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男綠女

常書欣

歷史軍事

仲夏的早晨,地處中條山麓的鳳城在顯得格外寧靜,薄薄的晨霧裏影影憧憧可以看見近處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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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暗夜潛行觀黑幕

紅男綠女 by 常書欣

2021-10-8 17:19

  誰也沒有想到,壹天之內,煤場會變成這個樣子,黑地白房,人來人往,憑空地來了人氣。簡易宿舍裏,吃完晚飯的民兵們三三兩兩聚在壹起說說笑笑,打打牌,沁山土得掉渣的地方話說出來,連周毓惠壹幹人都聽不太懂,不過看得出來,這些人除了服從命令並不做其他想法,就是現在有人搗亂,這些人也不會像雇的人壹樣馬上聞風而逃,就像楊偉所說,這都是家裏人,而且紮在那裏,那裏就是家……
  楊偉有時候做的事,讓人不佩服不行,可有時候讓人不可笑不行,笑得肚子不疼還真不行。今兒不是壹個人穿著警服回來了,而是還帶了九套,加上楊偉穿上的,整整十套有治安協警標識的警服,這種警服都是地方特色,當然屬不得正規的警服,質地也差,但穿在身上,不知道的還真能唬住人,本來說是第二天領著,這楊偉舌爛蓮花,把個指導員也說得暈三倒四,幹脆又把指導員拉出來塞了點喝了頓,壹頓小酒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這又是上級安排、又是請客送禮,得,特事特辦,楊偉直接拉著警用標識和警服回來了……
  現在才知道楊偉中午安排大門口外架活動板房什麽意思了,是要做治安室,楊偉回煤場不多壹會,指揮著人把“金村治安報警點”的大標識掛到了門的活動房上,屋裏壹個桌子幾把椅,壹張小床上還被子沒來得及鋪,楊小孬親手把治安處罰條例釘在屋裏的墻上,點了幾個人的名,組織著填表明兒交,壹幹人弄弄哄哄有的已經穿上的警服顯擺,都聚在門外的治安室裏起哄……
  幾分酒意的楊偉好像沒吃飽似的,又就了個饅頭喝了壹大碗湯,沒辦法,飯店裏的飯,實在不耐饑。
  剛吃完這虎子和金剛倆壯個壹前壹後就跑來了,這哼哈二將,壹般地矮壯個,兩人怕是看著有警服穿的人眼熱不已,壹上來就壹人扯壹條胳膊,虎子笑著纏著說:“哥,給我發壹身警服,我也過過癮!”
  “對對,我也要!”金剛怕是被虎子唆導來了。
  兩人如果小孩纏著大人要糖壹般,還賴著不走了。
  “去去,都壹邊去……妳們倆什麽東西,還想當警察。”楊偉不叠地抽了胳膊不理會倆人。
  “給不給!不給明天我們倆不做飯了,是不是,金剛!”王虎子瞪著眼威脅。
  “就是!”金剛笑著幫腔。
  “哈……哈……”楊偉看著這倆人壹唱壹合,哈哈大笑之後,看著王虎子說道:“我說虎子,妳壹大師傅妳穿警服幹嘛?再說妳案底壹大堆、妳金剛又是剛釋放人員,妳們怎麽可以穿,不行。”
  “啊呸……”王虎子不服氣,罵罵咧咧地呸了句:“妳好意思說我們,我們倆的案底加起來都沒妳厚!”
  “就是啊大哥,進看守所派出所,誰能比妳多?”金剛也抓住話頭了。
  這話,壹下把金剛和楊偉說楞了,楞完之後,看金剛和虎子倆人都在竊笑。楊偉這臉這次還真有點紅了。有點後悔提到這茬了,馬上壹轉話題,有點理屈地撓撓後腦勺說道:“嘖……嘖,不提這個,我提這個幹嘛!……好好,那妳說,妳穿警服幹什麽?”
  “好玩唄!妳都能穿我為什麽不能穿。穿上這衣服,明兒去光頭騾那家夥那兒拽壹通去。”王虎子說道,看來還是想罷擺壹下,金剛是被拉來的,卻是沒有表態。
  楊偉訝笑著,壹揚頭找到突破口了,大驚失色地瞪著眼胡扯道:“虎子啊,妳看妳這體型,褲腰比褲腿長、腰、胸、胯壹般粗,脖子賽過人家大腿,我去哪給妳弄這麽合適的警服?啊?……我跟妳說說,妳要願意就給妳穿啊……穿上警服就是治安人員,直接歸派出所管理、平時要服從煤場管理,白天呢,站門的值班、晚上呢,守夜值班,妳幹不幹?”
