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執天下

cuslaa

歷史軍事

從出租車上跳下來就直奔檢票口,賀方終於壹身大汗的在最後壹刻趕上了回上海的飛機。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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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太平調聲傳烽煙(四)

宰執天下 by cuslaa

2023-4-22 11:34

  王韶和高遵裕壹起拜訪沈起去了。雖然韓岡確信,沈起應該不會願意自己被西賊嚇得夾尾而逃的狼狽樣兒,被他要調查的對象看見——這實在太丟人了。
  而且韓岡更確信,王韶和高遵裕也同樣能想到這壹點。但他們是不得不去,既然沈起已經身在三陽寨中,那王韶和高遵裕就必須去拜訪,禮節上的顧慮讓人無法避免這種尷尬——反倒是韓岡,由於品級太低,反而落個輕松自在。
  這事說起來還得怪沈起自己。當初韓岡做衙前的時候,甘谷城也壹樣傳說著即將陷落的消息。而且真的離陷落只差壹步,身為城中支柱的城主張守約帶著主力甚至被引入西賊的伏擊圈,並不像今次只是來搶糧和燒糧。
  可當日在邊境諸寨做著斷頭買賣的商人們,也只不過跑到了六十裏外的伏羌城,就停下來等更進壹步的結果。而這位陜西都轉運使倒好,跑得夠快,從甘谷城到伏羌城,逃了六十裏還不夠,又急急向東,才壹天的時間,人都已經到了離甘谷城有百裏之遙的三陽寨了。
  不愧是做轉運使的!
  這壹天壹百裏的速度實在讓人驚嘆不已。要知道沈起不是單人獨騎,而是帶著壹隊足夠龐大的車馬隊伍,而且都是沒有什麽戰鬥力、只有服侍主人這壹項能力的仆役。沈起能帶著這樣的壹群累贅,在壹天內走完壹百裏的路程,足見天子和政事堂的宰執們是慧眼識人。
  諷刺和嘲笑在韓岡心中打著轉,王韶和高遵裕都不在,他便是清閑得很,也不用去考慮在古渭真的碰上蕃賊來襲的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太低了。
  王韶雖說是去古渭寨坐鎮,以防蕃賊趁勢作亂。但壹切應對措施都有預備,只要木征、董裕不發瘋壹般地傾巢而來,就憑古渭寨現在的防禦水準,加上劉昌祚留在城中的壹千兵馬,依然可以輕松應對。
  而木征、董裕發瘋的可能性,在韓岡看來,即便有,也不會大。木征、董裕兄弟倆有沒有膽子承受攻下古渭寨後,隨之而來的天子怒火姑且不論,單是青唐部的俞龍珂,就不會任由他們在自己的地盤上恣意妄為。
  古渭寨旁邊就是青唐部,兩處甚至是被合稱為青渭。雖說俞龍珂現在抱著首鼠兩端的曖昧態度,在宋、夏、董氈、木征四家之間玩著勢力平衡的遊戲,盡量想著哪邊都不得罪。但宋、夏兩家倒也罷了,他若是會容許木征、董氈踏足他的勢力範圍,他日後不要想在河湟諸部中再擡起頭來。
  既然會有俞龍珂和他的青唐部幫著防守古渭,王韶、韓岡又怎麽會真的如表面上那麽擔心。也就是高遵裕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還不知渭河水深水淺的,才會對西賊壹年數次、比女人來紅還準的攻擊壹驚壹乍,被王韶給誑到。
  韓岡不知道高遵裕和王韶會在沈起那裏扯多久,也許還會被沈起留下來吃飯。而自己卻沒事做,而且今天走得太急,也沒能帶幾卷書出來。
  左右無事,韓岡便擡腳往外走。走了兩步,他卻又轉回來,找到孤身待在陰暗的營房中的王舜臣:“王兄弟,閑來無事,要不要出去走走。”
  “三哥妳去好了,我不想去。”王舜臣搖頭拒絕。
  因為種詠之事,王舜臣最近的心情很不好。除了前兩天聽說種詁和種診聯手掃蕩邊境的黨項羌,他才叫了聲好之外,其他時候都變成了個土胎木偶壹樣的雕像。不問他,他就不開口說話,性格跟過去的爽快比起來,完全變了樣。
  韓岡對此看得很不舒服。王舜臣現在往房間角落裏壹坐,他所在位置立刻就陰沈得像是培養蘑菇的暗房。連照進營房內的落日余暉,到了他的這壹角後也顯得黯淡了許多。
  韓岡兩步上前,擡腿就是壹腳,把王舜臣從床上踹了下去,“鬧個什麽別扭,婆娘也沒妳這樣長氣吧?”
  王舜臣猝不及防,砰的壹聲,從床鋪上摔了下來。他爬起來,沈默地揉了揉痛處,卻仍是陰沈沈的壹張臉。他現在的心情,當頭棒喝都沒用,何況韓岡並不算沈重地壹腳飛踢?
  “說說吧……”韓岡在床邊坐了下來,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下。韓岡看得出來,王舜臣對種家的感情很深,所以對種詠冤死壹事才會難以釋懷,“事情悶在心裏並不好,有什麽話都說出來。”
  王舜臣對著韓岡鼓勵的眼神,猶豫壹番,最後點了點頭,依言坐下說話:“……三哥妳知道的,俺爹是緊跟在種老太尉身邊的親信,俺從小就在種家長大。就在幾年前,我還跟十七哥,十五哥還有李家的八哥壹起在四郎面前習練箭術。四郎是手把手地教過俺射箭,俺現在用的連珠箭也是他教的。每次射中靶心,四郎都會獎我們壹個錢,可以去街上買幾塊糖。俺的箭術壹開始在幾個兄弟裏面算是差的,就是因為想著四郎的獎勵,才會變得這麽好。誰想到,李復圭那個該被驢子日上千遍的賊鳥,竟然……”
