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執天下

cuslaa

歷史軍事

從出租車上跳下來就直奔檢票口,賀方終於壹身大汗的在最後壹刻趕上了回上海的飛機。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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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縱談猶說舊升平(二)

宰執天下 by cuslaa

2023-4-22 11:34

  蘇緘聽得目瞪口呆,京城人的想法當真是讓人捉摸不透,這打招牌的方法,虧他們想得出來。
  蘇頌嘖嘖嘆了幾聲,又道,“飛船不好在船上生火,不然就會太重。但熱氣球容易,本來就是跟孔明燈壹樣,裏面裝了油、點了火,帶條綢緞上天,能在空中懸上壹兩個時辰。若是到了夜間,氣球中的燈火映出來,就宛如天上燈市。”
  蘇緘聽得悠然神往,連聲感嘆。他的孫女兒則是趴在車窗上,壹直在擡頭看著天上隨風輕舞的氣球。
  壹路到了驛館門口,蘇頌和蘇緘前後下了車。他們在驛館中留個姓名,就能去蘇頌府上住下了。
  只是甫下車,就見到壹名內侍在驛館門前守著。
  那名內侍顯然是認識蘇頌,見了人便雙眼壹亮,立刻小跑著過來。並沒有照規矩行禮,而是在蘇緘蘇頌二叔侄挺直了腰,高聲問道:“可是邕州知州兼廣西鈐轄、皇城使蘇緘?”
  壹聽問話中的稱呼,蘇頌蘇緘便知這名內侍必然身負皇命。
  蘇緘上前壹步:“正是蘇緘。”
  “奉天子口諭,詔蘇緘抵京後即刻入宮覲見。”
  蘇緘也不驚訝,從今年年初開始,交趾國中的小動作便越來越多。單是他呈上去的奏折,就差不多有十幾份,都是提醒天子,要加強戒備,並且請求天子下詔,讓廣西經略、同時也是桂州知州的劉彜不要再做蠢事。對於那個南方小國,朝中提防得很厲害,天子也十分關心。蘇緘三年四詣闕,每年差不多有三分之壹的消磨在路上。
  他就在驛館大門處行過禮:“臣遵旨。”
  起身後,蘇緘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對內侍道:“黃門權且少待,等蘇頌沐浴更衣後,便去宮中覲見。”
  衣冠不具,身體不凈,當然不能見天子,這是大不敬。雖然口諭中有著“即刻”二字,卻也不是急在這個地方。傳過口諭,內侍的態度變得謙卑起來:“皇城請便,小人就在門口候著。”
  蘇頌正要送著蘇緘入內,但內侍這時又轉過來對著他道:“蘇學士,陛下也有口諭,詔妳入宮備咨詢。”頓了壹下,低聲道:“是軍器監裏的事。”
  蘇頌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也聽明白了。招來壹名元隨,吩咐他快點回府去取公服來。轉身對著驚訝的蘇緘壹笑:“這樣比回去換衣要快上壹點。”
  叔侄二人壹起往驛館中走。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被驚動的驛丞忙迎了出來。點頭哈腰的為兩人——主要還是蘇頌這位集賢院學士——準備下了更換衣袍的房間。
  蘇緘方才聽到了內侍對蘇頌的傳話,心中藏了幾分詫異。方才在車上,他聽說了蘇頌即將調任應天府,也就是南京【今商丘】,與軍器監根本沒有幹系。等著身邊沒了外人,他便問道:“前面子容妳不是說要去南京應天府嗎?怎麽又跟軍器監裏有了瓜葛。”
  “是為了水輪機。”蘇頌苦笑了壹下,“侄兒治學不精,壹向心有旁騖,學得東西駁雜了壹些,也不知什麽時候傳出了個博學的名頭。弄得連朝廷要造器物都問到了侄兒的頭上。”
  “水輪機?”蘇緘哈哈笑道:“難怪要問妳。機械上的事,問別人都不如問子容妳了。”
  蘇緘很快就換好了衣袍,而蘇頌遣回家中的元隨也很快帶著他的壹身穿戴回來了。各著朱紫,蘇氏叔侄便在內侍的引領下,上馬前往宮中。
  壹路進了宮中,天子正在殿中議事。蘇緘、蘇頌就被領到崇政殿外的閣門中等候傳喚。兩人剛到,正好就見到壹人從前面的回廊轉過去。是壹個很年輕的官員,身材高大挺拔,穿著朱袍,腰懸魚袋。
  蘇緘看得驚訝無比:“怎麽宗室都能這時辰上崇政殿?”
  “不是宗室,他就是軍器監的韓岡!”蘇頌笑了壹笑,“才二十三,就已經賜了五品服色,正七品的起居舍人了。也難怪二十六叔妳會誤會。”
  “哦……他就是韓玉昆啊!”蘇緘略略拉長的語調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從心底裏為著韓岡的年輕而驚嘆不已。
  自己在官場混跡四十年,同樣也是進士,如今卻落得轉為武職,而且還僅是個正七品的皇城使,還不知哪年能熬上橫班。不過蘇緘倒也沒有什麽嫉妒之心,到了他這把年紀,少年時爭強好勝的心情早就沒了,壹切早就看開了。等做完這壹任,看看交趾人老實下來,就上表致仕,回老家養老好了。
  蘇頌仔細看著蘇緘的臉色,見他對韓岡沒有多少芥蒂:“二十六叔妳若在交趾之事上有什麽想法,如果正途不行,可以問壹問,他如今在天子面前能說得上話的。”
  蘇緘聽著蘇頌的口氣,似乎跟韓岡有幾分熟悉:“子容,妳與韓岡很熟嗎?”
