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巨星的殞落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0
在挑戰天狗醜人之先,伍窮絕未想過自己會敗給天狗醜人,這些日子裏自己在不斷提升,刀招、武功,都大勝從前,上次破劍陣的勇猛氣勢,更令余律令等人也感吃驚。
怎麽仍會敗得那麽快?
天狗醜人的“武士道”刀鋒仍抵著伍窮的前額,只要伍窮稍微掙紮壹下或意圖舉刀頑抗,頭腦便要分家。
天狗醜人瞧著伍窮既疑惑又憤怒的眼神,猜到他心中所想,便說道:“妳想知道妳為何敗得那麽快嗎?妳的夥伴應該可以告訴妳。”
夥伴?誰是伍窮的夥伴?
只見名昌世徐徐步出說道:“空有愚勇的傻瓜,我選擇跟妳伍窮合作,是我名昌世壹生最錯誤的決定,無奈又不能不這樣決定,妳幾時才肯承認自己是個愚蠢的家夥?”
伍窮命在別人刀口上,縱使被名昌世當著“窮兵”面前辱罵自己愚蠢也不能頑抗,眼神卻噴射出怒火,緊握“敗刀”的手也勒勒作響。
名昌世續道:“笨家夥伍窮,妳真的令我很憤怒,以為把‘襌讓詔書’交給妳,妳便會安心跟我合作對付老不死,不會再幹這種獨自挑釁敵人的愚蠢行為,可是妳始終還是不自量力,好令我失望。”
原來名昌世答應將帝位襌讓,目的只是要伍窮甘心情願跟他合作殺敗老不死。
余律令、皇玉郎等人各懷鬼胎,口和心不和,名昌世絕對了解明白,他們都沒有伍窮壹般的愚勇可以供他利用,所以雖不情願,名昌世還是針對伍窮好賭的性格設下了這埸賭局。
現在他很確定伍窮的愚勇超出他可以理解的範圍。
可是不管天狗醜人怎麽強,伍窮也不算弱,再怎麽說也不會如此輕易被天狗醜人敗下來。
名昌世說道:“妳以為余律令、皇玉郎、藥口福和刀鋒冷真的沒信心破那個劍陣嗎?他們每壹個人都絕對比妳伍窮還要強,妳不想想為甚麽他們不去破陣,便傻頭傻腦的闖過去,把妳的壹切刀招底細都告訴了敵人,遇到用刀高手的話妳怎可能不敗?”
伍窮這時才驀然驚醒,原來當日天狗醜人命宮本劍藏闖來“劍京城”擺下的劍陣,其目的不只是示威,而是要探知敵人的底蘊。
假如沒有人闖陣,天狗醜人便會知道敵人不易對付,偏偏有伍窮這樣壹個人,為要向其他人證明自己更強而挺刀闖陣。
了解到真相又如何,伍窮現在已經敗下來。
天狗醜人說道:“伍窮跟名昌世合作殺老不死,聽起來似乎很有趣。”
只見天狗醜人慢慢抽開抵住伍窮前額的“武士道”,然後說道:“就讓我先見識壹下伍窮與名昌世合作會有多厲害。”
大言不慚的天狗醜人,竟要壹舉挑戰伍窮和名昌世兩人?
名昌世說道:“假如殺壹個‘天皇帝國’的將領也要我名昌世跟人聯手,實在是貽笑大力。”
清脆的拔劍聲,名昌世已拔出他的“上方寶劍”。
名昌世道:“歷代先祖都是用劍大行家,所以我用的仍是劍。”
名家劍法自名劍仙遊後已未再現江湖,名昌世是名劍的兒子,他用劍,會否也是名家劍法?
