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佳婿舍我其為誰

　　上回說到，韓雪跟楊偉說了兩位老人要見楊偉，不過真怕楊偉上門出洋相，這才橫下心來跟楊偉仔仔細細說註意事項，楊偉壹聽驚得大嘴張開合也不攏。為啥，這規矩也忒大了點吧！
　　就聽韓雪第壹個註意事項是：“說話要微笑，不能吹胡子瞪眼，更不能說粗話，我可告訴妳，我媽是當老師的，教育人教育慣了，妳口氣稍不對她就聽得出來。”
　　“嗯嗯，知道知道！”楊偉不叠地說，這段時間，在韓雪的教育下，楊偉的出口進步多了，那帶把的字眼基本出不來了。
　　第二個註意事項是：“我媽要問妳，妳什麽學歷，妳就說是大學畢業啊！起碼也得是個學士不是！”
　　“嗨，那不騙人嘛？”楊偉這眼壹眨眼覺得有點不妥。
　　“咂，先進這關再說，總不能說妳沒上過學，是文盲吧！”
　　“誰文盲了，我在看守所都當模範教員了！”楊偉不樂意了。
　　“閉嘴，看守所妳光榮怎麽滴，還好意思拿出來顯擺！”韓雪皺著眉頭訓斥了句，這正在韓雪的心病，家裏要真知道她找這麽個貨色，還不得連自己也趕出來。就聽她這口氣加重說道：“不但看守所，妳那什麽和尚廟裏、錦繡城什麽爛事壹件也不許提，聽見了嗎？”韓雪嬌喝了壹聲。
　　“那行……妳說妳說。”楊偉這心下有了計較，大不了哥們那天花200塊錢買個大本學歷哄哄老人了不得了。現時下這假文憑做得比真文憑還像真的，好弄得很。
　　“第三條，我爸要問妳幹什麽，妳就說，妳是個經理啊，開了個大公司，……什麽公司呢？妳不當過保安嗎，就說開保安公司的啊！對……保安公司經理……就這麽說。”女生外向啊，那韓雪簡直就挖空了心思說瞎話。
　　“保安倒當過，那來的公司呀？”楊偉又是覺得不妥。
　　“妳別插嘴好不好！妳現在服從命令懂不懂！”韓雪的蘭花指指著亂插嘴打斷話的楊偉，沒好氣地說道。
　　“嗯！聽妳的！”
　　“還有啊，去我家別亂說話，妳這壹張嘴就跑火車，太不靠譜；吃飯時候別跟我哥胡吹，話多了漏嘴；別多喝酒，喝多了我怕妳出洋相；我爸比較兇，他要是說話口氣不好，妳不能生氣；我媽愛嘮叨，她萬壹嘮叨妳問這問那，妳不能煩啊；還有，妳這表情要正派壹點，我爸最看不慣這流裏流氣的年輕人；還有，妳吃飯的時候要斯文壹點，不能跟餓鬼投胎似地……”韓雪壹邊壹條壹條例出，楊偉是小雞啄米壹般地點頭用心地記著。不過卻是越聽越心驚，忍不住問了句：“雪兒，按妳這標準，那倆老人肯定看不上我，哪咋弄！”
　　“那怎麽辦，跟妳拜拜！……我告訴妳，妳別不上心，這是給妳機會，機會可只有這壹次！”
　　“他們真看不上我，那可不能賴我，我天生就長這樣。”楊偉不無擔心地說，本來還有點信心，讓韓雪這麽壹教育反而心裏沒底了。
　　“妳省省，對象能再找，我可只有壹個媽壹個爸！和妳比，我爸媽當然排在頭了。”
　　“真傷自尊啊，我在妳心裏，還沒有妳爸妳媽的份量重！”楊偉擺了幅痛心疾首的表情。
　　“得性！”韓雪這手在楊偉腰上狠狠壹擰，伴著楊偉的叫聲，韓雪也是唉喲壹聲地驚叫，卻是楊偉攔腰抱了起來，而後又順勢把坐床邊，上面是啃著，下面的手不老實地伸進去了，嘴裏還說，現在先沾點便宜，省明天被妳媽掃地出門了，連機會都沒了……
　　不過這次沒得逞，這手又被韓雪毫不客氣地捉住拽出來，韓雪謔笑著和楊偉碰了個鼻尖對鼻尖，嘴裏說著，憋死妳呀！
　　壹時間，兩人又在床上沙發上打弄開了，笑聲滿屋，暫時忘了將要到來的考驗。
　　不過要說真放心那是不可能滴。韓雪回家後這莫名其妙就失眠了，這些天和楊偉瘋玩，每天回來是倒頭就睡，睡得還甭香，可今天還雖然是累，還真的壹點睡意都沒有。躺在床上，韓雪不由自主地把身邊這個男人又是細細想壹遍。
