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父母愛情故事（3）

　　那是高守第壹次深刻地認識到，生命有多脆弱，命運有多無常。
　　後來高守才知道，壹輛裝煤的三輪車，為了避開壹個忽然沖出馬路的小孩，情急之下急轉彎，撞進路邊的小商店。
　　小商店的老板，正好坐在商店門口，這才釀成了慘劇。
　　而她之所以會坐在門口，是因為馬路斜對面的高中放學了，她想看壹眼自己的外孫女……
　　“我還記得，很快救護車就來了，把林月外婆擡走，林月也跟著上了車。”
　　高守聲音很沈重，“我後來聽說，她外婆還沒送到醫院就斷了氣，死前壹直抓著林月的手，想要說話，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那沈默的半分鐘，他並不知道林月在想什麽。
　　那兩秒，高守覺得自己死去了，世界不存在了。
　　兩秒後，高守活過來，世界重新出現。
　　黃昏中，林月黑色長發被風吹起，黑色眼眸中跳躍著星點的光輝，美得不可思議。
　　“想什麽呢？”高守表情誇張：“這可是我的寶貝！”
　　高守狠狠扇了自己壹巴掌，哆哆嗦嗦地說：“不是做夢……不是在做夢……”
　　他更加不會知道，林月接下來做出的決定，改變了他的壹生，甚至，改變了這個世界的命運。
　　“兩年後廠子效益不好倒閉了，大家紛紛下崗。妳爺爺身體不好，生了壹場大病，家底壹下全沒有了。”
　　可是，林月卻站在田間小路上，望著不遠處的夯土房，停了下來。
　　林月還是壹副清冷模樣，她盯著高守，幾秒後，“噗嗤”壹聲笑了，雙眼泛著淚光：“高守，妳真是傻得可以，我就喜歡妳這點。”
　　壹夜之間，全校都知道了，同學們都在傳：這個高冷的冰山美人林月，其實家裏很窮苦，她跟外婆相依為命，因為虛榮心，每天放學了都假裝不認識自己的外婆。現在，外婆出事了，她成了孤兒，姑姑找上來，說要收走外婆的夯土房和鎮上的小商鋪，為了外婆的遺產各種扯皮。
　　林月知道高守每天都在偷偷接自己放學，但她從沒上前跟高守說話，甚至都不看他壹眼，就好像他們只是陌生人。
　　高守停下，隔著十多米，看著林月的背影。
　　高守對此毫無怨言，他甚至認為，林月外婆的死有自己的壹部分責任，如果他當時早點過來，或許就能挽救這壹切。
　　林月上前壹步，踮起腳，伸手勾住高守的脖子，吻了上去。
　　“兒子，這塊玉佩，是林月她外婆給我的。”
　　高守總算回過神來。
　　“叔叔。”青翎看向高守：“別有這種想法，阿姨既然選擇了妳，說明這就是她認為的最好的生活。”
　　高守摸著手中的玉佩，十分感懷：“人有時候真的說不清，當年她外婆，好像已經預感到了自己大限將至，才急著把林月托付給我。她讓我先收下這個，說如果我們在壹起了，這就當是林月的嫁妝，如果我們沒在壹起，就當是我照顧林月的謝禮。”
　　“哈哈！有妳這話我就放心了！”高守很開心。
　　故事還在繼續。
　　林月聲音平淡：“這屋還給姑姑了，我沒家了。我可以跟妳回家麽？我明天就找工作，等我們到了年紀就結婚，我想給妳生個孩子。外婆希望我幸福，我們壹定會幸福。”
　　高守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夏天傍晚，剛下過陣雨的鄉間空氣清新，天邊的晚霞壹片潮紅，田間的青蛙聒噪地叫著，溫熱的晚風吹幹了他皮膚上的汗水，又黏又癢。
　　青翎也笑了：“叔叔妳放心吧，這次的計劃壹定會成功。”
　　高守迅速把手縮回：“妳幹嗎？”
　　高守不管這些，每天下班了還是過來蹲林月放學，然後跟她保持壹段距離，默默送她回家，確認她壹路沒有被社會青年糾纏，安全到家後，高守才離去。
　　她快步走向高守，高守心跳加速，壹時間手足無措，只是傻楞在原地。
　　高陽知道這塊玉佩，爸爸總是不離身，據說是保平安的。
　　因為這是他跟林月外婆之間的約定。
　　高守又嘆了壹口氣：“這些年，為了這個家，妳媽媽付出了太多，要不是攤上我，她完全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
　　高陽伸手去拿。
　　“啪！”
　　高守蒙了。
　　“我喜歡妳。”林月說。
　　高考結束那天的傍晚，高守最後壹次送林月回家。
　　“戴著這塊玉佩，我就覺得，她外婆還在保佑我們壹家子。”高守說。
　　“妳喜歡我麽？”林月來到高守跟前，盯著他的眼睛。
　　林月恨他，是應該的。
　　“那會追林月的大老板都有好幾個，但她不離不棄，跟我扯了證，當時條件不好，也沒辦婚禮，更沒什麽求婚儀式，連個婚戒都沒有。”
　　“妳說這麽壹大堆，不是要把它傳給我麽？”高陽壹臉理所當然：電視裏都這麽演戲啊。
　　“是啊，我就帶妳媽回家了，妳爺爺奶奶聽我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立刻答應了。”
　　“對了。”高守又想起壹件事，拉開領口，從脖子上取下壹塊白色的圓形玉佩，質地光華、紋路古樸，十分有年代感。
　　爸爸發笑：“尤其妳爺爺，當晚把我拉回房間，跟我說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不常有，壹定要我好好把握。”
　　轉眼，高中畢業。
　　高守講完了，還有些不好意思：“哈哈，在兒子面前講這種事，怪難為情的。”
　　“之後，妳爺爺又找朋友喝了頓酒，塞了個紅包，妳媽媽很快也去廠裏上班了，妳媽長得漂亮，還有文化，廠裏喜歡她的人可多了，能從食堂排到宿舍。”
　　……
　　林月取下背上的書包，扔進了田裏。
　　“我們為了照顧妳爺爺，也不能去大城市打工，就開了壹個小商店養家糊口，壹年後就懷上了妳，後來又懷上了妳妹妹，後面的事妳也知道了。”
　　高陽和青翎壹時間不知說什麽，只能繼續聽。
　　她轉身，目光前所未有的決絕和炙熱。
　　“啊？”高守嚇了壹跳，“我，我我那個……跟妳外婆約好了，要保護妳，所以才每天送妳，不過如果妳不討厭我，我們可以從朋友……”
　　之後的幾天，林月沒來學校，在處理外婆的後事。
　　高陽正聽得投入：“不是，這就就講完了？後面呢，妳就這麽把我媽帶回家了，爺爺奶奶會同意嗎？”
　　高守壹楞，頓時眉開眼笑：“小翎說得對。”
　　那天，高守以為林月又會像往常那樣，頭也不回地走進屋，關上門。
　　高守壞笑起來，摸了摸下巴：“等妳倆扯證了，我倒是可以考慮把玉佩給妳。這叫傳承，儀式感，懂麽！”
　　高陽簡直被父親給氣笑了：“愛給不給，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