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計謀定且回鄉

　　上回說到，楊偉開口就提了個問題，說林國慶的規劃作得有問題，是抄得，而這林國慶卻是極力否認，壹看林國慶壹副死賴不認賬的表情，楊偉沒好氣說道：“瞧妳這口氣就是說瞎話。我就夠不要臉了，妳比我還不要臉，妳自己看看……”
　　這話又把林國慶噎了個半死，以自己的不要臉襯托對方的不要臉，林國慶還真沒辦法反駁。
　　楊偉說著，從行李裏拿出兩本厚厚的規劃書說道：“壹本是妳的，壹本是我在北戴河將村生態農業觀光園看到的，壹模壹樣，就改成了沁山縣的地名，妳……妳這人也太扯了啊！這人無恥到妳這地步也少見啊，把人家的東西直接掛上妳公司的名就敢拿出來，看看……妳這臉都不紅。”
　　林國慶這次，臉還真有點紅了，平時做規劃、做投資意向書，特別是首都的騙地方的，純粹就是拿倆大頭蒙人，壹個意向在電腦裏壹改能用好幾茬，沒成想讓壹個他認為如何也不會細看這東西的人找到了漏子，而且還把原件拿回來了，這壹思量卻是賠著笑臉，又是壹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沒皮沒臉地笑著說道：“嘿……楊兄弟，妳聽我說，這不時間太緊不是，再做規劃我也來不及，就來得及我公司這還真沒有懂這種植養殖的，這不就抄了抄，這生態農業說白了還不就是養雞養豬種草種樹，不都壹個樣！照貓畫虎，咱們整個差不多就成了！”
　　聽得這話楊偉搖搖頭說道：“老林呀，妳真是沒下過鄉，不知道騾子和馬那根JJ管用啊？妳這純粹就是蒙外行呢，要放到沁山縣就成笑話了，雖然是個窮縣可還是農業大縣，妳選的地方在沁山縣大坪村，就是二級路邊不遠，要水源沒水源、要平地沒平地，我回家的時候路過，那地兒挖河沙都快挖空了，唯壹的壹條河壹年斷流四個月，妳建牧場？妳修個廁所還差不多，妳要敢把錢往那兒投，賠死妳呀！200萬？2000萬扔到那兒都在石頭上砸不出個火星來……妳說我我怎麽能認識妳這麽個東西，滿嘴說得就沒壹句正經話！是不是自打我認識妳，妳就沒說壹句正經話。”
　　被戳破心事的林國慶臉不紅不黑，壹看楊偉有點生氣，有點訕訕地說道：“兄弟呀，看來我沒看錯人，不過哥哥我確實不太懂農業，妳說我老妹給我這麽個路子，這麽好條件，妳說我總不能白放棄不是，這項目給了別人忒可惜，那錢幾乎是白來呀！我……我那個……兄弟，這事擱妳說還真弄不成！”
　　老林的眼光裏還是有期待，仿佛是期待楊偉給他帶來奇跡。事實上，他壹直認為眼前這個人本身就是奇跡，否則以自己的身份也不會千裏迢迢去大連請人了。
　　楊偉看看林國慶，仿佛在做什麽決定，頓了頓說道：“妳真想，也不是沒辦法，就看妳願不願意幹！”
　　林國慶壹個激靈，馬上接茬說道：“廢話，有錢賺，王八蛋才不幹！”
　　“好，妳看這個……我手繪的地形圖！”楊偉拿出另壹樣東西，卻是壹張四開的白紙，壹鋪開，嚇了林國慶壹跳，軍人家庭出身的林國慶壹看便知道這是壹副軍事圖，難得的是手繪制的，上面整個都鉛筆畫得地形，標註著海拔、山川、河流、窪地、公路各樣標誌，圖形的中間用紅色標註壹大片區域，不用說那就是目標了，除了地名不認識不知道，那地形壹看就是壹目了然。
　　林國慶卻是無心看圖，驚訝地說道；“喲喲，這圖繪得，真牛B噯，楊偉妳丫不是間諜出身吧！”
　　“間諜也繪不出來這東西，我從小就在山上放過羊，還俗回來當民兵救火、上山采藥，幾個像樣的地方我都去過，這是按軍事地圖的標準繪出來的，妳找都沒地兒找……看看，這兒妳路過吧，河灣鄉……”楊偉像當年執行特殊任務壹般，站在辦公桌的壹頭，指點著壹個標著村莊標誌的地區問道。
