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半生熟假豹

　　小丙、小黑、皇玉郎、笑天算集結力量，令壹方勢力驟然大增，反過來把“余家”“海霸族”壓得透不過氣來。
　　原來小白的七城中，余家只擁有“模糊城”及“太微城”，由於必須七城聯防，才能發揮當年公主制定之強大守城戰略，故此彼此都好想把敵對的壹方合並。
　　“余家”明顯已不及小丙的壹方強大，再加上曾經處心積慮侵占掠城，現下對敵者坐擁近壹百萬雄師，怎不日夜提心吊膽。
　　余律令自誘殺小丙計劃失敗，再受到“元老堂”的嚴厲責備，部分權力已下放給余家座下五院。
　　余律令的活動範圍被迫拘限於單壹的“模糊城”內，固守這重要城池，便是他的重責。
　　只是自從皇玉郎加入小丙的集團以後，奇怪得很，笑天算不知葫蘆裏賣甚麽怪藥，竟壹直按兵不動。
　　直至五天前正式出兵，余律令終於明白，原來時間對笑天算頗有利。因為“余家”把權力分配給座下五院，每壹院都希望立大功，取代余律令成為王者。
　　故此“治技院”尊者余人生、“器動院”尊者余壹斤、“精要院”尊者余不同、“妙貨院”尊者余萬金，通通因為明爭暗鬥而導致防守之力不斷削弱，更增加了互相猜疑的鴻溝。
　　笑天算看準了時間壹久，五院的妒恨心便難以補救，沒有強大的領導者，分化後的“余兵”，只會更加不堪壹擊。
　　果然，在小丙、小黑、皇玉郎加上大將小李、小春、小醜的聯結同心，太微城已是岌岌可危。
　　壹王三將五城主，背後還加上動腦用計的兵法名家笑天算，“太微城”淪陷看來已是必然的事。
　　風雨飄搖的“太微城”旁，是甚為和諧寧靜的“玄武城”，今日有貴客到訪，城主的孩子在房中恭迎。
　　“嘻……好玩！”
　　“有點趣致，看來還未足歲，嗯，不壹定好玩啊！”
　　“不，好玩！”
　　“應該是頭禽畜吧？未覺有啥看頭！”
　　“猜中，好吃又好玩。”
　　“真的麽……？嗯，血海，這東西並非極品啊！”
　　“快，快點起爐竈。”
　　壹個七歲大的孩童，帶著三歲上下的小血海，壹同走入竈房去，七手八腳的點火燃起竈頭，火光熊熊，映照得原已詭異可怖的小個子三歲小血海更覺陰森。
　　小血海把麻布袋交給對方，笑道：“臭臭，由妳來煮，好吃又好玩，難得啊！”
　　小血海口中的臭臭，原來姓史，就是“玄武城”城主史認屁的孩子，今年剛好足七歲。
　　算當年史認屁的獨子史臭臭在“死蔭幽谷”內，被小丙殘殺，轉眼已過了十多年，壹切已是雨過天青，人面全非。
　　史認屁拋開深仇枷鎖，拜了小丙為王，甘心當個獨霸壹方的城主，與城民同甘共苦，幾年以來過得相當稱心如意。
　　為了繼承香燈，史認屁也娶了另壹妻子，並誕下孩兒。為了紀念已死的可愛孩子，便改了同壹姓名的史臭臭，算是補償亡兒失去的愛，對兒子極為愛惜、嬌寵。
　　臭臭漸漸長大，卻變成了不受眾人歡迎的煩人小孩，他處處表示不滿，愛鉆漏洞，找人家的弱點、劣處，再大加批評。
　　偏偏卻又並非很出色的史臭臭，只知認屎認屁，每每自命非凡，實則壹無是處，像極了老父史認屁的性子。
　　史臭臭不斷搞鬼，誰家的孩子都怕跟他壹同玩樂，故此在五城之內，他就只有壹個朋友，也同樣沒有人願意或敢跟他往來的小太子血海，兩人竟然相當投契。
　　“糟糕，唉，還以為是甚麽了不起的好東西，小血海太子，原來只是來自西域的‘寵貓’，我早見過了，又肥又笨，反應甚為遲鈍，妳用來虐待玩個半死，真笨，沒啥反應的，太懶了！”
　　血海拿來的原來是壹頭重逾七、八斤的“寵貓”，壹身雪白長毛，抱在手上，它還是懶洋洋的，無甚反應。