  楊偉壹說,王虎子臉上有難色了,“這個……”
  “想穿沒問題,明兒給妳要壹身,給我站門口值班去,晚上別想出去玩。”楊偉嚇唬道。
  “不去!想得美,把我們哥倆當驢使喚呢……”王虎子腦袋搖得像拔郎鼓,壹聽值班,卻是不敢再糾纏了,拉拉金剛,出了帳篷跑了……
  ……
  楊偉吃完了飯,嚇跑了王虎子,又幫著洗碗刷鍋,安排了壹通,這才出了帳篷,天已經漸漸得黑了,卻見得周毓惠還沒走,德賽車出車摔了個七葷八素,鳳城修不了,送省城了,景瑞霞這段時間壹直開著公司裏的壹輛桑塔那接送人。
  周毓惠看到楊偉,剛剛下車,就聽得楊偉安排道:“毓惠,還沒走……正好,給妳說個事,明兒把過磅的、開裝載機的請來,需要幹什麽活,讓他們教教牧場的兄弟們,三五天就能熟悉了,要走貨,正常走。”
  “嗯,這個沒問題!我已經安排了。”周毓惠應了聲,看著楊偉的服裝,又是忍不住笑了,笑著說道:“楊偉,我怎麽覺得妳幹得這事又像在胡弄,我還真沒看懂妳想幹什麽?”
  “呵……吃壹塹長壹智,現在我掛靠到派出所,警就是民、民就是警,誰要跟我作對,就是跟派出所作對、跟派出所作對,就是跟警察過不去;跟警察過不去,就是跟政府過不去……我看他們誰有這個膽!有膽的,收拾他們理直氣壯,沒膽了,咱們保自己平安。”楊偉很得意說了句,今天這個事雖然有點磕磕絆絆,但最終辦了,而且達到目的了,心情還是頗好的。
  “可大炮的事!?”周毓惠有點惻然地說了句。
  “別急……死者為大、生者為先,先顧活人要緊,事得壹件壹件辦,當務之急是恢復生意,保證周邊的安定,穩定人心……這叫什麽來著,攘外必先安內,門都看不住,說什麽也扯淡。”楊偉壹聽到大炮的名字,這話音有點黯然了。
  “只要安全有保障,恢復生意問題不大……可……”周毓惠搖搖頭。
  “妳是擔心金村這老百姓吧!”楊偉問了句。
  “嗯!”周毓惠點點頭,心下有點感動,自己的事,也許楊偉已經通盤都考慮到了。
  “放心,他們偷了多少,我讓他們都吐出來;幾十噸煤雖然不值什麽錢,可也是錢不是?……我想這村裏呀,肯定要有幾個帶頭的,把這個帶頭的壹收拾,說不定就能挖出點值錢的線索來,壹點壹點往後摸。”楊偉胸有成竹地說道。
  “別亂來啊!可都是老百姓,小偷小摸也不至於有多大的罪。”周毓惠擔心地說了句。
  “嘖,什麽話……我現在是警察好不好!他們這事,咱們要合法合理地解決,要我不瘋了,找這麽身不倫不類的警服穿,妳看……穿上多難看……”楊偉揶喻地說了句,好像故意說的,其實楊偉的身架,穿上制服特別是軍裝,更顯得威武不凡。
  “妳就不穿警服,也沒見有多好看呀!?……”周毓惠又被逗笑了,掩嘴開了句玩笑。
  “哈……哈……我還以妳會糾正我的看法呢?好了,回去吧!天都快黑了……”楊偉說了句,轉身要走。
  不過周毓惠卻是幾步上前攔在面前,盯著楊偉,努力了半晌才吐了幾個字:“送我回家!”
  這話說出來,好像周毓惠費了好大的勇氣似的,說完了就盯著楊偉,壹副很期待楊偉答應的樣子。
  “啊!”楊偉吃了壹驚,有意無意的躲避著周毓惠的眼光,跟著又是無可奈何地說道:“添什麽亂?妳不有保鏢嗎?再說,我壹直覺得這事,根本就不是沖妳來的,妳現在毫無危險。”
  “那我不管……上午誰讓妳把我忘公安局大院裏,就當補償了。”周毓惠好像在討價還價。
  這話楊偉壹聽有點理虧了,笑著回道:“呵……好好,走走……那不對呀,我送了妳,我怎麽回來?”