　　“沒去過！”老林看了個半懂不懂，搖搖頭。能看出好來不等於能真看得懂。
　　楊偉壹下子又驚了壹跳：“不能吧！妳不是去過沁山縣嗎，這河灣鄉妳路過呀，這邊的就有幾個草場，全縣養牛羊和大牲畜最多的鄉鎮！這妳怎麽可能不知道，還搞生態農業呢。”
　　老林面色變了變，期期艾艾地說道：“兄弟，我……我……我上次去就是去歷山玩了玩，吃了幾天弄了點土特產回來了，其他地兒我真不知道！”林國慶眨吧著眼說實話了，敢情根本就是去沁山縣玩了壹圈回來了。
　　“我操……我他媽……”楊偉壹時火起，甩手就要打。敢情先前吹得胡天黑地，這貨連鄉下都沒下過。
　　林國慶壹叠地壹躲，得得得，我聽妳的，我都聽妳的還不成！妳是老大成不，咱別動手啊，我這身子骨那禁得起妳壹下兩下！咱要文鬥，不能武鬥！
　　這無賴得性壹下子又把楊偉逗笑了，看來還真像自己想的，這貨根本就對農村農業壹竅不通，楊偉長舒了壹口氣，有點哭笑不得地說道：“過來，妳看這兒我給妳講，妳好好聽著，別老以為我是文盲，要說這東西來，妳就等於是文盲加白癡了……咱們如果真要幹的話，全縣我能找出來的地方就在這兒……這兒叫做豹凹溝，也有人叫光棍崖……西連歷山、北接雲城曲縣、東和長平接壤，向南不到130公裏就是河南省地界，是全縣生態最完整的地區，進了豹凹溝，是壹個有二十公裏長的凹形，草場、坡地、林地全部算下來要有將近三千畝，最關鍵的是，裏面有壹個自然形成了瀑布沖刷成的小型水庫，五八年大躍進的時候，當時豹凹溝村還有人，大煉鋼鐵把山上的樹砍了個差不多，七十年代，這裏曾經有縣畜牧局投資的壹個牧場，但是後期的投資跟不上，集體的牛羊沒有管，沒過多長時候就丟了個壹幹二凈。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這裏交通不便，加之近些年盜伐嚴重，生態遭到了破壞，這裏的住戶陸續搬遷出來了。留下了這麽壹個完整的大牧場！如果要建牧場或者生態農場，放眼全省西南部，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地方了。”
　　楊偉的話裏很有中氣，看得出是壹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而且句句入理，不由得林國慶不服不行。聽得目瞪口呆的林國慶看著楊偉壹副籌箸滿誌的樣子，好奇地問了句：“這地兒這麽偏僻，妳……妳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哈……我沒當兵前，趕著羊進去過，雖然植被被破壞了不少，但生態環境還是最好的，有地有草有水，只要花點力氣種上蓿苜籽，四周的山上種上樹，馬上就是壹個優質的草場。林地的面積更大，搞果園三五年就成見效、搞生態農業養活千把號人壹點問題都沒有。其實那是個風水寶地呀，只要人不偷懶，壹年剎荊條、養蜂、采藥、弄山貨都能趕得上壹個公務員工資。還有壹個最關鍵的是，我在網上查到，鳳城至雲城的高速公路明年動工，公路將通過河灣鄉，到時候萬壹有機會與路接壤，那這地方可真成風水寶地了！產出來農副產品可以快速地運到周邊的雲城、鳳城甚至跨省下河南，將來咱們坐在家裏就能數鈔票！……別說我壹個人，這要富就得富整整壹片人吶！”
　　楊偉說著的時候，兩眼熱切，也許這麽長時候的顛沛流離、也許是這位損友不經意的提醒，讓他真正找到了自己該幹什麽和想幹什麽！
　　“難得！難得！”林國慶聽完，有點嘆服的意思，這個仿佛是個文盲的楊偉有時候說出話來，做出事來，往往出乎意料得很，這事，自己就是帶上壹個專家團也不過如此。