　　史臭臭當下繼續他的偉論：“妳不應該拿這些懶東西來，嗯，對了，要是有可能，重復上次的便是了，捉來壹大批小白鼠，逐壹扔在滾油鍋中炸得熟透，這樣好玩多呢！”
　　小血海並不理會意見多多的史臭臭，因為無論妳安排甚麽，他壹定都有自己認定是“更好”的高見。
　　史臭臭，永遠的不會認錯、承認失敗，檢討自己，他仿佛認定自己就是世上最英明者。
　　“唉！那肥大的“寵貓’，斬成壹塊塊、壹件壹件的放進鍋裏炸個松脆，味道都失去了，還說好吃，血海啊，妳這壹回失手了，好令我失望！”喋喋不休的史臭臭，還在不停煩著小血海。
　　但小血海卻不置可否，不理他的煩語，只要他代為用粗繩子把“寵貓”的四肢及身體都綁好，令它動彈不得便是。
　　史臭臭不滿道：“算了，肉炸的太硬，妳是否帶來夠特別的調味粉呢？也許會有點幫助吧！”
　　血悔依然不理會對方，只小心在檢查綁起“寵貓”的粗繩子，清楚知悉不能掙脫後，才點頭表示滿意。
　　把油倒入大鍋之內，過了好壹會兒，熱透滾動的油在大鍋中翻騰，原來懶洋洋的“寵貓”也感覺有異，竟開始掙紮起來，但此時才想逃去，卻已是不可能了。
　　小血海道：“好吃的叫做‘半生熟假豹子’，吃過以後，壹定令妳回味無窮。”
　　史臭臭壹臉不屑的道：“甚麽‘半生熟假豹子’，唉，壹定難吃得很，別枉費心機了！”
　　小血海並不理會史臭臭，指示他拿來壹根竹枝，串起了“寵貓”，遞向大鍋。
　　史臭臭的手力較強，便由他拿著竹枝，依照血海的指示，緩緩地把吊著的“寵貓”放下熱透的滾油鍋去。
　　猶未放下，“寵貓”已嚇得呱呱大叫，驚啼哀慟，不停的掙紮、抖動，全身長毛也豎直了起來。
　　血海笑道：“對了，慢慢來，輕壹點更妙，先令‘寵貓’驚震亂動得更狂野，讓氣血走遍全身，滋味才更濃烈。”
　　兩只小眼睛猶如放光般精靈巧致，盯著“寵貓”發出會心微笑，雀躍不已，對自己的傑作妙品“半生熟假豹子”真的好重視，令史臭臭也頓然收斂心神，小心翼翼的依血海吩咐烹制。
　　終於，“寵貓”被放下大鍋去了，壹聲割破寂空的淒厲哀鳴，仿佛是痛苦終極，震動心弦。
　　小血海急道：“不，停了，停了，不要再放下去，停住壹陣，對了，再等壹會兒，好，快提上來！”
　　不知就裏的史臭臭，滿頭大汗，當提起了“寵貓”，不禁被眼前景況嚇得壹呆。
　　先前因為太熱，只側著頭不去看大鍋的情況，加上濃煙升起，睜目也難見甚麽。
　　現在定睛看清楚，真有趣得過分，這血海太子每壹回的玩意實在太新鮮刺激。
　　原來好端端的“寵貓”，壹半身體因為落下滾油，被炸得又乾又脆，發出陣陣香氣來。
　　而另壹邊的上半身，卻未被炸過，依然是生，毛色不變，肉質仍保持得頗有彈性。
　　貓兒已瀕死，但未被炸過的壹邊身體卻仍在抽搐跳動，眼睛還能緩緩轉動，瞪視著殺了它大半的史臭臭。
　　“快，快，好味，壹定好味道！”血海拿取筷子，動怍震巧的夾了炸透已熟的貓腿，折下來遞到史臭臭口邊。
　　“怎麽了，別快，慢慢咀嚼，對了，要讓‘寵貓’看著妳壹口壹口咬，慢慢吞下它的身體，哈……這感覺最有趣。”
　　血海也在夾下壹塊又壹塊炸熟了的貓肉，大嚼起來，開心得不得了，還拿出壹小瓶酒倒入肚裏。
　　呆住了的史臭臭，不知就裏便吞下貓腿，雙目與“寵貓”對望，滋味確是難以言喻。
　　“好……哈……嗯，果然有點意思，只……是還欠了點火候，下壹回應當再加上個半生熟狗頭湯，這樣壹定更加有趣，血海，妳應該明白了吧！”依然硬撐到底的史臭臭，努力“批評”下去。
　　壹口又壹口的在貓兒面前咬吞它的肉、內臟，愈吃愈覺反胃，但性子使然，史臭臭仍滔滔不絕的發表偉論，要讓比他更小的血海知道，大哥哥史臭臭絕不怕他的古怪食物。
