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我擅長捉妖

　　夜色中，高希寧抱著壹件披風走上城墻，在火把照耀下她壹眼就看到了站在城墻邊緣處的李叱。
　　高希寧走過去，把披風給李叱批好。
　　李叱笑起來，之前看著黑暗的時候眼睛裏也是黑暗的，可是當高希寧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的眼睛裏就有了光，比這夜空中任何壹顆星星都要明亮。
　　“來這裏多久了？”
　　高希寧問。
　　李叱回答道：“天黑之前就來了，已經差不多有壹個半時辰了。”
　　高希寧道：“那壹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不然的話，怎麽會讓天下最聰明的男人想這麽久？”
　　李叱笑著說道：“想事情大概只用了半個時辰，想壹句配得上妳的情話想了壹個時辰。”
　　高希寧嘿嘿笑起來：“雖然我知道是假話，但還是想問妳，妳想到了嗎？”
　　李叱道：“沒有，因為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的文字，可是組合在壹起之後，卻沒有壹句情話配得上妳。”
　　高希寧開始掐腰了。
　　她笑著說道：“那，要不然我給妳講壹句情話？”
　　李叱道：“說啊。”
　　高希寧道：“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文字，組合在壹起沒有壹句配的上我，可這些不漂亮的文字啊，只要是在妳嘴裏說出來的，便與我那麽般配。”
　　於是，李叱的眼睛又開始放光了。
　　他問：“妳是覺得我有心事，所以才來逗我笑的？”
　　高希寧道：“妳離開廷尉府的時候，我看到了妳眼睛裏有些憂郁，我厲害吧。”
　　李叱道：“妳看，說到這裏，我突然就悟到了壹句情話。”
　　高希寧笑著問：“是什麽？”
　　李叱道：“怨妳和想妳這兩件事，在妳面前壹樣都藏不住。”
　　高希寧：“哼……為什麽怨我？”
　　李叱道：“怨妳的美貌征服了我這個天下最聰明的男人，跑也跑不掉。”
　　高希寧：“像我們倆這樣臉皮後的人應該不多了吧，能把這些不要臉的話壹本正經的說出來，還有誰……哈哈哈哈哈。”
　　掐腰笑。
　　李叱笑道：“所以除了我們倆，誰還配得上我們倆？”
　　高希寧道：“豫州這個地方風氣不好。”
　　李叱問：“為何？”
　　高希寧道：“妳到了豫州之後，這滿嘴的油腔滑調甜言蜜語，突然就會哄女孩子了。”
　　李叱嘆道：“也就能騙妳了，這麽土的情話，除了妳這傻不拉幾的之外，哪有人還覺得這是甜言蜜語。”
　　高希寧：“哈哈哈哈……放屁！”
　　不遠處，蹲在城墻上的余九齡嘆了口氣：“能不能顧及壹下我的感受。”
　　李叱道：“竟是把妳忘了，早知道妳在這的話，我也不會受什麽影響。”
　　余九齡道：“當家的事情如果想明白了的話，要不然去吃點東西？好餓。”
　　李叱道：“剛才還沒吃飽？”
　　余九齡：“剛才吃什麽了？”
　　李叱看向高希寧：“天上最亮的星星也不如妳的眼睛璀璨，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妳滿眼都是我在發光。”
　　說完後看向余九齡：“現在飽了嗎？”
　　余九齡：“嘁……”
　　從城墻上跳下來，背著手走了。
　　高希寧問：“剛才那句的意思是，妳在我的眼睛裏發光？”
　　李叱：“妳才反應過來？”