　　楊偉得意地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收起來說了句：“哈……當然了，這地方難得吧，誰他媽像妳呀，凈搞點蒙人的事。！”
　　“不是，我是說兄弟妳難得這麽有心。”林國慶咂吧著嘴，也是很難得地當了聽眾。仿佛被楊偉感動到了壹般，很豪氣地說了句：“沒說的，聽妳的，二百萬投資，我作主了。”
　　“呵……呵……”楊偉搖搖頭，沒說話。
　　林國慶嚇了壹跳，忙問：“兄弟，還有什麽困難！妳不是不想幹吧，這話都這份上了還有什麽難處不能說出來。”
　　“老林，妳拿我當猴耍呀！二百萬！？”楊偉有點不屑地說道：“妳以為這段時候我去幹什麽去了，江西、浙江、河北壹直到北戴河，我走了七八個生態園，那個生態園的投資不是以千萬計的，二百萬還真是太少了，妳讓我幹什麽，這可什麽都幹不成呀？”
　　“兄弟呀，妳有沒有搞錯，二百萬不少了，咱這就是支個攤等著要救濟要拔款要基金，總不成妳讓我真去放羊去吧。就真是放羊能掙了錢、種樹養豬能發財，我也幹不了呀！等套回錢來，場子歸妳，哥哥我再分妳壹大筆，咱們拍屁股走人。該幹嘛幹嘛去唄。”林國慶說道，這怕是才是真實的心態。
　　楊偉頓了頓，倒也欣賞老林現在的誠實了：“我知道妳的意思，不過這投資方式得我說了算，怎麽樣？”
　　“妳說……這事當然得聽妳內行的。”林國慶壹副誠心求教的樣子。
　　楊偉想想說道：“妳可以先期拿二百萬，這肯定有點少了，不過沒問題，就二百萬。……我現在全部家當還有二百多萬，咱們孤註壹擲，全扔場子裏。壹共四百萬，差不多起步了。……我分壹下工，起步承包手續全歸妳辦，法律事務和官面上的事都妳辦，成立壹個股份制公司，我八妳二……牧場經營妳不參與，我保證把場子經營得漂漂亮亮，但是妳這百分之二十是虛股，五年內不分紅，全部投入到二次建設中，而且如果要到了大額拔款，除妳的投資妳全部收回後，剩下的錢，妳付我勞務費後再投入不低於百分之五十。怎麽樣？夠公平吧！”楊偉壞笑著說道。
　　林國慶靜靜地聽，壹聽最後壹句急了：“我操，這還公平，把我當冤大頭了！妳這要了我二百萬，還得再要拔款的壹半，這不要我老命了嗎？……兄弟兄弟，哥哥我也不容易，這二百萬雖然不多，可也不少，風險多大呀，咱們商量商量，要不，要回來的錢，給妳投百分之十如何，妳也是白要的嘛，將來牧場都是妳的，妳給我百分之二十股份我要也是扯淡，我總不會跟妳去搶放羊的地兒吧！？”
　　楊偉壹副奸商嘴臉：“那行，低點，再給我百分之四十。”
　　老林伸出倆指頭：“二十！不能再高了。”
　　“三十五！”楊偉咬咬牙。
　　“二十五！”林國慶也咬咬牙，看樣是真想把這事辦成。
　　“成交！”楊偉壞笑著壹錘定音。現在確定了。
　　林國慶壹下子省悟到上當了，看看楊偉的表情，八成就是準備幹，能在這兒挖多少就挖多少而已。撇著嘴撇了半天，不叠地說道：“妳小子，我以為腦子壹根筋是個老實疙瘩，整了半天這花花腸子比我還多，擱著就是拿了我的投資還不能，將來還得再分我四分之壹拔款，哎喲，我這倒黴催得……算算，妳要真能經營好，也罷！”
　　老林認命了，畢竟是二百萬以下搏大，要說起來自己就是坐家裏等錢，這生意倒也不虧。
　　“哈……老林，我挺佩服妳的，膽色不淺，不怕我騙了妳，卷妳二百萬跑嘍！”楊偉呵呵笑著說道。
　　“小子噯，妳想蒙我沒那麽容易，我早學乖了，本來準備投資給妳三期，第壹期五十萬，花完了驗收到第二期給妳八十萬，兩期驗收了有個模樣了，我再給妳剩下的，妳也別生氣，哥哥我是被騙怕了……不過今天見到了妳我改主意了，妳要要的緊的話，沒說的，壹並給妳，我信得過妳！”老林聽這話高興了，能讓楊偉真心實意贊揚壹句也不容易。
