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劍氣縱橫殺

　　十五日，晴，有風。
　　有血光，忌遠行。
　　宜誦經解災。
　　今天是我壹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過了今天，“白浪島”的大權便握在我手中，有了那…力量，便能在伍窮與小白中占壹席位。
　　那個討厭的笑莫問，他好應該死，由“冷血方唐家”開始，壹直擋在我面前，今天正好把他碎屍萬段。
　　如今我已練得“燃燒歲月”和祖師爺的“天仙缺三”，武功已可列入絕世高手內，壹切都得多謝白發魔女。
　　沒有了她，我已經敗在祖師爺手中，她是我夢寐已求的寶藏，身兼絕色美貌，曠世武學還有絕對權力，她的壹切都令我著迷。
　　惟是她的美貌比不上她的武功，她的武功又及不上她的權力，壹樣比壹樣更教我愛不釋手，不要怪我太自私，要怪就只能怪它們實在太吸引。
　　殺了白千根後，已經不見白發魔女的蹤影，沒有去尋找她回來，因為我很清楚她去了哪裏。
　　整個“白浪島”就只有笑莫問能夠跟我壹戰，看來他們都不太希望我能成為家主。
　　有“仇生”在手，我就有信心能夠挫敗笑莫問，自從在唐擡義處取得“仇生”，我和它便有種不可分割的感覺。
　　我即是“仇生”，“仇生”也就是我。
　　笑莫問沒有神兵，殺力定然及不上我，這壹點我知道、他知道，還有白發魔女也知道。
　　她當然不想我成為家主，因為她清楚知悉，成為家主的我，會是個怎樣的人，她的下場定會比過去所受的還要淒慘百倍。
　　所以她壹定會把“白發青絲劍”贈予笑莫問，增強他的殺力。
　　或許戰敗的我，真的會如白發魔女所料般回到她的身邊，只是她卻等不到那個時候，因為我方失神從來都沒有失敗過。
　　方失神邊漫步邊想，想到興奮處不禁仰天長笑，行不多時便來到最終決戰場地“白聖宮”。
　　雙手輕輕地把重逾千斤的鐵門推開，逕自走了進去，回身便把大門關上，神態似是回到家中壹般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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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白浪島”的白發魔女，四處尋覓也不見方失神，知道他已經急不及待到了決戰場地，便帶著莫問往“白聖宮”走去。
　　“白聖宮”的巍峨高大建築物充分露其唯我專權的氣勢，它的輪廓與無垠的藍天相接，更令它帶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耐人尋味的是，“白聖宮”內的陰暗與宮外的明亮環境形成壹種強烈的對比，以至構成壹種玄幻莫測的神秘感覺。
　　白發魔女的門人把沈重的鐵門推開，映入莫問眼簾的是人山人海，偌大的“白聖宮”大廳站滿了“白浪島”上有地位的人，其中包括了雪老和壹心嫁給莫問的小玲。
　　他們都圍著那張以九龍奪珠為椅身的太師椅，不住呼喝、叫罵，直至發現白發魔女出現方才止住。
　　人群左右相分，莫問當即明白發生了甚麽事，只見象征權力地位的太師椅上坐著壹個人，壹個大家都不希望他能成為家主的人——方失神。
　　莫問若無其事的搔搔頭說道：“失神兄，千萬要坐穩，小心壹個失神便跌下來，弄個頭破血流！”
　　方失神半靠著椅背，壹副倨傲不凡的模樣，神情淡然道：“放心好了，只要妳壹死，我方失神必然坐得穩穩妥妥！”
　　莫問伸了壹個大懶腰，掩著鼻道：“好臭！好臭！好臭的屁，想不到方失神除了劍法出神，放屁亦惡臭過人。”
　　四周的人都以恥笑目光凝視方失神，惹得他惱羞成怒，誓要殺死眼前賤人。
　　如龍騰虎躍，蒼鷹掠飛，方失神霆不暇發間躍到莫問跟前，奇怪的是他竟棄用手中“仇生”，三腿連環踢出，齊向莫問面門攻去。
　　大懶蟲睡眼惺忪，傭傭懶懶的像要入睡，還伸伸懶腰打個呵欠，方失神腿風撲至，大懶蟲似毫不理會，任由三腿踢在胸膛。
　　腿勁爆出隆然巨響，莫問呼嚕壹聲，身如柳絮隨風向後飛退，不遠處的小玲嚇得魂飛魄散，深恐心上人身受重傷。