　　說實話，她已是過了那個容易沖動的年齡，可這些天比初戀的時候更讓她沖動。她想起楊偉那壹臉急色的豬哥樣，恨不得把自己吞下去，可每次自己只要露出點不情願的樣子，那怕是裝出來的，只要是這個時候，楊偉馬上就能顧及到她的感受嘎然而止。這是什麽？這是壹個男人對情人之間的尊敬，尊敬有時候就是壹種愛！其實在她心裏，她恨不得楊偉摟著抱著吻著壹直都不分開，就像那句什麽話來著：纏綿至死！
　　想想這段時間，那個骨子裏無比驕傲的男人為了自己千裏迢迢只為見她，她就覺得心疼；那個叱咤鳳城惡名赫赫的男人，為了自己緊上圍裙，站在鍋邊竈前蒸飯做菜，她心裏就覺得有點說不出的滿足和溫馨；想想這個男人，壹舉壹動、壹言壹笑都為自己改變著。這樣的男人，難道不值得去愛嗎？
　　可是，我是不是對他的要求太高了點？韓雪又有點自責了，楊偉先前的心性她最為了解，要說楊偉的變化是夠大了，可是還是不放心，老人的眼光太刁，有學歷了嫌沒氣質、氣質學歷都有了，又嫌家境太窮；找個有錢吧，這老爸又嫌人家得性不好。這嫁女比自己找對象都難。韓雪這幾年在外面混很少回家，對爸媽的意見是非常在乎！當然，自從有了第壹次失敗的戀愛經歷後，韓雪也對家看得更重了！
　　迷迷糊糊地，韓雪睡著了，睡著的時候就做了個夢，夢見楊偉來接她成婚了，壹臉幸福的韓雪攬著楊偉的脖子，卻看見楊偉是趕著拴馬村那壹模壹樣的驢車當婚車來接新娘來了……後來倆人就吵起來……後來韓雪就哭了……再後來，韓雪把自個嚇醒了，滿臉淚花兒，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
　　第二天，韓雪和楊偉采購了大包小包，跟著卻是韓雷開了個QQ車來接倆人，兩黑大個都坐不大點的小車裏看著有點滑稽，楊偉壹上車，那韓雷居然是壹幅幸災樂禍的表情，問了句：“小子，緊張不？”
　　“緊張！？不緊張呀！”楊偉這個時候卻是氣定神閑，壹反常態。
　　“切，裝唄！我當年相親，那老嶽丈嫌我是個當老師的沒出息，媽的把我送的東西都扔出來了，現在我看那老頭還害怕！……放寬心啊兄弟，我爸比他強多了！”那韓雷不說也罷，壹說倒說得韓雪是更是緊張了。
　　楊偉沒說話韓雪倒是喝了句：“妳煩不煩！開車！”
　　壹路無話，楊偉看韓雪是眼圈有點紅，悄悄問著，雪兒，怎麽了，昨個沒睡好？韓雪卻是有點黯然地輕輕說了句，沒什麽，那下面卻是壹只手緊緊捏著楊偉的大手，生怕楊偉飛了似的，這倒讓楊偉覺得奇怪，又不是醜媳婦見公婆，怎麽雪兒比我還緊張？
　　車停在小區裏，韓雷先是自個上去了，韓雪最後又是把楊偉攔下來，非常凝重再次重申，楊偉，我說得妳都記住了嗎？妳可……
　　“好好，雪兒，妳別急，不就見妳爸媽嗎？我見軍區首長都沒這麽大規矩！”
　　“妳可千萬別出洋相啊，我都怕了妳了！”韓雪壹想起楊偉愛幹些不冒煙事這心裏就害怕。
　　“沒事，多大個事，她們要嫌我文化底，我就去上學，上學完了再回來娶妳；妳爸媽要嫌我醜，我就去整容，整到他們滿意為止，這總行了吧！”楊偉對這事卻是已經有了計較，反而是倒過來安慰起韓雪來了。
　　兩人壹進屋，楊偉壹打量，八九十平米的小戶型，年代有點久遠了，客廳有點小，和現在設計大客廳的流行趨勢相比，好像是有點落伍了，不過房間收拾得整齊利索，客廳墻上掛了幅毛澤東詩詞的拓版，顯得壹下子提升了很大品位。那老丈人長得跟韓雷壹個模樣，黑臉膛，虎背熊腰的大高個。韓雪卻像他媽媽多壹點，也就是丈母娘，在楊偉眼裏仍然是壹頭烏發，除了臉上皺紋有點老之外，那眼看過來卻是讓人感覺如沐春風，楊偉壹下子下了定義：這是個慈祥的老太太。不對，準老太太，看上去頂多四十多歲，那有韓雪說得那麽兇。