　　楊偉笑著側頭問道：“這話還沒問妳呢，妳怎麽就信得過我！”
　　完了，老林拽了，開始跑火車了：“這原因就多了，第壹，妳小子在巴黎危險的時候都沒丟下我壹個人，就這事就值二百萬；第二，這事妳這麽上心，跑了這麽多地方，這也值二百萬；第三，妳這得性好，連上百萬的房子都舍得扔給老婆，妳還會在乎這錢；第四，我特別喜歡妳，我願意給妳二百萬，這還不夠有說服力！”老林說著，話裏滿是調侃，熟無壹點正經的意思。
　　“老林，我怎麽覺得妳這話缺乏說服力呀，也太空洞了吧！”楊偉笑著，猛地說道：“老林，不是我不相信妳，有些醜話先說到前面，妳在鳳城投資煤礦的事是怎麽回事得先告訴我，要不妳這錢，我還不拿，反正我有二百萬，走得慢點也能起了步。”
　　老林訝色雖有，卻不很驚奇，說道：“喲喲，這事妳都知道了，看來我沒找錯人！”
　　“別賣關子，直說。能當朋友咱們當朋友，當不成朋友早點散夥，省得妳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沒地兒哭去！我這可把醜話給妳說前頭，妳把我當朋友，我雖然不待見妳，但我也不能坑妳不是。”楊偉很誠實的說道。這是佟思遙給透露的壹個信息，天安股份公司參股鳳城的兩座煤礦，楊偉總覺得這壹堆事裏多多少少有點牽連，這才有此壹問。
　　老林仿佛下了很大決心，說道：“好，這事我也不瞞妳，咱們當朋友明說，朋友就是拿來利用的，我覺得我有這個價值，妳也有這個價值，咱們倆人的價值結合到壹起就能升值，就這麽簡單。”
　　“說實際點，少扯到理論高度啊！妳知道我水平有多高。我知道妳水平也不高，咱不裝文化人成不？”楊偉反駁了句，其實這句話已經得到楊偉的認可了，也許朋友之間就是如此。老林說得是實話。
　　“是這麽回事！”林國慶正色說道：“這事有點突然也有點偶然，歐洲之行後妳給我留的印象很深，不過還深不到我給妳錢做生意的份上……今年妳們省的小煤窯整頓之後，好多六證不全的煤礦全部到省到首都壹級的找關系審批下面的手續，這手續是越來越難辦，現在壹套手續沒有幾百萬花銷根本辦不下來。哥哥們趁著有點這關系，撈了壹筆，這有的小黑窯錢倒是有，可他們有錢也未必辦得了事呀？我壹光屁股長大的兄弟也趁著這機會，盤下了壹座30萬噸的煤礦，股東壹共七家，我在裏頭也參股了，他看準了說這能源市場要有個井噴，準備在鳳城和周邊幾個地市收購幾座煤礦……其實妳也知道，強龍難壓地頭蛇，我們想在地方上找倆代言人，我就瞅啊，瞅啊……經常和地方上這些經營黑窯的偶而胡扯，就扯著了妳了，我突然發現這夥天不怕地不怕的黑貨，提起妳來卻是又恨又怕，後來在鳳城細細壹打聽，這才發現兄弟您是鳳城教父級別的大人物，這不就想攀攀交情嘛，萬壹將來咱在鳳城那幾百萬投資要出什麽問題了，您出面給說道說道就成了！官面上這事我沒問題，要是到了黑路上，我還真不成！”
　　楊偉壹下子被雷笑了，說道：“妳真他媽是憨狗想羊蛋，這事別說我不幫妳，就想幫妳都不行，原來我是靠了百把十號兄弟打天下，現在人走茶涼，光桿司令壹個，管個鳥用，妳想也別想……我這人喜歡把醜話先給妳說頭裏，妳要想辦農場牧場，咱們就說場子的事，其他免談，妳要想養打手幫妳幹黑事，沒門啊，我早脫胎換骨重新作人了……妳要不樂意，您這二百萬我還不要，省得到時候說我不幫妳不仗義……”楊偉不耐煩地擺擺手，不過肯定說的不是實話。忙可以不幫，但投資還是要的。