  “嗯……車給妳,妳也方便不是!”周毓惠笑著說道。
  “噢!?”
  “怎麽了,不願意呀?”
  “我還以為妳要說讓我不回來了……哈……”
  “切……思想不健康……”
  周毓惠很自得地享受著楊偉開車門的服務,大燈泡景瑞霞自動坐到了後座,看著兩人表演,不過讓她奇怪的是,倆人像朋友壹樣,說話很隨便……本來說這男女之間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多多少少要有尷尬的,偏偏楊偉這兒沒有,偏偏周毓惠這兒也沒有,兩人甚至比以前說話更隨便了幾分,也覺得親切了幾分……開玩笑歸開玩笑,楊偉還是把周毓惠和景瑞霞送回了市區,煤場留這麽倆個女同誌還真就是不方便。告別了周毓惠又繞了壹個大圈回到了煤場,車壹停,等在門口的倆黑影竄著上了車。
  “準備好了嗎?”
  “好了……紅外線望遠鏡,黑市上買的。”答話的,是輪子和賊六。
  “我今兒也見識見識這鳳城第壹黑去……六兒,離這兒有多遠……”
  “四十公裏左右,離高速路下壹入口不遠,路不太好走。”
  “嗯,現在差壹刻八點,應該九點鐘左右能到,不誤吧?……”
  “不誤,有點早,壹般都到零點以後才開始。”
  三個人說著話,桑塔那在被壓得有點坑坑窪窪的路況上,不快不慢地走著,漸漸地隱沒在夜色中……
  ……
  ……
  楊偉動起來了,煤場動起來了,金村也動起來了……
  這壹天的變故早落在不遠處村民的眼裏,甚至大白天遠遠地有幾個開三輪車的村民剛到煤場準備拈點小便宜,就被十幾條狼狗嚇得跑回去了,下午時分,還有鬼鬼祟祟的村民探頭探腦遠遠地觀察敵情,怕是望風來了,不過壹看場子那架勢,幾十個人加十幾條狗,也太過雷人了,心裏都壹個想法,得,這便宜看來是拈到頭了……
  金村是城郊的壹個大村,足足有兩千多戶、四千多口子,差不多了三分之壹都姓金,村長金根來就金姓壹族的族長,五十多歲了,村裏二十郎當的大小夥,有的見了得管他叫大爺、侄子、外甥壹輩的就更不計其數了,像這種村是有地方特色的,說好管也管,村長壹句話,村裏都聽話;說不好管也不好管,為啥呢,這村民們眼裏,只有村長這個官,村長讓幹啥就幹啥。雖然這遷來的外姓人不少,城市的發展讓族姓的勢力有點削弱,但傳統這東西還是丟不完的。
  村東頭貼著瓷磚的六間瓦房就是村長的家,晚飯過後這村長照例是橫披著衣服出門,壹般時候就是找家嘮嘮、下下棋,喝兩口,要不趁誰家老公不在去竄竄門,剛壹出門這村裏幾個望風的回來就匯報來了。
  壹個說:“根爺,煤場好像來了好多人!”
  另壹個補充道:“還有十幾條大狼狗。”
  這村長有點詫異了,回頭就問:“喲,他們那攤不是散了嗎?……看清楚了,多少人?什麽人?”
  “穿迷彩服的,跟壹群民工樣。”
  “有好幾十個人。”
  “狗有十幾條,看著都嚇人。”
  這村長金根來想了想,安排了句:“晚上都別去了,明兒看看情況再說。都通知通知啊……”
  倆小子應了聲,跑著去通知去了。
  這村長想了想,幹脆不出門了,回到家裏翻了翻壹個很舊的本子,照著上面的電話壹拔,壹會拔通了,馬上和聲悅色地說道:“古老板,現在惠揚煤場可來了幾十號人,還有十幾條狗……我看人家是又要重新開張了,這可咋辦,總不能我們再去弄事去吧!……妳給了三萬,是啊,我幾百人呢,這錢早折騰完了,總不拿點小錢服務壹輩子吧!……再說我們拉人家的貨也拉了這麽多了,我們也沒個什麽好由頭再去找事啊!?”
  電話持續了幾分鐘,金村長並沒有得到實質性的意見和建議,對方很生氣地扣了電話,不過老金不在意,拿了三萬,又唆導著村民往自個拉煤拉炭拉得不在少數,這筆生意,可算是賺大了……而且賺得死無對證,誰還能來各家各戶搜查不成!
