉！
　　即便他不扯這些有的沒的，難道孫紹宗就不想平平安安過完年，讓丫趕緊滾蛋，好盡快入主這刑名司的正堂？
　　不過看在這廝馬上就要走人的份上，孫紹宗倒也懶得跟他掰扯什麽，隨便敷衍了劉崇善幾句，就趕緊告辭離開，趕奔了後院停屍處。
　　壹進那大院子，就見仇雲飛在院子裏支了張逍遙椅，蓋著皮袍、捧著手爐、踩著炭盆，正懶洋洋的在那裏曬太陽呢。
　　“真特娘晦氣！”
　　沒等孫紹宗開口呢，這小子先罵了壹句，又裝模作樣的望著天上道：“怎得又來了壹塊黑雲彩？”
　　這小子當真是記吃不記打，每次見了孫紹宗都要挑釁，吃了幾次虧也見長個記性。
　　孫紹宗面色微微壹沈：“為什麽妳不去裏面主持驗屍？”
　　“驗屍？”
　　仇雲飛壹聽見‘驗屍’二字，那臉色倒比烏雲還黑了幾分，眼睛鼻子眉毛嘴巴往中間壹湊，又好似剛喝了二斤陳醋，牙酸道：“驗屍有個屁用？！昨兒妳都快在那屍體上雕出花兒來了，還不是毛都沒找到壹根兒？”
　　“昨天沒有發現，不代表今天也不會有發現。”
　　孫紹宗說著，見這小子背過身去，壹副‘聽妳丫扯淡’的模樣，便二話不說，上前小雞仔似的將他拎了起來，大步流星的進了停屍間裏。
　　“放開~快放開老子！”
　　仇雲飛掙又掙不動，想要反擊吧，又怕萬壹惹惱了孫紹宗，真給自己來兩下狠的——當初孫紹宗壹拳砸死奔馬的彪悍場面，他可是在旁邊瞧的壹清二楚！
　　故而也只能伸長了脖子，瘟雞似的吱哇亂叫。
　　“大人！”
　　見他二人這般進來，林德祿和仵作老徐都恍似什麽都沒瞧見似的，恭敬的上前行禮。
　　老徐又緊跟著介紹道：“和前面三具屍體差不多，不過這次的右臂傷的更重了些，有部分碎骨頭都露出來了。”
　　“另外，從兩人的裝扮和體貌特征來看，應該是結伴進城買年貨的鄉下百姓。”
　　第壹次死的是兩個力巴，第二次死的是個乞丐，第三次是進城買年貨的鄉下百姓……
　　孫紹宗順手把仇雲飛丟給老徐，口中喃喃自語道：“他似乎越來越小心謹慎了。”
　　相比於有家有業的力巴，乞丐顯然更容易被忽視，而在這年節期間，兩個進城買年貨的鄉下人，則是壓根不會有人來留意他們蹤跡。
　　說著，他揭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單，見那屍身已經被剝了個幹凈，死者大約是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後生，身強體壯面貌憨厚，痛苦的表情中透著迷茫，似乎壹直到死前，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遇到這種事。
　　孫紹宗目光在那他臉上定格了半響，默默嘆息壹聲，才轉移到了他的右臂上。
　　就和老徐說的壹樣，這次右臂上的傷勢又重了些，壹些斷裂的碎骨頭在反復敲擊下，已經刺破了肌肉皮膚，而從破口出流出的血液，又將半條胳膊都染成了紅褐色。
　　不過也正因此，傷口的浮腫程度反倒有所降低。
　　“兇手在施暴時，情緒越來越亢奮了？”
　　孫紹宗皺了皺眉，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因為這預示著兇手很有可能會繼續作案，甚至升級自己的犯罪行為。
　　“對了。”
　　老徐忽然想起壹事，忙從床下小心翼翼的扯出壹條褻褲，在床腳普散開道：“我在他的褲子上，發現了精斑的痕跡，但是無法確定這精斑是什麽時候染上去的。”
　　精斑？
　　孫紹宗湊過去打量了半響，又讓老徐把其余的衣服，也都拿出來壹壹過目之後，這才篤定道：“應該是進城之後才沾染上的。”
　　“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沾了不少泥土，但內襯都相對比較幹凈，極有可能是為了進城采買年貨，特意換了壹身新衣服。”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麽理由，會單獨留下壹條剛剛夢遺過的褻褲呢？”
　　說到這裏，孫紹宗又走到了另外壹具屍體前，伸手扯開了白被單。
　　這另外壹名死者，是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看模樣與那少年略有些幾分相似，很可能是他哥哥或者同宗兄長。
　　見孫紹宗往那死者胯下看，老徐忙跟上去解釋道：“這具屍體的褲子上，倒並未有發現有精斑的痕跡。”
　　孫紹宗搖頭道：“這個年紀的人，應該已經娶妻生子了，定力自然比那少年要強些。”
　　說著，他忽然揚聲吩咐道：“仇巡檢，去把妳方才捧著的手爐拿進來！”
　　“拿哪玩意兒幹嘛？”
　　仇雲飛不解的嘟囔著，不過還是乖乖到外面，把手爐拿了進來。
　　孫紹宗劈手奪過，卻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那屍體的兩腿之間，緊貼著那不可明說之物！
　　“特娘的！”
　　仇雲飛頓時就炸了，跳腳罵道：“妳有毛病啊？！那是老子暖手的東西，妳竟然拿去給死人烤小鳥？！”
　　說著，便要上前與孫紹宗撕扯。
　　“噓！”
　　老徐忙把他攔了下來，壹連欽佩的道：“大人這是想給它解凍，好查看這人死前是否有過沖動——孫大人就是孫大人，果然高明的緊！”
　　仇雲飛怒道：“高明妳妹啊！那手爐可是花了我壹百兩多兩銀子……”
　　“壹百兩銀子對妳來說也算不得什麽。”老徐又勸道：“再說了，現在即便拿回來，妳以後還敢用它麽？”
　　“我……”
　　仇雲飛頓時語塞，最後惡狠狠的跺腳道：“看要是查不出什麽來，瞧老子不給妳個好看！”
　　說是這麽說，過了剛剛那怒發沖冠的勁頭，再要讓他跟孫紹宗動手，他是決計不敢的。
　　於是眾人便眼巴巴等著，那‘雀兒’在手爐的烘烤下逐漸解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