　　老林壹聽，忙攔著說道：“別別，兄弟我還沒說完呢，要說以前見妳有這心思想攀交情，但今日壹見，我這心思是壹點都沒有，看得出來您是想辦成事，是個實誠人，我也想辦成這事。咱們鳳城的事擱壹邊，壹碼歸壹碼成不，我不跟妳提鳳城的這事，咱哥倆就把沁山生態農業這場子辦成怎麽樣，您得利我得利，各拿各的，這總成了吧！……鳳城和雲城晉中這攤子，反正我也不是主角，我就跟妳安安生生把這場子搞好，這總行了吧。要說起來，咱們這生意比煤礦還是穩當，我現在壹聽著瓦斯爆炸、壹聽著礦難、壹聽著那兒出事我心就跳，生怕我那幾百萬投資打了水漂，得，我不跟妳提這事總成了吧！”
　　楊偉看著林國慶，卻是更堅決地說道：“老林呀，我早考慮到妳不會無緣無故找我，既然這樣說，那我也告訴妳，鳳城這攤子其實就是妳們這種有關系、有身份、有後臺的人混得，那裏不是我的天下，我也沒準備再回去，如果在鳳城真有事，我可以給妳指路但我本人不會出面，我好容易才跳出了那圈子，妳就不要再想著把我拉回去，怎麽樣，就妳說的，壹碼歸壹碼！如果妳能做到的話，這事，咱們辦！”
　　老林壹聽，樂了：“成交！就妳說的！鳳城妳都叱咤風雲，壹個小小的沁山難不倒妳，這事，辦了！沒有比妳更適合的人選了。”林國慶很豪爽地說道。
　　“好，痛快！”楊偉起身，兩人難得地握了握手，楊偉笑著說道：“明天我就回沁山了，妳抓緊時間辦手續吧，合理合法地辦，不要偷奸耍滑將來留下尾巴啊！”
　　老林說道：“沒問題，我給妳找壹京官說話，妳們那雲城市才幾品，直接讓市長打招呼怎麽樣？……對了，楊偉，妳那股份公司起個什麽名？”
　　“嗯……叫楊家灣吧！”楊偉想了想，說了句：“十年前我的家在哪兒，遷得已經沒家了，我在豹凹溝準備重建壹個！把楊家灣當年的老少爺們都招回來，壹個人不行我壹村人，壹村人不行我們壹代人，總會辦成了！”
　　“有誌氣……夠拽！”楊偉的自信也給了林國慶更高的自信，老林看著楊偉，豎了豎大拇指，很堅決地應合道：“成，沒問題，哎，楊偉，明兒我開車和妳壹塊回沁山，我認認路，別到時候，我連自己的場子也找不著。”
　　壹說起家鄉楊偉的勁來了：“好啊，妳能吃了那苦，這好事呀，咱們壹塊去看地形，到時候我給妳打兩只兔子弄倆只山雞下酒！”
　　老林壹轉眼，笑上了，話鋒壹轉：“對，對，有村姑沒？介紹壹個！您那地頭熟。”
　　壹下子把楊偉說成了苦瓜臉，苦口婆心地勸這老大哥說道：“我說老林，咱不要這麽流氓成不？妳快四十的人了，咱在外面多流氓都成，那回去鄉裏鄉親妳耍流氓，我這臉可往哪擱呀？”
　　老林壹聽有點不高興了，壹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說道：“咂，不要老擠兌哥哥我，不讓妳吃虧，今晚我給妳找倆北京妞陪妳，到了沁山，妳丫得招待我，要說妳占便宜呢，北京的高檔貨沒有壹千大幾壹晚上下不來！那沁山找壹村姑，肯定花不了這麽多。妳要說討便宜呢！”
　　楊偉撇撇嘴不理會這貨色，說了句：“老林，妳想好啊！找村姑妳別想，門都沒有！不過，妳要給我找北京的姑娘呢！”楊偉壞笑著看著老林期待的目光，吸吸鼻子說了句：“我不介意的啊，只是妳掏錢！”
　　“算算，不提這茬！”老林看著楊偉，悻悻地說道：“自打紅磨坊開始，妳小子壹直把我當冤大頭宰，我省倆汽油錢吧！”
　　大計之後，就是倆人的扯淡了，男人之間扯淡的話題無非是女人，兩人說話著構建著美好的未來，壹直說到五點下班，初步定下了沁山發展的大計，跟著林國慶盛情邀約楊偉搓壹頓慢慢聊去，楊偉這絲毫不見矯情，兩個相隨著出了公司。
　　那倆接待員大眼瞪小眼，眼看著平時雖然很隨和但架子頗大的林總，今變性子了，居然樂呵呵地摟著那個黑大個，兩人勾肩搭背地下了樓，坐上那輛大林肯不知哪裏瀟灑去了……
