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天字壹家親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2
迎風,翺翔,自由自在,萬裏無雲。
風動,意動,快意笑容。
飛啊飛,舞啊舞,笑啊笑,大地在我腳下。
鳥兒啊鳥兒,與妳同於九天飛舞,才參透妳的無拘無束。
原來在空中飛舞是如此樂暢,原來鳥兒是世間最快樂壹群。
快樂,是源自內心的閑逸;快樂,是來自輕松的陶醉。
自由,原來就是這樣的可愛。
被因於“天牢”數十載,天夭終於重獲自由,乘著“飛鷹旋空”翺翔萬裏,壹覽無遺,多麽的舒暢、多麽的寫意。
可惜手上的《春日誌》就只剩下半部,“心魔妖法”的內功心法,顯然並不完整。
但奇怪的是,既早已練成神功,還要這心法來幹甚麽?
這個疑問,或許只有天夭才知悉真正的答案。
跟飛鷹同乘壹具“飛鷹旋空”,越過山峰又越過江河,天夭卻未有被腳下的美麗風光所迷惑。
天夭問道:“到哪裏去?”
飛鷹道:“去見妳想見的人。”
天夭道:“是誰?”
飛鷹道:“前輩的僅有至親。”
天夭道:“到底是誰?”
飛鷹道:“都是姓天的!”
天夭懷著疑惑的心情隨著飛鷹而去,心中不停地盤算著,去見的將會是個甚麽樣的人。
“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宮”透過“罪十八島”,再由飛鷹救出天夭,天夭當然知悉眼前人的驚人武學實力,他好想讓這位顧客感到有意外驚喜。
“飛鷹幫”壹定要籠絡此強者,也許在天夭身上,飛鷹有可能得到壹些前所未兒的“利益”,甚至更勝東方家主所能提供的女兒心沈以及那些“未來”地位、財富。
看風駛舵、識時務者為俊傑。
飛鷹雖然只是十來歲少年人,但在江湖打滾的經驗十分豐富,他好明白把握機會的重要。
他的大靠山是東方不平,但雙方關系只維持在中間的東方心沈身上,難免不大可靠。
最重要的,還是東方家主從未傳授過甚麽絕學武功給他,只壹直以銀兩從背後支持“飛鷹幫”在京城拓展。在武林中,只有武功才是最保障的“財產”,東方不平卻對此甚為吝嗇。
吝嗇的人也就是對自己不信任者,因此飛鷹必須努力另尋倚靠,而眼前這連小白也怕得要命的家夥,只要能在他身上學得神秘武功,壹定可以脫胎換骨。
飛鷹下定主意,先討好這剛離開困了四十年“天牢”的家夥,然後再找尋良機,從天夭身上“尋寶”。
浮霧飄散,數具“飛鷹旋空”橫跨了壹條行人眾多的市集大街,瞠目結舌的人群指著天空,張大嘴巴都呆住了。
居高臨下,只見大街盡處,有著壹所豪華府第,高門石獅,顯見是富貴人家,堂皇又華麗。
對面跪著三人,全身破爛粗布衣,臉容愁苦,壹大二小,孩子們分別是約三歲、七歲的男童,可憐的壹個斷手、壹個跛腳,又盲又醜,與爹壹同跪地不停磕頭,愁眉苦臉,苦口苦心,如哭喪無異。
天夭數十年來都被因於“天牢”之內,剛剛越獄,已目睹人世間的點點滴滴。
只見壹個衣衫華貴的女子恰巧從大門步出,那老爹立時磕頭大叫大嚷,哭得死去活來。
壹對孩子亦同樣又是磕頭又是哭啼,呼天搶地,藉此吸引那富貴女子的註視。
天夭看在眼裏,心中不禁暗想,這就是人世間的貧與賤、富與貴,誰高高在上,誰便主宰壹切。
惟是那豪華府第的女子漠不關心,頭也不回便轉身而去,逕自走去大街市集,不理會那貧窮父子三人。
俗世的價值觀就是如此,貧賤富貴,永遠不能平等、共存。貧賤的,永遠沒機會踏上大富之路;富貴的,卻總不會理會下等人,兩者活在同壹天下,卻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距離愈拉愈遠,城中百姓的地位觀念便愈濃。要是如此,民眾生活又豈會安定,國家又豈會繁榮,永世昌隆。
天夭多年未見天日,好明顯,他的思想便跟世代脫節,不及時而。
就這樣,他已斷定小白並非壹個明君,要是讓他來當上壹國之君,必然比小白來得更出色,國運定必昌盛,名垂千古。
也許,天夭越獄出走,目的就是要奪去小白皇朝,雄霸天下,由他來規劃出中土的壹切律法、規條,由他主宰壹切生命。
這就是天夭所想,這竟然就是天夭心中所想。
他所想的,跟東方不平、飛鷹、李太白也許沒啥分別,豈不笑話?天夭怎可能如此“平常”?