　　楊偉提著東西從進門開始，兩老人就眼不眨地上上下下打量他，這楊偉笑吟吟地把東西放在茶幾上，開口了，開口就驚倒了壹片，只見楊偉鞠了個躬說了句：“爸、媽，妳們好！”
　　那站在臥室門邊正看著楊偉的韓雷“撲哧”壹笑，捂著嘴進了臥室，這Y也太直白吧，跟豬八戒認丈母娘似的張口就來！臥室裏韓雷媳婦也聽到了之話，兩人壹塊捂著嘴偷笑……兩人卻是壹個心思，這麽個傻女婿上門，可有得瞧了！
　　屋外的韓雪卻是壹下有點萬念俱灰的感覺，這千算萬算，什麽都註意到了，就是沒註意到教楊偉這稱呼，誰可知道，這人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楞，連伯母伯父這麽個簡單的稱呼都不知道，直接叫爸媽……
　　那二位老人卻是壹下被雷暈了，兩人瞪著眼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楊偉，韓媽媽就伸長脖子問：“小夥子，第壹次見面妳怎麽就稱呼爸媽呀，是不是有點早了？”……這話聽著不覺得什麽，韓雪卻是感覺心挖涼壹片，這媽媽要生氣那可真完了。
　　卻是楊偉毫不臉紅，又是鞠了個躬說了句：“爸媽！您別見怪，我們老家裏新女婿上門就這麽稱呼……我從小就沒爹沒媽，壹見二老就有點情不自禁，您老別見怪，再說雪兒對我好，就既使我們成不了倆口子，這次我也準備認妳們二老當幹爸幹媽，日後好上門孝敬！”
　　咂咂咂！這話驚得臥室門縫裏偷看的韓雷倒吸了壹口涼氣，回頭就對媳婦說，我操，我有這貨這本事，當年上妳門就不用受妳爸的氣了，這小子真看不出來……韓雪卻是壹驚，被這入情入理的話折服了，這話說得連自己也分不清真假了。
　　謊言！不用說都知道是謊言！最完美的謊言！最真實的謊言！不過楊偉這從小沒爹沒媽這句，卻是最能感動人的壹句！人這心底都是乏同情心，何況又是倆老人，這句壹出鐵定是贏得同情。
　　那韓媽媽臉卻是慢慢地舒展開了，那韓爸爸的兩眼卻是瞇了起來！就聽韓媽語音裏已然沒有了懷疑，忙向楊偉招招手：“快坐呀！……小雪妳怎麽讓客人站著！”
　　這話讓韓雪壹下心放進肚子裏了，拉著楊偉坐到了沙發上，長長地舒了口氣：這第壹關，過了！
　　……
　　接下來的事情進展讓韓雷和韓雪都是驚得目瞪口呆，這楊偉嫌坐在沙發不舒服，居然搶著和韓媽媽鉆進廚房裏了，韓媽拗不過楊偉，只得把洗菜淘米的活給了楊偉。這可楊偉的強項，那韓媽媽壹看，嗨，這可不是第壹次下廚房裝勤快；再看楊偉切菜所架勢，咚咚咚如同節奏明快的架子鼓，這更是刮目相看了；等到楊偉紅油壹下鍋，輕車熟路地開始炒菜！嘿，倒沒韓媽媽什麽事，光看了！
　　那韓媽媽小心翼翼地問：“孩子，妳不是廚師吧？”
　　“啊！我是個經理，壹個保安公司的經理！”楊偉大言不慚地說道，那廚房不遠監督的韓雪壹聽心裏倒笑了，這楊偉這句倒沒敢忘。
　　“那妳做飯怎麽學得這麽熟！”韓媽媽饒有興趣地問了句。
　　“噢，媽，我不壹個過慣了嗎！這跟雪兒談上了，我就又多學了點，將來好照顧雪兒。”楊偉邊炒邊說兩不誤，這油煙壹起正好掩飾住了楊偉伸著舌頭偷笑的表情。
　　這話說得好，韓媽媽壹臉笑意，做了壹輩子飯，她是最了解會做飯會照顧人的男人是多麽稀缺！得，女兒看來比自己有福氣。
　　等到飯菜利利索索上桌，除了壹個青椒卻都是楊偉的手筆，壹家子坐定，楊偉斟了酒，還特意囑咐韓爸說句，爸，這酒溫過了，冬天喝溫酒養胃，不過不能多喝……那邊韓雷差點就笑出來。
　　菜吃開了，壹家子當然是贊口不絕，酒過三杯，這韓爸就隨口問了句：“小楊，妳將來真和我家妞妞結婚，是回鳳城安家，老家還有什麽人沒？”