　　被擊飛的莫問倒跌撞向排在紅地氈旁的金椅上，奇怪地勁道如此猛烈，莫問卻沒把金椅撞跌，只見他忽然地打了個重重的呵欠，身後那張金椅便轟然爆散。
　　莫問這又才伸了個大懶腰，壹副傻兮兮的笑臉，雙目炯炯有神，精神甚是暢快，看來大漩渦已把他的功力提升至更高層次。
　　追殺莫問的方失神並未有停下，直沖上前，待得接近莫問身前數尺，手中“仇生”依然紋風不動，身影壹晃，又是三腳蹴出。
　　莫問在方失神起腳同時，恢復了本來慵懶姿態，身體斜斜的好似欲向對方投懷送抱，狀甚古怪。
　　方失神沒料到莫問有此古怪招數，兩人距離因此縮短，無奈之下臨陣變招，以“仇生”
　　撐地，借力往半空彈起，壹腳迎頭轟向莫問。
　　遽料莫問奇招又起，壹個鷂子翻身頭下腳上在地上倒豎起來，如此這般，方失神定必和莫問兩敗俱傷。
　　急急旋身轉體，改變直線墜落的身軀為橫移，落地的同時，又壹腳踢向大懶蟲倒轉了的頭顱。
　　豈料莫問竟突然以整個人飛撻向方失神，又再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方失神無法起腳，壹時情急下飛退向後，免得被撞倒受傷。
　　眾人眼見莫問奇招百出，禁不住拍起掌來大聲喝冞，小玲見莫問招數靈活，如行雲流水般暢快淋漓，她笑起來向其他門人說道：“看啊！那是我愛的男人，他很厲害吧？”
　　白發魔女呢？她站在人群當中神情冷若冰霜，內心卻暗暗偷笑，莫問努力吧！
　　我將來的希望全在妳手中。
　　每個人都興奮莫名，看來方失神在島上的壹段日子，已經在居民心中留下深刻不可磨滅印象，觀他舉止囂張，漠視生命，在在令眾門人失望。
　　立於大門之前，從室外透射進入宮內的日光，映得方夫神有若神人，只見他壹派悠閑，慢慢把“仇生”從劍鞘內抽出，似是向著手中佩劍說道：“為何不用劍？”
　　莫問隨意坐在大廳中壹把金椅上道：“我喜歡用拳腳，刀劍無情，對我來講不太適合。”
　　“仇生”壹分壹分被抽出，慢得有如蝸牛爬行壹樣，方失神道：“棄用劍妳只會死得更快。”
　　莫問嘻笑道：“好啊，方大俠為了探知我修煉何種劍法，不惜誘我出劍，現在還出言恐嚇，怪不得方大俠難得人心啊！”
　　大懶蟲壹語道破方失神詭計，卻沒有收到預期效果，方失神依舊靜若止水，以十分緩慢的手勢漸漸抽出“仇生”，時間如天地悠長。
　　眾人都把註意力集中在方失神的“仇生”上，恍似它的出鞘，將會帶來驚天動地，鬼哭神號的劇變，場上的氣氛令人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當“仇生”即將出鞘的壹刻，方失神冷冷地說了壹句話：“妳要死！”
　　驀地，“仇生”亮起猶如旭日東升的萬丈光芒，“白聖宮”被光芒無情吞噬，壹時間，各人眼目難睜。
　　莫問以手遮臉，望能在燦爛光芒中尋到方失神身影，驟覺壹陣微風掠過身後，心知方失神已繞到自己背後。
　　正要轉身對戰，那烈日般的光芒，竟然瞬間“消失”，光芒不再燦爛，只剩下壹線稍縱即逝的白光。
　　那白光，宛如流星劃過天際，自“仇生”劍尖射向莫問胸膛，大懶蟲感到炙熱難當，本想橫身閃避，“仇生”已經隨光直刺而來，快若疾電。
　　赤手空拳如何迎戰那怪異劍招？換上普通人早已嚇得屎滾尿流，暈倒當場，但他是莫問，是人人喜愛的大懶蟲笑莫問，面對方失神他好有辦法。當然，這也是方失神痛恨莫問的最主要原因之壹。
　　方失神閃電般攻至，莫問放棄了閃避，左手銀影壹閃，射向胸膛的光芒竟反照向方失神，嚇得他連忙騰挪閃避，險險避過。
　　光線隨著方失神閃避消失，定睛看莫問，依舊那副傭懶樣，手中沒有兵器，剛才哪裏發出銀影，如何會把方失神的劍芒反射回去？
　　方失神全柙貫註註視著莫問，輕撥前額垂了下來的發絲，動作瀟灑且帶壹點飄逸出俗的氣質，嘴角露出壹抹冷冷的微笑道：“笑莫問，我不得不承認，妳是我平生最欣賞的對手，剛才那招‘劍氣縱橫’全為殺妳而創，想不到被妳眨眼間破解，不過如此也好，因為妳愈厲害，我殺妳的決心更堅定，而妳亦會死得愈是悲慘。”
　　料不到方失神短短日子又突破本身武學，向前跨出了壹大步，“劍氣縱橫”揉合“天仙缺三”與“燃燒歲月”的精華而成，剛才射向莫問胸膛的那壹線光，全是“燃燒歲月”的內勁。