天狗醜人說道:“我會讓妳知道,必須要兩人壹起來,才有機會把我完全壓倒,否則只是死路壹條。”
名昌世身形壹動,箭步搶前,壹劍祭起,激出萬丈刺目光芒,劍鋒未至,劍光已奪人雙目。
這壹招正是名家第壹代的劍招“曙光初露”,本來此招不算強橫,散射的光芒流於花巧,可是名昌世使來,連劍光也會殺人。
劍招烈,刀招冷。
天狗醜人錯步挪移,揮舞“武士道”,頓時猶如銀光飛瀉,壹…倏忽莫測的怪風在旋卷。
壹道又壹道的刀光幻出奇異的景象,虛虛幻幻,只覺眼前壹切景物被化開,仿彿身中邪法。
曙光被吸進由刀卷起的旋風中便再沒殺傷力,劍鋒挺直刺來,直沒入怪風當中要刺殺天狗醜人。
“武士道”刮起寒意森森的氣勁,令“上方寶劍”劍招遲緩,殺勢頓時挫滅。
亂風中忽然升起熊熊火光,驅散壹切寒意。
壹團又壹團的火光散開下,果然寒風減弱,這壹招乃是名家劍法中的“烽火戲諸侯”。
名昌世此劍由下升上,姿態美妙,可是就是過於花巧,就像是取悅人的花招,殺性不強。
天狗醜人揮舞“武士道”晃了晃,然後便指沈下地,以刀作軸心支撐,身形懸空,雙腿旋飛疾踢名昌世。
不但刀快腿更快,直如雷霆電閃,腳勁如刀鋒割裂肌膚,名昌世猝不及防天狗醜人有此怪招,連中多腿退開。
蹬腿再彈射,名昌世猛然怒吼,狂勢暴升壹倍。
名家每代都各創壹劍招留傳給下壹代子孫,名昌世身為名家壹脈,也自創了這招“怒劍鳴”。
“怒劍鳴”刺出狂傲之勢,刮成凜冽狂飆,淩厲之劍勢震潰天狗醜人壹切刀劍,太快,太狂,只有前,沒有後,逼得天狗醜人要狂退。
霎時間,漫天鏗鏘交鳴之聲來回激蕩,崩的壹聲,“上方寶劍”竟受不了名昌世的無儔內勁,劍刃碎裂散飛。
名昌世殺招正狂,卻倏生突變,壹時間呆住,間不容發,已讓天狗醜人有機會怒然反撲。
壹刀斬中,噗的壹聲,爆射血花。
血花凝成霜雪,名昌世的傷口也被冰封。
退,急退,壹…莫名恐懼直沖胸臆,名昌世只能退,天狗醜人卻仍飛步沖殺。
名昌世驚魂未定,眼見“武士道”就要割開他的頭顱,“敗刀”厲烈刀風壓頂而至,“武士道”挺起拒擋。
隆然壹聲,伍窮、天狗醜人同時震開。
天狗醜人定過神來,說道:“我早已說過,除非妳們兩人壹起上來,否則是沒可能有勝算。”
伍窮忽然擲刀在地,怒道:“丟妳媽的十八代臭枯蛋,既然我的刀路都給妳摸清楚,我今日就棄刀不用。”
伍窮不用“敗刀”?如何能勝?
伍窮喝道:“來吧!名昌世,我倆現在就殺了這沒臉見人的怪物,然後再殺上去‘皇京城’斬老不死人頭。”
伍窮蹬步躍前,只見他單手翻飛,天狗醜人壹時不知伍窮要使何殺著,又見名昌世還呆著不動,只擺出架式護身。
“鬥數格局”已刺向天狗醜人“神庭”、“膻中”、“百會”,可是名昌世呢?他還沒出手,只撫著胸口,只覺心跳異常。
天狗醜人見伍窮壹呆,就要挺刀撲斬,壹…狂風又從“窮兵”中飛襲而來。
“借刀!”
只見爛銅鐵反應最快,他從筒中抽出壹把斷了尖鋒三寸的刀,急風壹掠而過,抄起斷刀。
來人壹接近天狗醜人便即拔身而起,掄起刀來如惡龍盤空,刀光亮烈,縱橫綿密,如九霄龍吟張牙舞爪!
是絕跡江湖已久的“聖上刀法”。
“壹遇風雲轉化龍。”
天狗醜人也驚詫此刀招帶著無上神威之姿,把他雙腿也壓得幾乎要下跪,可是壹抖動,又再挺刀拒擋,硬碰太子“壹遇風雲轉化龍”。
如此霸道刀招由壹把爛刀使來,焉能發揮刀招神髓,“武士道”跟他對碰之下,太子手上的爛刀又寸碎爆散。
可是太子早就不預期這招能殺敗天狗醜人,刀碎即退。
太子壹著地,伍窮正自狐疑他又怎會適時出現之際,太子已蹬步上前喝道:“貪武同行格!”
“貪武同行格”是“鬥數格局”中其中壹種殺局,太子把握刀碎四飛的時機直取天狗醜人。
伍窮心領神會,旋即五指向天狗醜人刺去,二十八大穴壹壹命中,與此同時太子也成功施了“貪武同行格”。
天狗醜人不虞兩人有此奇招,只見剛才不太淩厲的刺指,如今卻發現被點中之處滲出點點嫣紅,猶如櫻花壹般的顏色,接著就是五臟翻湧,拉扯心、肝、肺、腎發出劇痛。
天狗醜人舞刀急退向後,伍窮正想上前追殺,太子卻又轉頭而走,伍窮頓住腳步,只見太子走到“窮兵”大軍之前喝道:“退兵!”
退兵?剛剛合作才能稍微創傷天狗醜人,太子怎可能現在便退兵?