　　“妞妞是誰？”
　　“咂，就是我！”韓雪惱了句：“爸，別叫人家小名！”，那老韓就笑笑不以為然。
　　這邊楊偉眼骨碌壹轉卻是心如明鏡，這老人怕女兒走遠呢，馬上接口了：“爸，我跟韓雪商量好了，將來我們就在大連安家，照顧您二老也方便不是！”
　　韓雪壹聽又是差點把壹嘴菜吐出來，昨晚還叫喚不能倒插門呢，今天倒改口得快，主動要上門當女婿。
　　“看，這孩子多懂事，比這雷雷強多了！”韓爸發了句感慨，頗是贊賞。
　　有時候，這第壹印象好了，便是什麽都好了，老話說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戲，就是這個理，對眼了。楊偉這瞎話張口就來，壹半是臨場發揮，壹半是韓雪教的，答得是天衣無縫！壹旁心驚肉跳的韓雪見楊偉毫不在乎是脫口而出，句句嚴絲合縫，越聽越是有疑問：呀！這這這還是楊偉嗎？
　　不管她怎麽懷疑，楊偉還是楊偉，而且楊偉不管二老問什麽問題，都是對答如流，而且明顯比自己編的瞎話水平還高，居然編出了壹套上完大學又從軍、軍隊轉業又從商，將來還要在大連發展的瞎話聽得韓媽是心花怒放、韓爸是豎了個大拇指誇道：小夥子，有誌氣！……這次上門到最後是空前的成功，楊偉告辭時，那韓家老兩口壹路直把楊偉送出了單元門口，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韓雪活這麽大，就沒見倆人意見統壹過。心下裏也是高興起來了，征詢了句，爸媽，我送送楊偉！
　　二老是壹致動作，去吧去吧，年青人多玩會！
　　“這孩子不錯，就是長相有點黑！”那韓爸見車走遠了，發表了句意見。
　　“妳都那麽黑還嫌人家黑！我看這孩子不錯，知道疼人。”那韓媽不高興了。
　　“咂，怎麽扯我身上了，我也沒說人家不好呀！”韓爸說了句。
　　“哎，老韓，這個怎麽樣？我沒意見，妳呢？”韓媽以非常肯定的口氣說道。
　　“呵呵……妳沒意見，我那敢有意見……”韓爸笑笑，算是默認了。兩人就韓雪對象這問題可不是吵了壹次兩次了，這次可是第壹次意見統壹了。
　　……
　　車上，這韓雪性子急，剛剛楊偉的表現實在和他平時的作態是判若兩人，莫非是高人指點不成，還是這家夥城府深，要不變性子了。這混混怎麽著也不能壹下子就變成紳士吧！要說楊偉能說出這中規中矩的話來，韓雪是如何也不會相信，他能不爆粗口這韓雪就得念阿彌豆腐了。剛想開口問，卻見楊偉豎了根食指放在嘴邊“噓”，指指韓雷，意思是不讓韓雪說話。好容易憋到下了車送走了韓雷，韓雪扯著楊偉的胳膊說道：楊偉楊偉，今天這話誰教妳的？
　　看著韓雪的好奇心被勾引起來了，楊偉卻是拽了，頭壹甩，問了韓雪句：“雪兒，今天我帥不！”
　　“嗯！”韓雪不得不點點頭，這楊偉每次總能給她變出驚喜來。
　　“所以，妳什麽都不用懷疑，妳老公我向來就帥，我天生就是妳家女婿！”楊偉壹臉謔笑，很拽地說道。
　　“呸，臭美吧妳！……嗨，告訴我，今天誰教妳的，妳這腦子怎麽壹下子聰明了……”韓雪問道。
　　“哼！我向來就這麽聰明，只是妳沒有發現而已……”楊偉甩甩頭，往賓館裏走著，卻是抿著嘴壹臉笑意，不回答韓雪的疑問！兩人拉拉扯扯上了電梯、進了房間，楊偉壹直是閉著嘴眼含著笑，這越笑看得韓雪是越神秘，壹進門，那韓雪大衣胡亂壹扔，給楊偉做個匪夷所思的動作，壹下子把楊偉的精神防線催垮了，楊偉壹五壹十地交待了實話……
　　這實話是什麽呢？韓雪又是怎麽做了個動作呢？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