　　幸好莫問沒有閃避，因為化作光線的氣勁能令敵人動作緩慢，刻意閃避只會被方失神隨著而來疾苦驚電的“仇生”貫穿身軀。
　　看來莫問要挫敗方失神難比登天！
　　但愈難，莫問愈是興奮，他好想尋找壹些連自己都應付不了的難題，只見他搖頭嘆息道：“方大俠，妳令我很失望，本以為妳能壹招殺了我，讓我不必艱辛地跟妳劇戰，想不到妳會欣賞我，看來要妳殺我倒是癡心妄想，唉，失敗！失敗！”
　　聽著莫問的反話，方失神顯然有點動怒，冷冷道：“癡心妄想倒不如幹脆去死。”
　　壹言既罷，方失神以“仇生”劃出數個圓圈，從不同角度攻向莫問。
　　大懶蟲連聲叫好，右手伸往腰間，抽出壹把軟劍，壹把原屬於方失神愛侶的“白發青絲劍”。
　　三分驚艷，七分瀟灑，“白發青絲劍”銳烈劍虹淩飛掠起，所擊殺的並不是方失神，而是他所發出的那壹圈圈劍氣。
　　壹招未能得手，方失神又揮出另壹招致命殺著，“仇生”斬出無數劍光劍影，結成劍樹疾攻向大懶蟲。
　　雙指夾著劍尖，“白發青絲劍”以劍柄拒敵於千裏之外，令方失神的劍樹難以搶攻。
　　莫問用劍全不依常規，以劍背拍打，劍柄攻敵，劍鍔擋劍，古怪招式教人無從捉摸來路，卻又能把方失神每壹式殺招截擋下來。
　　隨心是劍，無招是絕，莫問似是已把“白發青絲劍”化成自己壹部分，人與劍配合天衣無縫。
　　方失神攻了壹百二十八招，莫問亦擋下壹百二十八招，沒有多余的進攻，就似是陪伴方失神練劍壹樣，全無半點決戰氣氛。
　　由始至終，方失神都想知道莫問在雪老和白發魔女處究竟學了些甚麽武功，因此每壹招都是試探多於攻殺。
　　但莫問卻比他想像中更出色，令方失神壹時間亦摸不清莫問到底學了些啥，長此下去兩人似乎演招鬥個沒完沒了，迷惘間他突然想到壹個方法。
　　繞身走到莫問身後，方失神出招偷襲的竟不是決戰者莫問，而是站放大懶蟲身後的白雪風旗下門人。
　　瘋狂斬殺，頭顱、手臂，被拋上半空，濺飛出來的鮮血更形成漫天血霧，情景可怖，煞是驚人。
　　在人群中肆意濫殺，方失神癡瘋狂笑，仿佛虎入羊群，“白發青絲劍”宛似奔雷疾電攻向方失神。
　　只要妳出招，再強的招數總也有它的破綻，方失神就是等待這壹刻，莫問甫出手，他即轉身往莫問攻去。
　　要成功便要有人死，雖然被殺的全都即將是我的門人，但死在我劍下倒也光榮，況且若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瘋了般的方失神不停為莫問制造破綻，只要他稍事歇息，方失神便斬殺站在莫問身後的壹眾門人，直到他身旁的二十位門人都自殺倒地，方失神已無人可殺。
　　為了莫問，那些門人都盡皆自戕，不想成為他的負累，死亡是唯壹解決辦法。
　　本來還是人山人海，隨著那二十人自盡，方失神四周三丈內除了屍骸，已沒有活口，只剩下莫問壹人。
　　莫問怒極，他恨透了眼前殺神，可是他卻抱劍坐在地上，全身破綻外露，方失神當然不會錯過良機，明知是莫問設下陷阱，他也不會放過斬殺莫問的機會，壹劍便往莫問脖子斬去。
　　莫問中劍，脖子劃出壹道淺淺血痕，可是方失神亦並不好過，左臂被莫問後發先至的劍招斬出壹條壹寸長的傷口。
　　劍來劍往，招招奪命，妳攻我的同時，我亦攻向妳的破綻，這等不要命的打法，嚇得壹旁的小玲頭昏眼花，頹然倒地。
　　兩人愈打愈是瘋狂，全不讓對方有喘息機會，鮮血迸射濺飛，染得本來褚紅色的地氈更加深紅。
　　身上深深淺淺縱橫交錯已有百多道傷痕，場上除了白發魔女外沒人敢上前阻止他們，更沒人有能力阻止他們。
　　直至用盡全身氣力斬出最後壹劍，兩人方才倒跌地上暈厥過去。
　　媽的，妳要我死，我也好想妳死，不是妳死便是我亡，妳早點死，死啊！死啊！
　　太瘋狂的沈醉殺戮比戰中，就算是氣力耗盡，腦海依然未有停下來，不住的反覆渴望殺敵人。
　　暈倒了，但那種撲殺意識半分不減。
　　就連莫問也壹樣，不盡情投入殺戰，他已粉身碎骨，若全心投入殺戰中，又難以抽離，“被迫”融入猛烈殺戮。
　　殺，殺，殺！
　　殺，殺，殺！
　　倒下來了，但身體肌膚依然繃緊，半點沒有放松，唉，是應該贊頌還是慨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