　　高希寧：“妳是禿了嗎？是反射的月亮的光？”
　　李叱：“……”
　　高希寧走著走著，忽然回頭看向李叱：“所以月亮也是禿的嗎？”
　　李叱：“那妳得問黑武人。”
　　高希寧道：“如果這麽說的話，壹想到黑武人敬畏和信奉的月神是個禿頭，突然就覺得他們都應該是病了吧。”
　　李叱道：“還是個女的。”
　　高希寧：“這……”
　　李叱：“要不然妳剃壹個？然後我就對黑武人說，我已經把妳們的月神搞到手了。”
　　高希寧想了想，點頭：“再告訴他們，非但被妳搞到手了，而且還睡了！”
　　李叱：“說謊話不好。”
　　高希寧道：“那就睡了之後再告訴他們！”
　　李叱點頭：“對！”
　　高希寧：“對黑武人就要狠壹點！”
　　李叱：“對！”
　　正在前邊走路的余九齡壹個踉蹌……心說自己真不該帶著耳朵來，應該放在房間裏的。
　　與此同時，松鶴樓。
　　曹獵坐在這整理手下人遞交上來的卷宗，這些，都是之前清查之後需要註意的人，還有審訊之後剛剛報上來的口供。
　　這次清查雖然沒有抓到那個叫天下第四的人，可是卻有不少意外收獲。
　　在對周記商行動手之前，就已經查到有幾家商行不對勁，周記商行是曹獵最後壹個動手的地方。
　　這幾家商行，都和楊玄機那邊有關，更讓曹獵吃驚的是，這幾家商行的問題，甚至不是在李叱南下豫州之後的事。
　　也就是說，在唐匹敵率軍攻入豫州之前，楊玄機就已經派人在豫州城裏潛伏了，而且已經有不少勾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天下第四進入豫州城，真的是因為巧合之下和聖刀門的人打了壹架？
　　也許他本就是要來豫州城的，那個意外，也沒有改變他要來豫州城的計劃。
　　曹獵擡起頭看向窗外……
　　天下第四那樣的人來豫州城裏，壹定是有什麽更大的計劃，不然的話他這樣級別的人，完全沒有必要來豫州冒險。
　　他在城外雖然被葉先生打傷，但以他的能力遠遁不成問題，何必跑到城裏來？
　　城裏的人有他的內應。
　　壹念至此，曹獵立刻就打算去李叱那告訴他壹聲，天下第四進城或許是要對誰下手。
　　“岑笑笑。”
　　曹獵喊了壹聲。
　　岑笑笑立刻從門外進來：“公子，什麽事？”
　　曹獵道：“備車，去寧王府。”
　　岑笑笑看得出來曹獵的急切，他不知道公子想到了什麽，可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與此同時，城中的壹家包子鋪裏，天下第四把房門打開後邁步出來，他身後的屋子裏的燈火昏暗。
　　桌子上是他吃剩下的包子，地上躺著的是包子鋪的掌櫃和妻子。
　　天下第四把門關好，緩緩吐出壹口氣。
　　“難吃。”
　　他自言自語著說道：“所以死也不冤。”
　　擡起頭看了看，天空好像有些陰沈，不知道什麽時候雲層遮住了月，這個惱人的季節，雨水總是會來得很快。
　　天下第四想著那就要快壹些了，他不喜歡雨。
　　兩刻之後，在豫州城裏壹戶很普通的宅院後門，天下第四擡起頭看了看天空，壹滴雨落下來掉在他腦門上。
　　他眉頭皺起來，擡起手把雨水抹掉。
　　他非但不喜歡雨，也不喜歡水，甚至畏懼水……自從他小時候被人追趕著不小心掉進河裏之後，那種恐懼到現在他都無法戰勝。
　　每次噩夢也都壹模壹樣，掉進水裏的他，不管怎麽掙紮都起不來，隱隱約約的，在水中看到了壹只手伸過來，抓住了他的腳踝。
　　他踢打，他掙紮，無濟於事，那只手壹發力把他拉了下去，力是相對的，他被拉下去，拉他的東西往上來，壹張慘白慘白的臉就出現在他眼前。