伍窮正要高聲叱喝,忽然聽到壹聲清嘯,之前百丈外飛射來的彩華又見升起,並向著這邊飛來。
的確今天就算能夠殺掉天狗醜人,對方火器強猛,根本無法逼進“皇京城”壹步,退兵可能是最明智抉擇。
還未待伍窮下令,大家見了彩華都紛紛退走。
雖然深深不滿,但只有伍窮壹個人的話,要殺天狗醜人便要冒險。
他只能冒壹次險,就是要殺老不死的時候。
四十萬“窮兵”浩浩蕩蕩而來,卻換來慌亂退走,伍窮遊目四顧,竟然已不見了名昌世。
名昌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伍窮已經知道了原因,可是太子又怎麽會來?他不是壹直要伍窮和名昌世兩敗俱傷嗎?
無數的疑問在伍窮腦海盤纏,除此之外,還有壹種挫敗感又再度襲上心間。
夕陽晚照,幽靜的江邊,泊著壹艘小船,船家在甲披上悠閑地垂釣,好壹副閑情逸致的模樣,與剛才的殺戮戰場大相逕庭。
壹陣浪濤拍岸,黯淡暮色下,壹道長長的人影吸引了船家的註意,他看過去,只見那人壹拐拐的左跌右撞,似乎是飲醉了酒。
船家搖手揮舞,叫喚那人,只見他向小船走過去,原來是胸口還淌著血的名昌世。
名昌世向船家看去,見他頭頂戴著竹笠,看不清楚容貌,但見下巴留著長長的白胡子,應該是個年長的老年人家。
老人家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壹見名昌世胸口淌著血,便關懷地扶他上船躺下,還替他檢視傷口。
老人家皺著眉頭說道:“瞧樣子,這是個刀傷,妳剛才跟人決鬥,被敗倒了嗎?”
名昌世瞧瞧老人家,見他滿是關心的樣子,便說道:“妳信人會被命運掌控嗎?”
老人家笑道:“呵呵呵,妳是鬥不過人,所以才將責任推卸給命運吧?”
名昌世說道:“妳這小船會去哪?”
老人家說道:“哈哈,不但推卸責任,還想逃避,這不是辦法啊!”
名昌世說道:“時不我與,便要再等待機會,並不是逃避。明明已經占盡上風,可是偏在最後關頭竟會斷掉兵器,妳說這是不是命運作弄?”
老人家說道:“是那樣嗎?運氣真不夠好啊!”
名昌世向船艙處望去,只見有幾個大箱子,好奇問道:“妳是負責送貨買賣的嗎?”
老人家說道:“送貨?我這些都是私人珍藏,不會送給人的。”
名昌世道:“裏面是些甚麽啊?”
老人家道:“妳有興趣看嗎?我給妳壹開眼界,說不定會有些東西適合妳再去決鬥用。”
老人家把壹個又壹個的箱子搬過來,臉上流露出興奮的表情,期待向名昌世炫耀自己的珍藏。
只見第壹個箱子打開來,是壹個年代久遠的青花陶瓷壺,上面有清晰的紋理,雕工精細,是壹個上佳的藝術品,名昌世在宮中多年,對此等珍貴瓷器已見慣不怪,沒有多大興趣。
老人家甚不服氣,又連續打開幾個箱子,都是些字畫、銅器,甚至壹些奇怪的兵器,始終挑不起名昌世的興趣。
名昌世正欲轉頭道別,老人家忽然說道:“這個箱子裏面的東西妳壹定會有興趣的,裏面是壹件很厲害的兵器。”
老人家苦苦哀求,名昌世勉為其難地等老人家揭開箱子,可是壹打開來,裏面卻空空如也,並無壹物。
名昌世詫異道:“妳這是甚麽意思?”
老人家笑道:“我沒有騙妳啊,這個箱子本來就是兵器,雖然有點古怪,但卻很有用,是我的發明。”
老人家樣貌真誠,不似說謊,名昌世將箱子拎起來,只見箱子大小有如壹個頭顱,四四方方,看不出那是甚麽兵器,也猜不出用途。
老人家走過去,用手按著箱子,說道:“這個兵器是用來收藏中土皇帝的頭顱用的。”
老人家剛說罷,忽壹手托起箱子套在名昌世的頭上,他猝不及防,被箱子套個正著,而且裏面四周都彈出刀鋒刺入名昌世頸項。
噗刺壹聲,刀鋒直割咽喉,名昌世頓時感覺到死亡,他忽然想起神相風不惑的批言:
“壹字記之曰‘問’,前功盡廢,功虧壹簣,江山從此毀。”
名昌世趁著還有壹絲氣息,問道:“妳……妳叫甚麽名字?”
老人家摘下竹笠,笑道:“我嗎?我叫壹休大師,不對,不對,我十分崇仰妳們中土的文化藝術,這次來中土,是想要將壹個中土皇帝的頭顱帶回去珍藏。”
“對了,我還有個中土的名字,叫‘莫問’。”
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