　　……
　　壹個喃喃地說：“沒聽說過林總有兄弟呀？兩個長得也差得太遠了吧！就見經常有女的來找林總，沒見過這男的呀？”
　　另壹個捂著嘴笑著說道：“說不定林總現在開始喜歡猛男了。麗娟，妳沒機會了。”
　　“要死呀小青，林總是我的偶像，不要誣蔑人家！”那個叫麗娟的啐了口。
　　那先前說話的接了句：“麗娟，不要那麽沒出息成不，林總的後宮佳麗可不少了，妳真釣上了還沒準是第幾任呢，還是情人的角色。”
　　“哼，我才不在乎呢，有錢有房有車有個成功男人，誰在乎是情人還是老婆！”
　　“哎，您省省啊，我都被妳說得起雞皮疙瘩！不過，我看著和林總相跟著這個黑大個倒挺有個性的，要不小青，明兒摸摸底，沒成也是個鉆石王老五。”
　　“絕對不會！”
　　“妳怎麽知道？”
　　“哎喲，看男人我比妳看得準多了，這男人渾身上下沒壹樣值錢東西，手上很粗糙、臉上很老實，要不是穿得還幹凈的話，這就是壹民工角色，妳什麽眼光呀。”
　　“不是吧。我怎麽看著不像呀？林總能有民工朋友？”
　　“這才奇怪的就在這兒嗎？……”
　　“我可告訴妳麗娟，妳抓緊嘍，我昨個在網上看啊，現在富豪們呀，都有這怪僻，比如有點喜歡把自己裝成窮光蛋，比如把自己裝成壹個落難的公子，沒準這人就是壹個……”
　　那叫麗娟的若有所思地聽著，不料看著同伴臉上說著說著有了謔笑的表情，壹下子省悟著被她玩了，兩人笑著打弄成了壹團，下班了，只聽得這樓道裏銀鈴般的笑弄聲響個不停……
　　……
　　妳坐在家裏說風景，也許妳同時也是別人眼裏的風景！
　　這話沒假，北京這地就壹好處，路上安全系數高。廢話不是，天天堵車，想不安全都不成，老林把司機打發走了，親自駕車準備拉著楊偉到王府井嘗嘗家宴的味道，這剛出公司的門就被堵到了半路上，壹堵十幾分鐘沒挪窩，老林有點急色，楊偉反倒饒有興趣地看著車窗外的世界，隔三差五還猛地說上幾個白癡話題。
　　壹個是：喲，北京姑娘的個大啊，再大點就趕上咱們德國看得那日耳曼大母牛了！
　　另壹個不解是：喲！那老外王八蛋，還挎了壹中國姑娘，揍丫的，來中國泡妞來了……
　　第三個更不解了：哎，老林，北京這地兒這麽大、路這麽寬、交通這麽發達，怎麽還會堵車……
　　壹個壹個問題逗得老林是哈哈直笑……車緩緩地走著，老林壹下子想到了韓雪這茬，問了句：“楊偉，妳媳婦那事怎麽辦得？”
　　“哎，拖著唄，我想和好的時候，她不理我；我現在準備離，她不簽字；真不知道這女人都怎麽想得，對，還沒跟妳說那茬呢，妳狗日的上次說那辦法，壹點用都不管，還沒找算賬呢？我老婆和妳預料的那壹種也不壹樣，她不簽、不離也不理我，妳這餿辦法，把我吊半空了，我他媽還沒讓妳賠我個老婆呢！”楊偉罵道，不過話卻是沒有多少生氣地味道，八成這心事已經算不得心事了。
　　老林搖搖頭，壹副看穿人情世故的樣子：“咂咂，萬事都有意外嘛，我也不是跳大繩的，能給妳預料那麽準，不過，楊偉，哥勸妳壹句，找老婆不能找韓雪這麽漂亮的，還沒準多少人掂記著呢，這家夥是防不勝防呀！”
　　“有理是有理，可咱遇上漂亮的，不把持不住不是？……再說了，真找個醜得，這心裏覺得不有點虧得慌不是……”楊偉說了句老實話。惹得林國慶哈哈大笑。
　　林國慶笑著說道：“實誠，還是兄弟妳實在，連女人觀都這麽樸素啊！不過，也不要把女人看這麽太重了，其實大家都壹個樣子，沒必要誰要遷就誰。我看妳呀，還是沒放下韓雪。”
　　“哎，放得下嗎？那可是我老婆呀，我這輩子，第壹次娶了個老婆就弄成這樣，實在是失敗得很啊！”楊偉感嘆這世事無常了。
