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圓桌會談（其四，荷魯斯之子）

　　【叛亂如約而至，鮮血如約而流，人類如約而死——誰的約定？從我主帝皇的記憶中，我看見了四個邪惡的名字，我聽見了四個不同的笑聲。祂們滿懷惡意，祂們從遠古時代便已存在，祂們是時間線上的恐怖存在……】
　　【祂們是人類的癌癥。】
　　【在大叛亂發生以後，荷魯斯·盧佩卡爾立刻與其軍團壹同進行了布置，他們竭盡全力地維護太陽星域的秩序，在敵人即將到來的當下，這件事顯得非常困難。】
　　【而且，有更多的壞消息接踵而至，例如帝皇與馬格努斯在網道中的消失，例如普羅斯佩羅上的幸存者們於泰拉皇宮中對虛空兇狼們的控訴……】
　　【好在人類並非真的氣數已盡，奧林匹亞之主回來了，人稱鋼鐵的佩圖拉博心中的憤怒無人可知，亦無人敢於阻攔。】
　　【盡管如此，他卻憑著壹種可怕的意誌力硬生生地讓自己從憤怒中清醒了過來。他與荷魯斯商討對策，二人摒棄了睡眠與休憩，沒日沒夜的於泰拉皇宮中進行防禦計劃的商討。】
　　【他們做了許多事，例如對火星上叛亂的處置，例如對泰拉周圍星域的加固。而就在幾周之後，伊斯特萬五上的幸存者們傳回了壹個消息。他們遍體鱗傷且沈默地站在兩名原體面前，匯報了情況。】
　　【如今的局勢幾乎令人絕望，荷魯斯·盧佩卡爾直到這時才從這些可敬的英魂口中得知，暗黑天使，白色傷疤，暗焰黑龍與渡鴉影衛的背叛。】
　　【忠誠派們傷亡慘重，康拉德·科茲確認戰死，阿爾法瑞斯確認失蹤，死亡守衛的主力更是幾乎全軍覆沒。】
　　【然而，壞事總是壹連串的。吞世之勇與金言使者無法被聯系上，後來，他們被確認是在羅伯特·基利曼那遭到了詛咒的五百世界中被突然爆發的亞空間風暴困住了。他們被困於地獄之中，心急如焚卻無法自如活動。】
　　“嗯……”
　　被堵住嘴的康拉德·科茲若有所思地從喉嚨中發出了沈悶的響聲，科拉克斯頭也不回地用手將那束光扯了下來。它溫和地散去，在群鴉之主的皮膚上留下了溫暖的印記。
　　“所以，我死了。”他點點頭。“戰死——有趣，壹個父親的喉舌用這種詞來描述我的死亡，看來我得到了壹個不錯的結局……”
　　他笑了笑，這個笑容卻並不像此前那般如同怪物，而是顯得既哀傷，又平靜。
　　“我都有些羨慕他了。”
　　佩圖拉博沈默地坐在他的座位上，鋼鐵之主的右手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他所觸及的壹小塊圓桌桌面正在不斷地變化形態，他操控著它，令它如同翻湧的海洋般卷起金屬的波濤。
　　那正是他內心的寫照。
　　“不打算說點什麽嗎，佩圖拉博？”科茲笑著問。“妳可是在與荷魯斯壹起守衛泰拉呢。”
　　佩圖拉博看了他壹眼，搖了搖頭。
　　他平靜地開口。
　　“拙劣的嘗試，康拉德·科茲。妳的伎倆對我毫無用處——難道我會看不清楚這壹切？那個人並不是我，絕不是我。”
　　他閉上嘴，雙頰緊繃，幾秒種後再度說話。
　　“……或許他擁有我求之不得的榮耀，但這份榮耀，已經被我放棄了，我不再追求它。至於他是否值得我的尊重……我還需要更多證據。”
　　眼見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應，夜之主無聊地撇了撇嘴。他的反應令科拉克斯開始後悔自己為何要讓他開口說話了，但是，現在後悔已經太晚了。
　　裝著鬼怪的匣子已經被開啟了。
　　“妳呢，莫塔裏安？”康拉德·科茲興趣滿滿地問。“妳的主力全軍覆沒……看來，妳也是忠誠的。”
　　“妳能閉上嘴嗎？”莫塔裏安用這句話做了他的回答。
　　“不能。”
　　“我沒什麽好說的。”
　　死亡之主搖了搖頭：“安靜點，康拉德·科茲，然後看下去……別再試圖用語言來遮掩妳的內心了。不戴面具不會活不下去的。”
　　夜之主笑了起來：“妳在教訓我嗎？”
　　“是的。”
　　“哈……”
　　在他們周邊，壹個被忽視已久，沈默已久的人盯著停住的文字，雙肩顫抖。
　　‘帝皇與馬格努斯在網道中的消失’
　　他盯著這行字，不停地看，仿佛著了魔——直到察合臺喚他，馬格努斯才從他可怕的思緒中回過神。
　　“天吶，看看妳們這幅模樣。”
　　巧高裏斯之鷹恨鐵不成鋼地搖起了頭，十足的失望。
　　“不要因他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這難道不是世界上最淺顯的道理嗎？父親將這些展示給妳們，是想讓妳們了解他們，而不是讓妳們紛紛變成不明事理的孩子的！”
　　“可是，妳也在其中啊，察合臺……”馬格努斯囁喏著回答。“難道妳……不覺得害怕嗎？”
　　面對他的詢問，巧高裏斯人只是拍了拍自己腰間的長劍，他無比的平靜，無比的自信。
　　“我就是我，我是察合臺——是巧高裏斯的大汗，我的忠誠無可置疑。因此我何須用他人之錯誤來侮辱我自己的名聲？我從未背叛。”
　　他放聲大笑起來，勇氣和壹眾超然物外的理智在其中湧動。馬格努斯卻從中聽出了些不同的味道。
　　他意識到，察合臺並沒有他表現出的那樣平靜，至少過去沒有。他或許也曾在某個夜晚冥思苦想，但最後，他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壹個思考者總是令人尊敬的，壹個樂於分享自己智慧的思考者，則需要報以十倍的尊敬。
　　“……妳說得對，察合臺。”
　　荷魯斯疲憊地微笑，文字中的這個人……他的處境越艱難，面對的敵人越可怕，就越凸顯出荷魯斯自己背叛的可笑。
　　他的靈魂被撕碎，邪神們用祂們的力量將其勉強拼合在壹起，叛亂後期，他甚至無法說出壹句有條理的話，幻象永遠在襲擊他。
　　而這個人呢？
　　荷魯斯之子……
　　他滿心苦澀地想，若是這些人知道我的存在，他們會怎麽想？他們是否會唾棄我？
　　然後他微笑，做出壹副無所謂的模樣：“讓我們繼續吧。”
　　是的，繼續吧，我想看下去——我必須看到最後。
　　牧狼神在心中無聲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