  “水輪機的事還是韓岡先提起來的,就是為了能帶動鍛錘。而軍器監新造的幾具鍛錘,天子也讓侄兒來評鑒過。這月來跟他在崇政殿中見過幾次,前兩天,韓岡還來拜訪過侄兒。”
  “子容……韓岡為人如何?”蘇緘問著蘇頌,微沈的語氣,似是有著些想法。
  “為人也算是正直,至少是不忘本,舉薦其師張載不遺余力。”
  天地君親師,尊師往往能與忠孝並提,韓岡壹直以來不惜與王安石反目,都要推薦張載和氣學的作為,其實為他博得不少贊譽。蘇頌也是因為此事,而對韓岡有所贊譽。
  “而且聞壹知十,才智高絕,的確是難得壹見的大才。前些天與他見面的時候,說起了算學上的壹些事。想不到他在算學上,也有著別出壹番心裁的見解。”
  蘇緘吃驚不小:“他才二十多歲吧,就連算學就精通了?”
  蘇頌搖搖頭:“算不上很精通,但他簡化了九章算經中的壹些算法,本於‘天元術’【註1】,卻更為完備。這套簡化算法,可以推而廣之,就像出去砍柴,手上多了壹把好斧子。說真的,能想出這套算法,韓岡的確是高人壹等,可惜使用不當,未有深究,完全是明珠暗投啊……若是使用得宜,九章算經可就要大改了。”
  蘇緘對算學壹竅不通,九章算經都沒怎麽看過。蘇頌這個侄兒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學聞名朝中,在算學和機械上是數得著的人物。看他說話時驚嘆連連,盡管之中也有微詞,但也可見韓岡的確得到了蘇頌真心地認同。
  蘇頌見者蘇緘若有所思,便問道:“不知二十六叔今日廷對有什麽打算?”
  蘇緘也不瞞他:“桂州劉彜禁絕與交趾的交易往來,這點絕不可行,這等於是將邊地所有的部族都推到交趾那邊去。但整頓武備,還是該做的,已經不能再拖了。”
  “桂州不是已經在練兵了嗎?”蘇頌奇怪地問著。
  “練得應該是漢兵,而不該是溪洞土兵!”蘇緘狠狠說了兩句,轉過話鋒,“軍器監的板甲還有神臂弓,最好都能下發壹批到邕州的武庫中來,在廣西,只有漢兵才最為可信,只可惜現在的廣西軍是軍令弛廢,兵甲不精,不堪壹戰。前後兩任經略,都只想著靠土兵來作戰。”
  兩人正在說話,壹名內侍過來通知,讓他們去崇政殿外排隊。蘇緘蘇頌都有些驚訝,他們覲見天子不是為了壹件事,怎麽壹起得了通知。不過也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起身隨了內侍往崇政殿去,遠遠地就見著韓岡立於殿門口等候傳喚。
  壹見蘇頌,韓岡就過來先行致禮。蘇頌是慶歷二年的進士,論輩分與王安石壹代,韓岡也不敢失禮:“韓岡見過學士。”
  蘇頌拱手回禮,聽著殿中似乎有爭執聲,他有些納悶,“怎麽回事?”
  “原本該出來的,門都開了,但不知怎麽的又爭起來了。”韓岡嘆著氣,視線壹轉,轉到了蘇緘的身上。
  蘇頌為之介紹:“此乃家叔,現任邕州知州。”
  “邕州?”韓岡壹望蘇緘,便又與他互相行禮。
  等到重新立定,蘇頌低聲問道:“今日玉昆上殿,可是為了板甲局中事?”
  韓岡點頭而笑:“板甲局粗有雛形,壹個半月的時間,已經打造板甲整兩千套。”
  而且這壹個多月的時間,板甲局中各個作坊已經磨合習慣,正是全速開工的時候。興國坊內,板甲局所在的那片區域日夜煙火不絕,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從來都沒有斷過。差不多快要到達壹天三百件的第壹期預定目標上。
  “能不能給邕州下撥壹批板甲?”蘇緘在南方久了,說話做事壹向很直率。
  韓岡頓時面現難色,這不歸他管啊,“此事得請於東西二府。不過據韓岡所知,板甲壹旦下撥,當會以京營和陜西為先,河東河北次之。”
  廣西的禁軍才多少?南方諸路的禁軍人數,加起來還不到北方的十分之壹。
  天下禁軍,三分在京中,三分在關西,河北加河東也占了三分,剩下的壹分,就是零散的分布在南方各路。而且這些禁軍,說起打仗只能搖頭,論起吃空餉,則是壹個勝過壹個。怎麽都輪不到。
  至少在北方禁軍換裝之前,南方是沒有半點機會的,就連韓岡都無法控制。不過對於蘇頌,韓岡最近正想結好於他,面子不能駁,“這樣吧,韓岡可以在監中設法擠出壹批神臂弓來,只要經過中書批復,就直接給邕州發過去,不會耽擱。”
  蘇緘聽得大喜,他求得就是此事。閻王好過小鬼難纏,許多時候就算打通了高層,下面也會給添亂。要說服天子容易,讓中書宰輔點頭也不難,但讓下面的監司做事麻利點,可是千難萬難。眼下有韓岡的承諾,就可以放下壹半的心了——至少蘇頌也說了,韓岡的人品不差,不至於會不守信諾。
  幾人在殿外又等了壹陣,始終不見殿門打開,只聽著殿中的爭論聲越來越大,就是離著殿門遠了聽不清楚,蘇緘很有些納悶:“裏面究竟在說些什麽?”
  韓岡輕輕搖頭,神色中有幾分不以為然,輕聲道:“是李逢謀反案!”
  註1:天元術,是中國古代利用未知數列方程的壹般方法,與現在代數學中列方程的方法基本壹致,只是寫法不同。其起源大約就是在熙寧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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