　　林國慶勸道：“得得，男人出門不提家啊，躺到哪兒哪是家，明兒哥賠給妳壹個……哎，對了，我那倆新招的接待員怎麽樣，看得入眼不？是不是特有氣派！妳要是有心，我派個給妳當秘書如何？有本事，妳自個去發展去。”
　　楊偉壞笑著說道：“老林，妳既然要哥，兄弟的事要管就管到底啊，直接管到拉燈上床，我可沒那耐心哄妹妹們去。”
　　卻不料林國慶嘴壹撇說道：“美死妳呀！我新招的大學生，現在的大學生壹個壹個看著清純，別看著嫩，不花上大幾萬，想上床門都沒有；談感情，沒房子沒車沒存款，她理都不理妳，妳還想要倆個……我泡這號的都得掂量掂量。現在別看小姑娘坐那兒掙三兩千給妳當接待員，沒準那天開著寶馬就成闊太太了。”
　　楊偉呲笑著說道：“我有存款噯，老林，妳不能這麽小看我吧！要我在老家，也算個大款啦。”
　　老林這拽了，壹撇嘴說道：“就妳，全部家當二百萬，在北京連個中產也算不上，買了房子連結婚的錢都沒有；買輛車連車位都買不起，妳都好意思顯擺，就我那倆接待員妳信不，妳隨便泡那壹個，就擱北京這地兒不出倆月，絕對把妳折騰成窮光蛋。”
　　“得，這我相信，我省省，我攢錢回老家吧，回沁山老老實實當我的農民！這輩子我不出來了還不成！”楊偉聽得不知道是泄氣還是頓悟，這樣說了句。不過跟著又是噎了老林壹句：“老林，擱妳說這北京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很同情妳啊，妳居然活下來了！”
　　老林聽得自己又被楊偉繞著罵了，沒好氣地說著：“妳小子，狗嘴裏就沒壹根像樣的牙！……不過妳理解的也不差，在北京活下來是不容易！哥勸妳壹句，趁著年青趕緊撈錢唄，撈得越多越好，有錢了，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這年頭，除了人民幣，什麽都信不過！”。
　　“那妳還信我！”楊偉睜大眼問了句。
　　老林悠閑地開著車說了句：“妳是特例，我本來看著喜歡妳想收妳當手下呢！不過後來知道妳小子在鳳城敢炸幾十座黑窯，手下曾經有過百把號敢打敢殺的兄弟，我都沒敢說這話，這不才折節下交，給妳當便宜兄弟。妳這號人，到那裏都應該是個人物，朋友嘛雖然是用來利用的，我實話實話，妳這價值，不止這二百萬！這點我都看不準，妳以為我白混了。”
　　“不止二百萬，那值多少？”楊偉壹聽，倒也不介意老林的歪理論。
　　“說不來，說不定就是無價！”
　　“那老林，這樣成不，妳作個價，我賣身給妳得了，再給我點投資！”楊偉恬著臉湊上來了。
　　“咂咂，說妳胖妳還喘上了……得，我不招惹妳了，我買不起，您自個找下家成不？”老林看著楊偉兩眼綠光，猛地省得自己經常被宰，而宰自己的這位還是只鐵公雞，壹毛不拔，壹下子噎住了半晌對不上這話來，又不敢胡亂答應，妥協了。
　　這倆人，要擱老家的話說就是屎殼郎遇著了大蟑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偏偏還是臭味相投，對上眼了，這事呀，怕是不成還不行！
　　倆損友壹唱壹合，壹吃壹喝，好歹把合作大計訂下來了，第二天，老林專程找了輛軍牌越野車，兩個人驅車十三個小時，壹路穿省過市，終於在天黑的時候回到了楊偉闊別幾個月的老家：沁山縣！
　　而這壹次，楊偉卻是絲毫沒有以往近鄉情更怯的感覺，這次是唯壹壹次不是為了離去的歸來，而是要紮根在這裏，二十八年了，從終點又回到了起點，這個起點也許才是自己生活真正開始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