只看見甚麽貧富懸殊,便大為感觸,這又算是甚麽不世梟雄?如此心思意念者,能幹出大事來麽?
對了,定是苦苦囚禁了四十載,天夭的鬥誌、霸氣都磨蝕了,甚至是武功,也不見得太過出色。
天夭,原來並不太可怕!
從前的盜聖太過慮了,小白已貴為中土第壹人,手下猛將如雲,只單憑壹個天夭,實在不大可能動搖他的江山。
梟雄必定有他的瘋狂霸氣,只可惜天夭看來只是虛有其表,武功又未致完全壓倒小白,關在“天牢”內還能唬人,讓他越獄,最終可能只會成為東方不平的壹枚棋子,又或被李太白利用而已。
武功、霸氣、智慧再加上眼光、雄心,才可能成就霸業,天夭如此容易被感動,絕對不可能成為壹代梟雄。
小白大可放心了!
壹直沿著空中遠飛,越過了大市集,橫跨大江。
向下俯視,海面上波濤萬重,心底更是萬分焦急。
每壹下巨浪起伏聲,都恍如天夭心跳無異,壹下壹下的,愈跳愈快、愈快愈焦急,委實沈重。
只因為飛鷹已告訴了他,快將碰見的親人是誰。
遙望大海盡處,只見壹大片排得密密麻麻,齊齊整整的大樹,顯然是個人跡罕至的大樹林。
“飛鷹旋空”飛至這樹林上空,徘徊旋轉,借助回旋之勢漸漸減速降下,終於到達目的地。
眾人安然落在地上,只見眼前壹幢破舊的茅屋,破破爛爛,簡陋不堪,壹看便知是貧窮人家所住的地方。
飛鷹道:“前輩,妳渴望要見的人,就在裏面。”
天夭呆呆的望著破屋,滿臉猶豫,卻又同時有著說不出的喜悅,百般感受在心頭,實難言喻。
只見屋門前忽地出現兩條人影,同是青春少女,美腿修長的女兒嬌軀。壹個貌若天仙,蘊藏著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氣質。另壹個臉容蒼白,滿面豆粒,雙目失明。
天夭斷斷續續的道:“妳倆……就是……天……心、天意……嗎?”
對了,從屋中走出來的兩女,正是天心與天意。
天心愕呆了壹陣子,喃喃道:“妳……是誰?”
天夭呼了壹口氣,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情眼神,說道:“八十年前,‘清河縣’出了壹位好出色的人物,因為在某年嚴冬,深山的壹群猛虎吃了有毒肉食,瘋了似的群起跑到村莊噬人。”
“當時,有個只得十六歲的少年人,單人匹馬,手執寶劍,獨鬥群虎,盡把瘋虎殺個幹凈。”
“從此,那少年便成了‘清河縣’的大英雄,在縣的東、南、西、北四大門,都建有臺閣紀念他的豐功偉跡。”
天意喃喃道:“那少年人姓天。”
天夭道:“姓天名夭,是三大盜師師尊盜聖的大師兄,從此被武林中人知悉了身份,他就是先後挑戰了十壹位黑、白兩道門主,在戰鬥中摘下大言不慚敵人頭顱的少年梟雄——天夭。”
天心呆呆道:“爺爺……天夭,應該被鎖困在‘天牢’內。”
天夭道:“今天卻出現兩位孫女兒面前。”
天意道:“不……,我們難以證實……。”
天夭道:“在跟三大盜帥決戰之前壹夜,我吩咐妳爹,他日若誕下孩子,無論男女,都要留下我的記印。”
天心、天意當下呆住,就似是驚雷轟響,在耳畔震得頭昏腦脹,如何也未能平靜下來。
天夭道:“男的,要在臂上刺上壹個‘夭’字,若是女的,那‘夭’字便要刺在大腿上。”
天心、天意似是著迷壹樣,兩人緩緩的掀起衣衫,雪白粉嫩的玉腿之上,赫然有著壹個清晰的“夭”字。
天夭,竟然是天心、天意的爺爺,實在教人難以入信。
既然天夭武功出眾,乃壹代高人,怎麽天心、天意的父親又不傳授高深武學予二人呢?