　　每隔壹段時間，小血海便會想出壹種新構思的食物，必然都是惡心虐殺家禽之類造成的佳肴。
　　沒有人願意成為血海的食客，但就只有壹個史臭臭例外，他有老父史認屁的壹樣無聊性子，總是不肯認輸，面對甚麽惡心食物，都必然擺出壹副可以接受的樣子來。
　　血海難得的碰上他，便老是喜歡找上門來，活像不停向他的膽量挑戰，史臭臭也就只好繼續的膽大下去。
　　兩個小孩就是因為這樣的奇怪關系，結成莫逆之交，不時的走在壹塊兒，史臭臭也就有個聽他吹牛皮的對象。
　　吃不了多久，史臭臭已嘔吐了三回，只能勉強道：“這‘半生熟假豹子’只嫌腥了壹點，下壹回加多點調味的，也就能完全合我口味，血海太子，妳還小，有這樣的水準已不錯了！”
　　說完，又立即再嘔壹次，真的不能再下咽，推說肚子痛，連喝三大碗酒才險險沖淡腥臭味。
　　血海突然拋下未吃完的“寵貓”，望著房門外，逕自推開離去，壹步壹步的邁向大廳。
　　“血海，別惱我啊，妳真煩，我才少吃半碗而已哩！”追著出去的史臭臭，老大不願意的緊隨其後。也難怪啊，血海是小丙的孩子，身分特殊，老爹只是五大城主之壹，實在不好得罪血海。
　　才走到院子，壹陣濃烈的血腥氣味撲了過來，史臭臭驚愕之餘，已見娘親撲出，滿身都是鮮血。
　　“快走，孩子……刺客……！”好快便氣絕身亡的娘親，當下膊倒死在史臭臭跟前，把他嚇個半死。
　　還未及把事情弄渭，手忙腳亂的史臭臭正欲大哭起來，卻見血海竟毫不畏懼，壹直的沖向大廳。
　　保護血海是最重要大事，史臭臭萬般不願，也只好拋下娘親的屍首，直沖進大廳去。
　　原來寧靜莊嚴的城主大廳，現在變得恐怖駭人，到處都是鮮血，死的人好多。
　　橫七豎八的屍首，死得甚是狠藉。
　　有捧茶的小八、有侍衛牛天家、有奶娘陳嬸嬸，還有種花的胡伯、家丁、侍從、婢仆，壹下子都死個清光。
　　並非甚麽壹刀割喉而死，反而是每個人身上都被斬得爛溶溶的，刀劍斬在臉上、身體，亂七八糟，活像是盡情發泄憤恨，要人家死得多慘便有多慘，瞧得史臭臭好心寒。
　　當然，最教他怕得要死的，是大廳中有兩個未死的人，壹個三十來歲，貌似猿猴，滿臉滿手都是又粗又硬的長毛，瘦瘦矮矮的，不停在啜著五指沾上的屍血，好滋味似的。
　　另壹個蓄有八字長須，臉上有半邊紅胎印記，意態甚是傲慢，手中提著斬馬大刀。
　　兩個殺氣騰騰的大漢，當看到史臭臭及血海同時出現，都咧嘴失笑起來。
　　“大哥，竟然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二弟，我早說過了，對付小丙這壹系實任輕松容易，只是那余律令能力不逮，才長久沒有建樹吧！”
　　“哈……小丙的主力都去圍攻咱們‘太微城’，以為壹舉攻下便可以了，怎知我倆來個聲東擊西，突襲他們五城，逐壹來個大屠殺，令他們陣腳大亂，又看他們如何應付？”
　　“那些笨蛋，以為‘余家’就只有壹個余律令而已，不知咱們余家五院，每壹尊者都武功蓋世，待五個城主的頭顱都從‘太微城’的城樓拋下來，他們便知‘余家’另有能人了！”
　　“只要五城主死個清光，小丙為要保住各城，不得不先班帥固守，哈……‘太微城’如此就能輕易解圍破困了。”
　　“還是二弟妳的良謀計策有用，甚麽笑天算，比起二弟原來只是膿包，好了，把兩個笨孩子都殺了便是。”
　　“壹人壹個，要小丙、小黑、史認屁壹同絕後，見到了屍首，包保頭暈昏亂，不能專心作戰啊！”
　　呆住了的史臭臭，看著兩個殺人者踏步前來，怕得要命的全身抖顫。然而身旁的血海卻在笑。
　　笑二人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