  ……
  接電話的人在長平,電話又轉了壹個人,到了煤場……
  趙三刀接著電話從磅房裏就跑出來了,壹聽這消息心下頗覺不爽,卻是不敢怠慢,馬上又繼續把消息往下傳……
  下壹個是趙宏偉,接電話的時候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女兒畫得畫,聽得趙三刀把從鳳城的消息解釋了遍,心下沈吟了壹會,淡淡說了句:“嗯,知道了,妳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他們翻不了身!”
  放下電話,趙宏偉沈吟了許久,起身進了書房,來回踱步思考了良久才拔通電話,畢恭畢敬地說了句:“委員,事情有變化,咱們的也得調整壹下,您看這樣行不行……”
  不多久,趙宏偉從書房出來急色匆匆地披上衣服,正拖地的老婆奇怪地問了句:“宏偉,這麽晚了還出去啊!?”
  “噢,公司臨時有事”趙宏偉應了句,卻是沒停步子。
  “早點回來!”老婆有點關切地說了句,做作業的女兒就喊著:“爸爸,壹會回來聽寫生詞,妳都答應我了!”
  “寧寧乖……聽媽媽話,爸爸壹會兒就回來……”
  趙宏偉向女兒作了個鬼臉、向老婆做了個笑臉,心裏感覺得溫溫馨馨地出了門。
  出了門這臉就拉下來了……心下卻是壹個很讓他無奈的想法:惠揚煤場這個女人,可真難纏,原本的設計就是制造恐怖氣氛,逼得她經營不下去轉讓,本來想耗上壹段耗到手裏,誰知道這女人還真能折騰,現在不但重招人了,居然連狗都用上了……
  駕著自己新購的路虎二代,趙宏偉坐了很久才點火起步,現在這地位越來越高,連車都是老板給挑選的,前後花了六十多萬自己壹分錢沒掏。不過越是這樣,讓趙宏偉越來越有壹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總覺得有壹種惴惴然不安全的感覺……特別是大批量開始銷售長平各煤礦的剩余產能的煤,這個感覺就越發地強烈了……不過沒辦法,人在江湖的時候身不由已,人在商海,有時候比江湖還要險惡幾分……
  這個事,還得向老板匯報壹下,上次辦得事讓老板大加贊賞,可不能因為最後的壹點小紕瑕,把全部的功勞都抹殺了……
  ……
  ……
  沿惠揚煤場向南的路,要說楊偉再也熟悉不過了,因為這條路途經壹個讓他很難忘的地方:郎山!而且郎山離煤焦管理站也不遠,不過幾公裏的樣子,楊偉甚至還記得那個高速路入口,當年自己是豎著來這兒、卻是橫著被擡回去的!
  這次他娘滴可不能橫著回去了!楊偉壹到這地兒,心裏就有了這麽個怪怪的想法!
  三個人壹行九點半左右就到目的地了,壹路上星星點點都見得著拉煤車在轟鳴著,慢騰騰地走著,大部分車都是改裝過,加高了槽板,這情況在鳳城很普遍,其實沒別的意思,就為了多拉幾噸,據賊六解釋,載重35噸的前四後八,能拉六十噸正常上路,如果再咬咬牙,75噸也憋得下;載重二十噸的東風,拉40噸壹點問題都沒有……好像國情就專為超載而設,這也解釋得通鳳城的路為什麽路況都不怎麽樣了,壹年四季都是超載的車在跑,想好都好不了。全省的壹千多座橋,基本都成了危橋。沒辦法,車太重壓得;再往深裏想,都倆錢害得!
  不過煤焦管理站這兒可好得不得了,偌大的建築像壹幢門樓,旁邊不遠是個兩層建築,估計是管理部門。收費崗樓七八個都亮著燈,並行來去各有雙引道,遠遠地看著壹片燈火通明,楊偉壹行駕車到這裏的時候,有意地在離引道不遠的地方停了很久,架著望遠鏡細細看了看修建得宏偉裝觀的管理站,過站的大車都停下來交費,驗票,有條不紊。楊偉有點狐疑地問:“六兒,這種管理站的監控少說要有十幾個探頭,這地方怎麽能放車?況且,這壹路上,根本就沒見幾輛車嘛?”
  看來不懂行就是不行,賊六和輪子倆人壹聽都嘿嘿直笑,賊六接口道:“哥,這妳老外了,再好的監控也是人操作的,操作的再好也要有人為的,最簡單的辦法,我膨地壹家夥拉了閘,妳監控還有用嗎?”