原來天夭之子天悔自小便體弱多病,絕非練武之材,為免他在戰鬥中被殺,天夭刻意不傳授任何武學,只讓他跟妻子住在壹條無人知悉其身份的村莊內,不受武林風雨影響。
豈料及後天夭被敗因於“天牢”,天悔也就不可能傳授天意、天心甚麽高強武學。
就算有關爺爺天夭之事,也是略略提及,天意姊妹二人早已視爺爺終老死於“天牢”
內,不存甚麽希望跟他再會。
如今天夭出現眼前,當然驚訝萬分。
而飛鷹因為要劫獄,早派人跟“天牢”內的天夭接觸,得悉有天悔其人,便命人明查暗訪,終在劫獄前壹天,才得悉天意、天心的真正身份,正好在天夭面前立功。
爺孫重逢,真的百感交集,恍如隔世。
而立下大功勞的飛鷹,天夭不住對他稱贊,這小子終於踏出了第壹步,教天夭欠了他壹個大人情。
懷著興奮心情,提步離去,天夭此刻要做的,就是改變兩孫女的生活環境,不再讓他們受苦。
沿著小路而行,慢慢走至樹林盡頭,突然,飛鷹不禁壹呆,停住了腳步,只因他竟碰上壹個人,原來失了蹤的奇人。
這個人,是當今最大權力的王者——小白。不,不是小白,而是醜醜,是小白以盜臉術偽裝的醜醜。
飛鷹看見了醜醜,當下呆住了。這家夥在劫獄集合時失去蹤影,偏偏卻又在此時現身。
只是,醜醜也呆住,因為他看見天心、天意身旁的天夭。他,哪會想到,兩女竟跟自己最大的敵人,大師伯天夭有著“關系”。
就是因為給天夭逃走了,小白心中滿不是味兒,再偽裝成醜醜,前來找天心、天意,細說心中不快,解解悶氣。
豈料竟碰到兩女跟天夭走在壹起,難道是同壹夥的嗎?只覺腦內壹片淩亂。
天心道:“醜醜,這是我剛相認的爺爺,武尊——天夭。”
醜醜道:“前輩,妳好!晚輩醜醜。”
天夭道:“嗯!”
醜醜裝作若無其事,仿佛真的變成另壹人似的。惟是心裏很是擔心,“盜臉術”乃盜聖絕學,能暪天下人,但天夭是盜聖的大師兄,這門功夫真的連他也能瞞得過去麽?
正當醜醜忐忑不安之際,天夭竟向醜醜作出攻擊。
雙臂翻動,揚振氣動鼓蕩四周,壹道斷浪裂濤的狂猛掌勁轟至,勁力疾奔至面龐。
醜醜先避其鋒,幾個翻身,安然回落地上,險險避過奪命壹擊。
正當醜醜以為大事不妙之際,天夭忽地大笑起來,高聲說道:“好,不錯,不錯,武功的確不錯,看來我的孫女兒找到壹個好夫婿。”
原來剛才的攻擊,只是試招罷了。但醜醜還是滿腹疑問,為何天夭仍然未能看穿自己身份?是甚麽把他迷住?
天夭向醜五問道:“小兄弟,有否興趣拜入我門下?助我千秋霸業?”
醜醜當下毫不猶豫道:“若我答應,前輩會將兩位孫女許配予在下,好使我得償心願,死心塌地效勞麽?”
天夭突然壹手抓著醜醜頭頂,喝道:“媽的狗種,癩蝦蟆要吃天鵝肉,還要壹箭雙雕,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