  說起過去的事,王舜臣眼眶又紅了。他模樣看著蒼老,說話做事又是壹副粗豪的做派,而平日行事心中都有個譜,心計其實也不差。內外皆是早熟,讓人往往忘了他的年紀。可他今年的確才十八歲,比韓岡還小壹歲。
  原來如此,韓岡終於知道為什麽王舜臣為什麽對種詠冤死耿耿於懷。王舜臣的老子死的早,他這是隱隱地把種詠當作了自己的父親看待。明白了王舜臣的想法,韓岡也知道該怎麽勸了。他壹指王舜臣的鼻尖:“妳這像是要報仇雪恨的模樣嗎?!坐在房間裏生悶氣,就能把李復圭給氣死?還是說妳知道了李復圭的生辰八字,能躲在房中紮著草人就把他咒死?”
  “但李復圭……”王舜臣欲言又止。
  韓岡對此心領神會:“李復圭的身份貴重,已經是壹路安撫使,連天子都不能把他說殺就殺。但他還有兒子孫子,妳真想報仇,日後總有機會的。再說,種四郎的兄弟子侄都沒說話,妳發個什麽狠?有事不先跟他們聯絡壹下?上次見到種十七、種十九,他們還提到妳來著,連封信都不給他們去?”
  韓岡勸了幾句,也不多說話了,拍了拍王舜臣的肩膀,起身走出房。出了門,回頭看看,卻見王舜臣也跟了出來。韓岡微微壹笑,雖然說的都是些廢話,但還是有些用的。他當先走在前面,想著逛壹逛三陽寨。
  不過此時的三陽寨,卻沒有半點可供遊覽的地方。幾條街道上,都是臉色沈重的人流。站在三陽寨正中央的十字路口上,看著周圍的人心惶惶,韓岡突然間有種舊日重臨的感覺。
  就在不久之前,他在伏羌城、安遠寨,看著周圍壹片混亂,而他當時的心中,也是同樣的惶惑不安。而現在,他已經不再是身份卑微的衙前,而是成為了官人。心中的底氣已經不同,對未來前路,他的心裏也更有把握。
  這時前方的人群中突然混亂起來,壹個瘦削幹枯的漢子在人群中左沖右突,直奔著韓岡過來。
  “抓賊啊!抓住前面的賊!”叫喊聲跟在幹瘦漢子的身後傳來。
  喊聲入耳,王舜臣便伸手壹攔,將快要跑過去的幹瘦漢子抓住。漢子還想掙紮,王舜臣更不多話,隨手就是壹拳砸到了他的側肋上。
  王舜臣手重,幹瘦漢子挨了壹拳,差點閉了氣過去。但老做賊的也有對策,他順勢翻倒,在地上打著滾,沒口子地慘叫著:“打死人啦!軍漢打死人啦!”
  “做賊還有理了。”王舜臣捋起袖子,蒲扇般的大手壹張,就把在地上打著滾的小偷給揪了起來。
  失主這時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很年輕的壹個後生,中等個頭,相貌普通。他跑到韓岡他們前面,先謝了王舜臣,又壹把抓住小偷:“把俺的錢還來。”
  “誰偷妳的錢了!”漢子回了壹句,又按著肋骨慘叫起來,“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韓岡在旁邊不耐煩了:“王兄弟,廢話那麽多做什麽?送他去見傅寨主。這裏是軍寨,行的是軍法。軍情緊急,竟然還有人敢在營中作亂?!直接砍了,懸門示眾。”
  “送衙門去受軍法?”王舜臣都楞了壹下,偷東西而已,沒那麽重吧,打壹頓就夠了。
  “妳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嗎?”韓岡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有壹種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淡漠。被他瞥了壹眼,那漢子渾身都抖了起來。
  “也就是個小偷而已,何必要他的命。”王舜臣倒幫賊人說起好話。
  “他把刀子拔出來時就不是扒手了。”韓岡反手壹掌劈在幹瘦漢子的右手上,砰的壹聲,壹把匕首落到了地上。
  “好膽!”王舜臣眼壹瞪,怒喝壹聲,擡手壹拳就在幹瘦漢子臉上開了油鹽鋪,把他打了個眼冒金星,壹個錢袋也從他的袖子裏落到了地上。
  韓岡在地上把錢袋撿起,也懶得查驗,直接交給年輕人:“小心收好,別再給偷了。”
  年輕人連忙收好,躬身向韓岡道謝,“小人馮從義,多些官人大恩。”
  “馮從義?!”韓岡聽到這個名字就是壹怔,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壹番。馮從義與其說是年輕,還不如說是年幼,看起來比韓岡還小個壹兩歲,“可是二馬馮、從心所欲、義之所在的馮從義?”
  馮從義被問得心驚膽戰,小聲地回答:“小人正是。”
  韓岡眉眼壹凜,正要追問。
  “玉昆!妳怎麽在這裏?”王韶的聲音這時從後面傳來。
  急回頭壹看,就見著王韶和高遵裕走了過來。沒空在追究馮從義的身份,韓岡趕忙迎上前去。
  “這世上哪有這般巧的事,應該只是同名而已。”他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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