  “不是吧!?他們敢拉閘?”楊偉更是覺得匪夷所思了。
  “怎麽不敢,經常拉,完了壹句電壓不穩就交待了!”賊六不屑地說道。
  “這可是市政府直屬管理的,監控管理上這麽多漏洞,那車呢?他們總不能停壹晚上電吧,要不拉壹晚上閘。”楊偉還是沒有理解。
  “不不,壹般都是聯系好了,所有的車在這兒排隊,到時候信號壹發,排隊的車開足馬力,集中過站……不說別的,原來我表哥組織的就是差不多壹百輛的車隊,最快速度我們算過,四分零五十五秒,全部過站……”賊六說著,這親歷過的事,當然假不了,看來王大炮在這上頭沒少幹活。
  “精確到秒,我操……妳們可真行!差不多壹百輛,這得掙多少錢。”楊偉心下有點毛,這個賬要細算就恐怖了。
  “掙不了多少,平均壹輛給妳兩千,壹百輛二十萬,咱們得三成,六萬。給手下聯系的兄弟們分分,到自己手裏頂多有壹半,大頭都擱煤管站的人拿了。而且人家有規定,過站不能超過五分鐘,五分鐘監控不亮,好像上頭要查,但五分鐘以下,就是允許的了……”賊六解釋道。
  “那妳們平時怎麽把錢給他們。”楊偉問。
  “壹般有壹個總的聯系人,就是這個時間段的代班班長,我們先坐著車過去和他們聯系,把錢直接給了人家,多少輛車清楚,人家安排妳什麽什麽時候過站,然後我們再通知車隊這個時間以前,到這裏排隊,到時候統壹過站……”
  “正常交得多少錢?還必須在這兒交?”楊偉看來是要弄清楚黑車的這個事的前因後果了。
  “不壹定,管理費、服務費由煤運公司代收、稅是直接掛在煤礦、嗯,還有基金、代繳反正亂七八糟十幾項,壹噸煤如果出省的話,差不多200塊錢,如果不出省直接在市內使用,得壹百四十多,這些錢可以在全市任何壹個煤焦管理站交納,但大部分都逃稅逃費,這是全省向南的最後壹站,正常情況下要查驗妳的所有票據,未繳清的要壹次全部交清,出了這個站再行20多公裏就是省外了,壹路暢通無阻,非產煤省沒有煤焦管理站這壹說。”賊六解釋道,這煤是省裏的特產,但煤管站和煤煤炭管理辦法,也是這個市的特產,土政策,嚴格地說沒有什麽法律效力。其實就市政府本身把壹些不合理費用加到煤裏,雖然合理,但說到底也是不舍法的。
  楊偉若有所思地問:“全部正常交費過後,司機手裏還掙錢嗎?我的意思合理合法地把煤運出去。”
  “哎喲,這夠嗆……比如拉二十噸煤,省外用戶的收購價,比全額納稅費後高不過壹百塊左右,這麽算壹噸載重20噸的大車如果正常拉運,不過兩千塊錢的利潤,刨去油錢、車輛損耗、人工,這兩千基本不夠大,如果超載的話還可以多少掙點錢,也沒多少,但如果逃了稅費,就要多出壹兩千的收入了,再加上超載的,對運輸戶來說,這就可觀了。所以,除了壹些自己有車隊的大型企業能承受得起,壹般散戶,都逃稅費。要不車都壞了,本錢還沒有掙回來,多虧呀。”賊六這腦瓜倒也不笨,壹樣壹樣說得有條有理。
  楊偉理解了:“噢,看來社會上流行的話還是有道理的,苦了挖煤的、富了倒煤的、肥了收黑的、虧了用煤的……我說這事,就沒人管?沒出過事?”