　　天下第四再次深呼吸，然後壹掠跳進了這戶人家的後院。
　　這戶人家的院子前後兩進，規模不算特別大，後院有些稀疏的燈火，看得出來院子裏很空蕩，沒有任何陳設布置。
　　天下第四朝著前邊走，仔細的聽著四周的聲音。
　　他的聽力極好，這也是為什麽他能在練武上比比人更為出色的原因之壹。
　　靠聲音做出判斷，尋常人判斷的不能格外準確，可他卻能聽的很準。
　　可惱人的是，今夜有雨。
　　就在走著的時候，後邊院子裏的狗叫了起來，這讓天下第四眉宇之間的厭惡更濃。
　　他討厭水也討厭狗，前者差壹點把他淹死，後者總是阻礙他去偷東西。
　　他的童年，可算不上有多愉快。
　　幾名護院挑著燈籠過來，腳步很急。
　　他們看到了後院的黑影，於是喊了壹聲，朝著天下第四這邊跑過來。
　　燈火搖曳，腳步聲急。
　　“什麽人！”
　　壹名護院大聲喊著。
　　後院只有兩三盞風燈，只能照亮很小的區域，所以他們看到的只是壹個黑影。
　　“請問……”
　　天下第四客客氣氣的問了壹句：“這裏可是武奶魚武大人家裏嗎？”
　　壹名護院怒問：“妳是何人？！竟敢深夜闖入私宅！”
　　天下第四點了點頭：“看來是這裏。”
　　他邁步往前走，那幾名護院隨即將棍棒舉了起來，天下第四又怎麽會把這些棍棒放在眼裏。
　　他壹邊走壹邊說道：“妳們不值得我殺，所以還是讓開壹些的好，或許妳們可以去請武夫人出來，比妳們在這裏咋咋呼呼的喊著有用，也可以讓她快跑。”
　　諸葛井瞻查到了嚇跑了傅白雨的那個人，就是豫州城的主官武奶魚武先生。
　　所以他想著，沒有什麽是比武先生在外追查兇手，卻被兇手把妻子殺了的事更打擊人。
　　天下第四確實不是躲進豫州城來的，他是專門來豫州城的。
　　只是巧合之下他與聖刀門的人打了壹架，以至於他受了傷，而且還壞了他的古琴。
　　可是這並不影響他殺人。
　　他往前走，那幾個護院被他震懾的往後退，這些護院已經可以感受到天下第四身上那種森寒的氣息。
　　“妳們又不逃，又不去喊人，那妳們就死好了。”
　　天下第四輕嘆壹聲。
　　然而下壹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幾個護院真的掉頭就跑了，穿過後院的月亮門，壹口氣跑回前院去了。
　　天下第四忍不住替武先生覺得有些不值，這些護院的工錢發的不值。
　　他也穿過月亮門，然後就楞了壹下。
　　後院太黑，前院也很黑。
　　但他走進前院的那壹刻，忽然就亮了起來，無數火把點燃，黑暗被驅散。
　　那幾個護院已經跑到遠處去了，而前院，密密麻麻站著的都是身穿黑色錦衣的廷尉，他們那樣漠然的看著天下第四。
　　舉著火把的廷尉照亮了他們的臉，也照亮了身上的錦衣，照亮了他們的佩刀。
　　更照亮了站在廷尉們身前的那個年輕男人。
　　李叱負手而立，平靜的看著天下第四。
　　他在城墻上想了壹個半時辰，總算是想到了天下第四為什麽要到豫州城裏來。
　　曹獵是靠審訊得來的情報推測而出天下第四可能是要殺誰，然而曹獵還沒有來得及去見李叱。
　　如果李叱是等著曹獵匯報了消息之後再做判斷的話，壹定已經晚了許久。
　　天下第四看著李叱，忽然笑了。
　　“寧王？”
　　他問。
　　李叱沒回答，依然那樣平靜的看著他。
　　天下第四好奇且認真的問：“妳是妖怪嗎？不然妳怎麽知道我會來這裏？”
　　李叱這次回答了。
　　“我不是妖怪，我擅長捉妖，所以知道妖怪們都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