  “出過,出也是他們出事,這是地方土政策,好像就收錢也不犯法,壹查著收黑的煤焦管理站人,就兩辦法,罰款、開除,經常壹批壹批開除,最多的時候壹開除就是壹個班,二十幾個人。”賊六說道。
  “都開除了,還敢幹?”楊偉更詫異了。
  半天沒說話的輪子接了句:“咂,哥,這妳不懂了,來這兒上班,就是沖著開除來了。”
  “喲,這話新鮮啊!什麽意思。”楊偉笑著回頭看輪子。
  “誰能被開除了,說明膽子夠大,也說明開除以前,早撈夠了唄,現在咱們鳳城,有人願意花十萬塊錢,來這個當臨時工,人家說了,幹壹個月就夠本,剩下的都是賺的……人家單位這罰款,是以萬為單位罰,我聽說,壹個小班長出事了,單位罰款,直接罰十萬,妳聽說過沒?可還就沒人交不起。壹說開除,這裏頭根本沒人鬧事,反正都收了不少,立馬就卷鋪蓋走人,都不在乎,兜裏有錢了,回頭幹什麽不成?知道咱們市裏新開的那個天源酒店,老板原來就在煤站的班長,壹開除直接就成老板了。”輪子笑著解釋道。
  “呵……媽的,夠黑啊,哎對了,大炮走了,誰接他的班。”楊偉問道。
  “不知道,手下原來那幫聯系的也少了,中間人很多,都叫耗子,有了空子,立馬就有人補上了,這煤管站只認錢不認人,只要妳是熟人介紹過來的,他們收了錢放了車立馬兩清,就白天見了人,人家根本不打招呼,就跟不認識壹樣。”賊六說道,這段壹直忙表哥的事,這些事還真不知道了。
  “煤耗子……哈哈……這個名起得好!……走,時間還早,咱們今天看壹晚上,看看到底有多厲害,輪子,妳壹會開車,我和六兒找個地兒看著,妳把車停到高速路口,我們打電話再回來……”
  楊偉說了句,駕著車往前走,轎車在煤站卻是不攔的,過了煤站不遠,三個人停下來又是瞎扯了壹通,接近零點的時候,楊偉帶著賊六在離煤站不遠的高地找壹個觀察點,架著紅外線望遠鏡基本可以看得清場景,不過奇怪的是,根本沒有什麽動靜……
  ……
  “看看……哥,開始了……那個人就是個耗子……”
  楊偉按著指示,看著壹輛不起眼的羚羊車剛過煤站就停下來了,煤站裏出來壹位穿制服的,不緊不慢地上了車就像換班回家壹樣,不過看不清車裏的人……
  賊六解釋道:“現在他們會邊開車邊收錢,壹會那穿制服就步行著回來了……”
  正如賊六所說,羚羊車往前走了不過幾十米,剛剛穿制服上車的又下了車,估計是收錢了,步態悠然地往回走,看不清這錢藏到那裏,壹會又進了站……
  賊六解釋道:“壹般他們這錢論墩算,壹萬算壹墩、壹條煙的架子裏,能夾十墩,夾在胳膊肘下就帶回去了……收了錢,就等於時間已經確定了,壹會燈光全部滅了,只留下站頭的四盞應急燈,那就是信號……妳看吧,這場面絕對壯觀……”
  楊偉聽著賊六說道:“少扯淡,還壯觀,會不會用詞……呵呵……”
  不過沒過幾分鐘,楊偉這眼裏壹驚,身上壹抖,嘴裏驚訝地喊道:“我操……我操,真他媽壯觀……”
  賊六壹聽,捂著嘴呵呵地笑,見這場面的,沒人會覺得不壯觀……
  只見原本壹片通明的煤焦管理站,毫無來由地膨地壹片黑暗,正如賊六所說,四盞應急燈亮了。但壯觀的不在這燈滅,而是其他地方的燈亮了,滅燈如同大戰的信號壹般,沿著煤站向北,足足上百輛重型卡車的車燈霎時亮了,就像憑空從天而降了壹條火龍,綿延在路上拉了幾百米……楊偉倆人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些車就已經排了兩列隊形在等著,大車轟鳴著,冒著黑煙,燈光閃著,車在不斷加速,水銀瀉地壹般地全部湧向煤站,雙向車道成了單向,都爭分奪秒但卻有條不紊地從四個車道流水介地出站……
  楊偉突然想起壹個很流行的詞:速度與激情……壯觀、簡直太他媽壯觀了,目瞪口呆,卡卡時間,不過用了四分鐘左右的時間,比賊六所說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幾分鐘的事壹晃而過,未來及調整視線,燈霎時又亮了……
  壹切重歸於寧靜,重卡的聲音越來越遠。望遠鏡裏,甚至還能看到煤站四周還留著淡淡的尾煙,燈光下四無人跡……百十輛重卡順利通關、幾十萬的稅費,已經落入私人的囊中,巨大的黑幕驚鴻壹現之後馬上就消彌於無形了,這裏,依然是壹片燈光通明,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他大爺的,組織這事的人,簡直就是個天才,這比印鈔機來錢還快!?”
  楊偉看得目瞪口呆加心潮膨湃,不得不嘆服地發了壹句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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